“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估计要到今晚才能敢来。”
赵忠奇在一旁开口,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旁人听到似得:“属下让人私下打探过了,这个赵家死去的仆人平日里为人老实,敦厚,而且在赵家也做了四五年的仆人了。”
“而且听旁人说,他似乎还提过这些年存了些积蓄,家里准备给他盖几间房,说个媳妇呢,而且他家也是咱们县里的,应该不会做出偷盗这等事情。”
“毕竟有大好的前景,家中又没什么意外,何苦做这等风险的事情?”
赵忠奇这话说的没错,人做事,总是要有原因的,尤其是这种在主家已经干了四五年的仆人,家更是本地的,就算偷了银钱能躲去哪?
更何况原本有大好的未来,可一旦做了这事,可就全毁了,在瞧那些做出此等事情的人,多数是嗜赌或者等原因。
可这些原因,赵忠奇已经让人打探过了,在这死者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
赵忠奇的这翻话,更让曾毅确定了他刚才的判断,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而且,这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大多数做的很是隐秘。
曾毅身为县令,是乌程县的父母官,人刚到赵家门外让人传了话,赵家家主赵传奎就亲自应了出来。
“老夫见过县令大人。”
赵传奎已经年迈,下巴处长长的胡须已经全部发白,头上更是满头银发,只不过看起来却是红光满面精气十足。
此时拄着拐杖,冲着曾毅躬身行礼,毕竟这并非是公堂之上,自然是不用跪拜的。
“赵老快快免礼。”
曾毅上前一步,十分亲切和善的扶着赵传奎的双臂,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之前就认识,根本想不到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老夫惶恐。”
赵传奎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满是感激的道:“老夫还未来及前去县衙拜见大人您,却让大人您亲自来了,实乃老夫之罪啊。”
赵传奎这番话,让曾毅心里升起了几分警惕,这赵传奎看着年迈,且不过是个小小的地主,虽被称为员外,不过是因为这个时候员外这个称呼已经和财富有所连接罢了。
可没想到,这赵传奎说起话来,倒是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很显然,其肯定是有些见识的人。
而且,今个怕是他要白来一趟了,对方肯定是已经有所准备。
这些念头看似众多,可其实不过是在曾毅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罢了。
“今个本官前来,其实是有件案子需要赵老员外家中之人配合问询一番。”
对于这种精明之人,曾毅自然也没必要闲扯那么多,倒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而且,就算是赵传奎精明,他也是无惧的。
到底他曾毅是乌程县的县令,士农工商,士在最前,商在最后,这年头,商人的地位可是很低下的,不像是后世人人平等。
权势的力量,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彻底的体会到了,任凭他脑海里知道诸多历史走向,有着诸般计策学问,可在面对严家的时候,仍旧是步步惊心,就因为自己的势力不够。
在绝对的力量跟前,任何的计策和阴谋都是纸老虎,都是无用之功。
赵传奎闻言,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带着几分的恼意不过随即又转成了几分的无奈叹息,脸色在短短几秒内,复杂难言。
最终,长叹了口气,赵传奎侧开身子,冲着曾毅道:“大人请先进院,在屋中坐下,此事容老夫慢慢对大人讲来。”
“出了这等事情,老夫心里也不好过啊。”
“原本想着东西丢了也就丢了,没追回来也就算了,毕竟府里的仆人闹出这种事情,也算是丑闻了,那些钱财不要也罢,竟没想到,会出了这等事情。”
“好歹也在府中这些年了,真要有什么难事,言语一声,老夫岂能不帮,又岂会如此连性命都这般丢了?”
说着话,赵传奎在旁边引着曾毅,进了院子,往正厅走了过去。
从赵传奎的话里,旁的什么曾毅都没听出来,唯独就听出来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此事和他赵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赵家是好人,那仆人的死,是自作孽不可活,是天意如此,和他赵家无关。
(本章完)
第79章 问询()
进了屋子,虽说赵传奎一直在旁边相让,可曾毅却并没有坐在主位之上,毕竟他虽是乌程县令,可却尚且年轻,而且这还是旁人家中,坐在主位上,怕是有些不好。
当然,以他乌程县令的身份坐在主位上,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到底曾毅还是十分爱护自己名声的。
最终,在曾毅的坚持下,分主客坐下之后,曾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听赵员外的意思,是丢失的钱财最后也没追回来?”
赵传奎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之色:“正是如此,若非是怕传了出去坏了名声,昨个老夫就命人报官了,不过丢的倒也不算多,老夫也就忍了下来。”
“原本想着派人去他家中寻他,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曾毅脸上笑意不变,可心里已经开始骂赵传奎这个老狐狸了,他这边有些话还没开口,就被赵传奎先拿话给堵住了。
至于赵传奎所说的这些话,曾毅的一个字都不信的,自家仆人偷了东西跑了,若是抓到了,这是可能不报官的。
可若是没抓到,那绝对会报官的,若不然日后家中的其他仆人还不有样学样以为主家好欺负?
更何况,做出偷盗事情是的一个仆人,又非是他家中的亲朋,这有什么可坏名声的?
赵传奎的这番话,看似理由充分,可其实在曾毅这个接受过后世信息大爆炸且看过无数推理刑侦剧的人眼里就显得很是不足了。
“死者后背有伤。”
曾毅看着赵传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露出肃穆之色,毕竟死者为大,提起死者的时候,他自然不能还露着笑意。
“这个就不知道了。”
赵传奎摇了摇头,脸上闪过疑惑之色:“追人的时候,老夫自然不可能跟着起来,是下面的仆人追去的,若不然,是下面的仆人用棍棒打到他了?”
说完这话,赵传奎又微微摇了摇头,自说自辩的道:“这也不可能啊,若是真用棍棒打到了,人肯定也就抓回来了。”
“而且下面的人回来以后说根本就没追上。”
这话说完,赵传奎抬头看着曾毅,脸上露出几分猜测之色:“大人您看,会不会是他身上带着钱财,结果遇到歹人了,被人抢了钱财,夺财害命?”
“是有这个可能。”
曾毅点了点头,冲着下面坐着的赵忠奇道:“你去问一问当天去追人的那些个仆人。”
话音落地,曾毅似乎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他的县衙,扭头看向赵传奎,脸色有些歉意的道:“本官似乎有些逾越了,还望赵员外不要介意。”
赵传奎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沉之色到底是被曾毅给注意到了,不过说话的时候脸色仍旧是十分和善,就连语气当中也听不出分毫的不满之色:“无妨,无妨,大人乃咱们乌程县的县令,是咱们乌程县的父母官,更何况出了这等事情,自然是要查的。”
“来人呐。”
赵传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立即在门外候着的管家就弯腰低头走了进来。
“去把那天追拿孙才的那几个人都喊过来在外面候着。”
赵传奎吩咐管家下去做事,而他口中的孙才,就是如今已经死了的那个仆人。
不大一会,当天去追孙才的几个仆人就都在屋外站好了,曾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赵忠奇道:“走吧,本官和你一道去问问。”
问案,这其实不单纯是听对方的言辞,更重要的是观察对方的回话和自己问话时候对方的表情变化等等这些细节。
毕竟就算是有人真犯了案子,被人询问的时候,也没几个会真的承认的,除非是不想活了,这个时候,就要从诸多的蛛丝马迹当中来发现并且推测出真相了。
所以把这事交给赵忠奇,曾毅自然是不会放心的,毕竟这人命案在县里也算是大案了,他肯定是要在旁边看着了。
从屋内出来,外面站着五个人,都是穿着短衫、粗布鞋之类的,和死去的孙三身上的衣物倒是十分的吻合。
“这是咱们的县令大人,今个……。”
赵传奎先是上去说了几句话,然后才侧开身子,把位置让了出来。
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赵忠奇负责问话。
“你们当天是什么时候从府里追出去的?”
赵忠奇大马金刀的往几个仆人跟前一米开外的地方一站,中气十足,倒也有几分的威严。
几个仆人相互看了几眼,最终站在中间的仆人低声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是下午快傍晚的时候了,原本都准备吃东西了。”
“管家跑过来喊了小的们,说是孙三偷了东西,让小的几个去追人。”
“不过那……。”
“闭嘴。”
那仆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忠奇给一口打断,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仆人一眼,赵忠奇冷声道:“我没问的,不用说,我问什么说什么。”
曾毅在一旁诧异的看了赵忠奇一眼,问话的时候,其实就该如此,问什么,让对方说什么,这样才不至于被对方的牵着走,而且任何时候都要这样,因为有些时候,往往你看不起的人或许就是关键人物。
当然,这是问话的时候,也有让对方随意说的时候,不过这就并非是正规的问话了。
“你们当天追到人了没?”
赵忠奇又缓缓开口,声音仍旧十分的洪亮,一手更是扶在了腰间的跨刀上,平添了几分威严,最起码这几个仆人就有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没追到。”
这次开口的是站在左侧第一个的仆人,说完这话,他喉咙还上下滚动了一下,其余的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孙三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赵忠奇看着站在右侧第一个位置的那个仆人,双眼冷冷的盯着他,大手一挥,直接指着他道:“就是你,你来回答本捕头,既然没追到人,那孙三背后的伤势是怎么回事?是从何而来的?”
(本章完)
第80章 惊疑()
被赵忠奇盯着的仆人脸上全是畏惧恐慌之色,甚至都快被吓得哭了出来,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一看就是没见过这等场景的,更何况还牵扯到了人命案,而且原本民就畏官。
“应该是被俺们用石头什么的砸到了吧?”
这被赵忠奇点中回话的仆人声音发抖,更是小的可怜,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似得。
“应该?”
赵忠奇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音调:“什么叫做应该?”
问话的时候,赵忠奇心里其实也是一颗心在那提着呢,毕竟今个可是他在县令跟前表现的机会,若是表现的好了,县令大人心里自然会满意几分,若是表现不好,谁知道他日后前程如何?
“俺们在后面追不上,就拿着东西乱砸,到底砸到没,俺也不知道啊。”
回话的仆人被赵忠奇这翻话问的双腿都有些打颤了,可又不敢不说,可若是像现在这般说了,又不知道会不会这事给推到他们身上,说人是被他们砸死的。
以至于说完这话,这仆人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好了。”
曾毅在一旁开口,冲着赵忠奇点头,道:“今个就问到这吧。”
刚才赵忠奇问话的时候,曾毅一直在旁边看着,倒是没看出太大的问题了,不过就这种问话方式,其实是问不出什么的。
没有哪个犯人会真的一问话就问出来了,若是真是他们失手杀了孙三,他们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今个之所以让赵忠奇问话,不过是一个例行程序罢了,若是问出来了,那也算是意外之喜,问不出来,也不算什么。
“赵员外,孙三住的地方,可否带本官过去一看?”
曾毅开口,想要去孙三平日里住的地方看一看,毕竟这也算是常例了,而且又是曾毅这个县令开口,任谁也不能拒绝的。
赵传奎点头,一手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脸上带着些许的苦笑:“这是自然,老夫这就带大人您去,只不过,怕是也看不出什么了,孙三偷盗东西的第二天早上,他的被褥什么的,就都被收拾了给扔了出去。”
闻言,曾毅楞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这倒是正常,任谁家出了这等事情也不会在给这个仆人留位置了。
不过虽说如此,赵传奎还是带着曾毅去了孙三的住处。
下面仆人住的地方,原本赵传奎一年半载都未必能过来一次的,可今个旁边是曾毅这个县令跟着,他倒是还没那么大的架子,不至于让管家陪着曾毅过来,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孙三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大通铺,可一个屋子内也是三个人住着的,除了门的方向没摆床外,其余三面墙各一张床,一个屋内住三个人,对于这个年代的仆人来说,还算可以的。
毕竟这个年代还有所谓的大通铺,那样的情况住的人就更多了。
屋内除了三张床外,就是几个木箱子了,不过木箱子不大,半人多高,应该是几个仆人存放衣物的地方。
而在一旁管家的介绍下,正对着门的那张床,就是孙三平日里住的那张。
曾毅在这边看的空挡,赵忠奇已经开始问询和孙三一起住的仆人情况了,不过和孙三一起住的仆人,都是刚才问话的那五人当中的,倒是让赵忠奇楞了一下,只是问了那么一句,也就不在开口了。
“赵家有多少仆人?”
曾毅双手背负,缓缓开口询问。
赵传奎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管家,苦笑道:“老夫年迈,倒是记不得那么清了,你来告诉县令大人。”
管家点头,躬身道:“总该有仆人一十一人,丫鬟七人。”
点了点头,曾毅嘴角含着一丝的笑意:“赵员外在咱们乌程县也算的上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了。”
不怪曾毅这么说,一个小小的县城罢了,能有这么多的丫鬟仆人,那已经算是顶尖的人家了。
“之前听赵员外所说,这孙三是撬开了库房,正巧被发现,拿了银元宝就跑了。”
“既如此,赵员外可否带本官在去库房一看?”
曾毅开口,在这孙三生前住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自然是要去所谓的库房也就是案发现场看一看了。
“这是自然。”
赵传奎点头,道:“大人您就算不说,老夫也要请您去瞧一瞧的,也免得日后传了出去,说是老夫污蔑家中仆人。”
赵家的库房自然不会挨着仆人们住的地方,而是赵传奎这个赵家掌舵人的书房旁边,一个独立的房间,上面落有大锁,而且还是两层的大锁。
旁边还养着好几条大狗拴着,谁若是敢来,肯定是会有动静的。
“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赵传奎苦笑道:“原本这几条狗都是那孙三负责喂的,这狗见了他,自然不会叫的。”
“当初是想着看孙三老实,没想到他竟然会起了歹意,做出这等事情,若非是管家恰好奉了老夫的话来库房取银子,估计就被那孙三真的得逞了。”
赵传奎这一番话,直接把孙三如何作案和如何被发现的,全都给曾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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