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流着,实在是有些疲惫,我便躺在雨水中睡着了。
—待续—
冰尸前传 第二幕 杀人者·血
冰冷,是一种感觉,仿佛我的心,雨水没有停歇的打在我的皮肤上,就像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恶梦。
我还是打开了双眼,知道自己还在这个地狱人间。地狱人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来形容人世,是因为地上躺着的零碎尸体,还是那殷红的鲜血?我浸泡在雨水中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我笑了,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在微笑,那水泥地上带着腥臭的雨水,它们钻进了我的鼻子,一阵难受,从地上爬起,半跪着咳嗽起来。旁边一个眼睛微睁的头颅,正安静的看我,我一挥手把它拂到了一边。
手表上的时间:22点30分。我该走了,我要去找小可,带她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我按住左臂上的伤口,想尽量让它凝固起来,因为雨水泡得太久,裂开的皮肤有些向外翻着。走出这座庭院后,我上到一辆出租车,朝阳明地铁站的方向开去。
车子在前行,但我注意到出租车司机不住的在后望镜里观察我,他是谁?杀我的杀手?我暗里已经把手指放在了凌迟的刀柄上,只要稍有差池,他的脑袋下一秒一定不会如此好好的架在肩膀上。这时,那司机的表情有些紧张起来,脸部的肌肉绷得很紧,要行动了吗?他把后背挺了挺,说道:“请问您是不是遇到抢劫了,要去医院吗?”
我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凌迟的刀柄还扣在手中。我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用,麻烦你再快点。”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地铁站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那微弱的街灯能照见黑色的天空仍然洋洋洒洒的下着大雨,一阵冷风吹来,雨丝便顺着风的方向横飞了一下。我走进地铁站的通道,这空旷的光滑通道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的安静中游荡,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可以看见自己踉跄前行的倒影。我靠着墙壁坐在了地铁大厅的地面,身上的衣服没有干涸的意思,它依然冰冷的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地铁站里的风时不时吹来,冷得我一身的发颤,如受惊的小母鸡一般,在不停的抖动着,抖动的幅度不大,频率却很快。
她什么时候会到呢,她该不会现在已经在这里了吧,也许就躲在那些四方的高大的白色柱子后面。我的目光一直在那些巨大的白色柱子上来回游弋,仿佛那里回会突然冒出一个美丽、纯净的面孔。
眼见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她还没有来,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她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或许那些人会对她下手也说不定,心里越来越放心不下,于是我强撑着站起来,刚挪动步子,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那是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铁中回荡,我有些欣喜,她终于来了。
但我并没有见到小可,而是一个打扮妖艳的老女人。她目光慵懒的走到我面前,说道:“呵~,你就是那个喜欢小可的痞子吧。”
我看着她那涂得像是刚吸完血一样的肥嘴没有说话,她接着说道:“我是来告诉你,小可你永远也别想带她走,她这辈子必须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死了!”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一脸的狠相。
我很冷,浑身只知道在颤抖,那女人的话语我觉得是一种噪音,该怎样让这噪音变成美妙的声音呢?雨的声音,我最喜欢。
“呦~,你流血啦,是不是打架了,啧啧啧,痛吗。”她看着我鄙夷的摇着肥大的头颅,“没用的窝囊废,打架打输……”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就已经在她脖子上挥过。凌迟就在我手上,雪片一般的亮,我被这种美吸引住了,你太美了。我把它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透着些许水汽的刀刃,那仿佛美人温润的朱唇。
而面前这个肥胖的,头发如方便面一般的蠢女人正吓得在发抖,她的脸在剧烈的抽搐,导致面部的肥肉在像海绵一般抖动。她终于继续说话了,只是声音在不住的颤抖:“饶~饶了我吧,别~杀我,别……”我仍然在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刀,我确实被它吸引住了,那刀刃上温润的水汽,“放……”然后只听到“噗呲”声,这大概是颈部的动脉血管突然爆裂导致的声响,然后是雨水打在地面的声音,我喜欢听。
这时,地铁里响起了刺耳的报时声,现在正好是零点整,依然没有等到小可。突然,地铁里的灯在同一可全熄灭了,这里的空气逐渐冰寒起来,要比外面的冷雨还要刺骨。这时,我感觉到黑暗中,一股冰冷的气息正在缓缓移动,然后飞速向我袭来。
我下意识的朝边一闪,与那黑暗中的物体相交的同时,手中的凌迟早已出鞘,相信他一定被我刺中。此刻,这地铁里的灯又亮了起来,我仍然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眼睛默视着周围,同时也在感知着隐秘的气息,却没发现有任何东西来过的痕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人,刚刚那一刀分明被我刺中了要害,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这里依然只有两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人,一具尸体。
我收起刀,就当是幻觉吧。
然后抓住这女人的头发把她拖入洗手间,地上有长长的一条像是被拖把拖过的血渍。我把她的身体放在洗手台上,让那血液自由的奔流。我坐在一边休息着,待会还有费体力的事情。
等到血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把她平铺在地上,把她的衣物全部解下,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开始处理她的尸体,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弄好。虽然事先已经做了放血的工序,但这女人也许天生血多,居然还是让地板有了一大片红色,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血凝固了起来。我掏出随身带着的黑色塑料袋,办事我一般都会带的东西。将地上的“处理品”装了起来,然后把又把地板打扫了一番。整整在这地铁站里折腾了约两个小时我才回阳明山庄。
这女人的体重很不一般,也许是我今天失血过多的原因吧,居然感到有些吃力。外面的雨依然很大,但我却做了件很高兴的事情。刚走到小区大门的不远处,我便看到了那雨雾下的小可,她正站在那盏仿欧式的四方街灯下,黄色的光亮让她看上去很温暖,我加快了脚步。而小可这时像我迎了过来,离开了温暖的街灯,她站在我面前抽泣着:“姨妈她,她不许我离开,她打我了,好痛~我没办法跟你走,我爸爸妈妈的骨灰在她那儿,我不能~我不能把他们留下。”
雨伞此时只能让雨水变得温柔,不会像直接打在脸上那么痛,小可浑身湿透了,在瑟瑟发抖着,我捋了捋她的头发,抚摸她秀美的脸庞说:“放心吧,没事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的,你姨妈永远也不会打扰我们了。”
小可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伤口,她忙说问道:“怎么了……”
我说:“不碍事,不小心刮了一下,我们快走吧,你别着凉了。”
房间里全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雨水的味道,小可替我把外衣脱了下来,用绷带把受伤的地方上药,然后包好。她没有继续问我身上的其他几处伤口,或许她猜到了什么,房间里安静下来,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窗外的隐约的雷声,以及雨滴打在玻璃上的阵阵如筛子般的声响。
良久,小可站起身来,道:“我该回家了。”然后她默默的开门走了出去,再把门轻轻的关上。
我呆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才想起那女人的尸体还没处理好。当时便想起这栋楼下有个已经废弃很久的地下室,有次藏匿的时候我就躲在那里。于是,我来到了这里,地下室还是比较大的,居然会有一台冰箱,我插上电源试了试,除了发出呲呲的电流声,居然还能用。于是把塑料袋里的处理品全放了进去,免得快速的腐烂发臭。毕竟是小可的姨妈,所以等身体好些了,便把她跟老头儿埋在一起吧,好歹入土为安。
我回到家,躺在床上,进入了深度的睡眠。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清醒过来,头很疼。草草吃了一些东西,却哪也不想去,甚至也不想去找小可,因为我心里有种不知明的惶恐,她还会跟我一起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吗?我不想知道结果,至少现在还不想知道,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直到夜晚再次来临,原来,我在雨水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我所深深恐惧的梦魇……
~我……要血!!——
—待续—
冰尸前传 第三幕 杀人者·灵
深夜,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冰冷、湿滑。我的手指用力揉着快要崩裂的太阳穴,可以感觉到那儿有根正跳动的且突起着的血管或是青筋。或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头很沉。我坐起身来,听见沙沙的声响,抬眼看见那些煞白的闪电一次次无声的投影在窗子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雨了,大颗的雨滴砸着窗户的玻璃,形成道道水线。
这是个多雨的寒季。
房间很静,充实着雨水与隐雷的声音,我坐到床沿,打算站起来,但意识却仍然想叫我再躺回去。我几乎是在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来到洗手间,打开灯,然后用冷水洗了脸。镜子中的我很憔悴,我拨弄着下巴,想着是不是应该刮下胡子了?
忽然,感觉到仿佛有人正用一把透着寒气的利剑指着我背后。我呆立在那儿,不敢轻动,心脏莫名的在承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我开始转动眼球,看着镜子,身后似乎什么也没有,但我又分明的感到有人站在身后。
或许……
我偏了偏脑袋,洗手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又是这种把戏。我现在知道她在哪,她就在我的正后方,紧贴着我的背部,因为我看到了一小撮卷曲的头发。我迅速从洗脸台上抄起一件东西回身猛刺……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冷的空气在缓慢游荡,我可以看到喘息时呼出的白色气体。
安静片刻后,房间开始有人在说话,这原本安静得可以听到苍蝇叫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却在不知明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仿佛是她的喉咙破了一个口子,在沙哑的说:“血~,我的血,我要——”这种窒息的呻吟很熟悉。随后这微弱的话语突然变成一种尖叫:“走不了的!——走不了的!——”
我在黑暗中迅速转动着眼球,可确实什么也没有。
片刻,洗手间的灯重又亮了起来。这才发现在我手上的并不是凌迟,而只是一把蓝色牙刷,上边白色的毛刷已经稍微卷曲了。我的头此时在嗡嗡作响,刚刚是谁?见鬼了吗,确切的说,我所感觉到的远比我见到的要可怕。
它就在这间屋子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回到卧室,感觉房子里似乎有了一层雾气,也比刚才冷了许多。墙壁上的时钟指向零点零五分,身体再一次渴望起睡眠,我只得重又躺在了床上,那床犹如细纱,让我深深的陷了进去,不过我此刻正把凌迟紧紧握在手中,有它在,会很安全。
当我的眼皮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的闭上,那个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它不再是尖叫,却更像是一种絮叨的魔咒:“走不了的~走不了的~”声音连绵不绝,它直接穿过耳膜,刺激着大脑。想睡去却又不能睡着,仿佛一个渴望昏死过去的人被一次次的冷水泼醒。
整晚,我都趋于睡与醒之间,但我做梦了,我处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四面的墙上有红得令人眩晕的血渗透出来,最后那些红色把我淹没了,我泡在粘稠与腥臭之间,我想呕吐,不能呼吸。直到我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清醒过来,我却依然在那种窒息的感觉里。
※※※
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拒绝睡觉,因为那魔咒会在每次入睡的黑夜里肆无忌惮的入侵,大脑仿佛被一点点蚕食,每觉醒来,镜中的自己都显得更加苍白与消瘦,眼睛下方会浮肿,眼袋似乎被黑色的淤血充满了,拉得老长。我想,或许哪一天,便会在这床上死去。
雨季在这段时间里没完没了,我似乎也厌倦这种天气,当太阳再一次出来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外面,在小区的小道上散步,感觉好了很多,我几乎都不想再回到房间,因为家里的房间就算是在这大好的阳光天气,也显得湿气沉沉的。
在那边墙角的下面,有朵小小的、金色花瓣的小花在左右摇晃,向着太阳的方向。我走过去蹲了下来,仔细的观看着:这就是生命吧。
我的生命在一丝一丝的被抽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这时,地上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我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位道人,头发结成了发髻,身上一席紫袍,两鬓头发与颇长的胡须在为风中轻摆,肩膀上跨着一个黄色的背袋。我站起身来,面向道人。
道人捻了捻胡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施主好大杀气,不过近日厉鬼缠身,不日便将死于非命。”
我虽颇为诧异,但却没动声色,这道人继续道:“施主可带我去家里看看吗。”
“你真的要帮我吗?”我说道。
“呵呵,这是出家人的本分,厉鬼害人不浅,我只求维护人间正道。”
“正道?”我低头笑了笑,心想:帮我也算是正道吗。
“好。”不管怎样,还是带他去看看吧,起码我更高兴死在别人的刀下。
道人刚一进到五楼门厅,脸色大变,迅速结起手印,大喝一声:“破!——”
霎时间,这门厅里游动的白色雾气四下散开了,从窗口飞了出去。道人环视了一下四周,道:“没想到这里的阴气会这么重。”
我打开家门,让道人进到了屋里,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说道:“看来施主不是个简单人物,这屋里一股暴戾之气,却被阴气占据,引得一些冤鬼前来。”
我只是轻声笑了笑,道:“我从来不懂鬼神。”
道人转过身来,说道:“人之善恶,自有天报,我暂且管不了这些。我只帮你除去污秽吧。”他走到门口,从背包拿出一把短凿,开始在门框上刻起字来,边刻边口中念念有词。直到整个门框都刻满了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道人轻吁了一口气,道:“这上面刻的是《黄庭道德真经》,我已经加持了咒法,可以还此处一清明。”道人说着,又从背袋里掏出一张符咒,接着道:“这是一张‘镇尸符’,可将其贴在厉鬼肉身存放的棺盖上,避免其再出来害人。不过……”道人顿了顿,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善恶终有报,施主还是早日退去一身戾气为好,免得日后报应。”说罢,道人便走出门去,下楼了。
奇怪的道士,他既然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居然还会帮我,真的奇怪,我站在原地想着:我的秘密只能我自己知道……
随后,来到那藏尸的地下室,将道士的符咒贴在了冰箱上,将冰箱门封住。当天晚上我就再没有受到鬼魂的侵扰,看来这道士确实是高人。
第二天,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我便鼓起勇气去找了小可。但她已经走了,关了饮食店,家里也已经是人去楼空,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几天后,我便踏上了找她的旅途。虽然不知道能否将她找到,但我不会放弃,我会要她跟我在一起的,直到我死了。
*
深夜,刚下过阵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一位穿着紫衣道人在无人的小巷中翩然行走。此时,突然一股凌厉的疾风朝这边袭了过来。道人一脚踏在巷壁上,整个人向上一窜,已到半空。而刚才所在位置的墙壁上立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