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心中一动:“这个苏来复是严世藩派来的,但他又是那个内鬼的手下,不然不会在凤舞即将说出内鬼身份的时候宁可一死也会杀人灭口,这样说来,严世藩难道和那个深藏的内鬼有什么关系吗?”
陆炳冷笑道:“不错,天狼,你今天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事我正在调查之中,之所以这回不能亲自去云南帮你。也是因为我同时要查两样大事,一件是凤舞是何时和那个内鬼扯上关系的。第二嘛,就是严世藩和这个内鬼的关系。现在我已经从苏来复身上入手了,可以想象的是,严世藩也会尽力掩盖这一层关系,不过我陆炳想要查的事情,还没有谁能隐藏得住。”
李沧行心中突然对陆炳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久违了的信任,这种感觉,自从当年得知陆炳和严世藩重新联手后,就不再有过。李沧行叹了口气:“陆大人,如果你执意要查的话,有可能会和严世藩与那个可怕的内鬼同时为敌,这个中曲直,你可要想清楚了。”
陆炳惨然一笑:“天狼,怎么了,你为什么一下子又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了?这可一点不象你啊。”
李沧行的鼻子一酸,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和陆炳在一起这么多年。心中已经不自觉地把他看成继自己师父之后的人生另一位长辈,甚至可以说象自己的半个父亲,正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如此之深,才对他以后欺骗。利用自己,重新与严世藩勾结的行径如此无法原谅,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责之切吧。到了现在,两人都已经彻底放下了面具。可以真正地坦然相对,他突然发现就象凤舞一样。虽然自己一直对其冷嘲热讽,但真要是可能失去了对方,却是连自己也无法想象那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李沧行想到这里,不免动容,密道:“陆,陆总指挥,你刚才说过,你要保全你的家族,不能置你陆家于危险之中,这回的对手非同以往,除了处在明处,位高权重的严世藩外,很可能还有那个一直隐身于阴影之中的可怕内鬼,虽然你有锦衣卫这个庞大的组织,但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有可能还要赔上自己的整个家族,我亲眼看着凤舞死在我的怀里,所以,所以不希望你,还有你的家人出任何事,明白吗?”
陆炳的眼中神光一闪,厉声道:“天狼,不必再说了,凤舞是我最心爱的女儿,我对不起她的母亲,更对不起她,所以她的仇,我一定要报,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一个不能为女儿讨回公道的父亲,也不配为人,明白吗?”
李沧行听得心头的热血沸腾,激动地说道:“好,陆炳,就冲你这一句话,我们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也就一笔勾销,在这件事上,你我就跟当年我新加入锦衣卫时那样,精诚合作,同生共死!”
陆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很好,天狼,老实说,你肯出生入死,为了凤舞的事情深入龙潭虎穴,我也很感动,今后你我一有重要的情报,就及时通气,我在云南那里的手下,你也完全可以驱使,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拿下现任沐家的当主,黔国公沐朝弼。”
李沧行的脸色一变:“这也可以?”
陆炳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了李沧行,李沧行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什么,这是锦衣卫总指挥使的令牌?陆炳,你这等于是把你的权限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陆炳冷冷地说道:“我是陆炳,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令牌,严世藩也不敢不给我面子,所以我要查什么,不需要这块令牌,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我,就算易容改扮,也只是个西贝货,云南是沐家世代经营的地方,那里的数万军队,也是听沐王府指挥而不受云南巡抚的节制,如果到了紧急关头,你需要拿下沐朝弼的话,这块令牌是必不可少的,有了此令,就代表着皇帝亲授锦衣卫总指挥使的拿人权力,你可以先斩后奏,哪怕把沐朝弼当场斩杀,也是权限之内的事。”
李沧行咬了咬牙:“可是就算铁证如山,沐家毕竟在云南立足两百年,若是严世藩据此打击报复,大作文章,说你陆总指挥把锦衣卫总指挥之权给了一个曾叛出锦衣卫的朝廷军官,那你不是很危险?”
陆炳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坚毅:“天狼,不用说了,我的决心已下,如果你真的在云南有所突破的话,那想必清算严世藩的时候也快要到了,还记得夏言是怎么死的吗?就是一个内阁首辅勾结边将。图谋不轨的罪名,这一点是皇帝无法容忍的。所以你一定要顺藤摸瓜,找到沐朝弼和严世藩明确勾结的证据。”
“当然。这个证据必须是现实存在的,我相信你天狼不至于捏造证据,陷害别人,沐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开国到现在的功臣了,又手握重兵,没有确实的证据,逼反了他们,大明的整个西南,也不复安宁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这里也有双重准备,上泉信之还在我们手上,必要的时候,就会把他放出来,给严党最后致命一击。”
陆炳先是一愣,转而脸上大喜过望,抓住了李沧行的肩膀:“什么?上泉信之没死?还在你们手中?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沧行点了点头:“当日台州大战之后,我和柳生雄霸。还有戚继光就设计拿下了上泉信之,此人是浙江倭寇的首领,又参与了严世藩一系列的阴谋,当然不能轻易地让他就这么死了。而且倭寇在海上抢劫多年得到的财富,都被此人秘密收藏,我们黑龙会起家之妆。也需要这笔钱,这次在南少林大会上。我们分给各派的金钱,不是从横屿得来的。而是从上泉信之藏宝的地方挖出来的。”
陆炳笑道:“好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我知道严世藩也在多方打探上泉信之藏宝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想不到却是给你捷足先登了,只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陆炳的眉头微微一皱,“既然你已经有了上泉信之,也逼问出他和严世藩的关系了,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把此人献给皇帝,当众揭发严氏父子勾结倭寇,为祸东南的罪行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陆总指挥,你应该知道严贼有多么奸诈,皇帝不是不知道他的这些事情,却因为严党能给他带来赋税,现在东南刚刚平定,占天下赋税一半以上的东南之地还是被严党官员所把持,所以皇帝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下决心和严党翻脸摊牌的。”
“即使再铁证如山,严世藩最多把责任往在浙江的几个同党,如郑泌昌,何茂才等人身上一推,由于没有直接在严世藩和汪直团伙交易的时候抓个现行,所以他大可以一赖了之,我们花了大力气俘虏的倭寇头子,却不能起到对严世藩一击致命的效果,那就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了。”
陆炳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要等到皇帝真正地对严党起了清算之意后,再趁机打出通倭的这张大牌,以求一剑封喉,对吗?”
李沧行正色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严党父子之所以能长期把握朝堂,无非是靠了其党羽遍布天下,占了各省的赋税,漕运等重要官职,这些官职是帮朝廷收钱的,而清流派的官员所占据的虽然是兵部,工部等要害部门,但多是花钱的地方,不能象严党成员那样可以为皇帝捞钱。”
“所以时间一长,皇帝明知其奸贪,却象是一个被金蚕蛊控制了的人似的,已经完全无法离开严党了,我这回之所以要夺取东南,就是想借这个良机打开海外贸易,让皇帝能从东南一带得到比以往更多的收入,这样他才能彻底下定和严党决裂的决心。”
陆炳正色道:“那还是按你的计划行事,沐王府那里,就算你能得到严世藩和沐家通过这个内鬼暗中勾结的证据,只怕也不会强过私通倭寇这一条,只有等你在东南这里能为皇帝提供税赋了,皇帝才会真正地对严党下手,所以还是稳字当头。如果严党一倒,那个内鬼和沐家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李沧行笑了笑:“陆总指挥,现在一切的真相都没有查清楚,你就认定沐家跟内鬼和严世藩勾结,只怕这不太好吧。具体的事情,还要等我去云南查过之后才知道,我是不会为了报仇,而冤枉无辜的好人。”
陆炳的眼中寒芒一闪:“这是自然,天狼,我已经把所有的权限都给了你,具体如何操作,就由你自己决定了,当然,捉拿沐朝弼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招,一般的情况下,只要能拿到足够的证据就行。我答应你,那个内鬼由你亲自报仇。”
李沧行一抱拳:“那就多谢陆总指挥的关照了,你也珍重。”
陆炳潇洒地一转身,带起一阵罡风:“天狼,这回不要让我失望!”
陆炳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李沧行叹了口气,说道:“看了半天了,出来吧。”
沐兰湘高挑修长的倩影和屈彩凤一身大红的罗衫从两颗大树上翩然而降,夜风吹拂着她们的罗袖飘带,宛若仙子,带起两阵香风。
甫一落地,沐兰湘就抢着说道:“师兄,怎么陆炳也来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只有黑袍在场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三回 双姝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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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回过了头,微微一笑:“师妹,彩凤,这回去云南,可得记住了,身上不要搞得这么香,十丈外都能让人闻到。”
两位娇娃脸上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红,沐兰湘低下了头,而屈彩凤则抢道:“我们毕竟是女儿家嘛,总不能跟你一样,成天身上一股子男人味儿吧。”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们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说这回到云南,少不得易容打扮,暗中刺探什么的,但你们要是弄得这么香喷喷的,象我现在这样十丈之外都能闻得到,那自然是无法隐瞒行踪了。”
屈彩凤的脸变得更红了:“这个,这个是因为我们刚刚沐浴完嘛,沧行,你实在是太不懂女孩子了,这种时候又不是平时的打探,我们当然要搽些香粉了,就是那洗澡水,也是放了花瓣的。”
李沧行笑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我也知道你们也走了多年江湖,这点常识肯定是有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下,这回我们到云南,是要深入魔教的核心腹地。危机四伏,而且很可能云南的地方官员和沐王府也会与我们为敌。一定要作好最困难的准备才行。”
沐兰湘的脸色一变,抬起了头:“师兄。我看你刚才和那陆炳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出声,开始还以为是打手势,后来屈姐姐才告诉我说你们是有传音入密的方式交流,说了这么久,难道都是在说这事?”
李沧行收起了笑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女立即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李沧行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听了一阵,又伏身于地,良久,才站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土,笑道:“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屈彩凤笑了笑:“可是你和陆炳,还有黑袍前面在聊天的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我们在场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你们的存在,陆炳也同样知道。但我也不可能开口把你们赶走,所以就选择了密语的方式,怎么样,在上面等得急了吧。”
沐兰湘美丽的大眼睛里尽是情意:“师兄。现在没外人了,总该告诉我们了吧,也许我们还可以帮得上忙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无非就是说去云南的事情。刚才我们三个有一点是达成了共识,就是那个内鬼是最危险的敌人。现在一定要最优先消灭。”
屈彩凤眨了眨眼睛:“这个最优先的级别,还要在冷天雄和严世藩之上?”
李沧行正色道:“不错。如果我们的担心属实的话,这个内鬼应该已经和严世藩勾结到一起了,这回跟着卢镗上山的那个苏副将是严世藩派来的,但他为了保住内鬼的身份而开枪,显然是内鬼派来的人,而且此人体内有蛊虫,这就更证实了他是内鬼派来的人,无论是不是潜伏在严世藩身边,我们都要做好内鬼和严世藩联手的准备。”
二女听得连连点头,屈彩凤说道:“刚才我在木盆里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内鬼如果真的是希望让你率先起兵的话,那必然会借严世藩的力量来逼你走这一步,他一直引诱凤舞来骗你,把你对凤舞的仇积得越来越深,也是希望你以后得知了真相的时候一怒杀了凤舞,这样能彻底和陆炳,还有锦衣卫结仇,沧行,他应该很清楚你的个性,不到走投无路,退无可退的地步,你是不会走上起兵反抗的道路的。而严世藩就是逼你的最好工具,这次的事情就是很好证明。”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而表情变得坚毅起来:“既然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到了这一步,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这贼人的毒手,师兄,我原来还有些犹豫,但现在是彻底想通了,不除掉这个内鬼,你,我,还有我们认识的所有亲人朋友,都永不得安宁。”
李沧行正色道:“你们肯支持我,实在是太好了,陆炳接下来会留在京师对付严世藩,阻止他进一步的陷害,至少不能让严世藩知道我们去云南查探的事情,不过另一方面,现在又出了一个新的情况,那就是这个内鬼十有**就是万蛊门的后人,出身云南,而万蛊门又很有可能一直受到在云南的黔国公沐家的保护。”
二女不约而同地脸色大变,李沧行面沉如水,把刚才和陆炳谈的事情向二人说了一遍,听得二女脸色不停地变化,直到说完后,两人才对视一眼,沐兰湘长叹一声:“想不到云南边陲之地,竟然也有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
屈彩凤却是秀眉深锁,若有所思,李沧行看到她这副模样,知道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便问道:“彩凤,有什么不对的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说不上来,老实说,我们巫山派原来在云南的几个分寨,就是在那茶马古道上,也是每年靠着这过这茶马古道的商队,尤其是那白家的商队,以前在这条道上的出手都很大方,云南那里的寨子跟我们巫山派离得一向远,几乎不需要总舵的任何支持就可以自给自足,可见这条道上的抽成有多肥。”
李沧行忽然问道:“你的那些云南的老部下忠诚可靠吗?”
屈彩凤仔细地想了想:“滚龙坡和扣虎塘这两处是我们在云南茶马道上最大的寨子了,应该是绝对可靠的,四年前巫山总舵受难的那次。两个寨子都是不远千里地派了精锐支援,滚龙坡的杨首领和扣虎塘的马副寨主都来了。最后也是战死在巫山,我想这样的兄弟是可靠的。”
李沧行追问道:“这次你回来之后。和他们有没有联系?现在这两个寨子的当家的又是谁?”
屈彩凤点了点头:“滚龙坡现在是杨首领的儿子杨一龙当寨主,而扣虎塘的当家则是当年的老当家马三平,这二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弟兄,这次听说我重出江湖,也主动派人来联系过我,我前一阵没有来得及支会他们,这回正好去苗疆一趟,也能到那里走走看看。”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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