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军,节度使薛能正在和几个徐州将领寒暄着,自己之前任过徐泗节度使,算是这些人的老长官了,此番徐州军出镇赶赴目的地,经过许昌,得闻老长官在此地任职,就纷纷驻军拜访。
薛能将这些人安排到了城中校场之内,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半夜,熟睡中的薛能被门外噪杂声所震醒,怎么回事,突然看着窗外如烟似火的混乱,薛能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回节帅,徐州这帮兵士们叛乱了,刚才已经烧了靠近校场的两个坊舍,前去理论的兄弟们还被砍了刀。”
薛能感觉脑袋要炸了,自己这前脚刚走,下面这群老家伙们就开始了闹事,薛能赶忙赶了过去,站在内城城头问清楚了,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唉,如今真是各个都是兵大爷。
薛能好言劝回了作乱的徐州兵士们,并保证明日一定有所补偿,保准他们满意,徐州军这才作罢。
而此刻,白天才派出前往溵水与朝廷联军汇合的一支忠武军听到了徐州军在许昌作乱的这个消息,立即连夜调转赶回,都是在此地有家室的人,如今自己刚走,外面藩镇的兵卒们就敢入门撒野,太过分了吧。
清晨,薄雾轻笼,忠武大将周岌领着这支连夜赶路的部队,顶着一头露水回来了,开门的是自己人,忍了一肚子气的许昌兵卒们看到了自己人,那是相当兴奋,马上开了门,领着周岌等人就直奔校场而去。
闹了一夜,徐州兵们相当的疲倦,在自己老领导答应了自己请求之后,这些人那是相当的满意,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大家进入了梦乡,巡防的兵士们也在营房内打着盹睡着了,直到其脑袋被一刀劈下,都没有反应过来。
鲜血溅红了校场,杀戮开始了,徐州军从梦乡中被惊醒,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被踹入帐中的忠武军卒们一顿刀劈剑砍,倒在了血泊之中,惨叫、痛呼声顿起,整个校场中变成了一座炼狱。
空气中泛着甜腥的味道,那是血的滋味,薛能一听到变乱的消息就赶紧领队策马赶到校场,希望可以阻止这场纷争,然而当其看到球场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之时,其也只能勒马不前,他沉默地立马不远处,看着校场中杀神般的大将周岌。
周岌红着眼也看着薛能,眼中充满了愤恨和怀疑,一阵风吹过,薛能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溻湿了,他看着这支自己派出的军队,此刻感到了是那么的陌生。
薛能调转了马头,此刻他不能做任何事情,也来不及做任何事情,其领着众人出了城门向西南疾驰而去,他想回到朝廷之中,逃离这个是非场,然而身后那紧急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地扣着其心弦,薛能镇定的系了系衣冠,他知道,那是周岌派出追杀他的兵卒们赶来了。
夜风袭来,呜咽而过,山野中的骚乱旋起旋平,再次寂静无声。
(本章完)
第132章 李克用的冲动()
周岌派人做掉了薛能之后,将脏水泼到了徐州军身上,徐兵作乱,节度使殉城,臣夤夜赶回平叛才使得忠武军镇局势得到平息,如今军府之内无人主事,大家推举臣为留后,臣只好勉为其难。
这里面的文章朝廷还能看不出来,但是如今大敌当前,黄巢军就在淮水一线,中原可不能再乱了,朝廷想了想,忍了吧,坏孩子周岌就这样替代了薛能,忠武军自此游离于朝廷控制之外,只保持着名义上的归顺。
但忠武军也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忠武军了,薛能派出的另一队去往蔡州驻防的军队也造反了,领军的将领名叫秦宗权。
既然你周岌可以这样轻松上位,我为什么不能?手里有军权自然行事肆无忌惮,其杀掉蔡州刺史之后就发文知会周岌,老周,让咱也过过这蔡州刺史瘾吧,周岌的上位本来就不光彩,如今下面将领效尤,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许其为蔡州刺史。
周岌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最后将给自己乃至整个大唐带来多么惨烈的代价,秦宗权此刻还保持相对低调的姿态,谁也没有料到这位奇葩,后来会以那么狰狞的面孔呈现给世人大众。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周岌的上位给溵水一线的军队带来了极大的震骇,薛能此人还厚道,周岌这伙计咱们也不熟,会不会给咱们背后捅刀子,脚下使绊子都不好说啊。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齐克让,其治所是在最东面,如今归途上横插了周岌和刘汉宏,这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是敢杀人的主,万一哪个起了坏心眼,自己恐怕是再也回不去治所了。
越想越不安,齐克让决定保险起见,先回家看看,至少凭如今自己这支整装军队过境,谁也不敢把自己怎样,就这样齐克让也没和朝廷打招呼就连夜悄悄撤离了汝州东归而去。
“听说了吗?齐克让都已经走了。”
“真的吗?那咱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听说许州那个新任节度周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咱别被他给一锅端了。”
“还有那个刘汉宏,就前些日子咱们军镇一起围剿的那个,听说现在当上宿州刺史了,离我们那边那么近,还真不放心呐。”
“走吧,要走都走,凭什么咱们在这里守着。”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呀,驻防溵水的队伍陆陆续续地散归了,只留下了那条蜿蜒的溵水河流,呜咽孤寂地继续向着东南流去。
朝廷的三大防线顿时丧失了两条,只剩下了最前线的曹全晸还在与黄巢隔淮水对峙着,曹全晸准备再次在淮水复制荆门大捷,然而他却忘了一点,他的搭档不再是刘巨容,而换成了高骈。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曹全晸之后会深有体会。
正当南面淮水一线剑拔弩张的时候,代北的战争正进入了尾声。
被高文集出卖了的李克用根本无法接受朔州转眼易手的事实,趁着赫连铎和李琢暂时退却的间隙,李克用率领着狂怒的沙陀骑兵向西突进,报仇!报仇!
砍下最痛恨的敌人,用鲜血熄灭自己心中的怒火,性格决定命运,李克用性格中冲动这个弱点,最终决定了其一生的政治高度无法达到顶峰。
药儿岭,这座人迹罕至的茂岭却是沟通蔚朔两州的捷径,往日里的蔚州去朔州的官道皆是经代州而西,如今李琢率军进驻代州平叛,早就将官道、平地处布满鹿角、荆棘,而且还沿着代州边境修筑了好几个要塞,李克用取道官道是不可能了。
他最终选择了经药儿岭而入,一则可以节省路途,二则避开李琢这个杀神,而这个选择也注定了其要在塞外过几年啃黄沙的苦日子。
李克用的错误就在于其冲动地离开蔚州前去报仇,这种个人英雄导致了其人生的悲剧,李琢和赫连铎的暂时退却等的就是李克用的离开,他一率领精骑离开,蔚州城就再次被打回原形,形单影只的李国昌根本不能抵抗李琢和赫连铎的联军进攻。
当李国昌在城头上看到唐军和吐谷浑联军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李克用你现在在哪里啊?老子恐怕顶不住了。
李克用此刻正在药儿岭的岭涧中坎坷前行,岭涧之中延绵数里的杂石滩涂为朔蔚两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道路,两侧高起的崖隘像是斧劈刀切一般,陡峭险峻。
李克用率领着两万精骑是整个沙陀的老底,也是自己向朝廷叫板的底气,这么数量庞大的骑兵足以在草原上刮起一阵令人色变的旋风。
只顾策着马匹走着石路,李克用没有发现两侧的密林之中,慢慢探出了无数闪着寒芒的弓箭,正对着自己的军队。
卢龙军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一得知李克用离开蔚州,李可举就派行军司马韩玄绍布下了这个埋伏,专等着李克用的到来。
李克用你终于来了,韩玄绍看着岭涧内的沙陀骑兵,笑得很开心,嗖嗖嗖嗖,随着韩玄绍的一声令下,两侧密林中的箭矢如同蝗虫般飞扑沙陀军。
领头的李尽忠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无数沙陀健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射落马下,天然的高度落差使得沙陀军根本无法形成有力的还击,面对着巨大的损伤,李克用最终选择了溃退。
当其跌跌撞撞退出药儿岭时,七千多沙陀骑兵被遗弃在领内,那些受伤的骑兵在绝望中看着唐军将长刀举到自己的头顶,劈下了自己的脑袋。
李克用等人惊魂未定地向蔚州赶回,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有多想,直到其在雄武军遇到了拦截其的李可举。
“来不及了,此刻蔚州城恐怕已经易主了!”李可举奚落地看着李克用说道。
李克用的眼睛红了,他明白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但没法挽回了!
“杀!”嘶哑的声音从李克用的嘴里传出,身后的沙陀骑军随之冲出,李可举的军队也是清一色的骑兵,双方在这广阔的原野上撞击、厮杀、搏命。
夜色深沉,头臂受伤的李克用带着残军继续向蔚州赶去,李可举的骑兵以逸待劳击溃了自己,如今沙陀已经没有了可以傲绝诸豪的精骑大军,谁来保护蔚州城?
临近蔚州城,火光冲天的城市内涌出了一群人,父亲,李克用认出了其中的李国昌,此刻李国昌也是满身鲜血。
“你来晚了,蔚州守不住了。”李国昌痛苦地说道。
“骑军也都没了,谁也救不了蔚州了!”李克用麻木地答道。
“只能暂去北面的鞑靼那里了,也只有他们还与唐为敌,不会把我们交给朝廷。”李国昌指着北方,苦涩地建议。
寄人篱下确实难堪,但比起死亡,谁又能够免俗呢,李克用策起了马,随着李国昌等人北上,踏上了漫漫黄沙之途。
我还会回来的,李克用扭头对着南面暗自发誓,夜风吹的沙陀的旌旗烈烈作响着。
(本章完)
第133章 血战淮河()
朝廷收到了北面沙陀叛乱平息的捷报,长嘘了口气,避免了两线作战,终于可以腾出手和黄巢一搏了,还没高兴多久就收到了溵水方面诸道联军跑路的消息,这帮小弟们也太坑了吧,刚有点底气的朝廷,顿时又泄气了,这可怎么办?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到了曹全晸的身上,淮水的得失将直接决定大唐的命运。
曹全晸此刻坐在中军大帐中等待着一个消息,那就是长子曹翊的消息,前几日,黄巢军再次强渡,企图突破淮水北上,在中流被曹全晸部临水击溃,大量的贼军掉头转回淮水南岸,沿着来时的路线逃奔,看着这大好的情势,曹全晸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数万唐军由曹翊率领着渡过淮水向南追击。
黄巢,这次你肯定跑不了了,之前朝廷已经通知曹全晸高骈将会与其打配合,而自己也已经和高骈约好,只要自己全军出击,高骈方就会自南面全力攻击黄巢军,两相夹击之下,定能重创黄巢大军。
曹全晸本人对高骈还是很信任的,毕竟人家是名将嘛,打赢了那么多重量级的战役,虽然跟咱不熟,但这么大名气的将军,想必人品也是不错的。
而高骈用了一节残忍的课程教育了曹全晸,有一种战友叫做坑你没商量。
曹翊怀着一种胜利会师的渴望,踏上了南下追击黄巢的征途。
一路追杀,曹翊紧咬着黄巢溃军不放,其大军也不由地跟着奔亡的黄巢军越追越远,等曹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点太晚了。
重重的黄巢军将数万唐军围困在一个狭长的山坳里面,周遭都是悬崖山隘,只有一个口袋形山口进入,再也没地方出去,曹翊率领的唐军一不小心钻入了黄巢设好的圈套里面,冒着漫天的箭雨,官军们拼死冲了数次都没有成功,双方在谷口进行了激烈的激战,死人的尸体都已经堆起了小山一般高。
曹翊刚开始很镇定,因为他觉得闹了这么大动静,高骈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的位置,按照之前约定,高骈应该动手了,自己在这里麻痹着黄巢军,也能为高骈突袭制造条件。
曹翊一面打一面耐心地等待着高骈的进攻,一直等到了其最终绝望的时刻,高骈还是没有来。
高骈此刻正在扬州炼制丹药,一连需要炼制四十九天,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丹房,这可是关于高骈自己是否能够得道成仙的大事,自然马虎不得,如雪片的紧急军报飞入了扬州城内,堆积了厚厚一摞子,吕用之之前要求高骈炼制时候摒弃杂念,真诚实意地炼制仙丹。
因此,隔绝世外的高骈并不知道曹翊已经主动出击的事情,而下面的部将没有高骈的命令,自然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其实高骈的炼丹选择在此时机就是一个态度,一种消极抵抗的借口罢了。
就这样,当曹翊军一次次冲击失败后,坐困谷内的唐军开始绝望,其中包括曹翊,因为他最后终于发现,淮南军根本没有出动任何兵力,这是坐观自己在这里被黄巢歼灭啊。
围困了五天五夜,曹翊军终于抵挡不住啦,配合着两侧弓箭手的凌空射箭,黄巢军开始向对谷内进行最后的攻击,当黄巢军拼死浴血杀到了谷内之时,石板上端坐着的将军站了起来,他就是曹翊,此番被高骈所骗误中黄巢计略,也算是自己太傻太单纯了。
满身是血的曹翊看着这样眼盯着自己的黄巢军,自己的腿受伤,无法走远,而自己是这里最大的将官,曹翊看到了这帮人眼中的贪婪,自己的这个尸首恐怕值不少钱呐。
“蹭楞”曹翊拔出了腰间配件,猛地向脖颈间一抹,顿时鲜血随之喷出,身体猛地倒塌下去,宁死也不会被俘,壮哉,曹翊!
等了许久最终却是等到了儿子阵殁的消息,曹全晸有些难以接受,之前说好的约定呢,高骈你也太过分了。
因为曹翊之前带走了几乎全部的精锐兵卒,所以此刻曹全晸手里只有与之相依的六千残兵,底牌不好,但还要继续玩下去,王命如山,曹全晸打起来精神,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在淮水一带巡防。
而此刻,黄巢的军队人数还在迅速地扩张,等曹全晸再次见到黄巢时,其军队庞大无比,已经对外号称十五余万,黑压压的贼军站在对岸,压抑的气氛让官军有些喘不过气来。
十五万对六千,这是一个多么悬殊的对比,然而曹全晸就是依靠这仅仅六千多的兵士们,竟然首次打退了嚣张至极的尚让队。
秋风乍凉,黄巢亲自上马了,既然小弟不行,那就让我来会会你吧,曹全晸。
淮水一线的水寨、要塞、箭楼在第一次尚让攻击时,已经全部化为灰烬,曹全晸无奈地退守到淮泗口上游,等待着朝廷的援军。
然而朝廷的援军最终没有到达,曹全晸领着余众三千多人,被黄巢重重包围在城外寨子中,乱箭纷飞,曹全晸所部的官军用长刀、硬弓击退着黄巢军的层层冲杀,然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曹全晟身边的兵士们越来越少了。
“烧死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开始抱着夜柴、开始生火做饭。
大火如同一个爆裂的火球,迅速无情地蔓延开来,城寨中的曹全晟被迫放弃了要塞,在大火中突围而出。
曹全晸手中的剑已经卷起了钝刃,鲜血正顺着脸颊不停地滴着,曹全晸没有逃走。
这个防线对朝廷太重要了,曹全晟决定最后发挥一下余热,重创黄巢军一下。
风吹过,染血的泗水缓缓地流过,曹全晸与其残部借着夜色袭击了黄巢军营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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