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自己的画像也肯定是要挂在这些里面的,届时后世的帝王看到自己的画像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指着自己说,诺,就是他,因为昏庸贪玩将大唐的江山败落掉了。
唐帝不敢往下想,长安已经成了其心里的重负,一日长安还在黄巢手中,唐帝就一日不得安宁。
每次其遇见田令孜,他都会问到唐军何时可以收复长安,具体哪个时间?时间长了把人问烦了,以至于后来田令孜数次称病躲着不敢见唐帝。
如今好了,总算收复长安了,唐帝的心情也如同此刻的锦官城内的芙蓉一般,彻底盛开了,热烈而灿烂,这一次他才发现,芙蓉花开的成(都)城确实很美。
此番收复京畿,各藩镇都立有大功,有功自然要重赏,朝廷当然会好好褒奖,朝廷奖赏的依据是监军杨复光的叙功簿。
杨复光这边一并让人捎来了叙功簿,为将士们请功论赏,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些褒奖溢美之词,特别对李克用那是相当的推崇备至。
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神传将略,天付忠贞,机谋与武艺皆优,臣节共本心相称。杀贼无非手刃,入阵率以身先,可谓雄才,得名飞将。
伏自收平京国,三面皆立大功,若破敌摧锋,雁门实居其首。
唐帝看着叙功簿上面功劳第一的李克用名字,心里一阵恶心,就因为这个沙陀军首领的造反,让国家兴师动众前去围剿,使得中原和河东空虚,才被黄巢钻了空子,差点害得自己亡国。
如今其还反倒成为了第一大功臣,造化人,平叛黄巢之后,两败俱伤的局面没有出现,沙陀军不仅没有被削弱,反因其彪悍忘死的打法,而打出了赫赫的威名,让周边的藩镇各个对其敬服畏惧。
这是唐帝怎也预想不到的,剧情没有按照剧本发展进行,,结局相当的出人意料。
算了,先给他封赏吧,以后再想法子呗,唐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叙功簿转给了身边的大臣们,让他们商议出个章程来。
很快,加封恩赏的旨意下来了,加王重荣、王处存、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同平章事。
其中雁门已北行营节度、忻代蔚朔等州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尚书左仆射、代州刺史、上柱国、食邑七百户李克用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李克用的河东节度使一职彻底敲定下来了,李克用长出了一口气,河东,我来了。
升陕州为节度使,以王重盈为节度。
又建延州为保塞军,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
皆大欢喜,但一个人高兴不起来,那就是皇帝,当其准备赶紧回长安看看的时候,群臣才不得不劝道,您还是先别回去了,长安现在被搞的乱七八糟,连大明宫的宫殿们都被焚毁了不少呢?
之前为什么臣不说?那还不是怕陛下您难过担心嘛!
唐帝脑门上全是黑线,心里忍不住将这帮所谓的兴复功臣们祖宗骂了个遍,没办法,还得继续待着,至少等长安城修葺好了才行吧。
(本章完)
第218章 忠武八都()
当黄巢占领长安这一主要矛盾解决了之后,之前一直处于次要地位的矛盾们开始凸显出来,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矛盾就是田令孜和杨复恭之间的矛盾,寒门宦官与门阀宦官之间的对立。
随着长安的克复,田令孜突然发现这次兴复最大的赢家不是自己,而是整天在皇帝身边话语不多的杨复恭。
因为比起自己那位疲于应对西川内乱的兄弟,杨复恭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兄弟,杨复光,这位手控全部招讨大军的监军使,除了自己本身拥有忠武八都这样的亲军外,长安周遭的藩镇,甚至河东李克用、河中王重荣、淄青王俊武这些强藩也都因为跟着杨复光一起讨伐黄巢结下了深厚的情意和联系。
宦系最大的倚仗就是强藩,而如今这些强藩们拥戴的是杨复光,杨复光又是枢密使杨复恭的兄弟,想想自己以后回到长安的日子就憋屈。
因此,此番田令孜不顾杨复恭的面议廷争,硬是将对杨复光的封赏压的很低,而且大多数是虚职。
加诸道行营兵马都监杨复光开府仪同三司、弘农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充同华等州管内制置使,仍赐号“资忠耀武匡国平难功臣。”
同华二州在此番战火中屡遭摧残,特别是华州数次大战下来,门户几尽,城破垣残,分管这两处实际上是一种变相地贬斥。
因为你的强大,所以我恐惧,也正是因为恐惧所以我才不得不想尽办法来打击排斥你,田令孜看着杨复恭眼中隐隐现出的怒火,淡淡地转过身,杨复光,要恨就恨你的出身吧,门阀就很了不起吗?
杨复光此刻已经提不起来对田令孜的任何恨意了,因为,他快要死了。
六月的河中已经有些燥热的迹象,昨夜,府内花盆中的海棠悄然绽放,红色的花瓣娇羞地弹出几片,为这个压抑的房间增加了一抹亮色。
杨复光披衣斜坐在床榻之上,额头上覆着仆从们刚从水盆中拧干的凉巾,屋内的光线比较昏暗,杨复光的床头跪着几个人,哀声轻轻啜泣着,很难想象床上的这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就是不久前还执掌十数个藩镇平定黄巢叛乱的监军天使。
王重荣揭帘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的几个大夫摇头叹息着,旁边的李克用立在院中的树下,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状迎了上来。
“司空大人,监军大人怎么样?”李克用急匆匆地问道。
“怕是不大好了。”王重荣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李克用将目光移向其身后的诸位大夫们,这些人们被李克用灼灼的目光顿时刺得难受,“大人,杨军监此病由来已久,长期郁结难散,症气堵塞一直没有疏导之途,加之日夜积劳,一直都是强撑着罢了,此番长安收复,监军大人一时松懈,身体反而无发承受先前之疾累,数病共发,已非针砭药石可以奏效。”为首的老大夫连忙向李克用解释道。
“再没有他法了吗?”李克用不甘心地问道,要知道,自己这群人真正和朝廷交通的纽带其实就是这位监军大人,本指望着其与之堂兄今后能在朝廷上可以为自己的藩镇仗义声援,谁料想,这位大人竟如此命薄。
王重荣的担忧和李克用的一样,自己也是通过作乱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心里难免有道梗,之前想着搭上了王铎这根线,总算稳妥了,谁知很快这位王宰辅便被田令孜给排挤掉了,后来想着这位杨大人可是棵大树,毕竟宫内还有杨复恭这种级别的大宦官罩着,以后河中和宫内的北司之间也能拉上关系,今后可以照拂一二。
如今倘若杨复光此番一病不起,今后朝中的情势可真就难说了,河中离京畿那么近,息息相关,朝中要没有个通气的人,还真不好混了。
这两位还只是为自己以后失去了一位朝廷内的强援而惋惜,屋子内跪着的几个人可是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杨复光此时有些累,他看着围着自己床侧的忠武八都的将领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身体的乏力让其感到了无限的困倦,唉,长安,自己看来是真的无法亲迎圣上回到长安了。
床前跪着的几个人正是忠武八都的将领鹿晏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
这些人之前都是秦宗权的人,自从其被杨复光征调之后,杨复光就将这支军队改造成了自己的亲卫护军,并对这些人重赏提拔。
对于杨复光,这些人对其的希望那是属于孤注一掷的,舍弃了秦宗权,自己效忠的大哥就只剩下了这位监军大人了,眼看随着长安城被收复,按理说大家也都应该论功行赏,水涨船高了,可接二连三的打击接踵而至。
首先朝廷对此番联络运筹的总指挥杨复光的赏赐可谓是凉薄至极,同华等州管内制置使与先前预想的落差很大。
其次,杨复光为众军请功,自然不会忘了这群跟随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们,名单一个不少都报上去了,等着升官的众人最终却没有等来任何好消息,白干了,但只要老大在就不怕翻不了盘,毕竟势力在那里摆着,谁都不会小觑杨复光的能耐。
可人算不如天算,才回到河中,杨复光就一病不起了,眼见其身体日渐消沉,这帮小弟们可是慌了神,杨公一去,天下之大这帮人该何去何从呢?
鹿晏弘握着杨复光的手轻轻地摆动着,旁边的王建、韩建倚贴在杨复光的嘴边。
“杨公……”鹿晏弘轻声喊着,“您可不能就这样撇下咱们这些人啊!”
众人悲哀地点点头,看着病榻上的杨复光。
杨复光正在迷迷糊糊地做着梦,他梦见驱逐黄巢之后,皇帝从蜀地回还了,满朝文武齐齐出城三十里迎回銮驾,而自己率领着众臣官们跪迎着唐帝,数年未见,唐帝更加成熟了,也清瘦了一些,杨复光擦了擦眼前的泪水,扶着皇帝的手缓缓走下銮驾,走到了城门口。
“长安城,朕又回来了,大唐不会亡!”杨复光恍惚中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不住哭泣起来,哭声将自己从睡梦中惊醒,也把周遭的人们唬的不知所措了。
“杨公?”鹿晏弘再次问道。
?
(本章完)
第219章 宦斗()
“哦?”杨复光从沉睡中醒来,他睁开了惺忪的眼,看了看周遭的这几个人,其实不必他们开口,杨复光就知道他们的担忧,自己本想给他们一个好的出路,谁曾想反而连累了他们。
杨复光自然猜得出来,田令孜对自己使的绊子,但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跟他争呢?
杨复光突然担忧起自己兄弟杨复恭来,两人向来在朝廷内外互为依仗,田令孜才不敢过分放肆,如今自己这一去,杨复恭失去了外援,如何和田令孜抗衡?
希望杨复恭足够聪明吧,只要其能忍,相信田令孜也不敢加害与他。杨复光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床前。
“你们……”杨复光的声音有些沙哑,“此番跟着本官,受累了。”
“监军大人……”众人想着杨复光的病情及大家未知的命运,忍不住唏嘘起来。
“带着朝廷颁发给我的金手令,你们率军去成都迎驾吧,我是再也难见皇上了,你们就替我向皇帝叩头请安吧。”杨复光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小金令牌,递给了鹿宴弘。
“大人!”人们知道这是杨复光在交代后事了。
“我去后,你们就立即离开河中,这里不是你们久待之所,你们可经长安取道兴元南下,去见皇帝陛下,只要尽忠陛下,陛下自然不会亏待尔等的……”。
杨复光越说越低沉,渐渐地不可听闻,鹿宴弘握着杨复光的手感到了一沉,他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国公归天了!”整座府院顿时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悲伤,人们丢下了手中的活计,向着杨复光所在方向跪下叩首,悲痛不已。
河中、河东、义武这三个还未从河中离开的军队全部更换缟素,为这位尽忠于国的宦官送行,忠武八都的牙将首领们在一片哭声中,扶着杨复光的灵柩走向了长安,杨复光曾有一个愿望,愿死葬于长安,奔波一生在外,到头来他还是希望回到长安,回到自己孩童时记忆中的地方,回到自己认为是自己的根的地方。
成(都),田令孜早起就听着庭廊边挂着的鸟笼中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他擦了把脸,然后就走到鸟笼子前面逗着那个最活跃的小鸟。
“大人,河中那边有消息来了。”负责接收联络外间消息的暗府人员上前禀报道,田令孜为了能够第一手地掌控外界的消息,组建了合格暗府,旨在探听掌握一切信息。
“讲吧。”田令孜兀自专心地逗着笼中上下跳跃着的鸟儿。
“据非常可靠的消息,杨复光死了。”那人赶紧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田令孜,一收到这个消息,其就立刻向田令孜禀报道。
田令孜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他有些不相信地告诉对方,你再说一遍?
当对方又一次准确无误地复述出刚才的那段话后,田令孜慢慢地离开了鸟笼,他看着廊外的天空,阴郁得让人感到压抑,但田令孜此刻的心情却很好,唉,杨复光竟然死了,他竟然突然死了,这真是自己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这个一直令自己头疼和恐惧的政敌,竟然以这种荒诞的形式退出了人生的舞台,想想倒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既然杨复光已经死了,别的宦官又被自己排挤的毫无发言权,田令孜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再也不让宦官队伍中有反对自己的声音了。
成(都)刺史府内,暂时驻跸于此的皇帝此刻正与朝臣们商议事务,田令孜在屋外遇到了杨复恭,显然杨复恭还未收到杨复光病逝的消息,其还是一脸严肃傲慢地看着田令孜,没有行礼,直接从身侧擦肩而过了。
田令孜看着其进入大殿的身影,嘿嘿笑着,等会儿有你哭得时候,田令孜立即加紧了几步跟着进了大殿。
和往常一样,在这个促狭的刺史厅堂内,皇帝与朝臣在此进行着简易的升朝活动,而当唐帝准备散朝回去休息的时候,田令孜抢出跪倒在地,让唐帝吃了一惊。
“爱卿,你这是为何啊?”唐帝在没有人的时候或许会放肆下,但如今的情况是决对不能喊田令孜阿父的。
“陛下啊!今晨军部刚接到消息,弘农郡开国公杨复光去世了。”田令孜带着哭腔喊道,他还故意将杨复光三个字大声地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皆失色,毕竟前几天还一起讨敌杀贼,怎么突然就去了呢?人们窃窃私语着并把目光都转向里杨复恭。
杨复恭此时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堂兄弟竟然突然就死去了,这太不可能了,杨复恭站了出来。
“田公,你说令弟身故,可有实证吗?”杨复恭看着田令孜,想从其眼中搜索出一丝线索。
田令孜冷冷地看着杨复恭,“杨大人,这种事情本官怎敢胡说,证据的话自然有的。”说着其展现了自己刚刚接到的兵部呈函,里面有着对杨复光病死的详细描述。
杨复恭看了好久,终于相信了这个哀号,他眼睛有些发涩,红通通的肿胀起来,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哎呀”,杨复恭一生惊叫,然后就倒地人事不省了。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混乱,混乱中唐帝散朝回到了院,他心里想着,杨复光周围手控河东、河中的杨复光死了,这个人是有功的,是他在众将离心之时将他们拉了回来,对社稷有功啊!
唐帝看着窗外面的料峭假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长安呢,他一面踱步一面思索着。
杨复恭昏迷了半晌,夜里才爬了起来,看着窗外黑黝黝的夜色发呆,杨复光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也是自己最忠实的伙伴,如今他突然撒手去了,只留下了自己与田令孜斗争下去,自己会是他的对手吗?杨复恭看着侍候自己的小宦官,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
两个小宦官在西侧坡地搬运着石砖,一个小孩儿在翻土,两人挣的道不多,但是很快乐,杨复恭清晰的记得杨复光那时的个子真是不高啊,真难和其之后的身材能联系到一起。
杨复恭收回了回忆,外面的急促敲门声,让他感到了阵阵不安。
“进来吧。”杨复恭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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