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宗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尊驾的武功,虽然徐某没有交过手,但知道尊驾武功之高,平生所仅见,绝不会是尊驾自谦的那样是个无名小卒,而且尊驾声名鹊起是三年前消灭白莲教的时候,正好我大师兄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失踪的,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天狼哈哈一笑:“徐大侠,如果在下的记性不差的话,好象李沧行失踪之后,你也是突然重新出现,而且武当上下除了紫光真人外,没有人知道你失踪这四五年的经历,您是不是也应该对江湖解释一下?”
徐林宗一下子给呛得无话可说,一甩袍袖:“天狼,这是我武当的家事,好象不劳尊驾费心吧。”
天狼笑着摆了摆手:“徐大侠,不必这样激动嘛,我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可以保留自己的过去,我当然也不能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说得一清二楚,毕竟我不是武当弟子,对不对?至于我天狼可不可信,我想那个同心结应该能充分证明了吧。”
徐林宗的眼中神光一闪:“我并不怀疑你在巫山派之事上的帮忙,事实上,屈彩凤信你,我徐林宗也信你,但我很难清楚你的动机,你说你崇拜,佩服陆炳而加入了锦衣卫,可是这个人的真面目如何,想必你也知道,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陆炳,你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帮助巫山派?”
天狼朗声道:“理由?理由就是我佩服屈彩凤这个女中豪杰,当年我加入锦衣卫也只是想为国出力,造福百姓,徐大侠,你也知道我当初大破白莲教,名震天下。但你可能不知道,在塞外大战白莲教的时候,在下与屈姑娘颇有渊缘。一开始她不知道严世藩的真面目,站在了白莲教主赵全一方,与在下也是兵刃相见,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误入歧途之后,毅然地反戈一击,甚至冒险亲自进入蒙古大营企图刺杀俺答汗,这种行径。不值得钦佩吗?”
徐林宗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怪我们接到消息太慢,大营去迟了,不过那次应该也是你我的第一次照面吧。”
天狼哈哈一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徐大侠救了我一命呢。在此之后,屈姑娘因为得罪了严世藩,而备受打压,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尽一份力帮助她。后来与她联手参与了几次打击严党的行动。那也是当时陆总指挥的命令,要我们全力对付严世藩,这一来二去,就和屈姑娘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徐林宗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天狼看到徐林宗这个样子,心知他的心中也始终不能对屈彩凤释怀,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这个定情的黄龙水洞流连不去。本来想到屈彩凤对徐林宗的一往情深,到了现在还留着他的同心结。心中还有些同情,但突然一想到小师妹已经嫁给了她,这会儿还站在洞外为他护法,可他的心里却是一个给自己伤过的女人,一下子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天狼冷冷地说道:“怎么了,难道徐大侠还是对屈姑娘念念不忘吗?”
徐林宗没有说话,低头不语。天狼的心中怒火更盛,那种以前在武当时小师妹一个人看着徐林宗和屈彩凤亲密拥吻时,黯然神伤,而自己更是看着爱人受伤,心如刀绞的感觉重新又回来了,他的声音抬高了不少,压抑着自己的万丈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徐林宗,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娶了沐姑娘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好不要再有,免得害人害已。”
徐林宗突然抬起头,双眼中寒芒一闪:“天狼,这些是徐某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了。”
天狼怒道:“徐林宗,我提醒你一句,你是武当掌门,正派的首领,你的身上肩负着武当的责任,还有你师父未完成的心愿,为了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你的师妹放弃心中所爱,以身相许,就连屈姑娘也忍住心中对你的思念,一直不来找你,现在你师父大仇未报,武当也只是刚刚有点起色,你不去想着带领武当渡过难关,却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当心自己身败名裂事小,毁了武当的几百年基业,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列代祖师!”
徐林宗的脸胀得通红,吼道:“天狼,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天狼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徐林宗,你可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沐女侠才是你的妻子,而不是屈彩凤!若是你三心二意,辜负了她,我,我看你们武当的历代祖师,怎么会饶得了你!”
天狼刚才说话时过于激动,差点把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幸亏灵机一动,转到了历代祖师身上,才算勉强对付了过去。
徐林宗厉声道:“天狼,我再说一遍,我的私事不需要你多过问,一说到我师妹,你这么激动作什么,难道你真的是我的大师兄李沧行?!”
天狼哈哈一笑:“徐林宗,你是不是想你的大师兄想疯了,想要他回来帮你执掌武当,你好再去过那种不用负责任的浪子生活,甚至可以扔下担子,扔下妻子,跟屈彩凤一走了之,过那神仙眷侣的生活?”
徐林宗的眼中光芒暴射:“如果你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我会考虑向你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天狼,你有什么怕的?”
天狼一下子变得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有可能反而引起徐林宗的怀疑,再这样纠缠不休,只怕会坏事,他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如果你一定要认定我戴了人皮面具,你可以凭本事来取下。还有,如果我真的是李沧行,我有什么理由对你隐瞒身份?”
徐林宗咬了咬牙:“如果你是李沧行,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你后悔这些年自己隐姓埋名,故意不现身的选择。如何?”
天狼摆了摆手:“不用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回到正题好了。你们武当一直有内鬼,就算是从小上山的,也未必见得可靠,我们还是得另想办法才是。”
徐林宗叹了口气,他知道天狼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否是李沧行了,压抑着自己强烈地想揭开天狼面具的冲动,他说道:“天狼。如果你真的是李沧行,你一定会后悔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的。”
天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徐大侠,我说过。我们时间有限,与其在这里为不着边际的事情浪费时间,不如抓紧商量正事吧,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保万无一失。”
徐林宗双眼一亮:“你有什么办法?”
天狼微微一笑:“到时候你让负责值守的那些亲传弟子们出去采办。而我会让巫山派徒众不仅穿上武当弟子的衣服,也扮成你弟子的模样,这样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徐林宗哈哈一笑:“这一招确实高明,只是扮成那些亲传弟子后,若是我派出采办的人又回来了,你又如何转变过来?”
天狼笑了笑:“只要算准时间即可,最后换岗的时候换几个易容成另一批弟子的人和采办回来的人交接就是。”
徐林宗点了点头:“你有易容术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这样一来,即使内鬼也无从察觉了。只是你们每天要控制好人数。不能太多,不然还是会惹人怀疑的。”
天狼正色道:“这个是自然,还有一条,寨内现在粮食紧张,本就只够半年的存粮,这一下涌进了几万人,现在只够吃一个多月了,这样每天向外偷派几百人,出去的速度太慢,我怕粮食撑不到那时候,能不能每天让我们的人背一些米面干粮回去,也好撑到最后。”
徐林宗笑了起来:“天狼,想不到你身为男儿,心思却是如此之细。没有问题,粮食我会每天亲自堆在这黄龙水洞里,你们到时候派人来取便是。”
二人商议已定,天狼转身欲走,徐林宗突然说道:“天狼,稍等一下。”
天狼回头,一皱眉头:“徐大侠还有何指教?我这里还要赶着回去。”
徐林宗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她,,现在怎么样?”
天狼一听徐林宗还在问屈彩凤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容不自觉地上了脸:“徐大侠,我记得刚才和你说过,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沐女侠才是你的妻子,你这样总是对旧情人念念不忘,这算什么?对得起你的夫人吗?”
徐林宗摆了摆手:“你误会了,徐某并无那方面的非份之想,只是,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天狼刀法毕竟是歹毒残忍的邪恶武功,练之伤身,我虽然和她此生无缘,但仍然不希望她练功伤身。”
天狼冷冷地说道:“屈姑娘自己练功,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这个负心之人多加评论,你别以为她给了你这个定情信物就是心中还有你,想和你重拾旧情,徐林宗,她早已经对你伤心透顶,更是在武当山的时候就死了心,这回若不是为了全寨几万条生命,她是根本不会来找你的。你还是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非份之想,考虑一下如何避开严世藩的耳目,救下巫山派的众人吧。我警告你,若是此事出了什么岔子,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徐林宗突然开口道:“天狼,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你现在和彩凤已经是一对爱侣了?”
天狼狠了狠心,一转身,眼中寒芒一闪,大声说道:“不错,就是如此,姓徐的,彩凤现在是我的女人 ,你既然抛弃了她,就别指望她回头,你把她伤成这样,我看了都恨不得想杀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约你一个人谈吗?就是我知道你这人的脾性,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在你夫人面前,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对屈姑娘的非份之想,我不想在你的女人面前跟你动手,这是你我两个男人的事,没有什么锦衣卫,也没有什么武当掌门,你听明白了没?以后好好对你的老婆,不要对别人的女人打什么鬼主意,你若是对沐姑娘不忠,我一定会杀了你!”
天狼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情绪不可遏制地暴发出来,须眉皆张,双眼血红,杀气四溢,拳头紧紧地握着,一如那天在武当山时看到徐林宗抱着屈彩凤,而沐兰湘在一边偷偷垂泪时自己的内心感觉。
徐林宗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在地 ,伸出手扶住了一边的石壁,才勉强站住,他的嘴边挤出了一丝笑容,而眼中却分明是泪光闪闪:“彩凤,她,她真的现在跟了你?”
天狼咬着牙,厉声道:“不错,她就是因为不想见你,所以才要我过来和你说个清楚,这个同心结扔还给了你,就是代表着她对你彻底没了瓜葛,徐林宗,你听好了,屈彩凤是我天狼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更不会让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你好好对自己的夫人,别逼我让你身败名裂!”(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回 走火入魔
天狼说完之后,身形一闪,就没入了瀑布后的那个漆黑的洞口,在他的身后,一扇暗门猛地合上,与周围的石壁看起来纹丝合缝,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剩下徐林宗一个人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嘴里喃喃地说道:“彩凤,彩凤。”
幽暗的地道里,从缝隙里传来的微风震得烛火一阵不停地摇晃,而昏暗的光线照着天狼的脸,他一把狠狠地扯下了面巾,连同那个人皮面具一起被撕得四分五裂,双眼血红血红,而胸中不可遏制的愤怒正象烈火一样地在他的胸中燃烧。
刚才他强忍着情绪冲进洞中,只怕慢了那么半刻,就会忍不住和徐林宗动手,如果你不爱小师妹,为何娶她?既然娶她,为何还要屈彩凤念念不忘,如此伤她?
尽管这些年来,天狼一直尽力要把沐兰湘的影子从自己的脑中心中除掉,但今天见到沐兰湘的第一眼起,所有的尝试全部化为了泡影,对小师妹的思念和爱已经渗进了他的灵魂与骨髓,即使远隔千山万水,即使五年十年不见,也无法浇灭他心中对小师妹的执着。
天狼想到恨处,一拳一拳地击打着花岗岩的石壁,他没有用内力,坚硬而锋税的岩石把他的拳头磨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而这股钻心的疼痛也没有让他心中如同刀绞的感觉有丝毫的舒缓,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叫着:带她走,带她走!离开这个尘世。放下一切!
天狼几次咬着牙,想要回头冲出去,可是一想到一边是嫁给负心郎的小师妹。另一边却是巫山派的几万生灵,如何抉择?这让他的头痛得要炸,拿着脑袋狠狠地向石壁上撞,鲜血顺着他的额角向下流,而锥心的痛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
石壁的微微摇晃随着天狼这种自虐动作的停止而变得停息了下来,他抹了抹自己脑门上的血液,墙壁上插着的万年火烛也随着墙壁的稳定而变得重新平衡下来。火光映着天狼扭曲着的面孔,他长出一口气,拉上了面巾。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巫山派的方向奔去。
摘星的顶楼,屈彩凤的闺房之中,香炉里袅袅地腾着氤氲的檀香。屈彩凤已经脱下了战甲护具。一袭大红的罗衫,混合着淡淡脂粉味的汗珠布满了她的脸颊和粉颈,手臂上缠着两道刚裹好的绷带,还带着丝丝殷红的血迹,而她却顾不得擦,独自倚着屋边的柱子,凤目却焦急着盯着自己的那张床。
床板一翻,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床板下一跃而出。稳稳地落在了屋子的中央,屈彩凤的眼中现出一抹喜色。直接迎了上去,刚迈出一步,却因为吃惊而停下了脚步:“沧行,你,你这是怎么了?”
天狼看一了眼自己的双手,一路奔来没有包扎,这会儿伤口的血迹早已经凝固,就和他额角给自己撞出的伤痕一样,结成了一道道的血痂,而练了十三太保横练的天狼却是浑然未觉,只是这会儿站在顶楼,给穿过屋子的凛冽寒风一吹,才感觉到了一丝久违了的痛意。
天狼苦涩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不小心碰的。”
屈彩凤快步上前,心疼地捧起了天狼的手,声音中透出一丝急切:“沧行,你真的是连说谎也不举,似你一身铜皮铁骨,又怎么可能给碰成这样,你分明是不运内力对着岩石乱打一气, 什么事情,能把你气成这样?难道?”她突然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天狼知道屈彩凤冰雪聪明,肯定已经想到了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徐林宗与沐兰湘的亲热场面,才会痛得无以复加,以这种方式自虐,他冷冷地回道:“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问。”
屈彩凤失神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尽是幽怨,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他现在还好吗?”
天狼突然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一阵暴发,吼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只有徐林宗,对不对?哈哈,也是,从小到大,他都是上天的宠儿,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就算给他狠心抛弃的你,也对他是念念不忘,对不对!”
屈彩凤没有料到天狼居然是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吃惊地看着天狼的双眼:“沧行,你,你是怎么了?!”
天狼的双目尽赤,眼中尽是愤怒与嫉妒的熊熊火焰,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来,心中的黑暗和委屈开始被无限地放大,从小到大,从武当长老到身边的所有人,无不是把徐林宗看得更重,无不给他一个自己不如徐师弟的心理暗示,现在这徐林宗已经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彻底的失败,活到现在,永远是为别人而活,而为之奋斗和牺牲的那个人,却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
天狼冲出了屋子,跑到围栏边上,呼啸的寒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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