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大明的开国名将徐达,李文忠,也是大军出塞,想要梨庭扫穴,彻底消灭元朝势力的残余,可是即使以他们的将才,也在茫茫大漠中找不到路,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才杀开一条血路退回关内,而永乐大帝也是多次亲征漠北,也没有彻底消灭蒙古,即使是号称消灭蒙古,立下不世之功的蓝玉大将军,也只是俘虏了北元的王子,缴获了他们的玉玺而已。”
天狼皱了皱眉头:“蒙古人也是人,蒙古草原地广人稀,部落间又是处于分裂状态,相互攻杀,怎么就这么难以消灭呢?”
陆炳叹了口气:“茫茫大漠,浩罕如烟海,比咱们中原还要大出许多,那些蒙古人放牧为生,四季都在迁陡,居无定所,不象我们汉人都是筑城而居,所以很难抓到他们,这些人打不过就把帐蓬一卷,跑得无影无踪,等我们退兵后再回来骚扰,所以自古至今,我们都没有什么对付蒙古的好办法。”
天狼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也不一定吧,如汉之霍去病,卫青,我朝之蓝玉,主动出击,使用全骑兵部队,不也是能打垮匈奴,封狼居胥吗?”
陆炳笑了起来:“封狼居胥以后呢?卫霍的赫赫威名是成就了,但这背后可是汉武帝一朝,几乎花光了文景几十年的所有家底,人口都减少了一半,而且也没有完全消除匈奴的威胁,蓝玉将军号称消灭了北元,但鞑靼和瓦勒又来了,不用几十年,蒙古骑兵又打到了京师,连我们大明的皇帝都当了俘虏,所以皇上开始兴奋了一阵,后来冷静下来后也知道曾铣的做法不可行,当然,置他于死地的还是勾结夏言的事情,皇上不会容忍内臣与边将私下有联系。”
天狼心中暗道,怕是不会容忍这些想要有所作为的臣子打扰了你的修仙大事吧。但他换了个话题:“曾铣的事情就不说了,仇鸾靠着陷害曾铣和夏言洗清了自己的罪名,现在只怕已经官复原职了吧。”
陆炳摇了摇头:“何止官复原职,他还从甘肃总兵调任了大同总兵,这个地方直接就是京师的门户, 是我大明最重要的边境要塞,一旦被突破,蒙古骑兵走居庸关,两天时间就能打到京师,所以此地也是我大明的第一重镇,天下最强的兵马均集中于此,也是所有武将心中的肥缺。”
天狼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换了别人,也许是肥缺,可是对于这位只想捞钱的草包总兵来说,这地方对他可不是什么福地,吃空饷,喝兵血这些好事他无法继续了,反倒是要成天担心蒙古人的来袭,是吧。”
陆炳“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但严嵩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是想蒙古人几年不来,或者说别从大同来,这样仇鸾也可以靠着守边之功高升。只是仇鸾为人很谨慎,有了曾铣的前车之鉴,他是不会傻到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证据,给别人留下攻击他的把柄的。”
天狼的眼中光芒闪闪:“陆总指挥,事在人为,我相信这个仇鸾一定有把柄,我进锦衣卫是想造福国家,无论于公于私,除掉仇鸾这个家伙,都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现在要反击严嵩父子,把他们一手提拔的仇鸾搞掉,这作用比杀个东方狂要大得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回 陆炳盘点(四)
陆炳摇了摇头:“不可,我锦衣卫只能奉命监视朝中大臣,对于这种边将,皇上一向是习惯通过作为监军的太监们去暗中监视,那是东厂的手下,我管不到。现在仇鸾刚刚告发了曾铣,圣眷正隆,皇上也不可能去调查此人,天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切勿操之过急。”
天狼的眼中光芒一闪:“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行。听说现在山西一带的白莲教都在闹事,到处煽动百姓,招揽会众,有起事的苗头,更是有些人暗中和关外的蒙古人勾结,企图在鞑子入寇时以为内应,而宣府和大同的一些驻军,也跟这白莲教有着联系,陆总指挥,你可以派我去查探这白莲教,我想最后是能查到仇鸾身上的。”
陆炳心中一动,沉声道:“天狼,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仇鸾和此事有关?”
天狼笑了笑:“仇鸾这个坏东西,一定是一屁股的问题,只要一查,必是死罪,皇上虽然不赞成曾总督那样主动出击,但我想也不希望边事崩坏,鞑子犯境,影响了他的清修大事。”
“而如果白莲教众与蒙古人勾结,那宣府大同的防线就形同虚设,我们不好直接查仇鸾,但查出白莲教跟宣大的驻军有关系,还是有把握的,到时候皇上震怒,再彻查仇鸾的御下不严之罪,还怕不把他以前的那些老底都揭出来吗?甚至连他贿赂严嵩父子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一查到底了。”
陆炳摆了摆手:“严嵩父子是不能追查的,只查仇鸾即可,不然万一打击面过大,引起严嵩一党的猛烈反扑,我们就麻烦了。仇鸾和严嵩不是非常紧密的关系,如果铁证如山,那严嵩也只会说并不熟悉仇鸾,只是看他揭发曾铣,又是名将之后才对其保举,来一个丢卒保车。”
天狼心想,这次一下就打垮严嵩,确实不太现实,先搞掉仇鸾,为曾铣和夏言报仇。顺便把陆炳彻底摆到严嵩的对立面,以后再慢慢收集严嵩一党的罪证,总有伸张正义的那一天。
于是天狼说道:“陆总指挥,那我养好这伤之后,就去山西探查了。到时候还需要你给我个身份和官牒,以行个方便。”
陆炳的眉头微微一皱:“官牒不能给你。此事是秘密进行。不可打草惊蛇,而且现在严世藩盯上了你,今天你损他损得太凶,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找你的麻烦,你还是先养伤。过了这阵子,我再找机会秘密派你出去。”
天狼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陆炳道:“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天狼略有些意外,转过身:“还有别的什么事?”
陆炳的目光炯炯有神,犀利如剑,直直地盯着天狼的双眼,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这次行动,你对凤舞印象如何?”
天狼突然意识到陆炳的话里有着很深的用意,只是这个用意他现在捉摸不透,他是在怀疑自己和凤舞之间的关系?还是想听听自己对凤舞能力的看法?又或者是真的要知道自己与凤舞的合作是否顺利,以评估今后对这二人的使用吗?
但天狼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可能决定凤舞的前途,甚至是生死,经此一战,他知道凤舞喜欢自己,但内心深处仍对她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的行径有所抵触,以后也并不希望多和此女有瓜葛,于是他迅速地作出了回答:“凤舞是你陆总指挥调教出来的优秀杀手,我认为她非常符合你的用人标准。”
陆炳紧接着问道:“我的用人标准,你说我的用人标准是什么?”
天狼冷冷地说道:“不问是非,不择手段,对你的计划百分之百,不折不扣地完成,出手冷血无情,事后也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麻烦,这就是你要的人。”
陆炳笑了起来:“天狼,你觉得你符合这个标准吗?”
天狼摇了摇头:“显然不符合,但我至少对你有用,所以你现在还能忍受我。”
陆炳点了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整个锦衣卫,只有你能对我这么说话,但另一方面,你这种特立独行也让你能站在我这个角度来考虑全局,这一点是凤舞,达克林他们做不到的。”
天狼“哦”了一声:“是么?可是这种所谓的创造性相比你所要求的忠诚和纪律,应该是在其次吧。”
陆炳的眼中寒芒一闪:“不错,有脑子的人不需要太多,但也不能完全没有,我不可能指挥到行动中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也需要有个人能独当一面,天狼,你最让我欣赏的不是武功,而是你的脑子和判断力,这点在锦衣卫里无人能比。现在限于你的身份,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你还不清楚,所以有时候会误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见识上来了,自然这些不成问题。”
天狼冷冷地说道:“陆炳,不用给我戴高帽,我的立场和你不一样,我是一心想报效国家,惩奸除恶,而你只不过是想保住你的地位。只是现在在对付严嵩这件事上,我们暂时取得了共识而已。”
陆炳的嘴角肌肉抽了抽:“我可没说要对付严嵩,这就是你见识不足造成的误判,能决定严嵩去留乃至生死的,只有皇上,而不是你,即使你找出了再多的罪证,只要皇上不想动他,他也是平安无事。”
天狼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能多找到他的罪证,以后在皇帝需要证据来扳倒严嵩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陆炳,这次的行动我只想一个人参与,你也别派其他人来扯我后腿了。”
陆炳笑了笑:“天狼,如果凤舞想要跟来,你会接受吗?”
天狼断然道:“不用,这事我一个人能解决,不需要任何人扯我后腿,人多了反而分我的心,这次我孤身一人到山西一带暗查白莲教,要是身边还有别人,也不好完成这个任务了。”
陆炳点了点头:“好吧,今天的任务完成后,你不用回锦衣卫,一会儿到车上易个容,我会悄悄地把你安排到一处秘密的据点,你养好伤后,就直接到山西去好了,为了方便你行事,我会给你留一面金牌,紧急之时你可以向人出示。”
天狼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车,想到夏言这一走便是有去无回,心中黯然,问道:“沈鍊本人现在在哪里?还有,夏言这次真的没法保一条命了吗?”
陆炳斩钉截铁地回道:“夏言是死定了,就算我为他求情也是没用,只会连官位都保不住,你一会儿去的就是沈鍊的府上养伤,至于你跟我说的保全夏言和曾铣家人的事,我会尽力争取,你放心吧。”
天狼再无疑虑,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一辆大车,而陆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狼坐上车后,一路颠跛,他闭上了眼睛,好好地把今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又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一时说错话,尤其是在凤舞的事情上,他自认刚才的回答还算得体,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对凤舞不屑一顾,极度厌恶,越是能有效地保护凤舞,这也算是自己能为凤舞今天舍命救自己而做的回报吧。
车子在城外行了个把时辰,又进了城内,从四周喧闹的声音,天狼知道车已经入了京师,车窗被厚厚的布帘子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陆炳有着一万种办法可以让他甩开严世藩的监视,秘密到达沈鍊的府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回 又见沈链
于是也就闭目养神,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今天的连场恶战让他有些疲劳,一旦不再想事,沉重的倦意便不停地袭来,当天狼突然意识到车子停下时,只看到沈鍊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了车门处。
天狼看到了沈鍊,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想好了,自己不能暴露李沧行的身份,要装得和沈鍊完全不认识才行:“阁下何人?”
沈鍊今天穿着一身绸缎便服,软脚幞头,颌下三缕长须飘飘,但神情却很严肃,看到天狼后,他沉声道:“你就是天狼?”
天狼坐起了身,上下打量了沈鍊两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何人?”
沈鍊的眼中冷芒一闪:“天狼,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今天你应该是护卫我去传旨才是。”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可是那个传旨的沈鍊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总指挥大人,所以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不是戴着一副面具,这才要你报出身份。”
沈鍊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牌,递给了天狼:“脸可以变,这身份金牌是不会变的,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天狼看了一眼那块写着沈鍊名字与职务的官牌,送还了回去:“你要看我的金牌吗?”
沈鍊摇了摇头:“不用了,在你这辆车来之前的半个时辰,陆总指挥来过我这里,把事情也交代过了。这里是我的宅子,也是你接下来这阵子呆的地方。”
天狼微微一笑:“这里能把我藏好吗?沈兄既然见过了陆总指挥,应该知道这次的行动中兄弟我得罪了严世藩,这会儿他也在找我麻烦的事吧。”
沈鍊的目中冷厉的寒光一闪:“冲着这个,我这回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放心吧,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天狼走下了车,落地时的一个小跳,伤口处一阵牵动,早已经麻木了半天的左肩处一阵剧痛,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沈鍊一看他这样子,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右臂。说道:“看来你这回伤得不轻啊。”
下车之后,天狼迅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后巷,巷子的两头都站着几个混混儿打扮的人,抱着胳膊倚墙而立。却又恰到好处地把进这小巷的口子给堵上了。
再一看自己坐的马车,更是改头换面了。从自己坐时的那辆镶金饰玉的松木豪车。变得外貌普普通通的桐木轻漆,看来是在自己车上小憩的时候,车夫作了一系列的改进和调整,把这车弄得看起来和原来的车子完全不一样了,以骗过城中严世藩的耳目。
而现在自己正站在一个院子的门前,不起眼的院墙。青砖灰瓦,与普通的人家小院看起来并无二致,一扇破旧的黑漆木 大约一人高,正在自己的左手边打开。里面看进去是一个小院,几间低矮的平房分列四周。
天狼点了点走,走进了小院子里,这是一家典型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棵槐树,而几间房门处都挂着棉布帘子,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京师普通人家的住宅。
沈鍊也跟着走进了小院,顺手带上了门,笑道:“俸禄微薄,在这京师中租不起大宅子,这小院在西城的城墙拐角处,离闹市远了点,和上值的锦衣卫总部更远,但好在还算僻静,价钱也还算公道。”
天狼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别人,问道:“沈兄,你的家人呢?”
沈鍊道:“我也是一个月前刚刚调到京师的,家人还在路上,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也是总指挥让你住在我这里的主要原因。”
天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沈兄应该也是被严家父子留意的人吧,我可能要在你这里住上十几天,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沈鍊微微一笑:“陆总指挥已经安排好了,可能要委屈兄弟一次,让你扮成我的长子沈清了。”
天狼微微一愣:“这又是为何?”
沈鍊正色道:“沈某有三个孩子,长子沈清年方十五,一直跟在我身边,这次我进京,他也跟了过来,这点严氏父子是知道的,为了掩护你在这里养伤,刚才陆总指挥已经秘密把沈清带走了,而这阵子就由你来假扮沈清,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天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总指挥想得确实周到。那请问我每天在这里需要做些什么,和令公子平时的行动吻合呢?”
沈鍊笑了笑:“这小子平时也不太出门的,多是在家读书,每天早晨起来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夫,仅此而已,兄弟每天早晨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其他时间可以在房中打坐疗伤,至于伤药,刚才陆总指挥已经安排好了,每天都会送过来,哦,对了,这宅院里只有一个老仆,每天买菜做饭的事情都由他来做,你不用管。”
沈鍊说着,对着厨房沉声道:“沈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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