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节度使周宝奏高骈承制以贼孙端为宣歙观察使。诏宝与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发兵拒之。
十二月,和州刺史秦彦使其子将兵数千袭宣州,逐观察使窦而代之。
这些军乱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高骈,这位安坐在扬州城内,精心焚香修道的将军,在这个大的乱世之中,仔细小心地拨弄着南方的局势。
与之前周宝所参奏的那样,高骈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朝廷感到,这个家伙确实是有野心的,也许他从没有想过造反,但至少他想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整个南方。
高骈,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帝对高骈疑虑着,唐帝才不相信高骈会忠贞到好好经营出一个安宁的南方,然后其再尽数归还朝廷。
可能吗?至少唐帝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那个曾经的重臣良将,已经慢慢地让人看不清楚,高骈的善恶在唐帝的眼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唐帝不愿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一旦黄巢之乱被平定后,自己面对的最大的敌人,有可能就是这位曾经的朝廷柱石—高骈。
南方另一个变化就是杭州府刺史董昌的崛起,这个变化虽然是高骈乐见的,但恐怕连其也没有料到,这家伙竟然崛起的这么迅速,这么残暴。
而衬托董昌的绿叶正是那位浙东节度使刘汉宏,这个野心勃勃的倒霉蛋,本想趁乱吃口肉,没想到把门牙给绊掉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想吃的那位人家也是吃肉的,而且磨砺了牙齿后,还准备掉头吃掉自己。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遣弟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将兵二万营于西陵,谋兼并浙西,杭州刺史董昌都知兵马使钱拒之。壬之,乘雾夜济江,袭其营,大破之,所杀殆尽,汉宥、辛约皆走。
刘汉宏又遣登高镇将王镇将兵七万屯西陵,钱复济江袭击,大破之,斩获万计,得汉宏补诸将官伪敕二百余通;镇奔诸暨。
刘汉宏分兵屯黄岭、岩下、贞女三镇、钱将八都兵自宣春击之,破黄岭,擒岩下镇将史弁、贞女镇将杨元宗。汉宏以精兵屯诸暨,又击破之,汉宏走。
刘汉宏将十余万众出西陵,将击董昌;戊午,钱济江迎战,大破之,汉宏易服持刀而遁。
己未,汉宏收余众四万又战,又破之,斩其弟汉容及将辛约。
刘汉宏很郁闷,怎么打怎么输,没办法,谁让他遇到狠人了呢,其实董昌倒还没什么,关键人家下面的小弟你刘汉宏是真的惹不起的,钱镠,这位大哥可是晚唐东南超级猛人之一。
人要出名拦都拦不住,得,你刘汉宏做好好的浙东节度使多好,非要抢镜,这不,被揍了不说,最后还要用鲜血和头颅来给人家增加宣传力度,怨就怨这个世道吧,怎么就这么多枭雄呢,而且还这么低调!
刘汉宏躲在坚城高墙之内,感叹着苍天不公,流年不顺,数年的颠簸,刘汉宏也变得沧桑起来,鬓间夹杂了不少白发,当年在江陵城内的轻狂劲头已经不复昨日,他有些忧虑和恐惧,自己真的想回头了,可是环顾浙东如今剩余的这些残兵,已经连自保都不可能,那董昌会放弃这个攻陷浙东的大好机会吗?
当然不会,接连大胜之后,董昌惊喜的发现老天竟如此垂怜自己,不仅没有被浙东军给灭掉,反而给自己打开了一扇占据浙东的大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又不是傻瓜,干嘛不去争取呢?
很快,钱镠的大军就迅速进入了浙东的地境,出现在了越州城下,鲜明亮甲的杭州军在接连大胜的刺激下,也是进入了无比亢奋的状态,越州城富饶无比,比杭州犹有胜之,一旦攻入这座城池之内,大家又能够发一笔横财了。
唐帝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南方局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本章完)
第223章 河东局()
其实不光是南方,北方和中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克用回到了太原城,看着这座穷自己部族之力也无法征服的城池,望着高高的壁墙,数十座坚固的箭楼环部在城墙四周,雄浑大气的城池让李克用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激动,这座城池如今将在自己的手中治理和管控了,他缓缓地走进了城池中,城内的百姓纷纷涌来争看着这位新任的节度使,他们的眼中产生了深深的疑惧,这位沙陀人会给太原乃至整个河东带来如何的命运呢?
随自己平叛的军队全部犒赏,跟随自己南征的鞑靼部落更是得到了李克用通商通渠的允诺,稳定下心神的李克用开始环顾自己的周遭,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两个人让其感到很是不爽。
第一个人就是依然盘踞在云州一带的赫连铎,这位离自己太近了,而且两人的关系曾经还是死敌,上次倘若不是赫连铎带领的吐谷浑部一直卖力攻击沙陀,自己和父亲也不至于在代北接二连三的失利,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克用不是君子,他等不了十年,他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干掉这个眼中钉,心头刺,如果贸然拿掉赫连铎朝廷也许不爽,但比起朝廷的不爽,自己的不爽才是真不爽。
李克用暗暗地在心中记下了一笔,云州、蔚州、朔州,一个都不能少,这几个原本就属于河东的地区,一定要再次回归河东,因为我李克用如今是河东的主人了。
另一个人闯入了李克用的眼中,纯属偶然,河东道的南面是昭义军节镇,此时的昭义军节度使是孟立方,这位孟大人能出任昭义军节度使也是时势造之。
最先前的昭义军节度使是高浔,这位就是高骈的侄孙,当初随着高骈一起平定安南后,高骈被调任离开交趾时,向朝廷推荐的代理人就是这位高浔。
其后来经过屡次职位变更,成为了护卫京师的昭义节度使,这个昭义节度使顾名思义就是昭显大义,历来都是朝廷的死忠藩镇,之前同河阳、洛阳的守军一起北上平定沙陀叛乱,因此来不及回援长安,因此长安陷落后,高浔就一直同那些讨逆节镇一起与黄巢建立的大齐国进行着周旋。
大齐国还没有被击败之时,高浔领兵与当时的华州刺史李详进行了一次大战,华州军与昭义军自早晨一直战斗到了中午,高浔惨败而走,昭义军也因此元气大伤,在回军潞州的时候,哀怨的军队发生了严重的暴乱,偏将成麟在人群中突然驰马冲到了高浔的身前,当胸就是一刺,血染红了高浔的甲衣,这位惊讶和不甘的将领顿时倒在了黄土之上,整个昭义军乱套了。
成麟虽然杀死了高浔,但其有一个致命的短板,那就是毫无声名,没有任何威望,如何去影响和管控整个昭义军镇呢?
头疼的成麟将军报散布到了下辖各个州府,告知这些官员们,咱们老大换了阿,以后大家都跟我混吧!
成麟等着大家的拥戴和效命,而南面泽州境内的天井关防御将官孟方立却闻讯而来,他可不是来贺喜的,他是来要成麟命的,名不正言不顺,就你那小样儿还想当老大!孟方立站在成麟的尸首上冷冷地想着,自己替原节度使报仇了,也应该算是名正言顺了吧,但孟方立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作为一个邢州人,在潞州城内,势力实在是太单薄了,怎么办?
迁治所呗,将昭义的治所迁至邢州,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即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近,又可以消弱潞州原来盘踞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孟方立感到很平常的一件事却在整个潞州城内炸锅了,这也太扯了,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要突然迁到邢州,自己这帮人部不说,治所一移走,潞州这里就直接三线变四线了,不仅如此,大批的官宦、富户还要强行被迁至邢州,充实州邑,这怎么行,就不说别的,这老房子、老邻居、老风土,实在也是难以割舍,安土重迁的人们开始产生了一丝想法,他们开始暗中联络李克用,希望李克用能在关键时刻,拉这些邻居小弟们一把。
跟李克用谈条件,那不就如同与虎谋皮,这些潞州的官员们倘若知道自己的决定,今后将给昭义带来了多么大的威胁之后,肯定也会抓狂懊悔不已。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多少了,孟方立留给昭义的时间不多了。
巨大的利益驱动之下,李克用也不由得心动了起来,反正现在大家都在无序状态下,自己吞并一两个藩镇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李克用想着,直到其接到了一封求援书,才不得不先搁下这个念头。
信是中原的几个藩镇节度使联名写的,主要目的是,向李克用求救,老兄,快来吧,兄弟们在这边真的快顶不住了。
事情还要从当初黄巢离开了长安之后,沿着商山道一路南奔说起。
按照黄巢等人的计划,他们想经南阳、唐州然后取道蔡州进入中原腹地,在此扎根在中原地区这个他们熟悉和习惯的地方,因此一路之上黄巢军一路疾行,丝毫不敢停留。
直到他们到了蔡州,遇到了秦宗权。
天气阴霾,秦宗权率领着蔡州军站在高高的岗上准备迎战黄巢军,他心情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从长安逃跑出来的匪军想必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肯定是如同丧家犬一般被打断了牙齿和骨头。
很快,漫天的烟尘从西面卷地而来,秦宗权眯起了眼睛,黄巢军来了。
孟楷带领着一万多的军卒作为先锋,最先踏进了蔡州境地,与之前遇到的城池不一样,蔡州城的刺史没有龟缩在城内,依托城池进行着防御,这位秦大人准备亲自率军打一打这只落水狗。
“给我杀!”秦宗权发出号令的同时,孟楷也被这种狂妄的行为给激怒了,他愤怒地拍打着马匹带着兵卒们向前冲去。
人们在野地中厮杀着,白刃砍进骨头的刺耳响声连绵不绝,人们在哀吼和呼痛中不知疲倦地奋力砍杀着,秦宗权看着这只黄巢军前锋的骠悍作战风格,脸色白了,本想着啃一口肉,结果牙还被绊掉了。
(本章完)
第224章 蔡州城()
本想痛打一番落水狗,没想到来了一批凶猛的狼,面对一边倒的溃败局面,秦宗权肠子都悔青了。
干不过那就认怂退兵,秦宗权领着残兵乖乖退回了蔡州城内,学其他节度使一样,龟缩在城内,等候着黄巢军队过境而去。
本来从长安逃出来就不爽至极,一路上又是风餐露宿地赶路,也没招谁惹谁,在蔡州碰到了这个不长眼的,黄巢能放过他了?
秦宗权,就是你了,刚踏入河南道,正需要杀人立威,就拿你当第一个祭刀鬼吧,也好给其他藩镇节度使看看,我黄巢又回来了,你们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源源不断的黄巢军到达了蔡州城下,黑压压的军队让秦宗权及蔡州城将领们看得头皮直发麻,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个好办法。
自己捅的马蜂窝,还得自己去摆平,秦宗权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周边的藩镇肯定靠不住,自己是从忠武那里闹独立分出来的,人家周岌肯定不会伸以援手,再说黄巢这架势任谁都要发怵,谁还敢来救援。
秦宗权看着城下挑战的黄巢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看看旁边孙儒等人也都惴惴不安的样子,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正在做战前动员的黄巢收到了来自蔡州的一封信,这让攒足了一口气,准备一战灭了蔡州的黄巢顿时谢了气,秦宗权投降了,而且为了表达诚意还附带了蔡州军监军的人头,称臣归降。
在唐代,军镇中作乱比较常见,但不管怎么乱,杀监军的现象却很少见,因为监军毕竟是朝廷的人,杀了监军就等于和朝廷彻底撕破了脸面。
倘若杀节度使局面尚可以挽回,毕竟一时意气用事,回头跟皇帝诚恳认个错,是我不好,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表现,可杀监军那就是立场有问题了,大是大非面前站错队,那可就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了。
黄巢感到了一丝无奈,本来自己已经蓄足势,准备对蔡州实施雷霆一击,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济,萎了,自己认怂了,一个狠巴掌拍在了空气中,黄巢感到很不爽。
但黄巢没有拒绝秦宗权的投降,因为自己刚刚从长安逃亡出来,需要在中原立足脚跟,现下杀掉向自己投降效忠的秦宗权,那么以后还有谁还敢踢掉唐庭转头跟自己混?
接受吧,不管秦宗权是不是真心效忠,自己也不能再和他计较了,黄巢收下了秦宗权的降表,接受了他的投名状。
夜,蔡州城内,黄巢军已经全面接掌了秦宗权的军队,当日,秦宗权在府内设宴款待黄巢等人,席间极尽卑躬屈膝之态,让黄巢感到这个秦宗权还真是个软骨头啊,不过这样也好,胆小的人也让人放心些。
红烛渐长,舞姬摇曳着婀娜的身姿,黄巢军的将领们已经渐渐醺醉,城内的城防已经全部由自己人掌控,因此他们也不怕秦宗权再起什么异心,连日赶路,精神疲惫异常,大家借此机会纵情地放纵畅饮着。
秦宗权借方便之际离开了酒席,身边的将领孙儒和马殷见状,跟了上来。
“主公,咱就这样降了?”马殷有些沉不住气,在回廊上低声问道。
“噤声!”秦宗权低头轻声提醒道,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才继续向前走。
穿过了后院的月门,三人在一棵假山石后的阴影处站下,秦宗权看着孙儒和马殷,“不降又能怎样,以蔡州如今的力量,不降立时便会城破人亡。”秦宗权无奈地说道。
孙儒在黑暗的夜色中盯着秦宗权,“节帅难道没看出这个黄巢也并非是位良主,否则也不至于孤守长安数载,最后落得个败亡的下场。”
“良主?他黄巢怎么可能是良主,咱们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秦宗权低声地嘲弄道,他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跟下面的兄弟们交代清楚,谁也不准跟黄巢的人去效忠、攀结,倘若一有发现,不必报我,立即处死。”
孙儒、马殷两人点了点头,低声称是。
“黄巢如果要征集咱们军队随行,该怎么办?”孙儒有些担忧,如今所有的兵权全部被黄巢军把控着,营内原来蔡州的将领们都被架空成了副将。
“我自有应对方法,”秦宗权一派胸有成竹地样子。“这件事情交给马殷你来办,不能让黄巢在咱们这里坐安稳了,否则长了,他就不想走了。”
秦宗权咬着牙说道,“马殷,我在降黄巢之前,派出了三千兵士在城西黑松树林子里面,你今晚就走,带着我的手令,他们都会听你调遣,你在西面假装唐军追军,造出声势来,我自会逼黄巢他们离开。”
马殷领命匆匆离开了后院。
秦宗权和孙儒假装无事,两人慢悠悠地又回到了酒席当中,秦宗权又给每位将领轮番敬了一轮酒后,大家就撤宴散了。
第二日,天还未明,黄巢军的斥候就策骑闯入了城内,“报!急。”
斥候呼喊着急令一溜烟地奔到了蔡州刺史府内,翻身下马向府内传递军报。
黄巢等人刚刚起身,昨夜的酒水还没有完全消化,两侧的鬓角还隐隐作痛,许久没有这么痛饮了,自打入了大明宫,自己已经没开怀饮酒好久了。
一想到大明宫,黄巢的心情就开始压抑起来,是啊,哪里可以比的上大明宫的风姿呢,不过大明宫如今也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黄巢想到临走时下令焚烧大明宫,其就感到了一种残酷的痛快,唐帝如今也无法入住大明宫,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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