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都到齐了。”乌君之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出现在我们面前。其实他的五官还是生的挺端正的,鼻梁更是比寻常人要高出一些。
季若雪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大概一宿都没有安睡,那也难怪,心爱之人发生了被袭击的可怕事,任哪个女人都不可能在知情的形势下还睡得一如往常吧。
“我也不想卖关子了,今天我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告诉大家造成王府近来一系列变故的元凶。”他突然抛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季若雪的优雅的背脊虽然隔着衣服,却还让我感到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乌君之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凶手不是那个妖孽剑魔吗?”说话的居然是洗流苏。
啥?我想说,洗流苏你是不是犯糊涂了啊,祝商的那封信你可是从头到尾皱着眉头一路看完的,你怎么还能怀疑是轩辕所为呢?
见我们都不说话,洗流苏继续说了下去:“难道不是吗?开始我也以为是祝商所为,但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我已经改变了看法。那个杀人魔还在这个王府里,不是吗?当年被嫁祸的人是轩辕子乔,他既然成了魔,一定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恨父王和管家是不可能的。为此他一直潜伏在王府中伺机报仇,甚至还丧心病狂到昨晚用箭袭击了我,想让我们洗家绝后。好个剑魔啊,我们真是太小看你了。”他的言辞之间大气凛然,即使是说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没带上丝毫的畏惧之情,还真像个爷们。
“不知道小王爷如何确定昨晚袭击您的人,定是个男人呢?”我不懂乌君之是不是哪个筋搭错了?居然对主子问起话来了,而且态度不是很恭敬,特别是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他面带调笑,甚至还歪着咧开嘴巴。
洗流苏大概也没想到乌君之会用这种语气和神态与他对话,但不怒而威的英武已经在这个少年贵戚的身上充分体现。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耐住性子回答说:“那支箭很大很长,而且从射出的距离和深度来看,该是男人所为。”
“是吗?”乌君之伸手撸了下发丝,这个动作居然和玄空出奇的相似。我现在开始深刻怀疑,乌君之其实是玄空的某个远方表弟吧。
一抹别有用心的笑意浮现在乌君之的嘴角,只听他说,“当时的情形没有人看见,为何我们不会怀疑是你自己放了枝箭在床杆上误导了我们呢?”
“什么?”王妃范雪梨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和忧伤的表情,甚至眼睛都是一致低垂着。直到听到了乌君之的反问后,她抬起了头,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继子,连那细长的眉毛都显得惊恐万分。
季若雪也是在听了乌君之的话后猛的扭头,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那双美目即使是被恐惧之色浸染了,依然让我看得出了神。
但是,为什么?我怎么突然感觉……
——季若雪和范雪梨的眉眼出奇的相似!
是我的错觉吗?
卷六 剑与雪 第十章 错误论断(上)
“你在胡诌什么?”洗流苏显然是被跟班的言辞激怒了,两道剑眉本来离开的很宽,现在却几乎搅和在了一起,星眸更是瞪得老大,大概不相信一直追随自己的人竟会在此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他显然还没有气晕头,因为他用了“胡诌”二字,而非直接对部下破口大骂,比如: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难道不是吗?其实你早就让我调查过二十七年的‘剑魔’一案,就在你打算和季姑娘长相厮守开始。我是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要我去查几十年前的往事,但我明白,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决意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屋内的大部分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有一个人例外……
——玄空!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乌君之,仿佛街头那些围观艺人杂耍的有钱人,看着人辛辛苦苦磨练十几年才得了那么点赏钱,而自己只要随手一挥就能得到他人一辈子的俸禄。
小王爷听着乌君之的言谈,此刻倒反而是平息了怒气,只是淡淡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最信任的黑衣男人。
“我想你是了解到了当年的实情以后,为了不让自己嗣位的时候出现难堪,所以设计了这一连串的杀人。小王爷,您对君之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君之虽为一介平民,但还想以大局为重。”他眸子中的眼光从幽暗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再配上他正派十足的面庞,那个样子,还真是炫目的不可思议。大概在得知了自己的主子策划了这一切之后,他觉得时命要求他必须站出来拯救我们这些在场的弱女子,所以竟然表现得拥有如此的英雄豪情,而且还是在洗流苏的当面!
“哈哈…”洗流苏听完了乌君之的结论后,大笑了起来。
不会吧,我以为乌君之是在开玩笑,但看小王爷现下的神情,莫非他真是这些命案的真正凶手吗?
但当洗流苏笑停了之后,我的想法又改变了。因为洗流苏只是摇着头,好像听到了一个极致的笑话。
“君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的想法也太……夸张了吧。”他是要否决部下的推断。
“事到如今,您还要隐瞒吗?小王爷!”乌君之皱起了眉头,神色严峻,但给人的感觉稍有做戏之嫌。
“哎!”小王爷重重叹了口气,“我有必要那么做吗?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去杀亲生父亲?这个王爷的爵位,我本就无所谓拥有还是不要。对我而言,只要身边有若雪在,就满足了。”说完这些话后,他握住了季若雪的一双纤纤玉手,十指相扣,场面流淌着无尽的温柔之情。
“那个,乌公子……”秦氏却在这个时候打破了僵局。
她的精神状态是好了许多,只是面容还是有些憔悴。
大家都把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的时候,她似乎显得有些害怕,连小腿都开始发抖,可能平时也不太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过话的。
“我不太清楚剑魔的事情,不过我相公他……我是说洗管家。”
是你丈夫,还在我们面前称呼洗管家作什么呢?想想过去听到的传言,说这个洗德福不是个脾气好的家伙,经常仗着自己是王爷身边最受宠的亲信在京城作威作福。原来连他老婆都怕他啊?
这传言还真非虚呢。
“他经常晚上做噩梦,还喊着剑魔的名字,所以我想,应该还是小王爷说的比较在理。”甫一完话,她立刻垂下头去。洗流苏则闭上星眸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剑魔的存在?试问,你们当中有谁在王府里真正见到过‘剑魔大人’的吗?”乌君之瞪大眼睛反驳秦氏的论调,他这个样子也和玄空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之处。
“是没有在王府里,但不等于不存在。”玄空突然对着乌君之发难,不再冷笑。
这……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怎么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脚跟开始蔓延而上呢?
“刚才朝廷派来的大人物查看过了。”玄空的那对褐色眸子对着所在的每一个人,极为认真的扫视了一遍,“昨晚朝小王爷放箭的地方是在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旁,那里还留下了对脚印,分明……”他又冷笑了下,而我们则等着他的答案。
“——分明是个女子。”
啥?
我们全都惊呆了。
卷六 剑与雪 第十章 错误论断(下)
“事实上,就在昨天下午,我和容姑娘看到小王爷与季姑娘在大力争吵,因为离得太远……”
“够了!玄空道长,我一直敬您是个有学问的兄长,请您不要含血喷人。”
玄空却像是没有听到洗流苏的争辩,还继续大声说着:“因为当时我们离开他们太远,所以听不清他们讲了些什么。不过从季姑娘的神情来看,明显很伤心。”
我的天哪,玄空,你要死可别把我也拖下水啊,洗流苏是小王爷,虽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宣布他将要嗣位,但显然他的继承是毋庸置疑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得罪得了这种大人物呢?
还有,玄空说的那个朝洗流苏射箭的真是个女子吗?
——而且还是这个季若雪吗?
看起来柔柔弱弱、美丽非常的女子吗?
而被两个男人在口中为之大力争吵的女子此刻是战战兢兢,半扶着洗流苏的整个手臂,面露惧色。王妃则拿起袖管遮住嘴角,瞳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乌君之和其他人一样,因为对乍然听到的“事实”过于惊讶,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好吧,真是一个女子的话,那又为何偏偏是若雪呢?若雪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拉得开那么长的弓箭呢?”
“拉不开吗?小王爷,您是太小看您的心上人了吧。她可是樵夫之女,据我所知砍柴人是经常上山狩猎的,您可不能为表象所迷惑啊。”
是这样的吗?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如果真是季若雪所为,那么,洗王爷和洗管家的死也是她做的吗?
她没必要做这些吧。
而小王爷与玄空的争论还在持续。
……
“够了!够了!你们别再为了我吵架了。”最后的关头,季若雪大声喊了出来。她的嘴唇血红,可能刚才低头一直咬着嘴皮,几近流出血来。
其他人的表情到了此时还是一直保持呆愣的状态。但蓦然的,一种奇异的视线对着季若雪直直的逼视过去。
——是心疼。
一定是小王爷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可是我错了,当我凝神细看的时候,小王爷因为季若雪的吼叫而瞬间停顿了下,玄空也是没从季若雪的“大气”中缓和过来。
那个对着季若雪的清丽面庞隐忍万分的眼神,来自……
——王妃范雪梨!
“是我做的,是我射了流苏的。”季若雪面露哭相,颤抖着声音对我们说。
卷六 剑与雪 第十一章 误会消除(上)
“是我做的!”她开始的时候低着头,使得一头亮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美眸,我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随后她就抬头对着我们的瞩目,泪如泉涌。
“我说,是我射的箭!”她又重复了一边,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为什么?若雪你……”洗流苏的星眸中流露的除却惊讶,还有痛苦之色。
心爱的女人要杀了自己,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这种残忍的吧。
——难道说季若雪是洗王的仇敌派来的刺客?
“你想太多了吧。”玄空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道。
嘁,还不是你引起的啊?
但季若雪没有看到我们两个的动静,她只是在阳光中流着眼泪,清晨不算过亮的光线照到她的黑发上,居然还是有些刺目。她静静地凝视着深情的男人,说:“因为你最近一直都不理我,所以……”
“又是这种无聊的理由!若雪,君之,你们今天闹够了没有,一个、两个,统统都是这样,是来拿我们寻开心的吗!”洗流苏的语气明显透露出不耐烦。但不知为何,听到季姑娘的说辞后,他的神情反而不再痛苦难当了。
这个,有点奇怪吧?不过话要说回来,季若雪的这个理由听来还是挺合理的,就是有些不太符合她的外表。
人通常就是这样,喜欢把一个人的外貌和内涵相提并论,认为是保持一致的。
事实上,许多时候往往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这样的吗?季姑娘……”为什么?玄空在我身边挑起了眉头,分明又是打算看好戏。
难道季若雪和洗流苏还有事情隐瞒?
“玄空道长,既然已经搞清楚了……”
“小王爷,贫道认为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弄明白。”玄空的语言像把刀般直接切开了某个裂痕。
旋即,他将头转到乌君之的一边,“是吧,乌君之?”
还沉浸在呆愣状态的乌君之方才如梦初醒:“哦…啊?呃,是啊!”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权威吗?道长!”洗流苏的双拳紧握,分明是在刻意压抑着怒气,我都能感到他周围的空气都变了味。他在我们面前一贯还算是谦和的,很少称呼自己本王,现在却……!
不要啊,玄空!这种权贵之人我们得罪不起啊。好歹,你也只是前任王爷的贵宾,不是现在这个的。
况且,我还没有见到紫灵呢!我可不要命丧黄泉于此啊!
玄空瞥了我一眼,随后轻轻一笑,道:“不如说,她是担心你是凶手,所以为你做掩护了。”
啊?
哦!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是幻觉吗?
“玄空,小王爷不是凶手吧?”没有经过思量,我已经脱口而出了。虽然看到他和季姑娘吵架的时候我确实对他的行为产生过一丝的怀疑,但……
只要一想到在泉村时,小妮经常对颜临昭无意中袒露的种种表情,仿佛是眼前这个季姑娘,我就希望……
——他们两个都和此案无关就好了。
洗流苏将黑色的星眸瞪得又大了一些,显然他对玄空的说辞也感到万分惊讶。只听他对季若雪说:“若雪,真是这样的吗?”
季若雪呆呆地看着心上人好一会儿,才喃喃的开口:“你,不是杀……”
“我不是!”洗流苏像是受了极大刺激般的跳了起来,大声说,“我不是!你不要听乌君之乱说!”
我们全都为季姑娘捏了把汗。
卷六 剑与雪 第十一章 误会消除(下)
过了半刻,我们全都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玄空一脸的淡然。洗流苏似乎是想了半天,突然又反手捏住季若雪的肩膀问她:“你不会是因为父王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情,所以认为……”
“恐怕是的。”应该是季若雪回答的,却被玄空这个男人抢了先。
季若雪也含蓄的微微点头。
居然为了这个?怎么看……
——洗流苏都不像是那类为了女子而弑父的不肖子孙吧。
“可是……”季若雪的声音很轻,大概愿意只想让小王爷听见,但还是被我们听到了,“自从回了王府后,你的心情就一直很差,而且还对我发脾气,我担心你是一时受不了才会失控的。”
“傻瓜!就算父王再反对我们,最多也是和你私奔罢了。”他刚一说完,周围的侍女家丁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心声?
洗流苏显然是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他继续温柔的看着季若雪道:“我本来就说过,洗王的头衔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最多就是个有之无用、弃之可惜的物件,如果没人要而同时又有人想硬塞给我的话,我倒也还会能接受的。”
他这说的什么话啊,如果让洗家先祖听了不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他算账,才怪了!但显然,这些话会季若雪很受用。因为她听了后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刚要轻启朱唇说着什么,洗流苏却抬手抚上了她的美丽唇瓣。
“这本来就是我的想法,与你无关哦,若雪!所以,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还不如说,是你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想法。过去我只是想做某件事,却不敢真去做,如今,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流苏……”她泪眼盈盈,两人无语凝噎。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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