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味道如何。”游春递了筷子过来。
九月很自然的接过,正要挟,才想起来自己外衣没穿,牙未刷脸未洗,还一副邋遢样,忙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你先吃,我还没洗漱呢。”
说罢便快步到了床边,拿起外衣快速穿了进去,只是,拿外裤的时候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不过,一想到自己都穿着单衣单裤在他前面晃了,这会儿要是让他避让,未免太矫情,便坐在床边略略侧到另一边穿上裤子,背着他收拾俐索,然后很淡然的走了出去。
游春径自坐在那儿慢悠悠的盛粥,似乎对这一幕恍然未见,只是在她走出门后才抬眼瞧了瞧,露出一丝笑意。
九月去了趟茅房,到灶间舀了热水洗漱了一番,用手直接梳了梳发,编成了麻花辫子,便回到了屋子里,现在她相信游春确实会厨艺了,灶间有使用过的痕迹,却完全不是新手能折腾出来的那种,而是收拾的非常干净,这一点,可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能做到甚至能想到的。
“怎么不先吃?”九月见游春拿着杯子在小口小口的喝水,面前的筷子还是好好的放着,随口问了一句。
“一起。”游春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却先挟了一筷炒蛋到她碗里。
九月有些不习惯,十岁以后,便没有人为她挟过菜了,包括前世那个男人,那时,他们与公婆同住,他们家人嘴上不说,可从来不用她做饭洗碗,那时来客人,谁都会夸她婆婆贤惠,宠儿媳妇,每每这种时候,她还觉得挺认同,可现在想想,何尝不是他们嫌弃她的一种表现?同桌吃饭,桌上有公筷,她有专用的碗筷,当然,他们也有自己专用的,只不过,她的永远是单独放在一边……
祈月春,你真傻……九月自嘲的暗骂着前世的自己,说什么独善其身追求清静,其实说穿了,后来独居的那九年不过是她逃避现实不敢揭自己伤疤罢了。
想到这些,九月自然而然的流露一丝伤悲和孤寂,坐在对面的游春自然便注意到了,看了看九月,他笑道:“怎么了?怕我做的菜很难吃,不敢动筷了?”
“不是。”九月摇了摇头,低头端起了碗拿起了筷子,“只是……有些不习惯,自打十岁以后,就没有人为我挟过菜了……”她说的可是真话,只不过是前世的十岁,而不是这一生,事实上,在这儿的十五年,从她能独立行动时起,她便没有让外婆帮过她什么,外婆只道她乖巧,便忙于生计,哪有空给她挟菜什么的啊。
“那你多吃点儿。”游春一怔,心底泛起淡淡的心疼,又挟了一筷子白菜过去。
“谢谢。”九月点了点头,尝了一口,心情也及时调整了过来,“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你不会是吃不惯我做的才想到自己下厨吧?”
“你谦虚了,你做的菜也很不错啊,只是今早起来的时候,看你还睡着,就不忍打扰你。”游春失笑的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这些天在你这儿,让你受累了,做个早饭,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嘛。”
“你有心了。”九月笑笑,“只是有一点儿还是得注意哦,我这儿虽然鲜少有人来,不过,站在那边的小路上就能看到我这院子里的情况,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我呢,反正让人说惯了,怎么着也不打紧,倒是你,伤还没好,最好还是当心些。”
“放心吧,我们习武之人,辩风听音乃是基本,没人我才出去的。”游春解释了一句。
“习武之人,我能理解为你是江湖中人吗?”九月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和金庸大师笔下的侠客们有什么区别。
“江湖?”游春轻笑,摇了摇头,“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你说的什么江湖,不知指的哪一处?”
“我听人说的,所以才好奇那江湖中人是不是高来高去、走路都是用轻功飞的。”九月也笑,她当然知道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这样的高人了,身手好的肯定有,那高处飞的就未必了,毕竟她来的地方又不是武侠世界也不是修仙世界。
游春笑了笑,没有解答她这个问题,他总不能告诉她,他也能借力飞上高墙、能在檐上如履平地吧?
吃过了早饭,九月收拾好碗筷便回到了这边屋里,把隔间里的马桶弄了出去,游春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略略偏开了头装作喝茶,反倒是九月自然的很。
吃喝拉撒,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羞的?
弄完这些,又去把菜种子都种上,浇好了水,到灶间熬了一碗药,九月才净了手端回到屋里,游春正坐在桌边拿着她的针线篓子在看。
“喝药吧。”九月把碗放在桌上,吹了吹微微烫到的手,转身折到柜子前,拿出昨天买来的布匹,把被子整到一边,熟练的把布铺开,“之前买了些布,不是什么好料子,你别嫌弃哦,天气越发冷,伤又没好,再冻着就麻烦了。”
“要量身么?”游春吹了吹药汤,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喝完,起身来到了九月面前,微张着手低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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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她裁衣他削竹
“当然要。”九月接的顺口,走到桌边拿了她的针线篓过来,里面有她自制的尺,其实也就是用绣线编的一圈长绳,每一尺打一个结,平日做针线活时,她都用这个。
肩宽、臂长、胸围、腰围、身高……咳咳,身高纯属好奇,按前世的说法,九月自己也有一米六五左右了,站在他面前,却只到他下巴处,每每这样一站,她心里便总是有一种压迫感,所以,这会儿量得顺手,她便量了。
游春伸展着双手,低头笑看着她,任由她折腾,只是在她量胸围腰围时,就好像伸手抱着他一样,让他有些小小的悸动,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气息,因为昨天的事,他好像已经吓到她了。
有了数据,九月又拿了笔记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算了算,便展开布开始画线裁剪。
“之前看你确了不少竹子,可是在那边?”游春却作势坐在了她床边,看着她忙碌。
“嗯,还有一些。”九月弯着腰俐索的剪着布料,说罢才后知后觉的抬头,“你要做什么用?”
“闲着无事,帮你削些竹丝。”看她整天忙忙碌碌,他却闲得发慌,游春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会编?”九月看看他,这会儿,他要是说自己会做衣服会绣花,她都不会很惊讶了。
“不会,不过,削个竹丝没问题。”游春摇头。
“我去拿。”九月想了想,到隔壁屋子搬了十几根竹子过来,“你行么?别又弄裂了伤口。”
“不妨事。”游春也不是愣头小子,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到一边捡起了她的柴刀,拖了凳子过来坐在一边开始削竹子,长年习武,方才又看了半天那针线篓子,自然知道这竹子得削成什么样。
九月走到边上指点了一下,又看着他削了一会儿,注意了一下他的伤,见果真没事,才回去做自己的活。
剪好了布,细细的铺上棉花,她才去搬了另一张凳子过来慢慢的缝针,一边随意的和游春闲聊。
“你还会些什么?”
“会得多了。”游春轻笑。
“说来听听。”九月没当真,“看看还有什么能为我利用的。”
“你不信么?”游春侧头瞅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公子哥儿,真正过的好的也就十岁以前,后来,一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和老管家两个人逃出来,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后来,老管家染了风寒,没有银子医治,就这么去了,我把自己卖到了一杂耍班子里,得了银子葬了老管家,从此有四年,我包揽了杂耍班子里所有的杂活,像做饭洗衣劈柴挑水甚至是做衣服之类的事儿,我都没少干。”
九月安静的听着,原来他过的也不容易。
“那时,班子里有位大师兄,很照顾我,见我受人欺负了,便私下里指点我几招,我又一心想要为家人报仇,这些年没少下功夫,居然也被我练出了些火候,班主见我是块料子,便收了我当徒弟,七年前,班主过世,杂耍班子也不好混,许多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不过十几个人,无奈之下,我被推出来当了新班主,为了活命,我们四处奔波,从码头苦力一直做到现在……倒也置下些家业,我才腾出手来寻找线索,想为我爹娘平冤。”游春把他的这十五年生涯说的轻描淡写,可九月知道,其中艰辛定不是他表现的这样平淡,这点儿,看他一身的伤就知道了。
“那,你的那些随从现在哪儿?需要我递消息出去吗?”九月没有问他是具体干什么的,他方才说的时候顿了顿,想来是不方便说了。
“不用。”游春摇了摇头,“我在定宁县没有产业,这次冒然过来已然露了行踪,才惹来他们的追杀,要是你去递消息,只怕会连累你。”
“哦。”九月点了点头,想想也是。
聊天陷入短暂的沉默中,游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的削着蔑丝。
九月抬头看了看,瞥了他的裤子一眼,轻声说道:“你刚刚说你会做衣服?”
“缝个袜子会的。”游春回过神,笑了笑。
“上次卖的钱也没能买个好些的布,就买了这两种,你要是需要做些什么,自己动手。”九月隐晦的提醒着,男人那些贴身的衣物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
“好。”游春一愣,看了看九月的侧脸,马上会意过来,点了点头。
很快的,便到了中午,游春见九月忙着给他做衣服,便自告奋勇的去了灶间做午饭。
吃过饭,他又去隔壁拖了竹子过来继续削。
一个制衣,一个削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倒也颇有几分温馨。
晚饭依然是游春去做的,吃过完,他还去隔壁洗了个澡。
九月还在奇怪他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便看到他神清气爽的进来了,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没沾水。”游春笑着坐到了她前面,伸手要拿她手里的衣服,“都缝了一天了,先歇歇,灶上还有热水,你也去洗洗。”
话一出口,九月便愣住了,这话说的有些太暧昧,他才洗的澡,便让她去,倒像是老夫老妻……
“我一会儿去。”九月拢了拢膝上的衣服,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个快好了。”
此时,游春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让人遐想了,也经不住俊脸一红,所幸,屋内灯光昏黄,她也没有抬头瞧他,才算自在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游春想到灶里已经没了柴禾,忙催道:“快去吧,莫等水凉了。”
说罢伸手夺过了那衣服。
九月这才起身,拿了衣服出去。
灶上的水果然已经温了,九月提了水到那边屋子里,关好了门匆匆冲洗了一下,换上了衣服,便把那换下的衣服放到了木桶里,准备明天早上起来到河里洗。
回到屋中,游春还真的在缝衣服,只不过,她凑过去一瞧,脸色不由古怪了起来,当初,他们杂耍班子里一定都是大老爷们,所以才会让他缝衣服,瞧瞧那针脚,倒是跟前世的她差不多,想想,她也打消了让他自己缝东西念头。
“我来吧。”九月接了回来,在他缝的地方补了几针,所幸,这也是衣摆边,只消几针便完工了,寻常瞧不出来。
游春也知道自己的针缝得不怎么样,不过,他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这会儿干脆坐在床边上看着九月,目光黝黝,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031粗心对有意
一连三日;九月都在赶制游春的衣服;当然;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件了;缝的也从外袍转向穿着内里的单衣单裤之类,游春也没闲着,帮她打手下的同时,也包了所有削蔑丝的活儿,这会儿,九月的屋里已经搁了好几捆粗细不一的蔑丝了。
粗棉布虽然有些陋,不过,总好过赤着身吧?九月很满意的抖了抖手里的长袍,这几天的调整之后,她已经有些得心应手了。
“来试试。”九月拿着衣服走到正在整理蔑丝的游春身边,此时的他,身上穿的是她做的长裤长袍,腰间系着三指宽的简易腰带,掩去了那些伤之后,他竟把这些布衣穿出了雍荣闲雅的气度,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可这衣服又何尝不是需要人来衬托呢?
游春放下了手里的蔑丝,转过身来,乖乖的伸了手。
衣服自然是刚刚好的,九月正帮着调整他的衣领的时候,游春忽然顿了顿,抬手瞧了瞧。
“怎么了?”九月转到了他前面,看了看他的手指,这才恍然自己刚刚忘记把针剪下来了,只是这会儿去找剪刀,一时竟找不到,干脆,九月贴进了些,拉起了那衣襟上的针线,踮起脚咬断了那线头。
只是,站的地方还有些蔑丝,咬完线头后,九月踩到了蔑丝,脚腕微扭,她下意识的攀住了游春,而她的腰间同时也多了一双铁臂。
“当心些。”游春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磁性。
九月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贴在他胸膛上,整个人几乎都依在了他怀里,无来由的,脸上一红。
“是不是扭到脚了?”游春倒没有趁人之危,直接搂着她把她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自己也坐到了边上,这才慢慢弯腰抬起她的腿,他身上的伤虽然无碍,却也不能做太过大的动作。
“没事儿。”九月忙推开他的手,自己扭了扭脚,表示没什么事儿,游春才停了手,九月看了看他,说道,“你的伤差不多都结痂了,趁着今儿也不冷,我帮你把线拆了吧。”
“好。”游春点了点头,药也换过几次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当下,让游春褪去了衣服,九月去准备东西,无非就是热水和他的酒以及那些草药、布帕。
“这几天还是别动弹了,多休息,免得伤口迸裂。”九月先拆的后背,一边忙活一边叮嘱道。
“嗯。”游春手托在桌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后面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只是这儿。”九月很自然的把手贴上了他的腰后,此时,她似乎又是当年那个工作时的祈月春,当然了,这会儿她的服务对象是个大活人罢了,只是她自己一时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什么场合,这样的接触又会给人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想告诉他情况,“你这几天动来动去的,这边还有些小红肿,得小心了。”
腰后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游春整个人一僵,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
九月也没在意,拆完后面的线,顺势便用热布帕替他抹了后背,做这些,纯粹下意识行为,所以,她没觉得什么,自然也就忽略了游春的反应。
接着便是前面的线,清理完毕,又用那烈酒擦了伤口,敷上草药,重新缠上了布帕,九月做的很专注,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游春一直动也不动的端坐着,目光一直随着她打转。
“嗳。”九月做完这些便站到了边上,收拾了一下用过的那些布长,说道,“别发愣了,赶紧把衣服穿上,还有腿上的伤还没拆呢。”
游春这时才似回神般,俊脸微红,默不作声的穿好衣服。
“快点儿啊。”九月收拾完,一转身便看到游春坐在那儿,不由奇怪的看了看他,催了一句。
“什么?”游春没在状态,见她催促,一脸迷茫。
“这儿的伤还没拆呢。”九月指了指他的大腿。
“我自己来吧。”游春竟忸怩了起来,起身拿了她手上的剪刀,连同那些热水、酒一起端了往隔间走去。
脚步竟有些仓促。
这人,居然还害羞。九月看着他进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接着去把东西全收拾好,径自去做饭。
午饭也就是两三道素菜加上米饭,游春倒也不挑食,她做什么他便吃什么,只是今天,他有些奇怪,自己都没怎么吃,却一直在给她挟菜。
“怎么了?不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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