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的相识。那些究竟是梦境还是事实?如果他们相识的话,他为何不承认呢?
“后来呢?”君碧忽然问道。
“后来,没有后来。”
白衣公子的神情慢慢的又恢复为淡然,直视着前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些只不过是他讲述的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的故事而已。
君碧有些不安,梦境中的影像从她的眼前闪过。白衣公子一定知道些什么,而那些和她的过往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她将双手紧了又松,猛地抓着白衣公子的手臂急切地说道:“我们以前认识吧?告诉我,告诉我以前的事。”
白衣公子低头看着她,眼里一丝情感也无。他冷冷地问道:“以前?我和你有过以前吗?”
“我们不曾相识吗?”君碧问道。
“我该认识你吗?”白衣公子回答。
“那么,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兄弟呢?他应该是你故事中的男孩吧?他也许是我的亲人,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死了。”
“死了,居然已经死了。”
君碧松开了紧抓着他的手臂的手,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半响无语。
柳无眠进到房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君碧瘫坐在地上毫无神采,白衣公子用满是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柳无眠忙上前扶起了君碧。望着白衣公子厉声责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白衣公子看着被柳无眠扶起的君碧,莫明的直盯着她的腰间。猛然上前抓住了腰间的物事,一使劲扯了下来。
第十八章 白衣公子(2)
柳无眠生气的将君碧护在了身后,喝道:“你干什么?”
白衣公子看清了手中的物事后,随手将柳无眠拨在了一边,拿着手中的物事神情激动的颤着声音向君碧问道:“这,是什么?”
君碧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条黑色腰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到白衣公子说道:“这是蛇皮吧!”
君碧点了点头。
白衣公子急急地问道:“是你捡到的,还是……”
君碧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捡的。”
白衣公子闭上了眼睛,猛然又睁了开来。一把抓过了君碧的手,搭在了她的脉门上。柳无眠上前欲将君碧的手夺回来,被白衣公子狠狠瞪了一眼,那眼光充满了威吓,吓得她呆在了一边。
白衣公子开口了:“姑娘可是中过毒?”
君碧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君姑娘,希望你和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何身份,究竟是如何来到此地的?”白衣公子的声音冰到了极点。柳无眠忍不住哆嗦了下。
君碧不知白衣公子到底有何用意,他已经把她的脑子搅得是一团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要把这一切理顺了再作答。
她和柳无眠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说是寻常百姓吧,她们在山寨中参与过抢劫。说是强盗、山贼吧,她们却并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再说这白衣公子,说变脸就变脸,喜怒皆形于色,反复无常,很是怪异。他一个人住在这无人的荒山里,也没有人照看,还有那只放飞的鸽子,到底承载着什么样的消息呢?看他刚才接碗的举动,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隐居于此?那条蛇皮为何会让他如此紧张呢?这一切会不会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呢?
白衣公子深深的凝视着君碧,目光凌厉。
君碧思索了片刻,回道:“公子,我姐妹二人并未欺瞒与您。公子若是想知道我们来此的详细情形和手中蛇皮的来历,还请公子对我们坦诚以见。”
“哦,君姑娘的意思?”
“请恕君碧直言,公子一人独居于此,房中一切用具却很是精致、周全。公子告诉我们姐妹说此处并无出路,试问这些用具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姐妹进到此谷,前有居舍却不得近前,屋舍前种的花草排列古怪暗中还藏有玄机,试问此处若无路,这花草防的又是什么?”
白衣公子听到这里,低声喃喃自语:“我倒是忘了,你本就心思缜密,不似寻常人。”
君碧本就离他很近,他的喃喃自语声虽低,却也听到了耳里,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这白衣公子果然和她以前相识。暗自压下激动的心情,君碧说道:“公子,就由我们姐妹二人先说吧!借此以示真诚。”
君碧也不等他答应便开口道:“不瞒公子,君碧是真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记得的也只是这四年内发生的一切。四年前我被人收养,在那里过了三年有余。一场大火将我所居之地焚烧殆尽,我流落到了布衣寨。承蒙寨主和柳姐姐不弃,对我照顾有加,过得是平淡却幸福的日子。谁知好景不长,朝廷打着招安的旗号,到处剿杀各处山寨。布衣寨虽然与世无争,但是也逃不过这一劫。那天,官兵趁着大家都没有防备,袭击了山寨。我和柳姐姐趁乱逃了出来,谁知慌不择路,跑到了悬崖边。我姐妹二人不愿被官兵捉住凌虐致死,便一起跳下了悬崖。幸得老天庇佑,我姐妹二人命不该绝,历尽艰难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此处。至于那条蛇,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它的。”
白衣公子听着君碧的诉说。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中。片刻后他问道:“那条蛇的附近可生长有什么植物或果子吗?”
君碧答道:“有,当时它就盘在一株奇怪的果子的旁边。”
“那么,那个果子呢?”白衣公子显然有些激动,发问时带着颤音。
君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经意识到那枚果子也许对白衣公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她轻声说道:“果子被我吃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白衣公子仰起头,叹声说道:“天意呀!天意!”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你可知道那枚‘圣果’意味着什么吗?”
他问的问题压根就没打算等君碧回答,刚问完他就接着说道:“那枚圣果我找了很久才知道此处有。在这里找了俩年,才找到了它的准确方位,只等着果实成熟时再去采来,却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你知道它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有了它,我便可以重新站起来,再也不会老是坐在椅子上被人耻笑。”
君碧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白衣公子看到了她的举动,他无奈的笑了下说道:“对,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并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吧!的却如此!我都明白。这枚圣果寻常之人若是误食,必会肠穿肚烂而亡。因为它是靠那条黑蛇的毒液生长的。而你,真是幸运,因为你中的毒化解了它。”
听到此,君碧已然明白自己为何在感觉到毒发时,却在睡了一觉后精神饱满如常人。只是,体内的毒已经完全解掉了吗?她很想问个明白,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在此时此刻问出来。
白衣公子想是知道她的想法,看着她说道:“君姑娘不用担心体内的毒了,这枚圣果已经将你的毒解掉了。方才把脉时,发现你的脉象正一点一点的由弱转强。”
柳无眠上前抱住了君碧,欣喜的说道:“太好了!”
君碧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的笑了笑。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白衣公子的态度。他为何在得知自己食了那枚圣果后,没有感到难过和失望呢?那毕竟是他找了很久的圣药啊!难道他还有什么宝贝不成?
白衣公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以商量的口气问道:“若在下可以帮助俩位姑娘出谷,那么,俩位姑娘是否也能帮在下的忙?”
君碧和柳无眠面面相觑,这个白衣公子果然在骗她们。现在,居然还要和她们讲条件。柳无眠真想冲上前去教训他一顿,但是,她亦看出这名白衣公子不简单,没有贸贸然的行动。
君碧问道:“不知公子要我们姐妹俩帮什么忙?”
白衣公子道:“不知君姑娘可否将自己的血,赐给在下一碗?”
柳无眠听到此怒道:“放屁!给你一碗血,她还不去掉一条命。”
君碧回道:“可以!”
柳无眠急道:“君碧,君碧你怎么可以……”
君碧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说道:“不过,你怎么证明你可以帮我们姐妹离开呢?”
白衣公子笑了,那笑容就像冰雪消融,春风拂面一样温暖,朝气尽显。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怪异,妖媚之气。
只见他说道:“君姑娘方才所说的历尽艰难,想必有经过挣扎和选择吧!君姑娘可有经过一处石洞,洞内石壁上是否刻有选择路径的话语?”
柳无眠傻傻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可否将详细情形告知与我?”
柳无眠将她和君碧怎么坠下山崖,怎么攀到石洞又怎么去洞内探路,见到石壁上刻的选择题,君碧怎么做的,一一告诉了他。
白衣公子听完后深深注视着君碧,半响才失落的道:“你果然和她姐妹情深!”
第十九章 出谷(1)
白衣公子说道:“那石壁上的字是我吩咐人刻的,机关也是我造的。我想看看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夫妻,是朋友,还是兄弟姐妹,他们会怎样选择。是会选择背弃呢?还是会共患难呢?”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注视着君碧,半响才失落的道:“你果然和她姐妹情深!”
柳无眠问道:“另外一条路,可以通往哪里?是离开这里的路径吧?”
白衣公子道:“那里的确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至于它是不是离开这里的路径,也许你们有可能会知道的。”
他斜睨了她俩一眼,冷笑着说道:“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面对生死关头和无尽的诱惑时,就都不存在了。我只是将所知道的俩个洞口加以利用,并制造了一些传言,就有不少人前仆后继的跑了来,让我验证了所谓的感情到底有多么的靠不住!”
君碧听到这里皱起眉头自语道:“传言?制造传言……”
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站在了柳无眠的跟前,看着她说了句:“对了!”
柳无眠被她闹得莫名其妙,不知君碧到底有何发现。君碧避开了柳无眠充满疑问的面孔,独自思量着。
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关乎山寨众人生死的大事。她还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巫强,当初巫强夺位的最大缘由便是他听到了传言。而让他误信传言的人就是向军。向军,这个向军一向都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她也只是在寨中出了巫强的事后,才有幸见到了他。也正是因为他才让柳无眠和她之间有了误会。向军向他们坦诚道出是巫强误会了他的言语,才导致不好的结果。他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呢?会不会正是因为他知道了白衣公子的传言才误导的巫强呢?对了,他是两年前才来山寨的,一切都太巧合了,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呢?当时,他跳下悬崖是不是也是因为白衣公子的传言呢?现在,这一切疑问都没有人会给她解开了。巫强已死,没有对证,而向军是生是死亦不得知。她唯一确定的就是那处山崖也许正是她们要找的出路。
君碧瞥了白衣公子一眼,这个白衣公子的实力不容人小觑呀!他能够随便就动用力量在山洞内制作机关,而且还在洞壁四周镶嵌有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足以证明他并非常人。他的话语中不时透露出于己有关的信息。她,到底是和他合作离开此地,不再追究以往,还是将他和她的过往追究到底呢?
白衣公子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妖媚的神情,曼声细语地说道:“不知俩位姑娘还有什么和在下探讨的?”
君碧沉思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柳无眠心下无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言问道:“公子是否忘记了方才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已将过往交代清楚,公子岂可食言。”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梢,轻声说道:“在下没有和你们将过往交代清楚吗?”
柳无眠摇了摇头确定的说道:“没有。”
君碧沉默不语。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是来此寻找治疗顽疾的良药的吗?”
听到此言柳无眠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无疑,白衣公子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轻描淡写的便将他的过往交代了过去。
君碧默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显得有些不自在时才道:“公子确实道出了来此的原由,却不曾明白的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到底为何?”
“身份?何为身份?当你的力量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足以威胁你时,你自是有身份的;当你的力量弱到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打倒你时,你就什么都不是。”
“请公子不要混淆视听。君碧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想公子坦诚相告。”
白衣公子转着轮椅背对着君碧说道:“你们没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份,只要记得养好精神,准备出谷便成。”说完不再理会俩人,回到了卧房。
君碧和柳无眠随后也去了卧房。房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简单的卧榻,卧榻的右侧用木板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铺,看这床铺上铺盖一应俱全,铺盖虽新却像是有人用过,铺位也不像是刚刚搭建的。床铺勉强可以睡俩人,想必这就是她们俩休息的地方了。卧房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左侧是一面屏风,屏风后有恭桶。她们这才完全了解了这栋房舍的布局。真是印证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她们要和他同居一室。
夜间,君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旁的柳无眠发出轻微的鼾声。君碧知道这几天她累坏了,她侧卧在一旁看着睡的香甜的柳无眠,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她,看到几位美丽的满身华贵的女人围着一个小男孩,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不知道在和男孩说着什么,可是男孩虽然很害怕,却倔强的站得笔挺,一个女人冲了过来,挥开围着男孩的那些女人,将男孩紧紧的抱在怀里,女人的衣襟半开,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女人们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样戳着那个衣襟半开的女人,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女人捂住男孩的耳朵,让他背对着那些人,男孩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等女人的手放下来的时候,女人对上的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女人本能的撇开了眼,满面狼狈羞愧,接着,女人轻言细语的对着男孩说着话。她告诉男孩这都是命,不想认命就必须努力进取,就算要用尽一切力量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自己必须狠一些。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泪痕。男孩静静的依偎在女人的怀里,认真的倾听着。
君碧睁开了眼睛,一张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她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梦里的一切还来不及回味便被白衣公子此刻的行为吓住了。
“你要干什么?”君碧以从没有过的慌张口吻问道。
白衣公子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吱声。
这么大的响动柳无眠都没有醒过来,君碧忙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白衣公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睡不着,看到你睡的也不安稳便过来看看。我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点了她的睡穴。”此刻的白衣公子如同孩童一般,乖觉、听话。
君碧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推着白衣公子走出了卧房。
清淡的月光透过盛开的花朵的空隙泼在他们的身上,浓郁的花香也随着温柔的光飘散在他们的四周。
淡月笼纱,娉娉婷婷。微风拂过脸颊,掠起君碧的长发。月下观美女,灯下观美男。此刻的君碧美得就似不惹尘埃的仙子。白衣公子痴望着她。
月光如水,平静柔和。
他们的心亦如这月光般,平静柔和。
在这美好的时刻,俩人都不愿去打破这份平静,只是希望所有美好的开端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白衣公子更是希望以后也如这夜晚般长远。
希望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