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胖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好帮中的兄弟们了,你带着大家回宁波,一切照旧,如果有紧急情况,和柳生取得联系,他知道如何找到我。”
钱广来微微一笑:“你就放心吧。对了,这回你是想要直接混进洞庭帮,以接应屈彩凤吗?”
李沧行笑道:“我这回不会直接去找彩凤。只要我出现在她身边,就会打乱她的计划。所以我要先找上洞庭帮里的人,让他们带我混进去才行。”
钱广来笑道:“你准备直接找楚天舒吗?他肯放下跟屈彩凤的恩怨?”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不会找楚天舒。但是我想我有另外的路子可以打入洞庭帮的,你就听好消息吧。”
五天之后,湖南,长沙城。
自从三年前洞庭帮大败魔教,收复衡山派故地总舵后,洞庭帮的势力就从湖北一带深入湖南,而扼守南北水路要冲的长沙城,也就成了洞庭帮的总舵所在地,随着这一年多来魔教屡次受到沉重打击。势力一步步地从两广和贵州分舵衰退,洞庭帮的势力更加强大了,城中到处都是身着土黄色劲装,持刀挎剑的洞庭帮弟子,连官府捕快们,看到这些成群结队的江湖人士,也只能侧面绕行,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半个字。
城东的岳麓书院,乃是天下文人雅士。学子士人们云集的地方,可是洞庭帮的当家左护法万震,却是最近经常来这家书院里转转,在投身武林以前。他曾经是衡阳城的一个秀才,本来每天梦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惜才情为人所忌妒,家有美妻却被无赖盯上。一夜之家,全家惨死。幸亏遇上了楚天舒出手相救,因祸得福中,学成玉萧剑法,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亲手报得大仇,可是他的学子之梦,就和以前的书生生活一样,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但万震心中的那颗士子之心仍在,每天未时的时候,都要来这书院听夫子们的讲经诵学,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骨子里他仍然更想当一个学子,而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武林人士,也许只有这书院中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才能让他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宁静吧。
书院中的刘老夫子,曾经在朝中当过礼部侍郎的官职,致仕后就投身书院,讲经诵学,万震与他很投缘,每天都会来给刘老夫子请安,然后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听他讲完课程,今天也是如此,只是万震因为帮中的一些事务来得稍稍迟了一些,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将近黄昏了。
刘老夫子的学堂是一章竹制的高脚屋,四面的门窗都打开着,凉风习习,二十多名年幼的学子正拿着四书五经,摇头晃脑地在那里背诵着,刘老夫子六十多岁,须发皆白,微微地眯着眼睛,坐在前方的夫子台上,身边放着戒尺,而他的头也跟那些小儿一样,摇来晃去,每听到学童们背得流得,抑扬顿挫之时,就会轻轻地抚着胡须,微微点头。
万震今天换了一身青衣长衫,打扮得活生生地象一个应试的秀才,站在门口,清风吹拂着他的三缕长须,与十年前李沧行第一次在京外见到他时相比,岁月不饶人,今天的夺命书生,已经是一个沉稳的中年文士了,可是他也是一脸的谦恭,跟着这些学童们一起,轻轻地吟诵着这些经文,脸上神情严肃,态度虔诚。
刘老夫子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门外所站者何人?”
万震谦恭地一行礼:“学生万震,打扰刘老夫子授业了。”
刘老夫子轻轻地“唔”了一声:“既然来了,何不入室?”
万震仍然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学生因公事来得稍晚,不敢打扰夫子授业,是以在廊下静候。”
刘老夫子的嘴角勾了勾,花白的胡子一动:“如果你是静候,就不应该这样念出声来,打扰学童们的功课。”
万震连忙说道:“学生知错,还请刘老夫子责罚!”
刘老夫子叹了口气:“罢了,你此时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学童们,今天的功课就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
二十多名学童整齐地站起身,向着刘老夫子行礼,然后收拾起各自的书囊,鱼贯而出,万震看着最后一个学童走了出去,才走进了学舍,再一个长揖及腰:“多谢夫子,若不是事情紧急,学生也不会贸然来叨扰夫子的。”
刘老夫子点了点头,站起身,向着一边的内室走去:“好了,你这样来找老夫,想必也有要事,你我内室叙话。”
万震一走进这间内室,只觉得跟外面通风透气的感觉相比,一下子变得压抑了很多,一道帘子内,光线变得很昏暗,而刘老夫子坐在上首的一张官帽椅上,指着右首第一个的客位说道:“万先生,请落座吧。”(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回 密室相谈
万震坐上了客位,向着刘老夫子一拱手:“夫子,您好像猜得到学生要来找您啊。”
刘老夫子微微一笑:“朝廷里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万先生和你们家的楚帮主,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万震的嘴角抽了抽,多年来他一直在这个书院晃悠,虽然也是对于自己当年的学子生涯有所留恋,但归根到底,还是想通过结识刘老夫子这样的前朝中重臣,跟现任的官员接上关系,楚天舒身为东厂总指挥使,这一点制约了他主动出来抛头露面,结交现任官员,而万震这个读书人,以书院的掩护,与退休的刘老夫子搭上关系,既而影响朝政,则是已经进行多年的一种交易了。
万震点了点头:“严党,真的就这么倒了吗?”
刘老夫子的眼中泪光隐隐地闪现,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不错,消息千真万确,这回严党是真的倒了,严世藩在流放海南的途中,潜逃到云南,意欲勾结当地的沐王府作乱,被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率人追上,严世藩企图拒捕,被当场格杀!而沐王爷沐朝弼,也在打斗中被削断一臂,已被陆炳生擒。”
万震长出一口气,当年那个杀他全家的衡阳知府,就是严党的成员,多年来仗着严世藩的庇护,为非作歹,自己练成武功之后报仇之时,还曾经有一度很担心严世藩的报复,后来还是楚天舒出面,向严世藩低头让步,没有去趁着魔教新败。宇文邪战死之时趁机进攻广东分舵,这才让严世藩勉强同意放过了万震。
可即使如此。万震也是深恨严世藩,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还曾经偷偷地背着楚天舒去京城刺杀过严世藩,结果在严世藩强大的终极魔功下,几乎连命都丢了,若非妙珠神算谢婉如,也是他的爱侣舍命相救,此刻早已经没命了。
万震也跟着大笑道:“苍天有眼,善恶有报,严贼残害忠良,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终于恶贯满盈,严世藩最后还顽抗拒捕,真是死有余辜。只是此贼的武功盖世,陆炳虽强,只怕也很难在严世藩和沐朝弼的双强联手下,取了那严世藩的性命吧。”
刘老夫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不错,但这回陆炳得到了黑龙会会长李沧行的支持,加上还有巫山派寨主屈彩凤和武当女侠沐兰湘的相助,这才一举击毙严世藩。”
万震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李沧行?他怎么去了云南?我们的探子一直说他人就在黑龙会,就在几天前,他还带着黑龙会攻上武当,把假扮武当掌门徐林宗的前黄山派三清教教主云涯子。给当场拿下了呢。”
刘老夫子微微一笑:“万先生好快的情报,此事距离今天不过五天,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不过那是李沧行已经从云南回去以后的事情。在此之前,他是让手下假扮成自己在黑龙会坐镇。然后赶回武当,里应外合。一举查出了武当派的云涯子和黑龙会裴文渊这对父子内奸。”
万震长叹一声:“难怪帮主这么看重此人,我第一眼见到他时,还是他作为锦衣卫天狼的时候,当时就隐隐觉得此子未来不可限量,想不到连纵横天下,一手遮天的严世藩,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刘老夫子点了点头:“内阁的徐阁老现在成了首辅,今后的朝堂,会是清流派的天下,你们洞庭帮,这么多年来一直跟我们清流派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徐阁老说了,希望以后能继续保持这种合作关系。”
万震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今天我奉了帮主之命前来,就是想重新跟刘老夫子,还有徐阁老,高大人,张大人他们表示一下继续合作的意愿,现在严世藩死了,魔教也失了靠山,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趁胜追击,一举铲平魔教和巫山派,以斩草除根。”
刘老夫子的白眉一扬:“铲除魔教可以理解,但是巫山派,你们为什么要斩尽杀绝呢?老夫听说过,在南少林的大会上,你们的楚帮主曾经说过,暂时和巫山派保持中立,不会对屈彩凤出手的。”
万震讶道:“刘老夫子,这事你又是从何而得知?”
刘老夫子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可别忘了,伏魔盟各派都是我们清流派大臣们在江湖上的代言人,各派之中也有许多我们的眼线,这样重大的事情,徐阁老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至于老夫嘛,也有一些自己的情报来源,这不奇怪吧。”
万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并不奇怪,刘老夫子,此事是我们洞庭帮和巫山派之间的过节,还希望你不要插手。”
刘老夫子摇了摇头:“不,这不简单是你们两派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屈彩凤和那黑龙会长李沧行关系非同一般,你们要和巫山派开战,就意味着和黑龙会,和李沧行要反目成仇,这就意味着灭魔盟的分裂,是我们现在绝对不能允许的。”
万震长叹一声:“可这是我们帮主的决定,而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刘老夫子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什么?皇上的意思?”
万震点了点头:“不错,今天我前来,也是奉了楚帮主的令,有一件事必须要刘老夫子交代,我们楚帮主,也是效忠皇上,被他派到江湖上经营门派的,一方面也要观察一下正邪各派的动向,以前皇上要维持严党和清流派之间的平衡,所以要求我们隐瞒身份,现在严党已倒,这一点就不用隐瞒了,从此洞庭帮会作为皇上在江湖上的代理门派而存在,也希望在这个基础上,跟各位大人所支持的江湖门派展开合作。”
刘老夫子定了定神,负手于背后,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坐回了椅子中,他拿走案上的一杯茶,打开盖子,吹了两口气,然后喝了一口,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是锦衣卫或者是东厂的势力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回 天狼现形
万震微微一笑:“具体是哪个部门,刘老夫子就不必过问了,您只需要知道,我们是直属于当今圣上的。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灭魔盟大会,迅速地选出一位盟主出来,还请刘老夫子通过徐阁老他们转告各派,请他们务必要在大会上支持楚帮主。”
万震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刘老夫子,刘老夫子接过一看,脸色一变,这确实是皇帝的御赐金牌,只有钦差大臣才会有,在万震这个江湖人物身上看到,看来他所言非虚了。
刘老夫子点了点头,把金牌递还给了万震,沉声道:“万先生,今天你这样道出了贵派的真实身份,意欲何为呢?只是希望通过你们来转达皇上的意见,让我们通知伏魔盟的各派,要拥护贵帮作为灭魔盟的首领?然后消灭巫山派?”
万震微微一笑:“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应对黑龙会。就象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李沧行和屈彩凤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们要对付巫山派,最后是绕不开李沧行的,这一点,我需要你们清流派的大人们居中调解,来获得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派的支持。”
刘老夫子的双眼中冷芒一闪:“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要和李沧行正面起冲突,甚至要消灭黑龙会?”
万震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家帮主也不想走到这步,他很欣赏李沧行,多次说李沧行是这几百年来武林中最优秀的后起之秀。内心里是想跟他做朋友,甚至以前一直在帮忙张罗他和本派李沉香李护法的婚事。只可惜。。。。”
说到这里,万震停住了嘴。刘老夫子微微一笑:“只可惜李沧行为情所困,离不开屈彩凤那个妖女,是吗?”
万震点了点头:“正是,屈彩凤早入魔道,这么多年来跟伏魔盟各派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跟我们洞庭帮更是不共戴天,她强的时候对我们各派赶尽杀绝,现在势力不行了就想要装得人畜无害,以图他日东山再起。这个机会,我们绝对不会给她!”
刘老夫子摇了摇头:“万先生,老夫觉得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啊,就是缺少一点游刃有余的圆滑,看看我们清流派的官员们和严党,势力不足时就忍气吞声,暂时与狼共舞,等到实力强大的时候,就把敌人彻底打倒。但也是要留有余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我想如果是少林,武当这些几百年的老派名门。是不会想着一下子消灭掉魔教的。”
万震哈哈一笑:“刘老夫子,你们官场上和我们江湖不一样,我们这些武林中人。要讲的就是快意恩仇,人生得意须尽欢。有恩必偿,有仇也必报。不然还叫什么血性男儿呢?少林和武当他们这些老派大派,跟魔教打了几百年上千年,早已经看开了,我们不一样,我们洞庭帮的几乎每个人,都是这几年内跟巫山派和魔教有着血海深仇,以前因为他们后面有靠山,我们不能动,现在靠山倒了,还不要斩尽杀绝,是想等他们恢复实力后再回来找我们复仇吗?”
刘老夫子叹了口气:“魔教凶残狠毒,确实该灭,可我现在说的是巫山派,万先生何不换个思路想想?如果那李沧行和屈彩凤的关系真的好到这种程度了,何不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让李沧行劝屈彩凤解散巫山派,彻底退出江湖呢?”
万震的双眼一亮,失声道:“这样也行?”他话刚出口,还是摇了摇头,叹道,“不可能的,巫山派是老贼婆林凤仙多年的心血,屈彩凤当年就是因为要给老贼婆报仇,保住巫山派,才会在落月峡一战中倒向魔教,当年巫山派被毁过总舵一次,屈彩凤也为此离开中原好几年,本来如果她能就此隐姓埋名,我们也不会万里追杀她,可是这回她跟着李沧行一起从塞外回来,召集旧部,也跟着李沧行一起把门派发展壮大起来,又岂肯去解散门派呢?”
刘老夫子微微一笑:“万先生,在你看来,李沧行这次回来组建黑龙会,是想争霸武林,成为盟主吗?”
万震的嘴角勾了勾,看着刘老夫子,奇道:“刘老夫子,请问你何出此言呢?李沧行和我们洞庭帮并没有非常紧密的联系,他的想法,我又怎么会知道?”
刘老夫子笑着摇了摇头:“据老夫所知,万先生十年前就在京城外和李沧行有过一面之缘了吧,后来也有多次接触,应该对此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从你个人的角度来看,他回来组建黑龙会目的何在,而屈彩凤回来重建巫山派,又和他建立黑龙会有何联系呢?”
万震沉吟了一下,说道:“学生和李沧行虽然接触不多,但在学生看来,李沧行并不是那种想要争霸天下,独霸武林的人,他建立黑龙会,应该还是为了对抗倭寇和魔教,不然他也不会在拿下东南的海外贸易之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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