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股子几乎要爆炸的情绪,耿少南径直地冲进了何娥华的香闺,小院外的门是半掩着的,耿少南连推都不推,直接就撞开了大门,冲了进去,甚至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小窗的窗纸上,灯光映出一男一女的头像。
耿少南冲到了门口,他突然有些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和冲动,这样半夜三进地冲进师妹的小院,实在是有些不妥,正当他慌张之时,里面传来黑石道长威严的声音:“什么人?”
耿少南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拱手道:“是弟子耿少南,见过师伯。”
黑石道长冷冷地说道:“半夜三更,私入师妹的闺房,耿少南,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做大师兄的吗?”
耿少南若是换了平时,早就跪下请罪了,但今天他心烦意乱,不知为何,胸口就象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弟子知罪,但弟子真的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师妹,所以,所以这次唐突闯入,今天正好师伯在,弟子也想一并向您请教。”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黑石道长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双目如电,直视耿少南的双眼,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一股控制不住的愤怒之意,蕴含其中,随时都可能爆发,他冷冷地说道:“耿少南,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掌门真人不在了,你靠着你师父,就可以独霸武当,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耿少南跪了下来,昂首道:“弟子绝无此意,只是弟子听说,您已经把小师妹许配给了徐师弟,请问,这是真的吗?”
黑石道长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娥华嫁人,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耿少南,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且不说你现在只是个武当大弟子,就算你是掌门,这事也轮不到你管!”
何娥华那修长的身影站在了黑石道长的身后,她轻轻地对父亲说道:“爹,别这样,大师兄,大师兄他也是关心我,才会。。。。”
黑石道长突然转头吼了起来:“娥华,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站到一边,掌门师兄尸骨未寒,这小子就敢如此放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武当戒律,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这个执法长老,也不用再干了!”
耿少南的心一横,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沉声道:“师伯在上,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徐师弟他根本不爱小师妹,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妖女屈彩凤的身上,小现妹若是跟了他,那会是无尽的痛苦和悲剧,弟子对武当掌门之位绝无野心,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师妹的幸福,请您三。。。。”
耿少南的“思”字还没有出口,一阵劲风闪过,黑石道长的巴掌,就重重地拍到了他的右脸之上,这一下脆响,惊得院内树上的几只倦鸟都惊起飞走,而耿少南更是给打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倒退了四五步,几乎要摔倒在地,仿佛给一只百斤铁棒生生击中一样,鼻子和嘴角边顿时鲜血长流。
不过耿少南还是勉强站住了,他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右耳边如同轰雷在翻滚着,什么也听不清楚,另一只左耳边却传来何娥华的急叫声:“爹,你怎么能这样打大师兄呢,他。。。。”
而黑石道长则重重地把何娥华往边上一推,骈指直指着耿少南,厉声道:“耿少南,你听清楚了,你别以为你的这点心思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好占据这武当掌门的位置吗?搞清楚你的位置!武当有我黑石在一天,无论是掌门之位,还是娥华,你想都别想!滚吧!”
娥华死死地拉住了黑石道长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地冲向耿少南,扭头看着耿少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泪水,她大叫道:“大师兄,你快走啊,别再引我爹生气了,走啊!”
耿少南一下子万念俱灰,他心中原来残存的一丝希望,也化为了泡影,他的身子晃了晃,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嘴的钢牙,已经尽被染红,他的双眼血红,没有看黑石道长,却是死死地盯着何娥华,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为什么!”
何娥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写满了慌乱,一双厚厚的嘴唇在微微地发抖,甚至不敢与耿少南的眼神接触,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大师兄,我,我没有,我真的,真的没有骗过你,是,是你误会了。”
耿少南怒极反笑,转过了身子,仰天大笑,整个人跟喝醉了一样,向后歪歪扭扭地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耿少南,你真傻,直到今天,你连自己的地位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娥华的叫声在他身后一次次地响起,可是耿少南已经什么也不想听了,他的整个灵魂都仿佛给抽了个干净,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骗我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耿少南突然撞到了一个人,他行尸走肉一般,本能地想要绕过此人,继续向前走去,突然,他的左脸上也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疼,耿少南终于如同火山一样地爆发了,一掌击向了来人,大吼道:“去死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回 重燃斗志
耿少南的手腕被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狠狠地给刁住,再也无法进前一步,紧接着一拉一送,他的脚步顿时不稳,给带得一阵浮动,可是一个一流武者的本能,让他迅速地扎稳了下盘,一腿踢出,同时手腕一滑一震,反手扣向了来人的脉门,这正是武当小擒拿手里的精妙招数,可以在这样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完美反击。
澄光道长的声音冷冷传来:“看来你还真是有点长进。”耿少南的手腕之中那股子大力顿时消失不见,他的心中一动,连忙收住了脚,向后跃出三步,只见澄光道长站在自己的身前五尺的位置,面沉如水,两条浓眉勾起,紧紧地盯着耿少南的脸。
耿少南的心中委屈顿时如潮水汹涌,悲呼一声:“师父!”刚才一直强忍着没有落下的泪水,象开了闸的山洪一样,在他的脸上奔涌不已,一串串地落下。
澄光道长长叹一声,心疼地抚了抚耿少南脸上刚给自己打的那个火辣辣,红通通的掌印,柔声道:“少南,为师打疼你了吗?刚才你那个样子失魂落魄,象是要走火入魔,为师不得已只能这样出手。”
耿少南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他的右耳还是轰鸣不止,澄光道长的出手还是留有余地,不象黑石道长这样几乎打得他右耳失聪,他咬了咬牙,说道:“师父,您说得不错,小师妹她果然要嫁给徐林宗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利用我的感情,我这次算是真的给打醒了!”
澄光道长冷冷地说道:“打醒了吗?现在打醒也不晚,为师早就说过,何娥华的心完全是在徐林宗的身上,只有她在徐林宗那里吃了亏,受了委屈才会找你寻求安慰,天下的好姑娘千千万,你的眼光为什么要局限在这武当,在这何娥华一人的身上?”
耿少南咬了咬牙:“弟子知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这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连命也可以不要,但是她明知道徐林宗心里根本没有她,明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对她比我对她更好,还是这样对我,我的心已经冷了,我以前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师父,我不想继续留在武当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澄光道长的眼中冷芒一闪:“少南,你已经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感情了,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你嘴上说恨她,可是你心里还是爱她,你现在做的,是逃避,是不敢再面对她,不敢再面对徐林宗,你以为为师不知道吗?”
耿少南双眼通红,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样,师父,武当已无你我师徒的容身之地,黑石他这样做,就是要硬撑徐林宗,让他当武当掌门,或者说,黑石他自己想当掌门,所以要借助徐林宗的力量,不惜利用女儿的感情,所以,他早已经把你我师徒看成了眼中钉,巴不得这样赶我们走。现在我们除了离开武当,还有别的办法吗?”
澄光道长冷笑道:“人家设计想赶你走,你就走了?少南,你的血性呢,你的智慧呢,你的勇气呢?我原以为何娥华如此伤你,黑石如此打你,能刺激起你的斗志,让你想要亲手夺取武当掌门之位,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呢。”
耿少南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父女既然已经跟徐林宗联手,又怎么可能给我们留下机会?”
澄光道长哈哈一笑:“你以为徐林宗就能坐稳这武当掌门之位吗?别忘了,当时我们曾经共同立誓,有杀屈彩凤的人,才能当武当掌门,就算黑石和徐林宗联手又如何?还不是达不到这个条件,最多只是个代理掌门。想要正式接掌武当,得杀了屈彩凤才行,少南,这就是你的机会了!”
耿少南的双眼一亮,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杀了屈彩凤,取得这武当掌门之位吗?”
澄光道长点了点头:“不错,最近你勤学苦练,武功大进,而随着紫光师兄的去世,我也可以得到一些武当的精妙武学秘籍了,最近你练的两仪剑法和太极剑法,已经颇有小成,在我看来,现在的你对上屈彩凤,未必会输,到时候如果为师出手相助,咱们是有把握杀掉屈彩凤的。”
耿少南的心中腾起了一团火焰,双眼炯炯有神:“师父,这次我听您的,只要能杀屈彩凤,为武当报仇,别的我都没什么想法了,不管何娥华和黑石如何对我,我都是武当弟子,我要尽一个武当大师兄的本份,就算要离开武当,我也得为师伯报了仇再说,只是屈彩凤现在门派被灭,不知去向,我又如何能找到她呢?”
澄光道长的眼中冷芒一闪:“你放心吧,为师在江湖上的朋友已经打听到了,现在屈彩凤没死,正在到处袭击镖局押运的银两,还有去劫官仓抢税银,想要重建巫山派,这个女人如果听到徐林宗要大婚的消息,一定会忍不住,主动跑上武当的,到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耿少南的眼中精芒一闪:“怪不得最近江湖上有这么多血案,原来是屈彩凤做下的,好极了,这样也省得我去追杀她,让她来吧,新仇旧恨,我耿少南这一生的悲剧命运,都是拜此女所赐,这一回,就是我跟她了结恩怨的时候了!”
澄光道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少南,斗志满满,充满了朝气,一旦你摆脱了对何娥华的虐恋,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加油吧,好好练功,到时候你争取能亲手一个人杀了屈彩凤,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武当弟子,对你接任掌门有质疑了,让何娥华看看,她选择徐林宗,而不是你,是何等的错误,何等的短视!”
耿少南的剑眉一挑,转身大踏步地就走向了后山的方向,他的声音远远地随风传来,透出一股子坚定的自信:“师父,我去练剑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回 花前月下
武当,后山,小桥,溪边。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晴朗的夜空之中,月光如水,洒在河滩之上,一条天青色的身影,浑身上下都裹在凌厉的,如虹的剑气之中,忽快忽慢,随着风雷之声的隐隐响起,他的周身上下都渐渐地拉出了一个个大小不等,方向各异的气旋,而随着这些气旋的舞动,让他的周身几乎起了一道流动的气墙,光彩夺目。
一声低沉的断喝声响起,围绕在这条天青色身影周围的十几道气旋,飞射而出,逸向四面八方,小溪中,树林里,河滩上,凌厉的剑气炸得一片片的水柱腾起,或者是在地上震出几个尺余见方的小坑,而两棵碗口粗的松树,最后缓缓地倒下,惊起一片鸟兽。
天青色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耿少南那张英气十足的脸,被剑身上的月光反射,照得半明半暗,他背对着树林,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师妹,明天就是你和徐师弟大喜的日子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房里才是,来这里做什么?”
何娥华的身影从一棵大松树后缓缓地步出,一身天蓝色的道服,月白色的长裙,把她那婀娜的身形,衬托得格外修长,她的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轻轻地说道:“恭喜大师兄,没想到你练太极剑法和两仪剑法这么短时间,就有了如此的境界,师妹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耿少南没有回头,平静地说道:“明天师妹大婚,做师兄的我也感到高兴,以后师妹可以和徐师弟夫妻同心,共同切磋这些剑法,成就只会在我这个不中用的大师兄之上,让你见笑了。”
何娥华的眼中光芒闪闪,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大师兄,其实,其实我是为了那天的事来向你道歉的,我和徐师兄成亲的事情,我应该主动告诉你才是,可是,可是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那天那样闯来,正好是我爹脾气发作的时候,让你受委屈了。”
耿少南转过身,看着何娥华那张清秀的脸,这张脸,这副修长而婀娜的身材,以前在他的心里,梦中是无比地美丽,高洁,可是自从知道了她最后的选择后,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却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我受不受委屈无所谓,你们父女开心就好,师妹,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熟悉你,知道是你在一边偷看,刚才只怕我已经对你下手了,我找这种地方练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两仪剑法你虽然会,但是太极剑法是本派不传之秘,以后你想学的话,可以向徐师弟学,但请不要再来偷看我练剑了。”
何娥华看着耿少南的脸上,那个还没有完全褪色的掌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她喃喃地说道:“大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话?难道,我嫁给徐师兄,你就再也不肯理我,不肯把我当师妹了吗?”
耿少南冷冷地说道:“男女有别,尊卑有别,我耿少南一直就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前我不怎么注意,你爹很好地提醒了我这点,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师妹,明天是你大好的日子,师兄我会在大殿为你祝福的,你大喜之后,我会跟对其他的师弟们一样,以礼对师妹的。”
何娥华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在这一瞬间,耿少南似乎可以看到她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泪水,若是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让何娥华就这样走开,说什么也要冲上去,用一切的办法留下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留下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了,更何况,就在明天,她将披上大红婚袍,成为人妇,一年前的耿少南,也许会为之高兴,但是现在的他,却是痛彻心肺,因为,只有得而复失的痛苦,才会超过了从来没有。
徐林宗的声音轻轻地从耿少南的背后响起:“大师兄,你不该这样对小师妹,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耿少南没有转身,右手一动,长剑飞起,不偏不倚地落到他背后的剑鞘之中,他淡淡地说道:“是不是徐师弟还想说,其实我也误会你了呢?”
徐林宗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师兄,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明天一过,你一切都自然会明白,我知道你怪我害了武当,害了师父,我也恨我自己,所以我一定会给你,给武当,给全天下一个交代的。”
耿少南的声音很平静,但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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