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姬道谢后,向着枫林深处飞去,唯独留下老凤凰在一旁喝着美酒感叹:“多亏九霄那小子回来了,不然,老头子我的眼睛又要受罪了。”
明姬在枫林中飞来飞去,终于看到了溪水边,有一只凤凰正对着水面顾影自怜。那凤凰的毛色鲜艳,凤冠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明姬急忙落下云头,却不知怎的绊了一跤,直直向前倒去。
忽然间,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明姬的身体。“神女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明姬的耳中。这个声音是……明姬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如冬日的阳光,驱散了她身边所有的黑暗。
“孤鸣。”明姬的眼泪无可控制的流下,想不到,孤鸣,竟是凤凰的托生。
“傻瓜,怎么又哭了。”孤鸣的身上发出七彩的光,他轻轻抹去了明姬的眼泪:“你是来取我的眼泪的吧。”
明姬点了点头:“我想帮助那些枉死的人复活。”
孤鸣敛起俊眉:“人死怎么可能复生,除非他们的肉体保存完整。”
“那木牛和水娃,他们可有法进入轮回?”
孤鸣艰难的摇头:“他们的肉身尽毁,魂魄也不得保全。若要让他们再得轮回,要寻求众神的许可才可。”
大殿上,众神仍在饮酒作乐。忽然间,明光女神驾着一只七彩凤凰飞入大堂。在明光女神走下地面的刹那,凤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俊俏不染凡尘的男子,直直吸去了在场无数仙姑的眼球。
太阳神与月神也被女儿和俊俏男子所吸引,只是,两人的面上一片淡然,并无任何表情。
明姬拉着孤鸣跪在了汉白玉的地上,朗声道:“明姬见过父神母神,愿父神母神永葆安康。”
太阳神眯起眼:“明姬,好久不见。这次,你为人界化解了一场大劫,众神正在讨论该如何褒奖你。”
“多谢父神母神及各位大神的成全。明姬确实有一个心愿,还望父神母神与诸位大神能看在明姬流转千年的份儿上,了却明姬的心愿。”
“明姬,今日众神难得抽空为你的归来庆祝,还不快向众神致谢。”月神忽然出声训斥道。
“让她说下去。明姬,你的心愿是什么?”太阳神饶有兴趣地问道。
“明姬愿意以毕身的力量,换取下界那些因暗神而枉死之人复活或投胎的机会。”明姬话音刚落,大殿上就一片哗然,毕竟,以神仙的修为来换取凡人的性命,此事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大神,凤凰九霄誓死追随神女,愿意以自身的灵力,完成神女的心愿。”
太阳神转过头,看了看紧蹙着眉头的月神,心中有了一番盘算。终于,他开口说道:“本神夜观天象,人界的危险仍为解除,暗神随时会卷土重来。神谕上有言,只有明光女神,才是他的克星。既然如此,明姬,你可想好了,失去了神力,你将再次流落人界,受尽轮回之苦。”
明姬点了点头,下界,那里仍有她的牵挂。
“凤凰九霄,你也想好了?”日神转问向孤鸣。
孤鸣点了点头,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付出这些又有何妨。
太阳神深吸了一口气,一块令牌从他的手中飞出:“这是准你们前往下界的令牌,从此,你们将成为凡人,经历凡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去吧。”说罢,拂袖离开了大殿。
月神面色死寂地看向明姬与九霄,待看到明姬牵着九霄的手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时,她的心中终于有了几分释然。也罢,既然明姬如此选择,她就遂了明姬的愿,只要她能得到幸福。
尾声
天朝武佑28年,帝第三子因逼宫谋反而被囚于府,次年无疾而终。其妻上官氏悲恸不已,遂殉葬明志。紧接着,朝廷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那些曾经投靠于三王的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上官家族也在受打击之列,一夕之间,兵权尽被收走,上官父子也被打入大牢。一时间,京城中人人噤若寒蝉。新帝,即第九子宇文德风在这片乱局中登上大宝,后大赦天下并提拔了先帝时被三王贬去的一批能干之士。相讽刺的是,当年对朝廷忠贞不二的定远王苏源真,却在平反后没多久递交辞呈,请求新帝看在他年老体弱的份儿上,能恩准其回乡养老。帝怜其孤弱,赏赐其仆役美婢数名,与他一同还乡。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苏王爷终于回到了西平,与妻子女儿团聚。
同年,南诏暗月教祭司血鹰统一了暗月教,并将暗月教所有权力握入手中,成为了南诏本土惟一一股能与拜月教抗衡的势力。
是夜,意扬穿起了南诏传统的长袍,走上祭坛为教众作法祈福。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教众,他的心中如古井水般波澜不起。曾经有段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被彻底忘记了,无论怎样都无法想起。他很想想起,却又不敢想起,心中似乎有种预感,一旦记起了这段记忆,那么,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然而,就在他迈下祭坛的时候,一个男孩在旁兴奋地喊道:“仙女哥哥,仙女哥哥。”
这个声音……意扬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一个赤着脚的南诏男孩。
“阿侗,不要胡闹。”男孩身旁的少妇按住了孩子,紧张地压下他的头,强迫他向走过来的祭司行礼。
“大人,孩子不懂事,您莫见怪。”少妇出声道。
“抬起头来。”意扬稳稳说道。阿侗抬起头,向着意扬调皮一笑:“仙女哥哥,怎么没有看到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意扬的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曾经失去的一些记忆片段正缓缓升起。
“你见过我?”意扬追问道。
“嗯。仙女哥哥你忘了,”男孩望着他说道:“三年前,你和仙女姐姐被我们救起来,在船上待了好久呢。当时,你一直昏迷不醒,仙女姐姐就拿竹管给你灌鱼汤,喏,就是这个竹管……”
意扬夺过阿侗的竹管,那是湘妃竹管,尽管竹身已经斑驳,但上面的鱼腥味……
两行眼泪,无征兆地从意扬的眼中流出,溅在了竹管上,沧海桑田,已经错过了花开的时间。
又是一年春季,遍地春色,绿水悠悠,荡漾着尘世万千生灵的心。在这样的地方建起一个院子,闲暇时享受着世间的美好,倒是再惬意不过了。突然间,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推开了院子门,逃命似的将之反锁住,随即向着爹娘的房间逃窜去。
落雪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穿衣下床,打开了几乎就要孩子敲烂的门,见怪不怪地问道:“尚行,含章又欺负你了?”
尚行委屈的白着一张小嫩脸,“嗯嗯”了两声,同时委屈地看向门外。院门在某人的顶撞下被砸开了来,几个男孩鱼贯而入,后面紧跟着一个高昂着头却浑身湿漉漉的女孩。
“娘亲,”含章见了父母都在院中,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利。于是,她委屈地说道:“娘亲,弟弟他,他想偷看我洗澡,还把我推到水里去了,呜呜,好冷。”
听了含章的哭声,孤鸣从屋子里拿了一床毯子走了出来,给含章披上笑道:“那还不快进屋去暖暖。”随即转脸对院子里的男孩子们说道:“一起进屋坐坐吧。”
含章听了这话,急忙披上毯子进了屋里,同时对着尚行做了个鬼脸。而那些男孩子哪有心思进屋坐坐,在目送含章离去后,群起告辞离开了。尚行一脸不服的跟进了屋子里,很快,屋子里一片噼哩啪啦作响。
“这两个孩子,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落雪摇头叹道。这两个孩子,从懂事起就少不了吵吵闹闹,一天总要折腾上几回,搞得她与孤鸣不得安宁。哎,这两个活冤家呦。
孤鸣看出了她的忧虑,仍保持着淡定的笑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想太多。”
落雪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度,心中一片安宁。七年前,就在她即将魂飞魄灭的刹那,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来到了月宫。在母亲的帮助下,她恢复了明光女神的记忆与力量,然而,飞升为神的她却一直记挂着下界的种种。于是,她竟当众跪求以她的神力来换取下界众人的重生及转世机会。明光女神的生父日神算到下界还会因暗神而起一场劫难,准了明姬的请求。就这样,获得新生的落雪与孤鸣,带着含章与尚行来到了靠近西平的这个小别苑,居住了下来。两人在苏父苏母的见证下结为夫妻,终于苦尽甘来。
“娘娘。”一个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个年糕儿般的小男孩揉着眼睛站在厢房边,可怜兮兮地看向她。
落雪急忙走过去,抱起小年糕,好声念道:“仲行,怎么起来了?刚感染了风寒,还不快去休息。”
“娘娘,仲行也想和哥哥姐姐玩儿。”仲行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地说道。
落雪心疼地看向这个孩子,仲行,是她与孤鸣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即使是他精通医术的父亲,也对他的弱体束手无策。所以,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决定了他不能和哥哥姐姐一样,可以在外自由地玩耍。基于上述缘由,落雪也就多疼了仲行几分,见他生病,心中别提有多难过。
孤鸣接过仲行,逗着他的小脸笑道:“仲行,等会儿,哥哥姐姐就会过来找你玩了,不过,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然一会儿哪有体力跟他们玩呢。”
仲行委屈了一张小脸,但在父亲的怀中却怎么也撒不起娇来,只得将脸埋入父亲的怀中,可怜兮兮地任由父亲抱入房间。
“弟弟又生病了,这小子,怎么一点儿不像我。”尚行扒着窗子,不满的说道。
含章拍了拍他的头:“像你就麻烦了,哼,今天,你竟然带着他们来偷看我洗澡,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
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了某人的求救声及惨叫声,久久不息。
宇文德风的番外
我躺在榻上,冷眼看着手中刚传来的消息。须臾间,我纂在手中的纸条,碎成无数纸屑,如雪花般飘下。屋内,炭盆里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火星子在里面肆意的蹿动着。
“委实便宜了他们。”我冷笑道,起身走下。屋内的侍从立在一旁,却大气不敢出,唯恐哪句惹了新帝,招致无妄之灾。
炭火盆内,火仍然烧得很旺,如同我的心火般,孜然不绝。往事并不如烟,每一段,都如烙铁般,在我的心头烙下痕迹……
十九年前,东宫的那场大火,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的母后和我的亲兄长。那时我还小,只隐约听说,兄长密谋造反,被囚禁于东宫。母后闻讯后大惊,急忙携我前往父皇的书房求情。可无论我们在门外如何哀求,那道门始终没有打开过,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也始终没有走出。直到,熊熊烈火染红了半边天空,才听到宫人们救火的声音。
“陛下,你好恨心啊。”母后绝望的看向冲天的火龙,哭倒在地。然而,那些平日里对我们点头哈腰的太监宫女,此时都做冷眼观状,竟无人出手帮助我们。“母后。”我大喊道,扑了上去,我可以感受到母亲的悲伤与无助,却也第一次明白了,宫中的人情冷暖。
第二日,东宫的火终于熄灭了,然而,我的兄长却没有逃脱这一劫,被活活烧死在了宫殿里。而我的母后,在听闻这个消息后,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即吐了一口血,含恨死去。那一年,我才九岁。
从此,再也没有人牵着我的手,对我循循善诱;也不会再有人,摸着我的头,对我大讲治国的道理。那些曾经对我毕恭毕敬的人,也变得喏喏起来,过去的一切无忧,都已不再复返。
“都是那个女人,害死了太子,她竟然不知廉耻地投向三王爷,呸。”一个宫女边走边骂道。另一个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点,被三王爷听了,你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她们的话,却一字不落的掉入风的耳中。那个女人……我狐疑地走到了御花园,大老远就听到了男女嬉戏的声音。走到近处才看到,三哥与一个女子在花丛中嬉戏,两人好不快活。那个女人,我在宫宴上见过她——杜如心,那个成功撅走大哥心的女人,此刻却在别人的怀里……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不过,三王嫂也不是省油的灯。三哥娶她之后,府内的事就没有断过。母后为此还专门找她去训话,教她应有的妇德。然而,三王嫂自恃生于上官家,自从三哥取代大哥权倾朝野后,她就没有把谁再放到眼里。那个贱人又能快乐几天?
果然,几日后,探子传来消息,说那个女人被她的哥哥杜如铉救走了,他们一家已整装离开京城。哼,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杜如心的身上可能带了指证三哥通敌的密信。”我抱着炭炉,对着母亲遗留下来的影卫说道。杜如心,你既然卷入了这趟浑水,就别想干净的走出去,至少也要和那个人不安几十年,不该吗?
这个消息犹如在水面上投下了巨石,它所引发的涟漪让我目不暇接。三哥还没有动气,他的妻子就先耐不住了。她吩咐弟弟上官静浩在路上埋伏,顺势将杜家父女一网打尽。上官静浩也是个痴儿,他竟然也爱上了杜如心,阴差阳错地留下了那个我最不想留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倒也知耻,在被上官静浩侮辱后,竟然跳下了冰河。如果不是见到她的女儿,我真不知道,她的命竟有那么大,跳下冰河还能不死。
苏雪儿那丫头,与她的娘亲蛮像的,她的出现,真是雪中送炭。三王对杜如心一直爱恨交加,但做为男人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深爱的女人被人侮辱。而我所要做的,便是离间他与上官静浩。只要握有京畿卫队重权的上官静浩倒向我这里,我的棋子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果然,沉不住气的他,着他的儿子闯进来,破了我与那丫头的好事。我暗笑,这场戏,终于要开演了。
“殿下此话何意?”上官静浩冷冷问道,多年的历练,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提醒将军罢了,免得兔死狐悲。”
“恕臣下听不懂殿下的话,殿下若无事,臣就先行退下了。”上官静浩的口气有点暴怒,他已等不及向外走去。
我喝了口茶:“杜如心的女儿,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上官静浩的一只即将迈出的脚跨在了空中,又急忙落在地上:“难怪三哥一直对她们念念不忘。不过,从苏郡主的出生日期上看,她似乎不是三哥的女儿啊。”当然,也不是大哥的。
“殿下言下之意?”上官静浩并未转过身,但他的狰狞面色,我能想象出。
“兔死狐悲而已。”我笑道,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上官静浩仍是没有回头,第二日,他就离开了这里。之后,京城的线报告诉我,上官王妃与清雅起了冲突,竟把清雅打了个半死,醒来后的清雅神智不清了。仍然卧病在床的父皇闻讯非常气恼,遣人将三王嫂叫去训话。不料,骄横惯了的三王嫂竟然当众顶撞父皇,气得他吐了好几口血。哼,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在眷顾我吗?
“如姬已然说服四王,殿下可依计前去。”这是如姬的口信。如姬,也就是我曾经的婢女如玉,她是我放在段清云身旁最好的一个子。深得宠爱的她,同时也提供了关于苏雪儿的消息。据说,段清云在梦中总会念叨两个女人的名字,一个是苏雪儿,另一个叫莲忧,已死去多年。我哑笑,不愧是那个荡妇的女儿,在招惹男人这手上,都那么在行。
然而,女人是最难把握的动物。即使是对我忠心不二的如玉,在段清云身边呆久了,也逐渐思变起来。此时,如玉身边的线人告诉我,如玉怀孕了。怀孕,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于如玉,那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