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圣上示下。”赵璋等人躬身请示道。
“先派人去王徽家看看吧,看看这个王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毕竟时隔多年,履历上也只是老唐帝时候的信息,人毕竟是会变的嘛。”
夜色深沉,朝廷使者皮日休来到了王徽的府邸,两人在王徽的府邸畅谈了许久,临别之时,皮日休对着王徽拱手致意,“王大人且安心在家,一两日内当有圣意降临,届时我们再长聊。”皮日休笑着对王徽说道,自己和王徽谈了谈天下,虽然王徽思想里面多少有些抵触当朝,但皮日休觉得这不过是唐臣的遗老思想罢了,没有太在意,以后这些人自然就会认清正统所在。
王徽将皮日休送到了院外,他眯着眼睛,这个皮日休是齐朝廷派来试探自己的,不难发现,齐朝庭是想重用自己,自己一旦接受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可是自己一旦拒绝立时便会有不测之祸,怎么办呢,王徽愁思千结,绕着院落一圈圈走着,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住了。
“来人,赶紧给老爷我烧水,我要沐栉。”王徽突然对着旁边的侍从大声吩咐道。
命令下去之后,很快火工、丫鬟们便将沐浴所用的热水烧了起来,一大桶热水被放入了澡盆之内,王徽解了单衣,赤裸地爬进了澡盆里,一股温热舒爽的感觉透体而袭来,他不由地感慨地呻吟着,真舒服啊。
王徽泡了好一会儿,浑身都冒汗舒爽透了,每个毛细孔都舒展开来,他站起了身,拖着木屐,慢慢踱步到了房门窗户旁边,他等了片刻,便猛地推开了窗扇,一股乍冷的寒气猛地扑面袭来,一下子覆盖了王徽浑身上下,“呀!啊切!”王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浑身上下一下子变得通凉。
冷,整个澡房的温度随着开开的窗户迅速降了下去,王徽就静静地站在窗口,牙齿一点点地打颤着,他感到了寒气仿佛是一根根细小的针,一点点向着浑身毛孔内侵扰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麻木起来了。
冷,冷到了极限,身体反而发热了起来,王徽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这些凉气反而变得惬意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是已经开始发热了,这场寒证自己算是落下了,肯定会大病一场的。
王徽最后是被家人发现后扶回屋内的,浑身发烫如同火炭一般,王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了。
第二天前来册封报喜的宦官看着重病憔悴的王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旨意虽然宣了,但王徽是说什么也起身不来接旨了。
“这么巧?”大明宫内的黄巢听闻消息后皱起了眉头,“派宫里的医工去瞧瞧吧。”黄巢冷冷地说道,如果这个王徽敢捣鬼,看自己怎么收拾他,胆敢抗旨,不杀人,大家是真以为自己手软了。
但医工带回来的消息让黄巢感到了一丝心安和歉意,王徽确实病了,还不轻,能不能好过来,都不好说呢。
“唉,这人命真不好,刚想重用他,其身体竟然垮了。唉!”黄巢摇着头无奈地说道。
(本章完)
第326章 诈死避祸()
王徽就这样被人遗忘了,他在家里慢慢地养病,家人对外散布的消息是其病情日渐沉重了,期间一两个好友和故吏前来探望,看着王徽憔悴的面容,气若游丝的样子,都忍不住深深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期间长安城也在不停地变化之中,西面凤翔龙尾陂大败之后,长安城便处于了积极防守之中,四面的城门比之前关闭的更加紧了,出了政事堂和军部的手令,一律不开城门。
王徽感到了很是焦躁,越来越多的消息传了进来,对政事敏感的王徽感到了在长安越来越不安,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真有要陪葬在长安城里的可能了。
怎么办?如今长安城重兵把守,想出城太难了。
太难不代表不可能,王徽想了想便给后人交代了一番,然后吃完饭后,回去睡了。
夜深了,一阵凄凄惨惨的哭泣声在夜里飘荡着,王徽周遭的邻居们在夜里被这哭声惊醒,心下一片黯然,看来王大人还是没扛过这一关呐。
天明了,王家宅院门口素帆白裹,两盏白刺刺的纸灯在风中慢悠悠地晃动着,王家门人眼睛哭得如同红透了桃子似的,王徽老大人病殁了,消息不胫而走。
王徽毕竟还是前朝官员,齐庭没有正式对其有所册封,在这个光景情况下,前来吊唁的官员寥寥无几,只有一些街坊邻居过来吊唁送行。
城东的皮府宅院门口,王徽的大儿子王朴方此刻正一身重孝披挂,站在皮日休的府邸门外。
皮日休才起身就听到了家人禀报王徽故去了,其子前来报丧,皮日休与王徽交往不深,但那一夜黄巢派遣其去与王徽交谈,这位王大人畅心而谈给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对其印象很好,没想到皇帝圣旨才下,王徽便一病不起,之后竟然沉疴难医,撒手人寰了。
皮日休摇了摇头,叹息着吩咐道:“让其进来吧。”
“大人唉,家父昨夜殁去了,临行前让晚辈前来府上报丧,另转交一封书信给您。”王朴方一面抹着泪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唉,你父亲也算是一位骨鲠之臣了,这样的臣子不能为新朝效力,实在太可惜了。”皮日休叹息着说道,然后将书信缓缓打开了。
信上的字迹不像是王徽这样曾做过翰林之人所写,字体略显单薄了些,想来是王徽临终在床榻上叮嘱他人代笔的吧。
信上的内容一是向其表达不能效力新朝的遗憾,另一方面是央求皮日休能够帮忙让自己家人扶柩归杜陵西官村下葬,好使自己得以归还祖坟之列。
“家父在新朝没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临终嘱托我等前来恳求皮大人,他说其虽然与学士缘悋一面,但学士的为人却始终让其向往不已,人之将死,临行哀求,希望学士能够答允襄助。”王朴方哀求着说道。
“朝廷关防虽然严禁出城门,但毕竟是生死大事,况且王老大人也是陛下青睐之人,人虽然已经殁了,想必圣上也必有旨意,你先回去等等吧。?”皮日休看着王朴方感慨地说道。
王朴方和皮日休告辞出了院,心里忐忑地回到了家中,他一回到院内就奔到了王徽的灵堂,对着灵柩轻轻地呼唤着,“父亲、父亲。”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王徽才咳嗽了声,“怎么样了?”
“已经知会皮日休大人了,他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就将孩儿打发回来了。”王朴方轻声地说道,王徽诈死这件事情,倘若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诛灭满门的罪责,这是对新朝皇命任职的躲避,那可是对皇权的蔑视。
“皮日休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嘴上虽然不冷不热,但肯定还是会帮忙的,你放心吧,这会儿子他说不定已经在上朝的路上了呢。”王徽停顿了一下,轻声地说着。“这几日白天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了,晚上闭院,谁都不能随意出入。”
“知道了。”王朴方轻声地应下了,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王徽所料想得不错,皮日休此刻正在上朝的路上,他送走了王朴方后便让人备下了朝服,穿戴整齐后便直接坐着青布撵子去了大明宫。
“圣上,王徽昨夜殁了。”皮日休对黄巢轻声地说道。
“哦,这件事朕早晨已经收到了信儿,虽说这个王徽是前朝的臣子,但也算是清明之官,他这一去,家里倘若有所缺欠,你看着替朕为他张罗着吧,朝廷出面不好看,你以私下名义接济下吧。”黄巢正在御案前批复奏折,听得皮日休说此事,便停住了笔,想了想吩咐道。
“臣遵命,王徽想来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圣恩的。”皮日休见黄巢松了口信便接着话往下说:“王徽的儿子今早来向臣诉说,王徽的遗愿是归葬杜陵西官村,希望能为之开城门一次。”
黄巢想了想,叹息道,“人死何知?咱们那些兄弟们还不都是哪里死哪里埋,不过长安城内确实没有葬人之所,那就开一次吧,这几日富平那边的仗打的还算顺利,一时半刻长安城周遭还是安全的。”
“臣领旨。”皮日休佝偻着身子替王徽谢了黄巢,向传旨宦官讨要了出城的手令,便令人将手令送给了王徽府内的王朴方。
王朴方捏着紫金鱼手令,一时间感到了一丝复杂的歉意,王家上下此番算是可以出城了,但皮日休日后得知自己上当受骗,又会怎么想呢?自己父亲观人不差,这位皮老大人确实是个古道热肠之辈,可惜自己确实必须逃亡了,否则真要好好攀附结交这位老大人不可。
清晨,阳光还没有透破云层,长安西门处一队白衣孝服的队伍缓缓出了长安城,王朴方领着众位家人逃出了长安城,一众人一边哭着一边缓缓地向着西面杜陵走去。
夜深了,在官道一旁休息的送灵队伍围着王徽的棺柩,周围几个汉子用力一抬,“哗啦”棺板打开了,王徽从里面缓缓坐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众人,重重吐了口气,“咱们出发吧,去向凤翔,转山南去成都。”
夜色深沉,笨重的灵柩被抛掷到道路的一旁,人们扯去了孝服,摸着黑沿着官道继续前行着。
(本章完)
第327章 谋士敬翔()
王徽的思绪从数年前转了回来,世事变幻,白云苍狗,自己从这个长安城逃了出去,后来的事情也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长安城成了一座吃人、杀人的城池,黄巢的齐军与唐军之间的厮杀、齐军第二次回归长安血洗城内、唐军再次攻克长安,在城内大肆掠夺杀戮,长安城内的百姓就像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块,任人杀戮和切割,血腥盈沃着长安城内的土地,当年随王徽一起被押回的官吏一家早已经在战火离乱中早已作古化尘。
站在残缺的大明宫畔,王徽久久不语,自己此番被皇帝任命以右仆射、大明宫留守王徽知京兆尹事,就是来长安专门负责修缮宫阙、百官住宅的,此时的长安一片凌乱,王徽叹息了下,深感责任深重,“自明日起,凡在长安的丁壮一概召集起来,先把宫阙、宅院修理起来,传我手令,征集凤翔、同州、华州、泾源四州丁壮工匠各三千人,为銮驾归还神京修缮宫阙。”王徽沉声地吩咐道。
从长安城洞开的四门冲出了骑兵,将长安城修葺的事情传向了四方,皇帝回来要修宫阙,这个认谁也不好反对,这个时候也是表现的大好时机,因此各个领命的藩镇都派出了工匠丁壮,向着长安行进而去。
长安城又将获得一次喘息的机会。
宣武军镇,汴梁城,朱温看着如山的军报,深深叹了口气,李振的文采是很好,但这一个个词藻华丽的赋篇让朱温很是上火,因为他看不懂,这些东西自己实在是难以欣赏和消受,明明一场败仗说败了就得了,还非要用流血漂橹、折骨为剑来渲染气氛,朱温看了看越看越不喜欢,一下子把军报扔到了一边,其衣袖带到了一份军报上,将其也带的打开了。
一张薄薄的片纸滑落了下来,朱温俯身将其捡了起来。上面的字迹很有力道,写着寥寥几笔:“丑申日午,败贼三百与溵水,斩首五十,军损二十五人。”朱温捏着这片纸久久不语,这是游骑副将王发的军报,自己可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王发有这等才能,明了、准确,而且这语气很合自己的脾性。
“来人,召王发进府。”朱温大声地命令下去。
王发很快就赶到了宣武军府中,自己是个副将,一般很少有机会能和节度使大人单独相对,如今朱温单独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呢,王发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跟着府内的领路军卒一直走到了朱温的书房门前。
“末将王发,求见节帅。”王发整了整思想,然后大声地报进。
“进来吧。”朱温轻声说道,王发能听出来朱温的心情不错,心里面的那份忐忑也就放下了一半。
“节帅,你叫我?”王发探问道。
“哦,这是你写的吗?”朱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拿起那片小纸条,递给了王发,“据我所知,你以前可没这个本事写这东西吧。”
王发打眼看了一下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乡敬翔所写,这个敬翔爱好读书,特别擅长于文章写作,应用敏捷自如。乾符年间,考进士落第。到黄巢攻陷长安,才东出函谷关。
敬翔东归途径汴梁,遇到了同乡王发,当时王发是观察支使,没有权利见节帅,因此没有办法推荐敬翔,后来自己当了这个副将之后,有了直接传递军报的途径,便利用军报向朱温间接推荐着自己的这位同乡,王发一看朱温相问,便赶紧向朱温介绍起这个敬翔。
“这个敬翔是末将的一个同乡,字子振,同州冯翊人,乃唐朝侍中敬晖之后,好读书,尤长刀笔,应用敏捷。在乡里就被人称少年英才。其后他赶赴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屡次应试都是未中啊。这个敬翔是个有才的人,希望节帅能够见见其本人。”王发很详细地介绍了敬翔本人,然后非常诚恳地请求朱温给敬翔一次见面的机会。
“嗯,那就见见吧,毕竟是个人才啊,这些话里,警句不少啊,看着让人觉得很舒畅,不像那些老夫子,把一篇文章非弄得酸溜溜的。”朱温感叹地说道。
敬翔此刻还在睡着觉,很长一段时间,同乡王发都没有机会推荐自己,敬翔写出的那些军报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心灰意冷之下,敬翔打起了退堂鼓,他觉得这个叫做朱全忠的节度使和其他节度使差不多,分辨不出良莠来,自己也没什么必要来辅佐这样的草包了。
敬翔想着过几天自己就向王发告别,然后去淮南碰碰运气,看看那里有没有英主可以赏识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找谁?”敬翔一骨碌爬起来,问道。
“是敬翔先生家吧?”来人很是客气。
“你是……?”
“我们是节帅府的,奉节帅之命,前来接先生入府一叙。”
敬翔突然感到了眼前一抹光亮闪过,等了这么久,就当自己也要放弃了的时候,王发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我这次机会,不能浪费掉了。
许久,门开了,敬翔一身齐整与来人见了面,施了平礼,“敬翔见过各位。”
“敬先生,咱们走吧,节帅已经等您好久了。”来时候,朱温特意吩咐来人们一定要对敬翔礼遇有加,因此所有人都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模样,静静地在外面等着敬翔出来。
敬翔随着上了马车,随着叮叮当当的马铃铛声音,向着宣武军军府而去。
朱温就在府内等着敬翔,他推掉了今天一天的事情,就坐在府内等着这个自己素昧平生的人,他有一个预感,这个人是自己想要等待的那个人,自己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人才,不能让他跑了。
宣武府的中门打开着,敬翔在一片质疑和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平静地踏入了宣武府内,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从此就与这个军府结下了不解之缘,而即将要面对的那个人,也是自己一生将会为之奋斗奉献的人,自己还会与其一起,开创一段历史,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那天天气真是不错,敬翔多年后依然记得,那天是个很不错的大晴天。
(本章完)
第328章 论天下()
朱温看着眼前这位男子,一身素衣,淡淡的胡须齐整地布在嘴唇两边,一副玩世不恭的脸庞却摆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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