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太守之女,居然跟人家作妾,这个人还不算什么大人物。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隐隐约约自己对不起邢纪似的。
不能让老友之女如此委屈。
不过,另一方面,陈原的原配莫凝雪之父莫幽又跟他曾是同窗,他还真不能帮的多了。
治一经,损一经。
那样就是人家眼中的笑话了。
但是王柔还是要关心邢艳之事,他感觉总要给邢艳一点帮助,才能弥补某些愧疚之心。”
“艳儿,走路辛苦吗?我从前面给你找一辆匈奴人的马车吧?”
王柔轻声开口道。
“王叔,我现在并不累,前面都还在打仗,我们这样跟着走,并不算累。比起前面还在浴血奋战的农都尉他们,我走路又算得了什么?”
王柔笑着点点头:“哦,果真是懂事的孩子。艳儿,你怎么看待农都尉啊?”
灯火闪动,邢艳的眼睛一亮,这才是王叔问的重点。
邢艳一下子有很多话要说似的,似乎话太多,一下子堵住了嘴巴一般。
“农都尉,他他”
邢艳又想了好一阵,才接着说道:
“农都尉对人很好,凡是来雁门郡的太原郡的,他都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让人安顿下来,让他们能在此地立足,能够真正生存下来。
但是,有时候,他又非常狠。你看对匈奴人,对鲜卑人。他连投降都很少讲。凡是与他为敌的,他一定要杀个人家人仰马翻,到最后,都会后悔与他为敌。
我听人说,他曾说过,人若犯我,他必百倍还击!你看他对敌人,都是如此,从来也没有因为他们求饶而放过他们。”
王柔有些尴尬,邢艳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太上路了。
因为半年前,匈奴人还曾经想再投降,中间就是找的王柔,结果就是陈原拒绝。
不过,邢艳还是接着说下去道:
“对于那些做恶之人,对于那些对我西河郡之民犯下累累血债之人,我觉得农都尉这事做的对。要让那些恶徒罪有应得。他们以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天也是他们该得到的报应。”
王柔一直知道陈原对敌一向非常心狠,从不打算放他们一马。
用陈原自己的话说,他们选择了做恶,就得有作恶后被清算的准备。
王柔理解邢艳此事如此看重,那是因为她家里面百余口全部死在离石城匈奴人的刀下。
对于匈奴人任何的宽恕,都不会被她所接受。
而陈原此举,却刚刚好,让她特别的满意。
其实陈原之举动,在儒家大行其道的汉朝,简直是离经叛道之举。
大汉朝对外施以仁政,若不是如此乱世,陈原早就被朝廷中的那些大佬发落。
可是如今的并州,陈原虽官位不高,但是势力却大。王家、郭家默不作声,就再也没人管他了。
王柔本想此战之后,要跟陈原说一下此事,至少不能让朝廷挑出毛病,要不然,要想升官,那可就难了。
可是,邢艳如此看重陈原这一点,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想想邢艳一家所遭受的苦难,他也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更多的内疚。
“艳儿,将来你跟农都尉之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一向自信要强的邢艳,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农都尉跟我谈公事多,谈其他事甚少。”
邢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柔心里已然明白,陈原对邢艳并不因为她长的好看,而对她又什么特别的表示。或者邢艳并没有感觉到陈原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情意。
王柔点点头道:“艳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太多委屈。”
“谢过王叔,请王叔多多成全。”
“你放心,你父不在,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王柔点点头安慰道。
王柔又问些邢艳关于邢战还有陈原的其他事,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时,东方破晓,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长长的山谷。
前面离石城的黄土墙已然出现在眼前,城墙外,陈原骑着他的枣红马,正在高声地吩咐着什么,像是安排入城之事。
邢艳和王柔这时也来到城外。
邢艳看着熟悉的城墙,鼻子一酸,再次留下泪来。
离石城,家人们,我们终于又打回来了。
邢艳心里喊道。
她再次看看那个英雄,陈原,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她眼睛一下蹬的溜圆,她赫然见到,膝盖上有两寸高的地方,一直弓箭正插在的大腿上。
虽不再流血,可马裤上,也是血迹斑斑,不像别的地方,是别人的血。
那里,却是陈原受伤流的血。
也许一夜行军,竟无人发现。
“农都尉,您受伤了。”
邢艳大声惊呼道。
第167章 陈原受伤()
陈原感觉大腿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直彻心扉。
他睁开眼,仔细看看四周。
这是一个大大的房间,房间内灯火通明,中间还生着火红的炭盆。角落里一张大床,他正躺在床上。
床下居然铺着虎皮的褥子,上面盖着厚厚的丝绵绸缎被子。
陈原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回想前面发生的事情。
他带着队伍杀到离石城下,离石城本已是空城。
只待他带着队伍耀武扬威进城,他的西河之战,才算圆满画上句号。
正当他安排队伍进城之际,身后刚刚赶到的邢艳一声惊恐的叫喊,一声“农都尉,你受伤了”竟把所有人的目光从城墙扯向陈原和邢艳。
再后面,陈原虽是主将,大胜在即,即使手下弟兄,也不允许他骑马进城了。
城下顿时混乱不堪,一群人将陈原从马上抱下来,有人急急去叫来军中的医匠,有人护卫着陈原进城。
最后还是王柔维持着进城的秩序,安排着后续的事情。
再后来,陈原只记得自己被送进一个帐篷里,然后不知是困的,还是伤重的厉害,竟是迷迷糊糊,只记得当时疼的厉害,比现在的感觉还有疼上十分。
他仍记得当时嘴里一团麻布,医匠才从他的大腿上将那箭头拔下来。
想到这里,陈原又佩服起这个时代的关羽,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刮骨疗伤,竟还能一边下棋,一边刮骨,真真才是真英雄。
自己与之相比,简直差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陈原苦笑一声。
回想起中箭的事情,陈原似乎还能想起就是斩杀虚连提棚之前,当时有几只箭同时飞向自己,自己感觉腿上一紧,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可是后来,从腿上拔下箭头,即使他昏昏沉沉的,他还是记忆犹新,那种痛,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痛彻心扉。
他真的不是那样的英雄,他在这个时刻,和普通人一样,也是痛的难以忍受。
咯吱一声,门响了一声。紧接着轻轻的脚步声响,陈原抬头一看,只见邢艳还是穿着一身白狐裘的大衣,手里捧着一个铜盆,正从外面走来。
她看陈原正看他,连忙道:“农都尉,您醒了。”
说着话,脚步加快,将铜盆放到炭火上,一手扶着陈原从床上坐起,一手从一旁取过靠枕放在陈原身后。
陈原还有些迷糊,很多事还是稀里糊涂,只好先从邢艳这里问起,随问道:“邢艳,怎么就你一人在这里,昨天进城之后,到现在都有什么要紧事,你可知道?”
灯光下,看人虽不是很清楚,陈原注意到邢艳也是一脸的倦态,不过看到陈原醒来,眼神中还是泛起亮光来。
邢艳微微一笑,伸出手,斜着身子又帮陈原重新盖了一下被子,头发飘散在陈原面前,一股桂香直冲心扉。
安顿好陈原,邢艳才扭头笑道:“农都尉,你在这里已经三天了。”
“什么,三天?”
陈原没想到小小的箭伤,竟是这等厉害,竟能让他卧床三天。
“这三天,最大的事,就是农都尉您受伤。”
陈原摇摇头。
邢艳连忙道:“还有河东的西河郡匈奴反叛的部落全部被杀,光战马收拢有1万多匹,上好的据说也有8000匹,还有1千多战马是匈奴人配有马镫的。匈奴人在王庭的钱财也被王柔叔叔派人找到,共有1万两千多万钱。匈奴人撤走的时候,也带有抢劫来的黄金有一千多斤。现在全部被王柔将军管护着。
从匈奴人手上抢来的牛羊更是无计其数,现在不少当做军中军粮,全军上下,都受了封赏,都在说跟着农都尉不光能连打胜仗,每人还能发财。就连我们西河民兵,每人都得到不下10头牛,百只羊呢,那些战功更大的,更是多的没地方存放,最后还是送到我哥哥这里”
邢艳开心的回忆起战利品,似乎这财富多的花不完似的。
他们所打之地,匈奴人加起来也就五六万人。
一万多战士,每个人所得,也是一笔不小的家产,平日里即使5年也挣不来的财富。
陈原微微一笑,为什么游牧民族打劫是其生活习性之一,这种财富得来实在太过容易,就像赌场上猛然赚的一大笔钱一般,让你心理一下激荡起来。
再想收手,实在太难了。
可对于陈原,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看重的还是战马。
并州并不缺战马,只要有了足够多的骑兵,多少好马都能找来,问题是匈奴人的8000上好战马,不必怎么训练调教,拉上去就能直接用,这对陈原实在太难得了。
这笔横财来的令陈原都心动不已。
说完战利品,邢艳又讲起西河之战之后,军中纷纷传言,农都尉陈原如何手提马刀,骑着枣红马,犹如流云一般冲进匈奴人的队伍里,马刀一挥,瞬间无数匈奴人倒在马下。就连虚连提棚和须卜众,也是被陈原一刀斩杀他们两人如何如何。
陈原听者邢艳转述她听来的荒诞不经的传言,竟也哈哈笑起来。
看着陈原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甚至有点小害羞的模样。
邢艳心中一热,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斩杀虚连提棚,她亲眼所见,并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奇。只是马快刀急,而当时陈原又是奋不顾身,飞马向前。
仔细回想,只是枣红马一跑,前面马刀一晃而已的动作,邢艳印象特别深的是陈原甚至还用马刀举起虚连提棚的脑袋晃了晃。
当时,转眼间的动作,被人说的杀虚连提棚简直得半天一般。
邢艳摇摇头,什么事一旦传言起来,能跟当时的真实差十万八千里。
也许人们心中,只希望听到一个传奇的事,而不是平常之事吧?
邢艳一边讲着,一边看着这个房间,这是她无比熟悉的房间。
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她都感觉梦中想过千万次,因为这里就是她原来的家。
望着原来的家,想起以前自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的生活,那时候的幸福犹如一幅幅画面急急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邢艳的眼睛里再次噙满泪花。
后来,就是匈奴人给全家带来的灾难,从千金小姐,到几乎乞讨为生,中间多少苦难,只有他们兄妹知道。
哎,也许他们兄妹都不知道,谁又愿意回忆自己的灰暗时光,那吃不饱穿不暖,又生怕被匈奴人抓走的日子。
只有哥哥靠着一身勇武保护着自己。
她哥哥并没有太多心机,但是,一副好武艺,却也是乱世无上的财富。
这才保佑着她一路安全到了马邑县,直到遇到他,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邢艳从酒瓶中倒出一碗酒,这不是用来喝的,而是要给陈原擦拭身体的。
一边倒酒,一边抬头望着陈原。陈原正皱着眉头,眼睛迷离的看着前方,呆呆的发愣。
经过两天的陪伴,邢艳已经知道,这是陈原在思考问题,大概不是战事,就是未来如何让西河百姓安顿下来。
尽管时断时续的醒来,陈原还是发布着一道道命令,对西河的未来,做着各种规划。
这是一个忙碌的男人,一刻都愿意休息,只想让自己所管之下之民能够得以平静的生活,他则是醒来就有话说,醒来就是问题。
看似普通,邢艳以前也帮助父亲处理过不少事务。
这个男人,处理问题,真的高明太多,似乎也懂的太多,随口一问,都是在要害之上。
这一点,邢艳多年为官的父亲,应该也远远比不上。
论武,他也是勇冠三军之人。
论文,他也是能下马治民之人,马邑县民殷富的生活,至今还在她脑海里刻下深刻的记忆。
论长相,也是气度不凡,高大威武。
能跟他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邢艳这样想着,站起身,端着酒碗,走到陈原的病床前。
邢艳甚至感觉陈原此次受伤,就是考验自己似的。
她一定要在这次考验中通过,邢艳暗暗的想到。
第168章 王允看沙盘()
陈原养病已经有半个月了,陈原已经能够起身一阵,在屋内溜达溜达,不时牵扯到伤口,还是免不了有些伤痛,不过相比前几日只能卧床,已经好太多了。
他的床旁边,生者炭火的铁锅被摆在了墙角,正对着他的床,摆上一个长长的并州地形沙盘。
陈原溜达就是围绕着这个沙盘来回走动,左看右看。
一旁的邢艳,这个时候总是能够适时给他拿来一个木棍,然后拿上准备好的蓝色布条,红色布条,按照陈原的吩咐摆在适当的地方。
每每这个时候,陈原总是欣慰地点点头,欣赏的看一眼俏丽的邢艳。
这个时候的邢艳也总是最骄傲的,嘴角上扬着,轻轻拢一下长发,然后接着等陈原的吩咐。
待陈原走的累了,邢艳扶着陈原再次上床,帮他放好靠枕,掖好被角,然后拿来各处送来的军情,一一读给陈原听,等着陈原的指示,然后写下来,陈原检查无误后,让后交给门外的亲兵,让他们尽快送出去。
陈原就是这样,靠着邢艳,在病中,依旧指挥着他的队伍。
这两天,队伍已经修整半个月了。有战功者,该奖赏的已经给与足够的奖赏。犯错者,同样给与该有的惩罚。
惩罚严明,队伍纪律的根本,这一点陈原丝毫不会因为刚打过胜仗而放松。
另外,西河等地,也不需要如此多的兵力,车兵和大部的步兵已经在宋宪的带领下,返回太原郡,主要放置在太原郡的南部界休等地,与南边的河东郡紧紧相邻。
从界休到河东郡腹地,中间只有60余里的河谷地带。
一条宽大的汾河贯穿其山谷,两岸之山虽没有西河之地高,但是某些地方,同样也是高山峻岭,易守难攻之地。
河东郡的郭太白波贼军,恐惧于陈原的实力,在这些地方屯下重兵,唯恐陈原由此地率兵南下,直插河东郡。
陈原虽暂无打河东之意,郭太在此屯兵,看着自己。陈原自然也要针锋相对,以前是骑兵的武成看守此地,现在换了宋宪率领的车兵,似乎攻取之意味不那么浓,相反,防备心理却是十分的明显。
陈原眼下的目标,压根不在南边的河东等地,相反却是在北面的等地。
对于陈原来说,西河虽下,不过偌大的并州,他还没有完全掌握。
尤其是在北面的定襄郡,云中郡,五原郡等地,匈奴人虽没有了单于这样的大统领,却还有一个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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