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仿佛有什么在保护着他们,所以,他们纵然在乱石堆那里,却不会有大碍。”
“乱石堆?可是埋藏你们身体的那堆乱石?”落雪吃惊的问道,段清云他们,在乱石堆?
“是的,他们中了软筋散,一直倒在那里……应该无大碍。老大,太阳要出来了,我们该离开了。”水娃不舍的看着落雪,他多想再跟她说上一会儿,可惜,太阳就要出来了。毕竟,他们这些没有形体的灵体是见不得阳光的。而这也在时时提醒着他,自己已经非人的事实。
“老大,多多保重,我们走了。”木牛拉了拉水娃,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伴,他岂会不知水娃心中的惆怅,只是,人鬼殊途,他们这辈子恐怕已无可能了。
水娃向落雪挥了挥手,他的身后,已经露出了淡淡的橘红色的光。太阳就要升起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水娃和木牛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在了似血的晨光中。落雪对着水娃与木牛消失的地方不停地挥手,直到微凉的晨光照到了脸上,这才发现,脸上凉凉的,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落雪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她擦了擦眼泪,轻轻转身向着西平走去。西平城门此时还未开启,一切仍在寂静之中。落雪无力的靠着城墙坐下,眼泪还是在不停地流行。此时,她已经是又饥又渴,清晨的凉气又不断侵袭着她,她感觉自己嗓子好疼,身体在不停地发颤,仿佛是在打摆子。
“少将军,我们这么早出城,王爷老将军他们那边也没知会一声,万一查出来,那可不大好吧。”一个瘦削的男子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如是说道。两人大清早就出了城,然而,那瘦削的男子虽然看着很精神,但眉头锁得很紧,仿佛有什么心事。少年听得有些不耐烦,他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一股寒气迅速从男子的头蔓延至脚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脚不听使唤的踢到了躺在城墙边的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呻吟了一声,听声音像是个女子,她一身南诏服装,虽然身上与头发上沾了不少污泥,但这丝毫不能盖住她那稚嫩的脸庞。如果没有那些乱发盖着,这丫头也许算是个美人吧。男子本能的俯身拉开她的长发,却不想听到了来自那少年的冰冷的声音:“我们该走了。”此刻,男子的手已经靠向了女子的额头,哇,好烫,这个女子发烧了。
男子略有不忍,但无奈前面还有人催着,于是,他托起了女子的下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瓶中的液体缓缓倒入女子的嘴中。这个女子应该是感染了风寒,自己给她喝的祛风散也许能对她有的帮助。
落雪在昏迷中,感到有人轻轻托起了她的下颚,仿佛要喂她什么,随即一股清流缓缓流入自己的心田,缓解了她的病痛。会是谁,这么慈悲?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却看到眼前那转瞬即逝的俊颜,那曾让她午夜梦回的阳光般眸子,一如他们第一次相见,他托起她的下颚,温柔地问道她的名字,却在喂完药之后,迅速离开了她。
“孤……”她努力喊着,然而,她费尽力气也不能把那个“鸣”字喊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越飘越远,直到她的目光融入了天边熹微的晨光中。
落雪匍匐在地上,她想哭,但却流不出一滴泪,因为眼泪刚才都流光了吗?还是因为,她对他,已经没有可以流下的泪水?有些人,虽然近在咫尺,但总是失之交臂,也许,我们是注定无缘。
渐渐的,来往于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但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过,隐约听到有人说道:“哎呀,南诏的难民怎么又过来啦。这不是不打仗了吗?”“这可说不好,听说南诏的二皇子死在了这里,然后他们就兴师动众的带兵前来,定要讨个公道。这年头啊……”“听说南诏人的兵已经到了鹊桥山下了,估计这场战事免不了,哎,那个狗官有地方走,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怎么办啊。”
众人纷纷说着,各种声音在落雪耳边激荡着,这些声音中,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只是,她很累,很想安心的休息,突然间,一个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这是姐姐,是姐姐啊。”听声音好像是镜儿,她还在西平吗?
落雪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抬起,在几经颠簸之后,她被放到了一张温暖的大床上,床边有人,在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并且为她滚烫的额头敷了一块凉凉的布。那是镜儿吗?
落雪没有力气再想,她的头越来越昏越来越涨了,也许,睡过这一觉,她就没事了。想着想着,她那漆黑的意识世界里又传来了明姬那冰冷的声音:“看到了吗?那就是你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纵然近在眼前,他却认不出你。我真不明白,你为他搭上了下半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明姬的语气中有嘲弄,但更多的是悲伤,仿佛这么做的人是她而不是落雪。
“我为孤鸣做的,与你为陌桑做的,同出一辙。”落雪静静回答道。
“可怜的丫头,纵然你为他付出一切,也得不到他的心。一千年了,一千年里,我还没有一次见到你的前世得到过她所深爱的男人的心。哼哼,痛苦吗?你剩下的阳寿已经不够半年了,半年又能做到什么。如果觉得痛苦,那就让我带你离开这个轮回,这样你也少吃苦头。”
落雪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离开的。”
“生是折磨,你这又是何必。”
“就算你带我离开这一世,我也不过是进入了下一世的轮回,就算能躲过,但下一世呢?我不想再逃避,那就让我为这一世继续努力。也许,我改不了与孤鸣的命盘,但我可以再为他,为我身边的人做些什么,譬如我的那些伙伴。”
听了这话,明姬苦笑起来:“可你能做什么,你的力量,怎么能与暗月教抗衡。”
落雪没有回答,她急切地问道:“告诉我,明姬,我该怎样帮助木牛和水娃?至少要让他们超生。”
明姬不作声了,意识空间里一片寂静,落雪不安地喊道:“明姬,明姬?你听到了吗,明姬?”
“真想不到,我的后世竟然是你这样莽撞的小丫头。”明姬叹了口气:“要救他们,也不是易事。毕竟他们被压的地方是至阴之地,弄不好还会成为替死鬼。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哼,办法就是找一个至阳之人,取他的血洒在乱石堆旁以压住邪物,在天黑之前挖开乱石,挖出他们的尸体后找一风水宝地好生埋葬。这样,他们就有投胎的机会了。”
“可我们,去哪里才能找到至阳之人?”
“至阳之人多出于男子,由于体质至阳,纵是邪物也无法靠近,但这种人非常难找。如果我猜的没错,段清云便是其中之一。”
“段清云?”落雪惊得张大了嘴巴,段清云,竟是至阳之体?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段清云轻狂的样子,以及他那霸道的眼神。
“是,此人的阳气至纯,而且身边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保护他,恐怕大有来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取到段清云的血,那我就可以帮助水娃他们了?”
“如果是段清云,那倒不必。因为,段清云的身边有股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要他守住石堆,想必那些邪物也不敢造次。”
落雪“嗯”了一声,此时,她的耳畔传来了男女激烈争吵的声音,且越来越大,明姬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跟我走,那以后的事情就好自为之吧。好了,快点回去吧。他们可是等急了。”说罢,落雪身后仿佛多了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直直向前推去。
落雪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天昏地转,自己仿佛在瀑布中急速下落。她忍不住“啊”的大叫起来,同时,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那光圈越来越大,耳畔的叫声也刺耳了起来。
“ 姐姐,你终于醒来了。”镜儿看到微睁开眼的落雪,高兴的喊了起来。她的身边,站着满脸惊奇的飞鼠,刚才,落雪的身体由滚烫变得异常冰冷,弄得他以为落雪死了,还难过的差点哭出来,可镜儿却情绪激动的跟他吵了起来,说他老大没有死,只是睡过去了,睡过去了。还好,老大她终于睁开了眼,看来她没事了,没事了。
“镜儿,你们……”落雪想张口询问,却不想嘴里干燥异常,仿佛一片荒凉的沙漠。
“姐姐,你别说话,先把它喝了吧。”镜儿体贴地扶起落雪,同时另一只手端起一个小茶杯,里面盛有半杯清茶。落雪本能的张开了嘴,慢慢地将那半杯清茶喝下,顿时感觉喉咙里舒服了不少。
“姐姐,你可把我吓死了。你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开始时烫的吓人,后来全身又冰的吓人,我们真以为你……”她狠狠瞪了一眼飞鼠,都怪这只蛤蟆,没事就会瞎咋呼,听说姐姐通体冰凉后,他竟说姐姐死了,哼,真是蛤蟆嘴里吐不出天鹅肉!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落雪一边轻抿着清茶,一边转头问道。
“姐姐,这可真是巧合。那天早上,听说南诏人要打过来了,很多人都携着家眷行李往外跑。我们出城看时,看到一个女子躺在城墙边上,我看那女子很像姐姐你,就凑了过去,想不到,真的是姐姐你啊。”镜儿说到这里,声音不免有些颤抖,更夹杂着藕断丝连的惊喜。
飞鼠看了看镜儿,没有作声。落雪温温的伸出手,在镜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小鬼头,快点告诉我西平现在的形势吧。”
镜儿点了点头,有板有眼地说道:“姐姐,这城里一直就不太平,前些日子,你莫名其妙的失踪,我们急得到处找你,却都找不到,而那诛母阵,也随着消失了。原以为绷紧了的弦能松弛下来,可谁知边关又传来了告示,说什么南诏军队偷袭边防驻地,因此征召附近的青壮年男子入伍,如有逃兵役者将被严惩。结果因为身后总跟着某人,我们的日子过的真是提心吊胆。”说罢,她朝飞鼠做了把鬼脸,又旋即转头无辜的看向落雪。要知道,这些日子镜儿和那只蛤蟆没少折腾,因为县衙里的捕快,没少在这里抓人。有时男丁抓不够数,就连青年妇女也一起掳了去。提到那个坐在县衙里的狗官,西平城里的人无不咬牙切齿。为官者,上不能保护自己的子民,下不能对住自己的良心,哎,这官做的,真够臭。
“那孤鸣呢?他怎么样了?”落雪想起自己在昏迷前依稀见到的那个影子,是他吗?
“ 哦,老大失踪后,独孤公子和琼苍祭司急忙追去了。可是,琼苍祭司不久后就护送独孤公子回来了,独孤公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休养了好久才有了些起色。后来,从京城传来了份急件,他看了后,急忙回了京城,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而琼苍祭司,他一放下独孤公子就匆匆离开了,脸色挺凝重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雨翎呢,她在哪里?”
“雨翎?”镜儿愣了愣:“姐姐说的,可是跟独孤公子一起离去的那个女孩?”
落雪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暗自奇怪,按理说,雨翎与镜儿同在一个村子里,就算不经常来往,也应该比较熟悉。而镜儿的反应,却像根本不认识雨翎似的,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镜儿,镜儿喊她“苏姐姐”,难道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的支持,让大家久等了。
这些天,秋海棠忙于写论文与期末考试,刚刚才抽开身,下个月还要提前返校接受高考阅卷培训。所以,真正忙完要等到3月份了,秋海棠会努力补全下面的,争取在3月份把第二卷更新完。
最后,祝大家新春快乐,也祝愿我们美丽的祖国,09年平平安安,不要再发生什么灾祸了:)
西平惊变
落雪正暗自寻思着,突然,她的头变得十分沉重,一股浓浓的倦意席卷了她的意识。大概是身体仍无复原吧,落雪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困意好浓。镜儿见状,急忙为落雪盖上被子,体贴的探了探她的头,还好,不是太烫,也不是太凉。
落雪复杂地看着镜儿,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卧床时,有人在轻轻地擦拭自己的身体。看样子,应该就是镜儿无疑了。一个细心照顾自己的人,会有问题吗?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老大,那我们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飞鼠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镜儿,示意她出来。
“你要出去吗?”镜儿看了看飞鼠的行头,不解的问道。
飞鼠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尴尬:“对,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照顾老大。”
镜儿眼波一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先前的厌恶,轻声说道:“那你小心点。”
落雪在床上不安地辗转反侧,她的耳边,总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先是有人悄悄从房里出去,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在她的床前坐了一会儿后,那个人又不安地站起踌躇着出去了。落雪甚至清楚地听到了那人的心跳声,“咚咚咚”,每一下都预示着那人的紧张。她是镜儿吧,可她为何这么心神不安呢?
随着镜儿的离去,落雪的耳边安静了许多。她的意识中一片安静,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梦中,她仿佛回到了童年的西平,在城外那无际的草地上,姐姐牵着她的手,快乐的奔跑着。“老大,”听到那熟悉的喊声,落雪转过头,看到飞鼠,水娃,木牛呼呼的跑了过来,他们一如既往的跟着自己的身后。然而,当她再次转过头来时,身后的一切却墨黑一片,飞鼠,水娃,木牛都看不清了。“姐姐,他们……”落雪惊慌的摇了摇拉住她的姐姐,不想一只巨鹰冲过来攫住了苏冰儿的身体,挟持她向着远处飞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姐姐,”落雪惊叫着,急忙追过去。不想,她的脚下一陷,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了,随即,大地震动着,整个梦境都随之颤抖起来。
惊恐之中,落雪发现自己仍然躺在那张床上,只是,由于刚才的梦魇,她已惊得满身是汗,身体也感觉好多了。镜儿与飞鼠不在房中,落雪面前的木门虚掩着。几缕从木门中透出的斑驳月光告诉她,又是夜晚了。
×××××××××××××××××××××××××××××夜晚的西平,由于这些天的折腾,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街上晃了,一贯热闹的夜市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偶尔几声“嗷嗷”的猫叫,让这个夜晚更加凄凉。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个小小的影子,怀中鼓鼓的,一个跟头从房中翻出,身后紧随着狗群的狂吠,随即是繁杂的脚步声。不好,被发现了。飞鼠的额头上泌出了汗珠,自从跟了老大,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顺过东西了。可如今,为了老大的病,已经花光了他与镜儿身上的所有盘缠,也就是说,如果弄不到盘缠,那么他们明天就要喝西北风了。想不到,他堂堂一代飞侠竟然沦落到偷盘缠的份儿上。既然要偷,那就偷那个狗官的吧。今夜,那个狗官果然没让他失望,书房里满是珠宝与装着银子的箱子,可惜那个狗官没有把这些值钱的东西转成银票,不然,他一定把那个狗官偷个精光光。
然而,飞鼠还未翻出大院,一张巨大的网“嗖”的落了下来,将他紧紧困住。一个瘦削却满眼精光的男子走出,冷冷看着飞鼠,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偷到了本官的头上,可是谁人指使你来!”
飞鼠“啐”了一口:“你这个狗官,贪了那么多民脂民膏还不满足,百姓们都被你逼得活不下去了。要是前任苏大人知晓你的作为,必将你剥皮。老子今天来就是劫富济贫,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
男人听了,哼笑着说道:“苏大人?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那个苏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如果是苏源真派你来的,那留着你也没有用了。”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