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公司的分级制度非常严格，公司通常会考虑到一切方面。而因为他们存在的问题，导致他们不能进入A级队伍。”米歇尔缓缓地道，“除非，你们这支小队能够在以后任务之中表现出色。不过我相信，有你们在，这支队伍晋升A队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既然他们这么出色，那么我进入这支小队之后做什么？”林锐皱眉道。
“协同训练。队员的个人能力并不是一切。唯有通过协同配合，才能把一支小队的队员个人能力能力发挥到极致。团队的作用就在于此。”米歇尔缓缓地道。“你们将会受到更加严格的训练，并且在训练之中磨砺自己的技能。”
“为什么你对一支C级队伍会这么在意？我很少看到你单独找任何一个佣兵学员谈话。”林锐有些皱眉道。“银狼米歇尔，晨星军事保安公司的高层领导者。很难想象你会对一支C级队伍如此重视。”
“因为我重视我所重视的人。队伍的等级在我眼中不过只是一个代号。队伍之中的队员才是一切。我完全不在乎，你们是处于什么等级的佣兵。我只看重你们身上的某些闪光点。这就叫做潜力。”米歇尔淡淡地道。“你们现在或许只是C队，是旁人看来碌碌无为的第三梯队。但是，假以时日，你们将会是真正的A队，甚至比A队更高。”
“比A队更高？”林锐皱眉道。
“是的。”米歇尔缓缓地道。
林锐有些纳闷地道，“不是只有从A到D四个等级么？怎么还会有比A队更高的？”
“S级队伍，那是一支临时队伍，是从各支A队精英成员抽调组成。只应对极端危险事件。整个晨星公司精锐之中的精锐，而他们所执行的任务本身也是极度机密。这支S级队伍的名字叫做，路西法小队。”米歇尔神情异样地道，“在某些西方传说之中，魔王路西法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做晨星之子。”
“晨星之子。晨星军事保安公司就是这么来的么？”林锐看着米歇尔道。“因为一支特殊小队得名？”
“是的。不过，这些事，距离你还很遥远。”米歇尔叹息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详情的。等到你有这个资格的时候。”
第38章 葬礼（）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林锐依然是在繁重的训练之中渡过的。只不过，身边的队友已经换了。已经不再是和他一起进入训练营的那些中国人。当然，也有以前的两个队友，秦奋和彭乐风。
每天的训练依然艰苦得令人窒息，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被称为精算师的将岸。他单独训练，由于身体的状况他不能参加林锐等人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因为这会要了他的命。
令人惊讶的是叶莲娜，那个金发的女人，竟然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中丝毫不弱于男性队友。而且喝酒如饮水，却似乎从没看到她醉过。
而出身于特种空勤团的伊万，总是有些表情呆滞，他很少说话，也很少笑，总是表情严峻，身边没有武器就会浑身不自在。据说，他每天都要抓着枪才能睡。
相比之下，还是林锐等人要显得正常一些。不过这些人虽然古怪，但是训练的各项成绩却毫不含糊。连赵建飞这个原属A队的成员，也未必比得上。
和他们在一起，林锐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沉默。这些人都沉默得可怕，即便是在训练之中，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都是通过简捷到极点的战术手势表达意图。似乎任何事情都能在这些战术手势之中表达。
“嘿，林锐，看到那个家伙了么？”秦奋看着伊万低声道，“这家伙的体格简直是像是绿巨人。你说这老外是天生的品种，还是吃牛肉吃出来的？”
林锐摇摇头道，“这话跟我说说无所谓，最好别让他听见。他一拳能把你的脑袋打进屁股里。”
秦奋下意识地缩了缩头，“这不是无聊么。你说，我们都混进C队了，怎么还在这个鬼地方待着？”
“废话，不在这理待着，你还想出去打仗去？”彭乐风低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这里待着训练有点太无聊了。”秦奋压低声音道。
“嘘，别说话了，那人又来了。”林锐看了远处一眼，低声道。
来的人是一个中年白人。身穿迷彩服的男人站在C队成员的身前。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鬓角已见灰白，绿色的眼珠看上去一点儿活人的感觉都没有，眨都不眨一下。他手里提着一根老式的军棍，将这根棒子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我是费尔南德斯，军士长。”那个男人喝道，“从现在起，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严格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别拖拉。排成队列！”“快点快点，都给我出去列队，士兵。”费尔南德斯吼道，“快，快……开步走！”
林锐和其他队员赶忙窜出营房，跑到外面的草地上。
那个费尔南德斯又在身后吼道：“排成一列，按照你们的序号排列。”
“深蹲蛙跳！”费尔南德斯喊着，“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然后再给我跳着回来。预备，开始。”看着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林锐赶忙跟上他的要求做着动作。
秦奋没有立即服从命令，只慢了一眨眼工夫。那个费尔南德斯马上跑到他面前，手中的短棒猛然一戳他的腹部。秦奋猛地折下腰去，蜷起身体。“跟上训练，菜鸟！”教官怒吼道。秦奋连忙站起来，开始跟着队伍跳跃。
费尔南德斯所说的“这一头到那一头”足足有将近一公里。林锐有生以来也没做过这么多次的深蹲蛙跳跳。他的双腿肌肉还有胃部灼热难耐。汗水从背脊流淌而下。到了最后，大腿的肌肉简直就是在抽搐了。
“很好，看来你们的素质不错。”费尔南德斯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喝道，“仰卧起坐！三百下。别拖拉。”
这些C队成员都赶忙躺倒在地。
“第一个跟不上的，”费尔南德斯说，“绕操场跑两圈，然后回来做五百次仰卧起坐。预备……开始！一……二……三……”接下来是卧推训练，然后负重越野。
秦奋苦着脸低声对林锐道，“这货到底是什么来路？感觉跟使命召唤里的纳粹僵尸差不多。”
“小心点说话，猪头！”赵建飞冷冷地道，“看到他手里那根橡胶棍子了没有，不想被那玩意儿揍的话，就照着他说的做。”赵建飞现在虽然已经不是他们的教官了，但是积威犹在。秦奋立刻地下了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训练过后，他们被再次召集到了一起。不但是他们，还有其他人，都被集中到了训练场上。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召集你们？”费尔南德斯低声道。“因为，今天我们要为牺牲的弟兄举行葬礼。”他面色阴沉，闭上眼睛，在他的身后，是十二个骨灰罐，排列成了整齐的一排。
林锐静静地注视着。训练营的这个场地上平常拥挤不堪，到处都是东西和训练的人，而现在却寂然无声。这片训练场上，所有军需品和人员都被清空，长长的纯黑色旗帜悬挂在场地的架子上。
“牺牲的军人一共十二名！”费尔南德斯沉声道，“在惊雷行动之中，他们勇敢作战，以身殉职。他们不是死在为国而战的战场上，他们的身上也不能盖上属于自己国家的旗帜。但这一切却无碍于他们成为伟大的战士。勇敢和顽强，自我牺牲的精神。时刻谨记，即使死亡也无法从战士身上剥夺这些品质。”
林锐和其他的队员动作整齐地敬礼。
一连串砰砰声，一排佣兵队员在对天鸣枪，枪声在山谷内回荡。鸣枪送行，这是战士的传统。
林锐看着这一切，随着每一个洁白光滑的骨灰罐被埋葬，自己的一部分也似乎随之而去，就像抛弃了还活着的伙伴一样。这十二个队员他都认识，虽然不在同一个小队。但是却是一起来到了这个训练营，一起接受的训练。他们很多人的脸依然在记忆之中，鲜活得如同昨天。
费尔南德斯的脸看上去像是一座石雕像，他放下敬礼的手，说：“全组解散之后，C队留下。”
第39章 英雄地，英雄梦（）
所有人员散去之后，费尔南德斯看着留下的小队成员，他沉声道，“你们这个小队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你们之中既有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有刚刚从学员队晋升而来的新人。但是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你们都需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仅仅是C级，而是最好的。米歇尔先生对你们心怀期望，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成员都沉默地等着他说下去。
费尔南德斯看了看他们，继续道，“我并不是你们的教官，事实上到了C级这个阶段，你们已经不需要教官了。但是你们却依然需要我，因为我会给你们指引，并且为整个小队安排任务。今天的葬礼你们都参加了，这是一个终结，也是一个开始。因为几天之后，你们将成为第一批离开训练营的人。”
“去哪？”秦奋忍不住道。
回答他的是棍子，费尔南德斯手中的橡胶棍狠狠杵在他的软肋上。这让秦奋痛得差点弯下了腰。“只有我让你们提问的时候，你们才能提问。”费尔南德斯冷酷地道，“我是一个老派的军人，不习惯我手下的士兵像街头混混一样没有规矩。在我手下混，你们最好明白这一点。”
秦奋强忍着，直起了身体站好。
费尔南德斯继续道，“你们不需要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必须绝对服从。要去哪里，也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而是最后一阶段的培训所决定的。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最后一阶段的培训，将和实战任务相结合。也就是说除了日常训练，你们还必须完成一些特定的任务。这对你以后们熟悉整个任务的流程有好处。”
他来回踱步道，“不过，在临行之前。米歇尔先生有一次特殊的安排，他希望你们能够跟他去一个地方，伏尔加格勒。好了，都回去准备吧。明天动身，解散。”费尔南德斯冷冷地道。
等他走了，秦奋才有些心虚地喘了一口气道，“我们要去哪儿？”
“是伏尔加格勒，你这个猪头。”赵建飞淡淡地道，“这是西西伯利亚训练营的一个传统。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佣兵，都必须去那个地方。”
林锐皱眉道，“为什么？”
“以前我也想知道，但是没有人告诉我。直到我去了之后，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赵建飞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即便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用，有些东西还是只能靠个人去感受。”
叶莲娜和伊万都没有说什么，而将岸则微微一笑，“我就喜欢银狼的这一点。”
两天之后，林锐等人出现在了伏尔加格勒的一个山岗上。这是他们很长时间内第一次没有穿着军服走在外面，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陌生的。
米歇尔依然英俊挺拔，无论站在何处都有一种卓然不群的气质。但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近乎虔诚。仿佛这片山岗就是他心中的圣地。
伏尔加格勒的名字或许永远比不上这个城市另一个名字更让人铭记——斯大林格勒。这里曾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的主战场，苏联红军与德国法西斯军队最后决战的地方。入口处，左右各有一座巨大浮雕，名为“世代永记”。
拾级而上，两侧大树参天，战况浮雕与英雄塑像交替出现。高地中部，是誓死保卫广场，中间的喷泉池内有一个一手持枪，一手握雷的赤膊英雄雕像。再往上走，左右各有一面浮雕，名为“残垣断壁”据说其材料全是取自当年残破的建筑。
米歇尔平静地道，“以往在俄罗斯受训的学员，在离开的时候，我都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让他们亲自看看战争的残酷。这个地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苏德战争的转折点。斯大林格勒战役也是近代历史上最为致命的战役之一，双方阵亡估计约七十万人，参与该场战役的人数也比历史上的其他战役都来的多，更以双方不考虑军队与平民的伤亡著称。”
“伏尔加格勒就是那个斯大林格勒？”秦奋吃惊地道。
“是的。这座城市就是那场伟大战役发生的地方。这里在1961年改名为伏尔加格勒。而在2013年1月31日，俄罗斯伏尔加格勒市杜马、即市议会决定，每年6天特定纪念日期间这座城市重新更名为斯大林格勒，以纪念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胜利70周年。”米歇尔缓缓地道，“我们脚下的这块高地就是曾经血流成河的马马耶夫山岗。”
“米先生，你带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林锐皱眉道。
“这里是所有战士的圣地。或许平常人到这里只能感受到当年战争的惨烈。但是我带你们来这里，是要教会你们如何用战士的眼光去看待战争。那就是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如果你们也处在这场战争之中，你们也不过就是这七十万分之一。一个不起眼的数字。”米歇尔淡淡地道。“你们拥有良好的天赋，加上很好的训练，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军人。但你们依然是这丝毫不起眼的七十万分之一。战争中的一粒尘埃。”
林锐沉默了，其余人也都不说话。
米歇尔转过身道，“你们的集训算是结束了，而这里就是你们的最后一课。记住战争的伟大和恐怖，同时记住自己的渺小。在战场上，你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勇气，而是谦逊的心态。即便你身手超群，也请记住，你不过是血肉之躯，而战争却是绞肉机。教会一个人勇敢很容易，但是教会一个人谨慎却不易。”
“米先生，你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一般的军人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属下勇敢作战，而你却想让自己的手下学会恐惧。”彭乐风皱眉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恐惧本身也是一种力量。”米歇尔微微一叹道。“况且，我并没有让你们对战争完全恐惧。而是在教你们直视这种恐惧，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因为恐惧通常来源于危险，而只有正视恐惧，才能正视危险。就像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伏尸无数，血流成河。死去的不乏英雄，但胜利者却始终是活下来的人。”
林锐沉默了下来，低声道，“我可能有点懂了，为什么每次学员离开训练营之后，你都要带他们来这里。因为，你想让他们别做英雄，而要成为胜利者。”
“是的，为国为民而战者，可称英雄。而我们却不是。出于各种原因，我们只为自己而战。所以我们不是英雄，我们只是雇佣战士。我们忠于彼此，为了既定的目标绝不轻言放弃。”米歇尔缓缓地到。
“但这些依然改变不了我们的本质，我们只是一些为钱卖命的人。”将岸懒洋洋地道。
米歇尔一笑道，“你的话，从来都是如此精辟。这也是我带你们到这里来的第二个目的。让你们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正视自我。人，只有放弃掉一些东西，才会得到其他的。有些东西注定不能二者兼得。佣兵有佣兵的信条和法则。”
他转身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英雄的梦想。很多时候，这种梦想甚至挥之不去。但我们活在现实中，现实和梦想的距离有多远，就是我们和英雄的距离有多远。我之所以总会让结束训练营的新人来这里，就是想让他们和自己的梦想告个别，然后轻装上阵，孤独前行。因为我们和英雄走在完全不同的路上。”
叶莲娜举起了手中小巧的银酒壶，淡淡地道，“敬英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