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穿着警服,颐指气使的西区警局警官,如今却是穿着脏兮兮的布衫,系着围裙,在大街旁摆摊下面条,当起了无执照的小贩。 ~
杨辰寻思了下,不确定地问道:“你改行了,还是被开除了?”
冯彪脸一红,扭捏着说道:“被……被开除了。”
“因果报应啊”,杨辰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当初的事我没放心上,你还是继续下面条吧,别让面条糊了。”
本以为杨辰要落井下石的冯彪脸上一喜,他可是清楚,要是闹起来,自己打又打不过,摊子又没执照的,肯定得吃亏,正发愁呢,对方竟然毫不在意当初的过节,冯彪哪能不喜出望外。
“谢谢!谢谢小兄弟!”冯彪差点没感动得落泪,“我这也是没法子,我也知道我当初做错了很多事,谢谢小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呀。”
杨辰无所谓地道:“下你的面吧。”
“好好,这顿饭就当我请小兄弟的,不收钱。”冯彪如蒙大赦地继续忙活起来。
杨辰有些莞尔,这老哥也算混得够可怜了,当初蔡妍说要严惩,自己还以为只是口头上的,没想到那妞真把冯彪给开了,这可不仅仅是官位高低能决定的,想来蔡妍的背景必然不俗,不然也不会说一不二,把冯彪整到这步田地。
想到当日蔡妍在林若溪病房内说的话,还有关于林若溪爷爷的事,杨辰不禁纳闷起来,既然她们两个女人是从小认识,难道自家老婆也有官方背景不成?林若溪为什么如此恨她爷爷?
正想着这些个毫无头绪的事,冯彪已经拌好了面条,拿着两瓶子青啤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小兄弟慢用,还要什么尽管说”。
看冯彪一副已经习惯当面摊小贩的样子,杨辰倒觉得这人不是太差劲了,起码他能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能屈能伸,总归不会过得太糟糕。 ~
吃了几口面条,灌了几口啤酒,杨辰正感到神清气爽,可突然间,从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传来嘈杂声……
“小子别跑!!”
“站住!”
“再跑揍死你!!”
“站住!!”
数个大喊大叫的男人忽然从那头窜了出来,一边愤怒大喊,一边追逐着一个相对瘦小的身影。
杨辰眼尖,略微一辨认,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因为那个被追逐的身影,穿着身白色短袖,肤色雪白的男人,正是办公室里的另一男同胞——陈博!
陈博像是非常狼狈,满脸惊慌失措地朝着面摊的方向跑了过来,而他身后那群男人少说七、八个,一个劲追逐,而且速度明显比他快上一些,眼看就要把他逮住。
杨辰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帮陈博一把那是肯定的,于是乎从身边拿起一条板凳,随手一使劲扔出!
板凳旋转着猛地砸中了最前面两个男人的大腿,两个男人惨叫着倒下后,一群人也都受惊地停下脚步看向杨辰。
不少面摊上的客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情况不妙,连忙都闪躲到一边去,不敢靠近。
陈博突然见到杨辰,也是满脸讶异,由于害怕,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气喘吁吁地跑到杨辰身后,瑟瑟颤抖不敢面对那群男子。
“陈博,你这上哪一出?”杨辰回过头,笑着问道。
陈博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跑得吃力,脸色一片通红,嚅声说道:“他……他们要抓我,我……我不想去……”
“抓你?抓你干嘛去?”
不等杨辰继续问,那群男子已经怒火汹汹,劈头盖脸破口大骂起来。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是我同事,在我不知道你们抓他的原因前,我得保他。”杨辰说道。
陈博听了这话,不由眼圈一红,显然颇为感动。
“你小子也想找死,那我们成全你!”
几个已经到发泄边缘的混混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但那散乱无章的拳脚怎么能放在杨辰眼里。
轻描淡写地甩了几个巴掌,又踢了几腿在几个混混肚子上,就让来势汹汹的几人尝到恶果,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
陈博愣愣地看到杨辰如此简单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由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杨辰。
“小子你有种!等我们老大来看他不收拾你!”一个戴银链子的混混叫嚣着。
不等他说完,另一混混就大叫起来,“老大来了!老大来了!!”
只见几人追来时的方向,果然又有一群人朝这走了过来,而最前面领头的一人,穿着白衬衫,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倨傲之色,也就是他们所称呼的老大。
几个混混赶紧怕起身来,眉开眼笑地冲上去想跟他们老大报怨,让那老大修理杨辰一顿,可不想还没走过去,那“老大”已经主动迎了上来。
“杨先生!久违久违!我们又见面了!”
“郭总晚上好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杨辰差点没大笑起来,原来他们的老大又是这个当初“送钱”给自己的郭子恒,也就是那流氓公司的头头。
当日拿着来福枪都没能唬住自己,彻底被自己击垮的可怜男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我与杨先生还是大有缘分”,郭子恒仿佛已经忘却旧日之仇,一脸春风地主动要与杨辰握手。
杨辰也与他大方握了握,仿佛真是多日未见的好友般,殊不知两人心里的画面却是天差地别。
“既然是郭总这样的老朋友,那我想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吧。”杨辰淡淡道。
几个适才还气焰嚣张的混混已经傻了眼,怎么老大与这个陌生男人一副热络表情,让他们也只好干瞪眼说不出话。
郭子恒脸色一僵,发苦笑道:“杨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其实也为人所托,受人之命,把您背后这位带回去,不然的话……郭某人实在不好交差呀。”
杨辰有些意外,郭子恒是大概了解自己一些实力的,他应该知道动手绝对是他吃亏,可还执着想带走陈博,陈博到底是什么人?
“郭总,我这位朋友难道犯了什么道上的忌讳?还是欠了你们钱?”杨辰纳闷地问道。
郭子恒心虚地一笑,叹了口气,道:“杨先生为何不问您的朋友是怎么回事呢?”
杨辰点点头,又望向陈博。
陈博早就双腿发颤,汗流浃背,看到杨辰询问的目光,张着小嘴,“我……我……我……他们要我去接客……”
“接客?”杨辰皱了皱眉头。
陈博的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低下头去,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们要我去伺候一男人。”
杨辰怔了下,才理解陈博的意思,说实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没想到平日里陈博“女人味”十足,还真被男人所看上了。
可笑出来总不对,幸好在国外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杨辰没太大不适应,转过身对郭子恒道:“这样不好吧,你看我这朋友没这想法,你们就不要*迫他了。”
郭子恒苦笑,“杨先生,有您在,我哪敢强迫他。只是……那边的那位,实在也惹不起……”
正文 第080章 【下辈子再说】
杨辰明白了,想来能派遣郭子恒来追人的,也算是个人物,起码小流氓头子郭子恒不敢得罪,但又打不过自己,对自己的恐惧一直难以磨灭,所以他这是想甩担子呢。
“好了好了,不要露出这种狐狸表情”,杨辰无所谓地笑道:“你就报我的名字,要找事冲我来,我就在玉蕾国际公关部等他。”
“杨先生果真是爽快人!”郭子恒哈哈大笑,招呼着一群跟班,“我们走!”
杨辰哪能让他这么如意地走掉,一挥手,“慢!我还没说完!”
郭子恒脚步一顿,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些生硬地询问道:“杨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杨辰嘿嘿笑道:“郭总,我担下这些个事,总得有点手续费吧……”说着,手指搓了搓。
果然!又是敲诈!吸血鬼!流氓!!
郭子恒心里大骂,但脸上却只能作出无比乐意的表情,让身后的小弟递上来支票本后,唰唰唰快速写完,双手递交给杨辰,谄笑着说道:“杨先生说得对,郭某人实在有欠考虑。”
一干小弟都傻瞪眼,自家老大这是怎么了?给人家送钱还装孙子!?
杨辰满意地点点头,弹了弹手里的支票,这个郭子恒还算上路,上来就两万华夏币,于是笑道:“你们走吧,其他的事情,我都接下了。”
郭子恒哪敢再多留,多待一分钟没准又几万没了,带着一群小弟赶忙离开,如同躲鬼一般。
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杨辰微笑着转过身,对着还在发呆的陈博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么?”
陈博咽了咽口水,支吾着道:“谢……谢谢你,杨辰……”
“就这些?”杨辰似笑非笑地问道。 ~
陈博双手绞弄着衣角,却是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杨辰也比强迫,自顾自地走到面摊的一角拿了几瓶子啤酒,对躲在一边的冯彪道:“冯老板,带几瓶酒,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冯彪心里大骂,这压根就一瘟神,自己都沦落到这部田地还来祸害自己,那群混混要真进来打架,岂不是把自己小摊位给拆了!?
杨辰冲陈博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一路散步到郊区的河堤畔,两人都有沉默着没说话,凉风习习中,显得静谧而诡异。
走到一处斜坡处,杨辰坐在草地上,停了下来,而陈博犹豫了下,也坐在了一旁。
“会喝么?”杨辰拿起瓶啤酒,手稍微一拧,那酒瓶盖子就被旋了下来。
陈博咽了咽喉咙,点点头,接过啤酒后,大口灌了起来,只是没喝几口,就呛着连续咳嗽了几声。眼泪水都流了下来,但没等回过神,又开始大口灌,就跟这啤酒有仇一样。
杨辰也不拦着,自己拿了瓶,跟着喝了几口。
陈博的酒量显然很糟,没喝多少口,就已经脸色火烫发红,眼睛有些发蒙。
夜风吹过河畔,让人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喝得已经差不多的陈博倒呼吸平顺许多,突然放下已经空了的酒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杨辰,一张显得过于清秀的男人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杨辰,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陈博问道。
“如果我看不起你,就不会担下这摊子事来救你。”杨辰瞥了他一眼。
陈博嘴唇微微颤抖,说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是被迫的,我不喜欢男人……”
“其实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是国外回来的,同志在我眼里不算什么,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你是与不是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杨辰说道。
陈博点点头,仿佛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叙说:“你帮我这么多忙,我是该全部都告诉你,哪怕你听了以后会看不起我……”
“我小时候家里穷,不过我读书成绩很好,虽然因为我身子骨弱,学校里被别人欺负,可我还是被保送进了北大。因为我长的样子像女孩子,学校里的时候很多人拿我开玩笑。我大三那年,大学里有个篮球队的学长突然约我出去吃饭,他们家很有钱,我不敢不去。可那天去了以后,他给我下了迷药……对我……对我做了那种事……”
陈博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几分痛苦与憎恶、不甘,“我后来才知道他喜欢男人。可他不准我说出去,我也不敢报警,因为我一个人在京城里没亲没故,根本不会有人帮我。而且我那时候担心别人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一个另类看,我就一直忍了下来。有了那一次后,那个学长后来很多次都找我出去做那种事……不过他会给我一些钱,让我在京城读书好过一点,有时候多出来的钱我寄给我老家父母用。我那时候想,其实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能得这么些钱总比白受委屈好。”
“……可是后来,那个学长开始叫别的男人也来,我才知道他们有专门做那种事情的会所,那些人都很有钱,我没办法反抗,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几乎就不太跟别人说话,因为我怕露出什么马脚,让别人看不起我……”
杨辰心里唏嘘不已,原来陈博的过去有如此灰暗的经历,虽然在自己看来,那并不算太过凄惨,但放在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生身上,想来能承受下来都很艰难了。那不仅出卖自己的男性尊严,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陈博继续说道:“之后我毕业了,很多公司想我加盟,可我还是来到中海,那样我才能摆脱京城里那群折磨我的男人。幸好我成功了,他们大概也玩厌了我,所以我在玉蕾国际工作到现在,也没过去的人来找我……可是……可是我前段时间遇到了麻烦,我一下子需要很多钱……”
“什么麻烦?”杨辰疑惑地问道。
“我爸年轻时做苦力活烙下的病根,前阵子检查出来肾衰竭,需要换肾,可我们家虽然比过去好过一些,但没那么多钱……所以我……”
“所以你想通过其他途径赚钱?”杨辰思忖片刻,问道:“前几天我在天府之国见到一个人很像你,那是你吗?”
陈博一惊,“你在天府之国?你……你看见的的确是我,我就在那里打工。”
“怪不得你大早上的会这么瞌睡,晚上也没睡觉。”杨辰恍然。
“天府之国里面……有……有那种服务……”陈博想来也是看开了,大方地说道:“里面不少男客人都喜欢男人,我去那里偶尔能拿不少小费……虽然难受了些,但好歹能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再说那种事情我以前就已经做了,我也就破罐子破摔,起码能让我爸的病有钱治。”
“那今天的事呢?”杨辰又问道。
陈博咬了咬嘴唇,痛苦地道:“那是个变态,那个男人根本是个疯子。我在天府之国见过他玩弄别的男人……他玩的手段能把人折磨死,我那次恰好看见,就害怕哪天轮到我,一直躲着他。可今天那个人要我过去,刚才抓我那个流氓老大就是陪他一起玩的,想把我抓去送给他。我已经不打算在天府之国干活了,我明天就去辞了找别的地方打工去。”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杨辰大概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想来陈博所说的变态,已经是羞以启齿的同性举动了。
陈博摇头,“我只知道他姓周,他们都叫他周公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好像很有权势,那个姓郭的流氓头子总拍他马屁。”
杨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松地一笑,拍了拍陈博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爸的病如果缺钱,大可以问我借,以后慢慢还我就是了。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帮帮朋友的忙还是可以的,再说,钱花了还能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谢谢……”陈博忍不住眼泪流淌下来,擦了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不想再借用你的钱了。我跟我妹妹已经把钱凑够了,借了不少亲戚朋友的钱。我妹妹周三来中海,就是打算来这里打工,跟我一起努力还钱。”
“你妹妹是来中海打工?她不用上学吗?”杨辰本以为陈博的妹妹是来看望陈博而已。
陈博苦涩地摇头,“我妹妹很懂事,她中途停学了,不过他们大学保留了她的学籍,过两年还可以继续去上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你说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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