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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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有毒-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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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有毒
作者: 一枚糖果

出版社: 黄山书社
出版年: 2011…4

内容简介
  每只鬼看我的表情都是充满艳羡的绝望,他们无比留恋地看着我。恍惚中,我突然觉得能活着是一种如此美妙的事,哪怕要担心会没人爱,会受伤,会被遗弃,会被病痛折磨,会因为分离而心碎。
  一枚糖果短篇小说集。

作者简介
一枚糖果。当代悬疑小说作家,披着恐怖的外衣写爱情的怪异女子,现居四川南充。
已出版《鼠皮玉人》《迷醉》《心中有鬼》《妖折》《阴花三月》《心怀鬼胎》《情场屠夫》《抓狂》《一起来看流星雨》等小说,在恐怖悬疑作家圈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天后地位。




不可撤销  糖果有毒

  火锅店
  寒假过完,大二的生活跟大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闲暇,校园门口扯着“欢迎同学们返回校园”之类的横幅。天气虽然冷,但草地在阳光的下也渐渐有了春天前奏的意味,足球场上深绿浅绿的野草一丛丛,嫩得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啃一口。不怕冷的精力充沛的男生使劲秀着大腿,腿毛根根分明,跑起来虎虎生风,在寒风中得瑟着。
  常丽喝着“香飘飘”,旁边放着小盒曲奇饼干,算是下午茶了,耐心地等男朋友踢完球带自己去吃火锅。学校附近新开了家蘑菇火锅,营养美味,可曹耀新说两个人去吃火锅太怪异,等踢完球叫上兄弟们一起去,刚入学时对自己的那种百依百顺现在几乎荡然无存。
  常丽无聊地四下张望,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寒假不见,陈沙冰的头发由直发变成大波浪卷,棒球帽下是金色限量版的墨镜,最近大热的蕾丝裙上套着一件杏色格子薄毛呢外套,小巧的高跟靴显得大腿足够修长。陈沙冰是隔壁宿舍的,听说家里爆有钱,硬是自己搞了个单间,把宿舍弄得跟公主房一样,到处都是粉红色的蕾丝和一大床的卡通娃娃,化妆品塞满了两个大抽屉。常丽去年曾经去参观过,结果令她瞠目结舌,陈沙冰当时还略带施舍地将几盒SK…II面膜送到常丽手里,并且说:“没事,我姑姑的家族就是做这个的,便宜。”
  常丽见过陈沙冰的姑姑一次,她是新生入学时陪着陈沙冰过来的,她旁边还有一个冷艳的助理。她姑姑看人几乎要凑到人的脸上去,几近失明,所以要带个助理。作为隔壁宿舍的女生,常丽礼貌性地躲开了。她觉得陈沙冰的姑姑嘴里喷出来的是死人的腐臭味道,那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姑姑还说:“沙冰年纪小,不懂事,请多多照顾包涵,有机会到我家里来做客。”
  “陈沙冰,我在这里呢。”常丽走了过去,“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啊!下午去吃新开业的百菌王火锅吧,六点,不见不散哦。”
  陈沙冰听到有人叫她,有点儿犹豫,伸出手来握了一下,“也好……”
  常丽看了看她肩膀上的包包,小小地羡慕了一下,两万八千多的新款LV,也就她舍得用。正想着,曹耀新远远地踢进了一个球,操场的少数围观群众站起来鼓掌。常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骄傲——怎样,我的眼光就是不错,曹耀新不仅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好,踢球也是一流的。
  冷的时候人就容易感到饿,好不容易等这场1∶0的球赛踢完,已经是暮色沉沉,风钻进脖子有些冷。常丽等着建筑系球队的六个帅哥围拢过来,这几个家伙嚷嚷着让进了球的曹耀新请客吃饭。
  “我订好了位置,等下陈沙冰也要来,就去吃百菌王吧,新开的。”常丽盯着曹耀新的脸。
  “陈沙冰?好啊,你们系的系花,对吧。”旁边一高个肌肉男把脏兮兮的足球紧紧搂在怀里,口水在嘴角似乎要滴落下来。
  “是啊,小色狼,人家说不定就在那等着你呢。”常丽瞟了一眼钟鹏,他名字斯斯文文的,一提到陈沙冰简直就像灰太狼看到喜羊羊,恨不得捉住猛啃一口。
  百菌王火锅店已经是人满为患。曹耀新大大咧咧地往包房一坐,对着服务员就喊:“来一箱啤酒。”
  钟鹏对正在点菜的常丽小声说道:“嫂子,快帮俺约沙沙出来嘛,一个寒假没见到了,还有,多帮我说点儿好话,以后娃儿认你做干妈,长大后孝顺你。”
  常丽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就是陈沙冰长得可爱,打扮时髦,家里有钱吗,用不着说这些下贱的话吧,去年一年里钟鹏送的花都可以开花店了,结果一堆白玫瑰换来一打白眼,啥也没捞着,可人家说了,沙沙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电话响了,是陈沙冰,常丽看了看电话,头也不抬地对钟鹏说道:“公主到门口了,你去接还是我去?”
  钟鹏瞬间已经走到火锅店门口,眼睛闪烁异彩,“沙沙,这里。”
  果然还是一贯的漠然和冷清,钟鹏心想,今年还要继续努力追求才行。
  陈沙冰没有跟他多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走到包房,几个男生都起来让座,希望她能坐在自己旁边。
  裸妆的陈沙冰穿着军绿色格子衬衣,白色的兔毛背心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唇彩很红,宛如喝过鲜血一般。
  “美味不过蘑菇汤啊。”火锅上来的时候钟鹏帮陈沙冰盛了一碗。
  常丽瞥了自己男朋友一眼,好像完全没有管自己。他的眼光只是盯着陈沙冰兔毛背心里的两只小兔子。一个寒假过去,陈沙冰越发漂亮丰腴。
  “寒假去哪里耍了?”常丽夹起一块猴头菇塞到嘴里,多汁芬芳中夹杂着大自然菇类特有的鲜甜。
  陈沙冰愣了一下,笑道:“去了一趟乡下。”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常丽半嫉妒半羡慕,多半是去韩国整容了,鼻子隆得技术高超极了。
  饭店的老板娘端来了许多新鲜的木耳和菌类,几个人大快朵颐,陈沙冰话不多,只是低头吃着,偶尔搭腔。
  吃到天黑,钟鹏自告奋勇送陈沙冰回宿舍,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常丽陪曹耀新去买东西,其他人便作鸟兽散。
  “可以牵你的手吗?”钟鹏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问着上学期问过无数次的话,心里祈祷着奇迹可以发生。
  陈沙冰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手,她戴了咖啡色的美瞳,月光下的双眼,散发着迷离诱人的光芒。
  钟鹏简直不敢相信,开学第一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白雪公主不仅愿意跟自己共进晚餐,还伸出了纤纤玉手。
  钟鹏决定连续三天不洗手。
  电影院
  这次大一新生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新的宿舍还没开始建。陈沙冰原本单独的一间大宿舍这学期没办法再继续拥有,需要搬出来跟隔壁的常丽一起住。辅导员张伟东小心翼翼地跟陈沙冰商量搬宿舍的事,这位公主的脾气在中文系是出了名的差,去年下半年提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惊动校长,偏偏这种女孩儿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看,常丽也是我们一个班的,李培之又去了国外,刚好有个空铺,最多你们宿舍我不再安排别人就是。”
  常丽也附和着:“我这个人习惯很好的,你放心了。”
  陈沙冰对辅导员点点头:“我听您的安排就是了。”
  张伟东有点儿诧异,难道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女人?站在旁边的钟鹏忽然觉得陈沙冰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孤僻、泼辣,反而很懂事。
  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把陈沙冰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搬到隔壁,李培之搬走以后,宿舍一直空空荡荡,怪可怕的。
  常丽问陈沙冰:“这么快就答应那小子了。我看今天搬家的时候他跟中了邪似的,还叫你亲爱的,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陈沙冰收拾着自己的抽屉:“以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常丽在电脑前“嗯”了一声。
  陈沙冰换了睡衣在镜子前卸妆:“对了,我告诉你一件诡异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丽惊恐地睁开眼睛:“你说吧,但……别说太细,我胆子小着呢。”
  “寒假我跟我姑到我父母墓地去上坟,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我一出生他们就出车祸死了,是我姑带我到了城市里。母亲和父亲都在我睡着的时候坐在我床边,牵着我的手,他们的手是冰冷的。”
  “啊,后来呢?”
  “我母亲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陈沙冰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声音幽幽的,“她说希望看到我找一个男朋友,最好是属猪的,说我的命太硬,跟属猪的合得来。我想了想,钟鹏不错,虽然去年我拒绝过他,但我要听母亲的话。我父亲却表示反对,说我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一定要带我走。”
  常丽点点头:“父母想你了才会托梦给你,这个很正常。”
  “可是你知道吗,自从乡下上坟回来后,我姑的司机在晚上莫名其妙地迷了路,车狠狠地撞在树上。我的头皮破了一大块,所以我把头发烫卷了,我猜是父亲想我去陪他。从医院出来后我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这些都是医生看不出来的,我怀疑是我死去的父亲搞的鬼,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半夜里总能看见些若有若无的影子,我根本不敢说,常丽,你会不会觉得我语无伦次,像个神经病?”
  常丽安慰道:“也许是伤到大脑造成间歇性失忆,不过还好,你能记得我,不算太严重,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尽管问我就是。”
  陈沙冰看着窗外,慢慢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宿舍以前就是一个乱葬岗,很多孤单的坟就在我们脚下,窗外的东西,你是看不见的,那些奇怪的人,飘着半透明的身体,其实就在你和我的身边。”
  常丽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耳朵,“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个胆小鬼,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我擦完护手霜就睡嘛。”陈沙冰涂完手以后又打开一瓶精华液拍脸,“我觉得SK…II的东西还是好用,贵得有理由。”
  常丽待了两分钟,拉起被子睡了。
  钟鹏为了新女朋友,买了一辆新摩托车,这几个月只要不下雨,早晨必定准时在宿舍楼下等陈沙冰下楼,然后送她去教室。曹耀新用的是旧自行车,常丽觉得没有面子,埋怨归埋怨,还是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摇摇摆摆地到教室。
  陈沙冰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有时候稀里糊涂到连自己习惯的座位都忘记了。陈沙冰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这样方便翘课,但这学期她却永远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很少迟到,从不逃课。在食堂也愿意跟其他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经常记不起班上同学的名字,也难怪,去年她根本就不跟班上同学来往。
  钟鹏倒像捡了个宝似的,每回吃完饭还把饮料、纸巾、饭后水果都备齐了。他感觉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顺利到邀她晚上去看电影也同意了。钟鹏知道今天上映的是恐怖片,想着陈沙冰尖叫着躲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心头一阵得意,一旦抱着她,跟陈沙冰的关系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我也要去看。”常丽央求曹耀新,“你多久没带我去看电影了。”
  “看完以后别求我今晚带你上通宵的网,是恐怖片知道吧?”曹耀新本来想看场球赛,现在泡汤了。
  学校的电影院人还是挺多,不少无良观众还带着瓜子入场。清洁工厌恶地提醒道:“请各位同学不要携带食物进入影院。”
  学校的电影院是原来的一个老礼堂,后来改造成电影院,分上下两层,有点儿戏院的怀旧味道。
  上映的是一部泰国的恐怖片,女鬼在厕所里伸出灰色的双手掐住男主角喉咙时,全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是装的,这样身边的人可以有理由抱住自己。
  “你的头发很香。”钟鹏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感谢这部恐怖片的导演,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将身边美女揽入怀抱,耳鬓厮磨之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幸福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幸福的。
  陈沙冰全身发抖,紧紧地躲在钟鹏的怀里:“好害怕。”
  一旦抱着就不想放开,陈沙冰的胳膊细细的,皮肤光滑,腰肢柔软:“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永远都是这样,我爱你。”
  看恐怖片时表白是不错的时机。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陈沙冰忽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一滴眼泪忽然从钟鹏的眼角流出来。
  她是善良的。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都是多事之人捏造出来的,说什么陈沙冰有钱却吝啬,冷漠又虚荣,如果是这样,学校组织的义卖活动,她不会那么慷慨地把自己昂贵的首饰和包包拿出来拍卖,也不会一下子买下贫困山区儿童画的那些画,更不会看到外出打工失学儿童的短片时泣不成声,这些让人感动的点点滴滴,都让钟鹏觉得感慨,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必须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听别人怎么说。
  钟鹏忽然觉得四周的尖叫声更大了,紧接着头皮感到一阵火辣,继而是钻心的痛,眼睛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坐在自己前排的常丽疯了似的尖叫,怀里的陈沙冰也尖叫着弹开了,一切都是火热和刺痛的交织,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电影院里乱成一团,跟电影里的情节遥相呼应,叫救命的,被踩在椅子下呻吟的,还有远远地看热闹的,亮了灯,钟鹏倒在椅子上,被几个保安抬了出去。
  浓硫酸把钟鹏坐的椅子烧黑了一片。
  校医指挥着护士对几个轻伤的同学进行冲洗。他焦急地指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钟鹏对校长说道:“我们这里是不行的,得赶紧转到烧伤医院去,迟了,这孩子就没命了。”
  钟鹏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周围是机器轻微的震动声,太阳静静地透过玻璃窗照着,是耀眼的阳光,他却感觉不到。
  缠满纱布的手想抓住些什么,然而却垂了下来,陈沙冰坐在他身边,看了他最后一眼。
  辅导员张伟东正在向警察说着什么,零零碎碎的,班上同学出了这样的大事,做辅导员的心急如焚,学生家长马上就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钟鹏同学平时在班上是人缘最好的,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医生在病历上记录道:“患者,男,22岁,不慎被浓硫酸(98%)烧伤头部、额部,皮肤红肿,灼热疼痛,皮肤变焦黑,并发急性肺水肿致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于当日10时许死亡。”
  “高空投腐”事件让学校的电影院关闭了好一阵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重新开张后也没有太多人敢来捧场,即便是来了也没人敢坐钟鹏生前坐过的位置,有人还传说看着看着电影,身边就会忽然出现一个满脸烧黑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现场只找到一个空瓶子和瓶子里剩下的一丁点儿浓硫酸。
  理发屋
  再大的悲痛和喜悦都敌不过时间。夏天来的时候,钟鹏的死已经不再是新闻,有更多的事件冲淡了它。曹耀新在踢球的时候会想念钟鹏传过来的那一脚好球,别的搭档传得不那么精准,其他人都淡忘了,甚至都不想再提起这个高高的男孩子,笑起来像个天使,也不大在陈沙冰面前提起,怕她伤心。
  “我能看见他,真的,即使全身都是黑的。”陈沙冰经常在半夜喃喃自语,“其实在身边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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