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交谈间只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兵刃相交之声,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前方一百余步的谭纶的坐骑一下子冲进了密林之中。
当李沧行奔进密林时。发现这里正在激战,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十余具是倭寇的,而锦衣卫的死者有三十多。一些受伤的锦衣卫士们倚树而立,点着火摺子,把这阴暗的树林里照得灯火通明,手持长刀的倭寇们正与锦衣卫们杀成一团。
沈鍊的马已经死了,倒在地上。肚子给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四肢还在条件反射式地抽动着,而沈鍊的腿上官裤也裂了道长长的口子,护胫甲给劈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肌肤。
看这样子,想必是倭寇在此地设了埋伏,以土遁的方式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下沈鍊的坐骑被开膛破肚,人也险些断腿。
与沈鍊对敌的是一名中年倭寇,白天的战斗中,李沧行看到这人是最先跳起以手接剑的一个,因为这人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足有十余条长长的刀疤,其状可怖,因此李沧行狠狠地记住了他。这人现在没带面具,脸上同样是两道刀疤自额及颊,随着他抽动的面部肌肉一跳一跳,仿佛两条蚯蚓。
沈鍊用的是标准的万里黄沙刀法。李沧行是第一次实战中见到这门流传已久的西北武林快刀,只见他出刀快捷如风,刀刀狠辣,绝无拖泥带水,一把一尺三分长的快刀如一团跳跃的银光,把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而那疤面倭寇,则是右手长刀,左手一柄短刀,长刀的攻击威力之大,飞沙走石,而那短刀则用来格档沈鍊的近身攻击。
李沧行抛开对倭寇的仇恨,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刀法,发现这东洋刀法极为精妙。
疤脸倭寇的长短刀的衔接非常合理,长刀不是象中原武人这样以劈为主,而是更象峨眉紫青剑法那样,突刺极为精准,一旦不能得手,则马上长刀转削,短刀则护卫近身,防止沈鍊的近身缠斗,随着打斗的继续,他的长刀也不停地开始带动起地上的尘土石块,显然内力非同小可。
更厉害的是,沈鍊的刀法已经是极快,而这疤脸倭寇的刀法却更是几乎肉眼难辨,两人招招攻敌要害,却是很少出现兵刃相交的格挡,往往是一击不中或者见敌来得及救就马上变招换一处攻击。对比林中此起彼伏的叮当之声,这二人的打斗如舞蹈一样,动作极为优美,却又是凶险异常。
李沧行迅速地环视了一下树林,倭寇尚有六十人左右,锦衣卫士还有二百余人,一般是两到三个卫士合斗一名倭寇,这些倭寇战法极精,往往两三人一组,背后完全交给同伴,进退如同一人,隐隐有些合击武功阵法之妙。
白天所见的倭寇几乎全部投入了战斗,而那大红盔甲的首领却仍然戴着面具,坐在马扎上,双手拄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涓涓的红色小溪正从刀的血槽里流下。
那个异类剑客仍然是双手抱剑,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林中的一切仿佛与其无关,首领身前的地上倒着三具锦衣卫的尸体,看样子是冲上来想杀他不成,反被其所击杀。
此时谭纶已经杀到,跟着他一起加入战局的还有第一批的三十余名高手,形势顿时急转直下。开始锦衣卫仗着兵多,倭寇靠着人猛外加埋伏,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下谭纶带着上百高手加入,一下子局势变得一边倒,瞬间就砍倒了四五名倭寇。
谭纶自己把长刀舞得如水银泻地一般,与沈鍊一左一右夹击那疤脸,他的兵刃有四尺三寸,比那疤脸的长刀还长了一大截,走的又是刚猛的外家路子,正好与沈鍊那近身快刀相得益彰,五六招下来,就迫得那疤脸手忙脚乱,躲闪连连了。
坐在马扎上的红甲倭首一看形势不妙,马上身形暴起,雪亮的刀光一闪,带起两蓬血雨,冲在最前的两名高手的脑袋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中。李沧行认得这二人是丐帮李舵主的两名精干副手,皆非弱者,这倭将居然一刀杀二人,这份功力当真是惊世骇俗。
抱剑而立的那个倭寇剑客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仍是不动如山。
红甲倭将一路连杀六七名高手,均是所过之处身形如鬼魅,杀人只一刀,死者无不是一刀两断,但入人耳的却是只有利刃入体的那一声,刀法霸道如此,居然出刀时悄无声息。在场有数人惊愕于他这种凌厉的刀法,鬼魅般的身形,一时失神,直接被对面的倭寇趁机砍倒在地。
李沧行与钱广来意识到胜负的关键全在此人身上,不约而同地同时飞身而上,钱广来从怀中抽出一对非金非银的棒子,肥硕的身形如同球形闪电一般,直扑红甲倭首的正面。
李沧行则是紫电剑出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了漆黑的夜空,配合着隐有龙吟之声的罡风,向那红甲倭首的侧面卷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回 林中恶战
这是李沧行与钱广来这大半年每日切磋时所琢磨出的一套合击法,自己起名叫做一拍两散,意思就是由钱广来的旋棍技压制住正面,而李沧行则左手龙翔天际,右手紫电剑法,如墙般的内劲中刺出连环八剑,二人当下武功均属一流高手,这样全力施为几乎无人可挡,若是碰上高人,也可交替掩护,迅速散开。
那红甲倭首眼见面前出现了一堵巨大的肉墙,一对旋棍使得是虎虎生风,正要应对时突然发现上空中又出现了一道凌厉无比的紫光,夹杂着如墙一样的掌风扑面而来,心下大骇,他自来中原未逢过如此高手,忙以长刀连攻三下顶住钱广来,左手迅速抽出短刀,在手上飞快地旋转。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李沧行的八下连刺尽被其短刀所挡,而掌风微微一偏,打中了他的头盔,红甲倭首的面具连同他的头盔一起落在了地上,散乱的头发里,两点凶残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钱广来和李沧行二人。
那是一张可怕的脸,满是钢针一般的胡子,一脸的凶悍,火光中,左颊的一道深深的疤痕扭来扭去,他的嘴角带着血,显然刚才那掌虽然只打掉了他的头盔面具,但掌风扫过,也是让他已经受了伤。
李沧行与钱广来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身形一动,继续攻了上去,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钱广来圆溜溜的身子象个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看似笨拙,实际上使的是丐帮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专攻其下路,而李沧行则左掌右剑,屠龙十巴掌带着虎啸龙吟之声源源不绝。而在掌风中穿出的那一点紫芒则带着死神的召唤,一次次地分袭敌人的上路各穴。
红甲倭首的刀法全讲一股气,适才之所以能连杀十余名好手,皆在于其杀招连贯,一气呵成,这下子气势被人所夺,攻守易势,他的刀法防守能力不是太强,远没有攻击时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一时间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到三十招,腿上就中了钱广来的一棍,身形一下子慢了起来。
又斗得二十多招,只听一声惨呼。原来是与谭纶沈鍊对战的那疤脸倭寇,终于支持不住二人配合默契的联手攻击。先是被谭纶一刀砍在小腿上。手上动作一慢,迅即被沈鍊欺近身去,快刀如风,万里黄沙刀法瞬间在身上切开了数十个口子,血就象喷泉一样地从各个刀口喷了出来。
那疤脸浑身是血,状好恶鬼。在这黑夜的火光中格外地吓人,他扔了右手的长刀,左手的短刀旋出一道弧线,直奔沈鍊的心窝而去。这一下他已经不准备活,用的完全是同归于尽的凶悍打法。沈鍊与其距离过近,刀一下子又插在他体内拔不出来,眼看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就要捅到自己。
只听噗地一声,谭纶的大刀一抡,疤脸倭寇的左臂齐肘而断,断臂飞出数丈之外,手中所握的短刀一下子钉进一棵树上。
疤脸发出一声如狼嚎似鬼哭的嚎叫声,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沈鍊的肩头,即使隔着护身的宝甲,沈鍊也感觉到入骨的疼痛,险些右手刀落了地,咬咬牙,左拳一拳击在疤脸的软肋,右手的刀整个刺进他的小腹,直至没柄。
谭纶冲了过来,一脚踹在这疤脸的身侧软肋处,踢得他飞了起来,在地上滚了两滚终于不动,李沧行此时正好循声看过来,火光下一张满是刀疤的丑脸仍然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那红甲倭首见疤脸身亡,狂吼一声,状若疯虎,刀气也一下子涨了不少。李沧行与钱广来一时间反被逼得连连后退。
谭纶与沈鍊也注意到这红甲倭将才是倭寇的首领 ,杀了疤脸后直接就向这里冲来,隔着几丈远,谭纶一招虚空斩烈,凌厉的刀气与那倭首的刀气在空中相撞,卷得地下的枯叶一阵飞扬。
红甲倭首吐了一口血,他刚才的这阵攻击全靠一时的血气上冲,最后那一刀已是强弩之末,貌似势头惊人,实际已是外强中干,这下又有两大高手加入,更是无法抵挡。
李沧行与钱广来也早看出他刚才的攻击是垂死一击,所以一直避其锋芒,稍作后退,此刻见其势已衰,再无犹豫,二人不约而同地打出暴龙之悔,两道刚猛的掌风带着地上的泥块与枯叶,向着那红甲倭首袭去,而他此时已经背靠大树,以刀驻地,看起来无路可退了。
一道雪亮的刀光突然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树林,连那些卫士们手中的火把也被这凌厉的刀气震得一阵摇晃,李沧行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刀气扑面而来,犹在刚才那红甲倭首的最后反击之上,扭头一看,只见一道带着白光的刀气,卷着地上的尘土与落叶,挟风雷之声而来。
李沧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霸道的刀法,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自己和沐兰湘合使出两仪剑法的最后那招旋风激光剑时,所过之处才会有这种毁灭一切,天崩地裂的气势。
来不及抵挡,更无法顾及眼前的那名红甲倭首,李沧行连忙使出梯云纵,向后倒飞而去,他的速度已经极快,但是左手的半个袖子仍然被那刀气扫过,一下子被切掉,而左腕处也是火辣辣地疼。
李沧行落到安全之处后,只见那名刚才一直抱刀独立的倭寇剑客,正站在离自己二十余步的地方,那刀已经重新回鞘,而他则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柄紫电剑,眼中神光一现。
李沧行再一看刚才所站的地方,钱广来和自己几乎同时撤退,刚才那一刀主要是奔着自己来,钱广来那里受到的压力远没有自己这么大。
可是刚才钱广来本能地硬挡了一下,左手那柄由精钢打造,包裹纯金的旋棍,直接被那凌厉的刀气削成两截,也没有挡住刀势,幸亏他紧急趴下,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一劫,站起身时,也已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连面具也掉在了地上。
而那名红甲倭将,本来趁这机会握紧了刀,想转而攻击李沧行和钱广来的,但那道刀气直接从他和二人之间穿过,一时间也挡住了他攻击的路线,等到尘埃落定之时,钱广来和李沧行已经重新摆好了防守的架式。
红甲倭首只能咬了咬牙,持刀退回那倭寇剑客的身边,嘴里还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埋怨那个剑客阻止了他的反击,那剑客却是一言不发,似乎只是当他不存在,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李沧行手中的紫电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一刀的动静太大,林中恶斗的双方也不约而同地收住了手,各自戒备着,退回了自己的一方,还能动的倭寇只剩下了二十多人,而且个个身上带伤,而锦衣卫和谭纶招来的高手们则加起来还有两百多人,一下子把这些倭寇给团团围住。
谭纶看了一眼面具脱落的钱广来,冷笑一声:“果然是你这死胖子,早就怀疑你这家伙有功夫在身了。”
钱广来的脸微微一红,马上又堆起了笑容,两个眼睛又眯成了两条缝:“谭大人,钱某自幼体弱多病,碰到过一个年老的乞丐,教了钱某这几套防身的功夫,以袪病健身,所以……”
谭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死胖子,别再编故事了,以后再慢慢收拾你。先解决了这些倭寇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回 困兽犹斗
谭纶说着看了一眼钱广来身边的李沧行,眼中闪过一丝疑云:“你的这个同伴武功了得啊,好象比你还要强一些。”
谭纶身边的沈鍊打量了一眼李沧行和钱广来二人,还没等钱广来说话,便问道:“谭大人,你和这两位侠士认识?”
谭纶微微一笑:“这胖子我认识,他是京师人,以前也一直不知道他身上有功夫。今天才算是开了眼,至于这位么。”
谭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从刚才就开始一直盯着李沧行看,这会儿更是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起自己所知道的武林高手,可惜一个也不能与面前的这个中年仆从对上号。
钱广来哈哈一笑:“这位叫铁牛,是我花钱雇来的保镖,谭大人,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经常要出来做些收钱放账之类的事情,身边要是没几个厉害角色,早就给人半道上黑了。铁牛兄弟就是我最可靠的一个保镖,今天要是没了他,我也不敢应征的。你看这帮倭寇一个个凶残得紧,光我这功夫哪能对付得了呢”
谭纶冷冷地“哼”了一声:“钱胖子,你就继续扮猪吃老虎吧。刚才看你们二人的出招,分明就是丐帮名震天下的屠龙掌法,想不到钱胖子你这个有钱人,居然还是丐帮的弟子。”
钱广来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谭大人,我不是说过了嘛,从小就跟着一个老乞丐学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说是什么屠龙掌法?听起来挺厉害的嘛。”
谭纶气得脸色发青,喝道:“行了,你这胖子别装了。一会儿收拾完了倭寇我再找你。现在大敌当前,没空跟你耍贫嘴。”
沈鍊也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个一直不出手的刀客是他们中间最厉害的,一会儿我们四人联手先把他拿下,其他人自然好办。”
李沧行也低声道:“那个红甲的家伙怎么办?”
谭纶看了一眼那个红甲倭将,对沈鍊说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时候硬打的话,可能会垂死挣扎,不如先试着要他们投降。而且后援应该就要到了,再等一等对我们也没什么不利的。”
沈鍊恨恨地说道:“谭大人。跟这些倭寇谈什么谈,你没见过他们在南京城外是如何地残杀我们军民的吗?我之所以违令出击,就是不想再等什么生擒倭寇之类的命令。”
谭纶的声音一下子放低得只有沈,钱,李这身边三人能听到:“沈经历所言差矣。这几十个倭寇应该就是最近塘报里所说的那伙四处流窜杀人的恶贼,他们所过之处。不象其他倭寇那样奸…淫掳掠。只是窥探我大明各处的城防道路,今天在南京城外也是如此,你没看出来吗?”
沈鍊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些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寻常的倭寇,看他们使的刀法,都是正宗的东洋招数。刚劲狠辣,出手不留余地,跟我们中原武功完全不同,以我看来。这些应该是倭寇中的武林高手,来我们大明是想窥探我们的布防和军力,为以后倭寇的大举入侵作准备。”
钱广来忍不住插嘴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象谭大人说的那样,把他们拿下,询问出他们背后的主使呢,现在倭寇知道我们大明的内情,而我们对他们可是一无所知,这样防不胜防啊。”
沈鍊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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