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少女的惊叫声,明显就站在陈原的对面。
陈原没有反应,是装作睡着了,彼此免得尴尬。
陈原的打算失灵了,耳边呼地一阵风带着清甜的香气朝自己面部而来,似乎是那少女朝自己踹过来。
陈原身子一歪,躲过去,同时摘下斗笠,已经站立树下。
这时才看的分明,眼前两人,一个黄衣少女,容貌秀丽,乌发黑亮,头上绑缚着红绸头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怒目看着自己。
而在其后,有一五十岁上下一老者,身材高大,红脸泛着黑,一双虎目也正瞪着自己,手上还抓一把剑,剑光闪闪发亮。
“说,你都听到什么了?”
这黄衣少女再次喝问道。
第230章 河畔之战()
红脸老者,眼看陈原快被她女儿踹一脚,闪身躲避,到起身,站立,几乎是瞬间完成。
心里判定,这个高个年轻人,绝不是像他穿的那么普通,一双虎目更是怒视着陈原。
陈原心里更是有火,真是人善被人欺。
自己刚来洛阳,就在河边柳树下歇息一下,没想到就因为听到人家讲话,就白白有了无妄之灾。
自己是何苦来哉。
这事怎么了断,说没听到,他们不信。说听到,看这父女说话气势汹汹,而且穿着打扮都是一身的锦绣,显然身份也是了得,非富即贵。
陈原来洛阳,是要办他的大事,本不想惹事的,可是人家已经冒犯到这种程度,由不得他不还击。
在这些权贵眼里,自己这一条命算不得什么,比一般猫狗相比较也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愿意让,可人家也不会容让。
打定主意,陈原微微一笑:“什么都听到了。”
这男人一双剑眉立马竖立起来,恶狠狠的看向陈原,剑尖点指陈原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什么谁派我来的,我就是在此休息,你们讲话,我能上去不让你们说吗?”
“少废话,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董卓?”
“再不说,我就废了你。”
陈原微微一笑,猛地向后一闪,右手从刀鞘抽出环首刀。
那个男人见陈原往后一退,他立马举剑向前,快似流星一般,虽说是老人家,不过身手绝对不凡。
陈原抽出环首刀,也不废话,直接从下往上,一个海底捞月,“叮”地一声,火星四溅。
眼前一道明光一闪,这个老者之剑已经断为两截。
“啊”,同时老者与这黄衣少女同声尖叫,似乎看到这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老者手抓半截剑,眼睛立马瞪向陈原,不但没有丝毫收敛,相反脸色更加严厉道:“快说,你是谁?这宝刀何处而来?”
陈原更加火大,这两位到现在依旧纠缠不休,让他心中更加烦闷,环首刀一动,又一道明光一闪,叮的一声,老者手中只有半尺长的剑柄握在手中。
“嗖”地一声,耳畔一阵凉风,陈原惊觉,那个黄衣少女也动了手,一道明光眼前闪过,陈原更不客气,环首刀一动,又是叮当一声,这少女手中宝剑,和她父亲之剑一样,断为两截。
不过陈原手没停,环首刀再次闪动,“叮”地一声,这少女手中也是只握着剑柄。
瞬间工夫,陈原这两父女手中都是只握着剑柄。
两人立刻不敢妄动,陈原的环首刀刀法之快,远超他们所想,更可怕的是这环首刀之锋利是他们没想到的。
他们的宝剑其实也是罕见的珍宝,专门请来绝佳的工匠,花重金10斤,耗时半年,简直比黄金都要贵重的多。
往日里,也都是削铁如泥的宝物,今日在陈原的环首刀面前,简直就是两根胡瓜般,被削的一段段跌落在柳树下。
就这样,他们还是不走,陈原有些火大。
只见明光一晃,陈原先冲着老者喉咙一个直刺,老者惊慌,往后闪退,身上有一泛黄的书卷掉落地上。
就这时,陈原收势转向,环首刀往左轻轻一挥,那黄衣少女的红绸巾已经飘落空中,一头绝黑靓丽的乌云般的秀发,完全披散开来。
那老者见少女有危险,不顾一切的冲过来,陈原刚要闪退,见老者急冲过来,陈原一挥手,这时环首刀已经放在老者肩上。
只要他轻轻一动,这老者就有性命之忧。
陈原眼光掠过父女二人,老者一脸平静,没有刚才的惊慌之色,眼光瞥一眼横在肩头的环首刀道:“好刀。”
刚才他只是护女心切,才急冲过来。
见刀横自己肩膀上,他女儿却是已经无事,他却一脸平静。
陈原被这老者这句话逗笑了,果然是条汉子。
陈原无意杀人,他现在唯恐自己不够低调,笑着将刀抽下来,放入那个发黑的旧刀鞘里。
“你们走吧。”
陈原摆手道。
两人都没动,老者这时倒是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陈原道:“你真不是董卓之爪牙?”
陈原没想到,这老者怎么老是将自己跟董卓联系一起。
黄衣少女横波流转,扫过陈原的刀鞘,那本该是黄色的木刀鞘,却因为时间久远,上面一块块黑乎乎的斑点。
这少女撅起嘴,一脸不屑道:“父亲,这人不是董卓的爪牙,那些爪牙虽穿衣服普通,不过刀鞘也不至于如此破旧不堪。这人就是一寻常莽夫,不知那里偷来一把好刀,妄自耍威风而已。”
黄衣少女即使战败,嘴上更是不肯落下风,似乎骂两句莽夫都扭转败局一般。
陈原见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俊俏的面容,刁蛮的嘴巴,也不和她多计较。
老者一摆手,制止住他女儿再说下去,一脸凝重道:“你真不是董卓的爪牙?”
陈原道:“我只是一路人,不是什么谁的爪牙。”
老者点点头,脸上表情却没放松下来。
“壮士,刚才我们父女闲谈之话,且莫胡乱传去,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老者之话,像是关心,更像是威胁。
陈原不知这老者何方神圣,也不太关心,本想打算就此走人。
那黄衣少女有些不屑道:“陈原车阵之事,又有几人能懂?难道这莽夫能懂军阵之事?”
陈原心中几乎要狂笑起来,他们刚才议论的就是陈原自己的车阵,还说自己不懂,天下之滑稽事,莫过于此。
陈原还是不想跟这父女二人争什么,口舌之争,于己无益,于人有伤,何苦来哉。
于是陈原点点头道:“是,我的确不知二位说什么。”
“听不懂就少说,免的引祸上身。”黄衣少女见陈原终于服软,似乎自己胜利一般,面现笑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陈原不跟他们计较,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走到河边,此时微风吹起,陈原见一书卷马上就要被吹进河里。
这才想起,正是刚才他挥刀之际,从老者身上掉落之物。
若是不捡起来,这书就要吹进河里。
这时,书籍乃是极其贵重之物,书生文人都有敬惜纸张的看法,陈原也知道爱护书籍。
弯腰捡起,随意一看,正是一本孙子兵法,不过这书其实是一张大纸,上面是从孙子兵法军形篇开始,还有兵势篇,虚实篇,三个章节内容写在一张泛黄的纸张上。
陈原将这书卷捡起,折叠一下,往老者面前一掷道:“你的孙子兵法,小心别丢了。”
说着话,陈原大步流星,往回走去。
“呀?”
老者手捧书卷,眼望着陈原渐渐消失的背影,呆呆的站立柳树下,几乎傻了一般。
第231章 夜会王允()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黄衣少女奇怪的看着发傻的父亲。
“他绝非一般人。”
老者用手点指陈原消失的背影,一脸忧虑的说道。
“他很厉害吗?不就一莽夫吗?”黄衣少女一脸的困惑。
“莽夫,你见过熟读兵法的莽夫吗?”老者说道。
“父亲,你说他还熟读兵法?”黄衣少女更加不解。
老者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刚才我这卷书丢落在地,可是这里面只有孙子兵法中间的三篇。而这个年轻人,只是眼睛稍微扫了一眼,就立即知道这书是孙子兵法。如非是对兵法烂熟于心者,怎么可能眼睛扫一眼,就知道这是孙子兵法。”
“刚才你看他用刀出手快似闪电,肯定是在久在战场之人。虽年纪轻轻,必然经过无数大战恶战。
此人之刀,看似普通,却跟我大汉朝之刀不同。武库之刀,我全部看过,绝对没有那把环首刀能将我们的剑一下砍断。
而此人之刀,却是锋利到罕见。
熟读兵法,又常在战场,又有罕见的锐利兵器,这能是普通人吗?”
老者说完,凝望洛河,紧皱眉头,久久无语。
“那他是谁?”黄衣少女也凝眉沉思起来。
老者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人我从未见过。洛阳禁军中年轻的后辈,无论是将军,还是校尉,都尉,没有我不认识的,可是这个年轻人,我却从来没见过。
只怕是董卓从西凉带来之人,哎,这要是董卓之人,我们终究会有麻烦啊。
可是,刚才我们说董卓那些话,看这年轻人,丝毫也不多问,也不像是董卓派来的人啊。
他究竟是谁呢?
哎,董卓手下可是真有人才,打这么多年仗,不是白打的,那么多人才都历练出来。你看看刚才那个年轻人,看样子多普通一人。一般人还以为是一寻常农夫呢。
论武艺,是一好手,手法脚法,都快如闪电。论兵器娴熟,环首刀一挥,刀刀快捷无比。而他的环首刀,又锋利无比。孙子兵法这样的兵书又能熟读,人才啊,人才,可惜怎么就跟了董卓了呢。”
“是啊,董卓现在手下人才济济,所以他才掌控朝政。父亲,董卓要你做副丞相,做他的副手。你只要在洛阳一天,他就会派人来劝你一天。在家里都说不成话,出来说话,又担心处处是董卓的爪牙。不如我们偷偷溜走,免得天天担惊受怕。”黄衣少女温柔地依靠在父亲的臂膀上,轻声地劝道。
老者叹口气道:“现在即使走,也是不易啊,莹儿,现在董卓已经掌握朝局,你看最近又天天吵着要迁都。哎,大汉朝有难,我怎么舍得这个时候离开洛阳。”
“可是,你在洛阳,也是丝毫不起作用,兵权不在你手。要不,你去听听王允伯父的意见,说不定他有办法。”
老者脸上浮现出笑容道:“恩,你王允伯父一向有办法,我去跟他商议商议。即使要走,别人不说,也要跟他说一下。你王允伯父,当年我们一起剿灭黄巾。还以为以后就天下太平,哪想到,天下竟糜烂至此”
入夜,繁星闪烁。
洛阳宫城东的大街上,王允的侄子王凌驾着马车,陈原在车厢内,跟着王凌去往王允家。
今日下午,回来之后,陈原就不再出门,先派老徐去王允家,商议好陈原夜里拜会。
入夜时分,王允的侄子一早就来接陈原。
王凌今年18岁,来洛阳之前,他在陈原的骑兵教导队接受过训练,对陈原十分恭敬和崇拜。
王凌心里激动,并州铁甲军连连打胜仗,他和伯父王允几乎天天都听到人家夸奖并州军。
今日,陈原偷偷进了洛阳,当他知道这一消息,激动快要跳起来。
陈原进洛阳了,这洛阳,又该是新的一番局面了。
马车没走大门,从小门而入,进了院子里,陈原在王凌的引导下,走过一道道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一个幽静的小院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正厅点着灯火。
王凌带着陈原来到正厅,王允站在门口,见到陈原一把拉住道:“文理,你可来了。”
说着话,王允冲王凌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小院。”
“是!”
王凌转身离去。
正厅内,灯火通明,照的犹如白天一般。
灯下,王允比之在并州时苍老了十岁一般。
“怎么了,老夫子。”
两人坐下,陈原直接开口问道。
王允叹口气道:“我们并州兵在虎牢关一下子将董卓打的几乎元气大伤,现在再也没有心气呆在洛阳,他现在吵着要迁都长安。
几乎所有大臣都反对,可是现在董卓几乎下定决心,非要迁都不可。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全部不同意迁都长安。
现在太尉黄琬,司徒杨彪都已被免职,呵呵,董卓这个丞相好大的权势,一个太尉,一个司徒,竟都被他免职。
我从昨天起,已经被董卓派使者三番两次来我家,要我接受司徒之职。
有好多朋友都在劝我,要我偷偷回并州,偷偷去虎牢关找你。”
这一点,陈原倒是没想到,王司徒一开始是不喜欢这司徒的职位。
陈原笑道:“老夫子,您是怎么想?”
王允满脸的悲怆,“国家糜烂至此,跟着董卓就是千古的骂名。”
讲到这里,王允仰天长叹一声,接着说道,“相忍为国!”
说着话,又重重点点头道:“我不惜名声受损,只有有益国家,毁我名声又如何?
文理,你曾经讲过,*******,*******。这一刻,我相忍为国!”
这一刻,王允的形象在陈原心中一下高大起来。
“文理,你若是劝我跟你走,就不必多说了。早早回去,回虎牢关,狠狠地将董卓打垮,打败才是你该做的。
我决心已定,这次我即使跟着董卓,我也要有所作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大汉朝给毁掉。”
说到这里,王允已经满眼含泪,紧握双拳。
灯火闪烁下,一个悲怆的老人的身影,闪烁在身后的墙上。
第232章 缺粮的洛阳()
夜色深沉,王家后院的正厅,灯火透过窗户来回闪动。
王允站立灯前,粗大的袍袖下,身形似乎瘦了很多,腰也有些佝偻。
刚刚说完话,又连着咳嗽几声。
看着王允瘦弱的身形,憔悴的面容,陈原扶着他坐下,和以前无数次在一起闲话一样,陈原给王允倒上热腾腾的一杯茶,恭恭敬敬先给王允一杯,然后再给自己倒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谈。
陈原称之为茶叙,早知陈原要来,王允早就准备好茶具,可刚才还来不及喝茶,王允就先说起来。现在陈原扶着王允坐好,又让他喝着茶,王允的心慢慢平静一些。
王允从看见陈原,心情就好了许多。现在看着坐在对面,捧着茶杯,正悠悠喝着茶的陈原。
这个年轻人,几年前正是他杀进马邑县,将自己营救出来。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短短几年内,竟荡平并州大部之乱,已经成了并州第一实权者。
现在他已经是并州刺史,可谓实至名归。
以前在并州之际,王允当时还很不解,陈原去年为何要种那么多的粮食。他现在还有些惊诧,陈原似乎知道董卓肯定去不了并州,更加知道董卓要来洛阳,而且似乎缺粮,也被他算到一般。
可是,那么多的粮食远在并州,却远水解不了近渴。要运粮千里之外,耗费的粮食,一点也不比运的粮食少,其中更不论耗费人力,大的超乎想象。
哪怕是用上并州的四轮马车,全部并州人口,他们也运不来所有洛阳人需要的粮食。
如今,这粮食已经成为一个噩梦一般,搅闹的王允,天天难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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