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为如此,九月的心里才更难受,外婆的痴,偏偏只能换来这样的对待么?
就如她的前世,原以为能相伴相依一辈子,可是,撕去了那层皮相的背后,竟是那样血淋淋的事实。
不由的,九月又想到了游春,他除夕前就回到康镇,可是,为什么就不来看她呢?难道……九月心里正翻腾着,越想,这思绪便越是往负面的方向滑去。
“当心!”忽然,旁边传来一声疾呼,九月还来不及转身,耳际袭过一阵风,待她定睛看去,她的面前已然躺倒了两个个,两个之前跟踪过她的闲汉,她不由皱了眉,退后了一步,转头看向那个出手相助的人:“齐冬月!”
“我说,祈姑娘,你想什么呢?再走一步就给人投怀送抱了你知道不?”齐冬月好奇的打量着她,打趣道,“是不是在想我们游少啊?”
九月退后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才赏了他一记白眼,看向了地上两人,她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齐冬月接收到她的白眼,反而高兴的笑道:“这两人跟了你一路了,刚刚还堵在你面前,直接伸了手,你要是真靠近一步,就给人家沾了便宜了。”
九月闻言,眉心紧紧的锁了起来,张师婆又要行动了吗?
“唉,怎么说你也是游少的女人,我这个做兄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吃亏吧,没办法,只好出来小小的惩戒这两小子一下。”齐冬月还在一边夸赞自己多英武。
“谁让你们来的?”九月直直的站在那两人面前,厌恶的看着他们问道,此时,她已然完全清醒,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进了一条小巷,周围一片寂静,要不是齐冬月,今天还真的麻烦了。
那两人一脸警惕的看着齐冬月,见他没注意到他们,挣扎着就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喂,站住!”九月想也不想就要追,被齐冬月一个跨步拦了下来。
“别追了,累不累呀?”齐冬月在一边笑眯眯的解释。
“混蛋!”九月冲着两人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心头的恼火才算稍减了些。
“我说,他们从你家后门一直跟到这儿,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你在想什么?”齐冬月很好奇的弯腰平视着她,“我们家游少就这样让你着迷啊?”
“从我家后门……”九月斜睨着他,语气有些不善,“你跟踪我干什么?”
“图谋不轨呗。”齐冬月顺口接道,说完就看到九月眯起眼盯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听错了,忙解释道,“不是,我说的是他们,我……”
“我问的是你。”九月抬了抬下巴,“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是……”齐冬月挫败的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没跟踪你,我只是听樵伯说你的铺子在那儿,就想着去拜访你一下,谁知道刚到那儿就看到你气冲冲的出来,然后后面还吊了两条尾巴,我一时好奇,就跟过来看看喽。”
九月这才移开了视线。转身退出巷子。
“哎,我救了你耶,你连句谢谢也不说?”齐冬月快步跟上。
“谢谢。”九月随口应付。
“没诚意,好歹我也喊过你嫂子,你就不能请我喝一盏茶吗?”齐冬月与她并肩而行。笑嘻嘻的说道。
“没钱。”九月听到这句,倒是缓了脚步,只是,手往腰上一搭才发现自己今天连钱袋都没带,拿什么请人喝茶?不过,她也不觉得尴尬。很光棍的说道,若换了平时,她还真不会这样说话。可这会儿心情还没平静,脾气正冲着。
“那我请你。”齐冬月倒是从善如流。
“好。”九月也想知道游春的消息,当即点头答应。
“啊?”齐冬月没想到她这么直爽,一时之间反倒愣住了。
“怎么?反悔了?”九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齐冬月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大手一挥,“走,清茗茶楼去。”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往前面不远的茶楼走去,到了茶楼,齐冬月带着九月直接到了二楼靠窗的空位坐下。手一挥,唤来了茶博士:“一壶碧螺春,一壶米酒,再来些干果茶点。”
米……酒?九月惊讶的看着对面的齐冬月,居然有人在茶楼里买酒?还是他也嗜酒如命?
很快,茶博士就送上了他们要的东西。
“来。”齐冬月给九月斟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九月没理他,直接拿起那壶米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没等齐冬月反应过来,便一饮而尽。
这一下,齐冬月把刚刚想问的话也惊得咽了回去,只傻傻的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在哪儿?”九月却又斟了第二杯,很突然的扔出一句话来。
“他……”齐冬月松了口气,原来是相思成灾啊,那就好办了,“他正在忙事情,不过,过几天就到康镇了。”
“没在康镇吗?”九月挑了挑眉。
“没呢。”齐冬月在心里暗骂韩樵不地道,折腾出这样的事,现在好了,让他来收拾烂摊子,“要是他在康镇,早去找你了。”
九月狐疑的看着他:“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不是我们不了解情况嘛。”齐冬月眨了眨他的桃花眼,面不改色的说道,“之前我说的,那是我们的猜测,我们以为,他是找你来了,没想到到了镇上,见到了樵伯,才知道他并没有在镇上,这不,我怕你误会,今天就巴巴的来找你解释了。”
“哦。”九月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有可能,心情顿时好了大半,一杯米酒再次落了肚。
“哎,你的茶在这儿。”齐冬月忙抢下九月手里的酒,奇怪的看着她,“姑娘家喝的什么酒啊,喝茶。”
“我可是客人。”九月挑衅的看着他,“你误传情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会儿喝你一壶酒你也舍不得了?”
“我哪……”齐冬月无辜极了,一张口却又不得不咽回去,韩樵做的事啊,三哥偏偏还不让他告诉她,现在好了,让他怎么圆回来了?“喝吧喝吧,喝醉了以后可别在游少面前说我给你喝的酒。”
“用得着我说吗?今天你请客你付钱,这可是事实。”九月难得想放纵自己一次,说话也小孩子气起来,就着这喝酒的问题和齐冬月辩了起来。
“那你请。”
“也行,我请客你付钱。”
“喂喂……”
一个九月,一个冬月,就这样如同小孩子般为了争夺一壶米酒呛起来。
等到阿安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已然各自喝完了一壶米酒,齐冬月的酒量倒是很不错,可九月,却是双颊微红,双目有些游离。
174门对门
九月的酒量只是一般般,要不是这米酒带着些许甜味,她还真喝不下这么多,一壶落肚,她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不过,她的酒品还算好,阿安寻到这儿的时候,她还能保持她的清醒。
只是,走回家后,她便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在被窝里躺得好好的,身上只穿着单衣,她的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下意识的就直接坐了起来,一瞬之后,她才看清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祈喜低头坐在外屋桌边整理着什么,九月整个人才算活泛了起来。
呼~~~吓死她了,还以为发生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那什么了呢。九月鼓着腮帮子长长的吐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地。
“九妹,你醒了。”祈喜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忙倒了一杯热水跑了过来,神情间带着淡淡的怯意,就好像当初到落云山接她时那个表情。
九月心里涌起一丝歉意,她难得一次的任性,把这个小姑娘给吓到了。
“八姐,对不起,我那天……”九月接过茶,不好意思的看着祈喜。
“没事儿。”祈喜连连摆手,到一边取了九月的衣服过来给她披上,才说道,“我也有不对,没考虑到你和外婆的感受,不过,九妹,以后你要是生气,骂我也行,打我也行,就是不能像那天那样跑出去,还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爹是男人,醉了随便倒在哪儿睡一觉。没人会说他,可你是姑娘家……”
“八姐,我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九月笑着拉住祈喜的手晃了晃。
“快起来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大家可担心你了。”祈喜这才笑了,包容的拍了拍九月的手臂。“灶上一直热着粥呢,快起来喝。”
“一天一夜?”九月惊讶的伸了脖子瞅了瞅窗户,当然,这样看除了同样的阳光之外是看不出有所什么不同的,她忙喝了半杯热茶。开始穿衣服。
到了楼下,阿安正扛着一个袋子往杂物房走,看到她下来,他停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才进了杂物房。
舒莫也立即进了厨房,给九月舀了粥,端出几个一直热着的小菜。又准备好热水,同时又少不了旁敲侧击的劝说九月以后少喝酒云云。
吃完饭,二掌柜听到消息过来,又是一番教训。在他心里,已然把九月当成他的晚辈来看待了。
九月自知这次有些过份,便是乖乖的接受着所有人的说教,甘之如饴的接受。
训完了人,二掌柜才告诉她,他挖了康镇附近几家庙宇的生意,以后这几家的香烛就由祈福香烛铺供应了。
“啊?”九月惊喜的看着二掌柜。“那些原来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张师婆呗。”二掌柜好笑的看着她,答得毫无负担,“几位住持早就对她怨声载道了,她送去的香,难点着不说,那烛更是糟糕,用的都是黑油,融得特别快,我前些日子让伙计往每家庙宇都送了一些,给的也是公道价,与落云庙的一样,这不,今儿一早张信去的时候,就直接拿下那儿的生意了,不过,我们也得防着张师婆来无理取闹,你这几天还是别出去了,至少不能一个人出去。”
“知道了。”九月暗暗吐舌,二掌柜这是还对她之前的事不满哪。
“康镇西郊的化宁寺需要一种祈福灯,这个还需要你费心了。”二掌柜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她,这祈福用的莲花灯他并不是进不到,只是他想找些事情让他这个东家姑娘做罢了,有事情做,某些事情就能在不经意间化解。
“好嘞。”九月高兴的点头,她才是东家,如今反倒是二掌柜操心最多,她哪好意思连这些小事也不做呢?
二掌柜这招很管用,连续三天,九月都在为这些祈福灯忙碌,莲花型的灯,并不难做,仅三天,九月就做出了好几种莲花形状。
第四天,九月才算闲了下来。
祈丰年那边没有消息传来,祈喜的事暂时得到了解决,游春也没有消息,想来事情还没有忙完吧,至于郭老……九月捧着茶坐在后院中晒太阳,一边理着这段日子的思绪,看来,她倒是有空琢磨琢磨怎么应对张师婆的事了。
出门就被跟踪,要不是齐冬月,那天她真危险了,不过,人跑了,可他们也已经看到她从这院子出去,想来,这会儿的张师婆已经知道这铺子是她的了吧?
“张义。”九月冲着杂物房喊了一声。
“嗳。”张义立即跑了出来,“东家,有事?”
“这几天,张师婆那边有什么动静?”九月问道。
“没什么动静。”张义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九月讶异的挑了挑眉。
“这几天,她被镇东一员外请去做法事了,就住在员外家了呢。”张义回道。
做法事需要住在那儿吗?同一个镇的,早去晚归不就行了?九月疑惑的想着。
“东家,怎么了?”张义奇怪的看着九月问道。
“那天我出门的时候被两个人跟上了,我想,这会儿张师婆已经知道我是这儿的东家了吧,而前几天,她的生意也转到了我们这儿,以她的性子,一定忍不下这口气。”九月解释了一下,看了看张义,“你这几天多留意一下,以防她……狗急跳墙。”
“噗~”张义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冲着九月连连点头,“放心,我看着,她要是真急了,我支个网把这老狗给网下来。”
“咳咳,要有礼貌。”九月忍俊不禁,随即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张义说道。
“明白。”张义笑嘻嘻的应下,见九月没有别的事要吩咐,便回杂物房去了。
张师婆似乎比九月想像的还要有耐力,第四天,她从员外家回来,却没有任何动静,依然每天风风火火,偶尔从祈福香烛铺门口经过,便拿那双眼睛不住的打量铺子里的货和客人,不过,倒是没有再进来过。
又过了几天,祈福香烛铺对面倒是有了动静。
“对面的房子都被人买下了呢,今天一早,就有不少人过来打扫,看来这凶巷以后不再是凶巷,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舒莫买菜回来,就高兴的和九月嘀咕这件事儿,凶巷不再是凶巷,她们这铺子的生意也能更好了。
“对面被人买下来了?”九月也挺惊讶,谁和她这样有眼光?同时也有些小小的遗憾,要是她有钱,她肯定把这凶巷两边的房都给买下来,到时候,凶巷不是凶巷,她不得赚发了?可惜啊……唉,游春那时候怎么不多留些银票下来呢?不然的话,她就可以替他得到更多的好处了。
此时的九月压根儿就忘记了,当时游春给她银票时,她那么抵触的事情了。
“谁买的?”九月好奇心起,起身往前面走去,反正张师婆应该也知道这铺子是她的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一直这样隐藏下去,不如光明正大的出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堰。
舒莫见状,不由笑着摇头,提着菜篮子进了厨房。
“东家。”张信看到九月出来,有些惊讶,她这可以头一次在营业的时候出来,难道她不怕张师婆找到她了?想到这儿,张信伸长了脖子往铺子外打量了一番。
“你们忙自个儿的,我就是出来看看。”九月笑了笑,没瞧见二掌柜,也不和张信他们多说,直接从柜台的暗门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对面。
对面的后门开着,十几个人正进进出出的搬着东西,损破的被搬了出来,新的家具被搬了进去。
这时,张师婆从巷口转了过来,看到九月,竟没有什么反应,仅仅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九月一番,又瞧了瞧九月头上悬挂的铺子匾额,就挎着自己的篮子走了。
这反倒让九月大大的惊奇了一把,目光直追着张师婆到巷尾,见她进了院子才收了回来。
“九小姐。”九月刚刚转回目光,就看到对面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竟是那个老妇人,看到九月,她笑着迎了过来,似乎之前九月赶他们出去的事从不曾发生过般,来到九月面前,老妇人温婉的笑着,“爷搬到这边来了,九小姐若有空,记得来坐坐。”
九月淡淡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果然,那檐下站着的可不就是郭老吗?
“九小姐。”老妇人顺着九月的目光回头,也瞧见了那边的郭老,她看了一下,回头对着九月说道,“这辈子,并不是只有老夫人孤独终老,爷也是。”
“什么意思?”九月皱了皱眉。
“爷这辈子,除了老夫人,再没有过别的女人。”老妇人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自嘲几分落寞,“老奴只是爷身边的奴婢,九小姐莫要误会爷了,如果说苦,爷比老夫人更甚,最起码,老夫人身边有你们。”
说罢,老妇人冲着九月福了福,缓步回去了。
九月愣愣的看着,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消化老妇人的话,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夫妻吗?他真的一辈子没娶吗?
175月黑风高捉鬼夜
爷这辈子,除了老夫人,再没有过别的女人……
老奴只是爷身边的奴婢……
如果说苦,爷比老夫人更甚,最起码,老夫人身边有你们……
深夜,九月耳边不断的回响起老妇人说的话,久久不能成眠,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初见面时悠然自得的郭老、和游春与她谈天说地时的郭老、悲伤过度的郭老,最终变幻成了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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