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城的齐军还没有发现自己头顶上即将遭遇的大祸。
“下!”张归霸大声地喊道。
“嗨!”城头上的人们大声地呼喊了一个口号,立即松手将巨石推了下去。
一道黑影顿时落下,城下的齐军兵士感到了不对劲,刚抬头看,便看到了巨石挟着劲风落下。
“砰!”一声巨响,城下顿时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石头滚动的轨迹下面尽是血肉模糊的肉泥,血浆沾在石头上面,边缘处挂着粘稠的血浆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下!”张归霸继续命令着。
其他的石头也跟随着命令落下,一个个的巨石顿时将城门口的齐军悉数砸死,断肢、破损的躯体,压扁了的身体、头颅,血液、脑浆迸溅的四处都是,一只毫无生息的手臂被巨石卡在中间,无力的耷拉着。
其他军士们见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纷纷止住了前进的脚步,齐军的大部队一时间凝涩住了。
“弟兄们,把那些硝石、柴草都给我扔下去,咱们也玩个大的!”张归霸也一时起了性,看着城内的齐军也纷纷向外撤退,害怕被堵在城内,张归霸决定,把他们都留下吧。
硝石、柴草、椽木被纷纷抛下,将巨石间的空隙堵得死死的,齐军纷纷扒开这些柴草碎石,向外逃去。
“点火!”张归霸立即吼道。
一个个点燃的火把抛掷了下去,火焰遇到了硝石、干柴顿时暴烈地燃烧了起来,那些还在柴堆里的齐军顿时被烧得惨叫了起来。
“啊呀!”这些人开始大叫起来,翻滚着、扑打着身上的烈火,汴州城西门顿时陷入了一片烈火之中,城外的人们也闯不进来,城内的人也撤不出去,城内的齐军见到退路被堵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去,朱全裕的堡寨已经被攻击的千疮百孔,好在朱全裕领着的军将们都很彪悍,在一次次危机面前最终守住了这座堡寨。
“兄弟们,跟我冲下去,杀掉这些逆军!”张归霸手持长矛顿时领军冲了下去。
宣武军士们嘶吼着冲了下去,这一千多兵士本来数量倒不多,但齐军被堵住了门口,军心涣散,一时间反而被张归霸的军队冲击的七零八落的,朱全裕也趁机率部冲出,将城内的齐军悉数斩杀,并趁机关闭了西面的城门,汴州城西门又回到了宣武军的控制范围之内。
朱全裕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汗,这一仗下来自己几次差点见阎王爷,亏得身边的亲军护卫防护得力,饶是如此,自己肩膀还是被砍了两刀,血顺着背后的衣服淌下,染红了整片衣衫。
“该死的吕大温,”朱全裕一面骂着,一面龇牙咧嘴地配合着军医正的包扎,包扎完毕后,朱全裕就起身向节度使府走去,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葛从周被朱温命令前去拿下吕大温。
葛从周看着城外的敌军,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葛从周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儿料。
但朱温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自己也不可能拒绝不执行,葛从周看着外面蜂蝗一般的军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个吕大温,一定要拿下,白天不行那就晚上。
太阳消尽了最后一丝光亮,汴梁城的战事也渐渐消退了,双方今天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攻防,宣武军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齐军最终无功而返,退了出去。
秦诰有些上火,自己都已经攻进了汴州西城门,最后竟然被大石和烈火给生生地逼退了,更让人气愤的是,城内几千的齐军被关在城内,让宣武军一点点地给杀掉了,从城头上抛掷的齐军兵士的尸体堆积了很高,那一堆堆血肉之躯,让秦诰看了感到一阵晕眩,这仗打得太辛苦,太没成就感了,之前的那种所向披靡的爽快,彻底消失了。
“喝!”秦诰举起了酒杯,心中抑郁不已,但面对帐内坐着的吕大温等人,自己还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对于这些诚惶诚恐的降将们来说,自己要也表现出彷徨无助的话,那这些人肯定就会更加后悔了,自己选错了队伍,说不定还会再次反悔选择阵营。
“谢将军!”吕大温等人赶紧捧起酒杯,一口干了,对于白日里没有拿下汴州城,吕大温的心其实在滴血,没有人比他更加后悔投降的事情了,早知道齐军这么不堪,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临阵叛变,引着这些齐军攻击宣武军了,这下留在宣武军镇内的家人肯定遭殃了,以朱温的个性,这些人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吕大温想到这里,心内就一阵疼痛。
(本章完)
第294章 叛军的家眷们()
吕大温心里压抑得很,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在秦诰难看的脸色之下,吕大温的手下扶着吕大温出了秦诰的中军营帐,出了营帐,夜风一吹,寒凉袭来,凉风顿时吹散了吕大温的酒意,“哇!”吕大温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趴在地上狂呕了一番,一直将今晚吃的全部吐掉之后,吕大温才感觉到了一点儿舒愜。
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但谁想齐军竟这么不给力,自己连城门都帮其开了,这些人硬是也没有攻破汴州城。
本想着齐军攻陷城池,城内必然乱糟糟一片,自己派兵守住家宅,然后找朱温报仇雪恨,谁知道城没攻破,自己家人却还都留在汴州城内,这下自己可不就害死他们了嘛。
吕大温一想到自己的家门被宣武军踹开,兵士们拿着铁链子兜头打着自己老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子女,而自己这些家人最后还会被一个个牵出去斩首示众,吕大温的胸腔子里就一阵阵怒火中烧,“啊!呜……”吕大温走出老远,突然像一个受伤的野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您喝醉了,将军!”两旁的亲军副将搀扶起吕大温,此刻跟随吕大温出来的宣武军将士们都是一肚子酸楚,谁没有家人在城中,本想拯救家族于必倾,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却将他们彻底推向了死地,营帐内,投降齐军的宣武军将士们各个心里面一片酸楚。
他们的担忧也是必然的,此刻城内西城门处,大批的叛军家眷们被押赴至城门处,朱温一身戎装,一脸冰寒地看着眼前的这些面露惧色的妇孺老幼们。
“你们的男人背叛了宣武军,背叛了汴州城,就在这里他们杀害了防守城门的军队,打开了城门引齐军进城,做下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朱温冷冷地说着,底下的人们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我今天不杀你们,明天,就让你们家的男人们来选择你们是生还是死了。”
“把他们押下去吧。”朱温沉声说道。
这些叛军的家属们被周遭的兵士们推搡着,纷纷被关进了城西的低矮的土牢之内,土牢是在地底下掏土而建的,一个个低矮的洞穴常年阴暗潮湿,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头,地牢里面常年充斥着一股发霉发馊的味道,此刻老人妇孺们被一股脑地塞进去,人们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大家互相挤挨着,孩子哭、妇女、老人叹息声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个漆黑的土牢之内回荡着。
天亮了,齐军再次集合准备对汴州城发起攻击,吕大温的队伍被派到了冲锋的最前线,打头阵,前锋,这是一个折损率很高的职业,一般投降的降军都会受到此种待遇。
一来对于齐军来说,吕大温部毕竟不是自己人,这种炮灰般的冲锋,让吕大温部去担任,死多少人,自己也不会心疼,另一方面来说,吕大温部虽然开城投降,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呢?用战争来考验他们的忠诚,看他们对宣武军的拼杀是否积极,来判定其是否真心实意投诚,这是很有必要的。
吕大温握紧了手中的剑,心里面一阵悲愤,自己领着部众寻找活路,没想到却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死地,昨晚上部众们的叹息和哭泣声,声声传到了吕大温的耳朵里,那声音像是刀片似的,一点点,一丝丝剔刮着吕大温的心肺,疼痛难耐。
前面的汴州城矗立在眼前,面对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城池,他们这些如今却要大开杀戒了,杀死那里面的人,或者被那里面的人杀死。
“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吹起,一队队齐军开始发起了进攻的冲锋,人们迎着对面城头发射的箭雨,手持着盾牌开始前进着。
“咚咚咚咚!”城头的擂鼓开始响起,城防的人们开始涌上了城头,宣武军士兵们紧张地看着城外的齐军,这些齐军们啊,怎么就总是杀不退呢。
吕大温所部快速地突进到了离城下不远的地方,吕大温手持盾牌,趁着锋矢渐渐停止之际,大声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然而令其意想不到的是,身后的人们如同一尊尊石雕一般,都止住了脚步,呆呆地望向了城头,不再前进一步。
“兄弟们……?”吕大温迟疑地问道
。
“将军你看!”身旁一名军士指着城头大声地提醒着吕大温。
“将军。”城头的一名女子大声地呼喊着。
“咦!”吕大温倒抽了一丝凉气,只见城头上面出现了大量的百姓,刚才那个女人声音自己听的很是分明,那是自己妻子王氏的声音,一定错不了,此刻朱温将他们押赴到城头,要干什么。
“城下的叛军们听着,尔等背叛军府,罪该诛灭家族,但节帅有好生之徳,决定给你们留下一次机会,凡是不愿意自己家人死的,返身攻向齐军,战死者免罪,战有功者获赏。”城头的宣示军吏大声地宣告。
“如有顽固者,立即诛灭,家眷阖家处死。”那名宣示军吏继续说道,话语间的语气不容置喙。
“吕大温,你知罪吗?”军吏接着问道,“你可愿意选择立功啊?”
吕大温看着不远处的齐军,城上的问题自己无法回答,选择继续与宣武为敌,家人们恐怕会立即死亡,但如果自己选择反攻齐军,以自己的实力,面对后面的齐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吕大温还在犹豫着,城上的朱温等不及了,对于吕大温,自己本来就没报希望他能够归降,自己自然也没想过宽恕这个叛逆。
“不等他了,斩!”朱温想用吕大温的家人性命来给那些叛军提个醒,自己恨透了吕大温,自然对其家人没有什么好感。
“啊!啊!”
“救命啊,将军!”
“救命……救命!”
几声惨叫声,吕大温的家眷被按在城垛处,刀斧手手起刀落,“唰!唰!唰!”
“咔嚓!咔嚓!咔嚓!”一个个头颅随着人们的惊呼声中,被砍了下来,血顺着城墙流了下来,淌落着。
“吕大温,你家人来跟你团聚了!”城上的守军将这些首级纷纷拾起,用力掷到了城外。
(本章完)
第295章 清除叛徒()
吕大温像是一尊雕塑,他只是犹豫了片刻,自己还是很想临阵反水,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家人的生存的,想想自己那几个孩子,妻子的温柔慈孝,吕大温就觉得,自己的死还是值得的,然而还没等其回答,自己的亲人们便在自己的眼前被一一斩杀了。
“啊呀!”吕大温像疯了一般地向前跑着,“父亲!”
“啊呀!母亲。”
“萍儿!”
“玉儿!”
吕大温悲哀地叫着,无助地想拾起了一个个头颅,将其揽在怀里,鲜血将其身体染的通红,吕大温抱起了自己几个孩子的脑袋,用嘴和舌头擦拭着其脸上的血痕,心疼死了。
“哎呀,疼死我了!”吕大温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指着城上的朱温大声骂道:“朱全忠,你不得好死!”
“哼!你叛出宣武军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带给自己家人多大的灾难,自找的。”朱温看着城下的吕大温,不屑一顾地说道。
“下一个。”朱温轻声地说道。
“副将林山勇。”宣示的军吏继续大声喊道。
“我愿意归降。”下面的一个军将忙不啻地回答道,有了吕大温的前车之鉴,这些人都不敢再耽搁片刻,面对自己城上的亲人家眷,大家纷纷选择了再次倒戈。
吕大温无神地呆坐着,他无力也没有去阻止自己兵士们的倒戈,比起自己的军令,这些人的家人才是有最终说服力的。
“有意思。”秦诰眯起了眼睛,坐在马上,看着对面倒戈了的宣武军,这个朱温不简单啊,兵不血刃就灭了自己的叛军,而且还需要自己替其清理门户。
“前军!灭了这帮子叛军!“秦诰在马上扬起了马鞭,鞭子尖指着吕大温所部人马,本来是一起向前冲锋的齐军,顿时将兵刃的方向纷纷调转对准了吕大温部,城下的这支双面叛军,顿时陷入了死地,城内宣武军不会接纳他们,城外的齐军也是必欲除之而后快,人们在恐惧和战栗之中,迎接着最终的结局。
“杀啊!”人们疯狂地冲杀着,在乱军之中,吕大温趴在地上,麻木而面无表情,自己的一家人都死了,吕大温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杀死,每杀死一个人,吕大温就感到自己也被杀了一遍,从头到脚,吕大温都感到了深深的崩溃,他像一个白痴一样,呆呆麻木地僵直着身子。
“吕将军?”秦诰微微笑着,走到了吕大温的面前,“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士兵们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事先不知道他们会反戈啊。”秦诰的眼中充满了戏弄和揶揄。
吕大温低着头,没有吭声。
“哎,今天这一出太扫兴了,撤军回营吧,明日再战!”秦诰感觉到今天出师不利,不愿意继续进行下去了,便鸣金收兵了,临行前没有忘记带走吕大温这个叛将,虽说其现在没有兵了,但对于朱温的刻骨仇恨,单单这一点就可以为己所用,秦诰边行边想着,这个吕大温自己可要好好想想要怎么使用才是。
吕大温一个人呆在自己的营帐内,之前这个营帐里的亲随兵将们如今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床铺还在一旁摆放着,空落落地使得整个营帐内阿显得很是渗人。
“林山勇啊!”
“张爱修啊!”
“左金据啊!”
吕大温看着一个个空空的铺盖,一一走到跟前,像是有人似的打着招呼,走了一圈,吕大温坐在自己的床铺前面,木然地低下了头,白天的一幕幕仿佛是一场梦,这场梦怎么还不醒呢?吕大温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将这场梦彻底地忘却掉。
坐了一会儿,一阵尿意袭了上来,吕大温走出了营帐,走了两步,走到了一片野草地上,夜色昏暗,站在野草地上,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夜幕,身体里释放着难忍的压力,这个时候,吕大温才觉得自己是畅意的。
“呼!”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操起了随身带着的短刀柄,一下子狠狠地砸到了吕大温的脑袋上,一道热血顺着脑门留下来,吕大温摇晃着倒了下去,尿湿了身下的裤子。
“醒醒!”昏迷中的吕大温被再次被拍醒。
“你们是谁?”吕大温看着营帐内几个黑衣人,惊恐地问道,毕竟他还没有堪破生死,猛地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一股恐惧顿时从脚底升了上来。
“我奉了节帅的命令,来处理你这个叛徒。”葛从周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冰冷无比,让吕大温不由地牙齿打颤。
“为了抓到你,我们还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啊!”葛从周自嘲道,为了进入齐军的军营,葛从周等人夜里潜入进齐军的营内,钻进了粮仓辎重之内,忍受着积压和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