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花甲的年纪，四处流离颠簸，东奔西走地乞讨为生，受尽人们的白眼，也吃尽了苦头，若不是情非得已，哪会如此不堪地过日子。
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把他们这样的老人忘了的时候，却有萍水相逢的女孩笑着送他们一杯甜甜的饮料，这种慰籍，是难以言喻的。
“姑娘，真要谢谢你，不过这话不能乱说呀。像你这么好心的女孩，哪还要积累什么功德，那是黑心的恶人要做的”，老头扶着老伴，诚恳地说。
蔷薇浅浅地笑着，心底有点苦涩，不说出来，谁能看得出自己是黑道的头子，是又知道，自己是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女人，谁又知道，自己的罪名足够被枪毙数十次？
正当蔷薇要跟两个老人道别的时候，一直在旁看着的杨辰却走了过来，出声道：“这饮料不能送。”
蔷薇与老夫妇都疑惑地看过来，而蔷薇则很是不解，她不知道为什么杨辰会反对。
杨辰朝蔷薇眨眨眼，然后上前，将自己手里的饮料递到老头面前，“我的这杯没喝过，拿我这杯。老奶奶手里的已经喝过了，就还给我女人喝，这是她喜欢的。”
说完，也不等老头老妇反应过来，杨辰把自己的那杯塞给老头，又从老妇人手里拿回了蔷薇的那杯。
这时候，蔷薇才会心一笑，目光如水地看着杨辰，流淌着丝丝浓情。
老人夫妇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感念地连着说了许多声“谢谢”，颤巍巍的样子，甚至都看不出是喜是悲。
杨辰把饮料交给蔷薇，道：“走，我们去找饭店吃饭。”
蔷薇恬笑着点头，随着杨辰走回车里，而老夫妇则在后面挥着干枯的手臂，向两人道别。
等上了车，蔷薇依然望着窗外，只因街边的老夫妇正为那杯饮料让来让去。
老妇人想让丈夫喝一口先，但老头坚持让老伴喝，生怕这宝贵的东西不够。
到最后，老妇人推辞不过丈夫，只好喝了两口，才递到老头面前，让老头也吸一口。
老头小吸了口，干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估摸着是说的确很不错，然后又坚持让老伴喝剩下的……
蔷薇看在眼里，似有感触地说：“其实像老伯伯老婆婆他们这样，虽然日子苦了些，但一辈子这么在一起，一直到老，还能相亲相爱，就算日子再怎么苦，彼此看着，还是很甜蜜的。”
“很羡慕？”杨辰也有所感怀，并没动车子，陪着蔷薇望着窗外。
“嗯，有点”，蔷薇悠声道：“不管贫穷富贵，不管生老病死，相依相守的一生。许多人年轻的时候，结婚的时候都是那么开口，但真正能一起走完的，又有多少呢。
我在想，如果我跟你能够一直生活在一起，哪怕让我做一个最普通的下岗工人，哪怕每天都要为柴米油盐的钱犯愁，我也能够对生活充满感恩。”
“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们不就在一起吗，我又没说要丢下你”，杨辰有点心疼，伸手握紧了蔷薇的一只柔荑。
蔷薇回过头来，歉疚地望着杨辰，“对不起，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也是我不知足。如果真的要为生计愁，可能我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杨辰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从蔷薇手里夺过那杯饮料，又将吸管口送到蔷薇的红唇口，道：“来，喝一口。”
蔷薇只当杨辰哄她开心，笑了笑，低头吸了一口。
刚吸完，杨辰就把饮料拿了过去，自己也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蔷薇眨巴着水润的眸子，好奇地问道：“老公，你也要喝么，怎么不去再买一杯？”
杨辰将饮料放回车子里饮料安置凹槽中，笑道：“怎么，嫌弃你男人，跟你用一根吸管不喜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蔷薇撅嘴，“我只是……”
“那是什么，怕我有病？还是你感冒了怕传染？”杨辰连着问。
蔷薇无力地说：“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如果喜欢，再买一杯也没什么。”
杨辰伸出手指在蔷薇细嫩的脸蛋上刮了下，洒然道：“蔷薇宝贝，我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不能像那个老伯伯那样，整天陪着自己爱的女人，但我也愿意跟你分享一切。我的就是你的，你的我也不会客气。
就算你得了肝炎，你喝过的饮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你一起喝，我陪你一起得肝炎。有就一起有，没就一起没，就这么简单。”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蔷薇感到唇舌有些干，一颗原本几分萧索的心，好似充盈了温热的甜蜜，让她喘息都困难，却恨不得窒息。
“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才不陪你得肝炎呢”，许久，蔷薇才缓过神来，娇羞地白了杨辰一眼。
杨辰一脸为难地摸摸后脑勺，“哎，我说这么煽情的话，笨笨你也不配合一下。”
蔷薇扑哧一笑，飞快地在杨辰身上拍打了几下，“别逗我了，快吃饭去，我饿了。还有，不准叫我笨笨！”
“好嘞，走，笨笨！”
第600章 【笨笨】
600
蔷薇的对杨辰取得新绰号进行的“抗议”，并没多少成果，一路上开车去餐厅，杨辰似乎对叫“笨笨”叫上了瘾。 ~
到最后，蔷薇憋红了双靥，愤愤地说：“这个名字就好像叫‘小狗’一样，你再这么叫我就真生气了！”
杨辰猛然现，“笨笨”的确有点不像人名，这才姗姗地笑着，誓不再这么称呼蔷薇。
蔷薇对吃什么并不是很在意，所以也就没什么主见，杨辰简单地选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农家菜馆，两人就随意点了四菜一汤，坐在靠窗的位置就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杨辰直到这时候，才提起了关于青龙会的事情，因为那个高越的关系，杨辰希望蔷薇不要再跟自己那岳丈刘青山合作，甚至希望蔷薇别在中海给青龙会太多自由。
蔷薇听到高越竟然迫害女大学生卖身当小姐的事，有些吃惊，随即黛眉拧在一块儿，似乎思考些什么。
杨辰道：“这事你听了肯定不会舒服，所以我刚才白天没说，省得出来散心还不愉快。现在跟你说了，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
蔷薇这才笑吟吟地说：“亲爱的老公要我怎么做，我当然按照老公的意思办。你不是说，我的东西你不会客气么，红荆会是我的，也就等于是你的，你不希望我跟青龙会合作，我当然接受。而且我也是女人，我最讨厌强迫女人出卖自尊的男人，那个高越活该去坐牢。”
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杨辰也不会多说什么，两人之间没必要为这些事情多费唇舌。
接着，杨辰又提起丈母娘马桂芳住在蔷薇家里的事情，问起蔷薇是否觉得不习惯，毕竟突然多了个陌生的长辈。
蔷薇却是干脆地摇摇头，“没什么不习惯呀，反正是倩妮的妈妈，又不是外人。再说了，马阿姨来了以后，对我也很照顾。马阿姨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们吃，而且还教我做菜，人挺好的。”
“这倒也是，你跟倩妮两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空荡荡的也不太好”，杨辰说着又露出一脸郁闷，“就苦了我，以后大半夜想去你那儿躺一躺，还得胆战心惊怕被现。”
蔷薇咯咯笑道：“原来你跟倩妮没把关系坦白给马阿姨吗？我还以为马阿姨已经接受了呢！”
杨辰苦笑，“正打算坦白，我妈已经答应跟丈母娘大人见面，到时候就都得说出来。不过我很担心，毕竟我那丈母娘看起来挺和气，但感觉上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估计得折腾好些时间，但我想总有办法克服。”
蔷薇鼓鼓嘴，说：“哼，谁让你这么到处招桃花。当初刚回国的时候，我怎么努力接近你，你还装模作样的。没想到一旦张开双臂，就一搂这么多，我都有些觉得自己看走眼了，早知道当你的女人这么有压力，还不如一个人清静。”
“啧啧，蔷薇宝贝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杨辰笑着说：“你看人家倩妮，顶着压力都还在努力，你又没人管着你，自由自在的，不用怕长辈干涉，跟她比，你可幸福多了。”
蔷薇听了，却是眼神一阵黯淡，“是啊，就我没长辈，也没人管我跟谁在一起……”
杨辰一愣，暗骂自己一声“蠢货”，自己那壶不提开哪壶，蔷薇亲手把自己的父亲司徒明泽送出了国外，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华夏国内，自己竟然还提她没亲属的事情，自己才是“笨笨”啊！这种事情能是开心看待的么！？
“林若溪虽然没了奶奶和母亲，但好歹家里有个王妈疼她，倩妮呢，也有马阿姨这个母亲在，老公你以前还是孤儿，现在也找到亲生母亲了……好像真的只有我，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蔷薇目色凄迷地喃喃。
杨辰伸出一只手，在蔷薇双眼前晃了晃，引起蔷薇的注意，才柔声道：“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蔷薇宝贝儿，虽然没长辈来管你，但有男人疼你啊。”
蔷薇嫣然道：“我可没那么娇弱，别把我当小女孩，吃饭。”
杨辰这才好过一些，看着饭菜也都快凉了，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付了账走出菜馆，外头的步行街已经满是霓虹，天空被照得有些鱼肚白，不见半点星辰，只有一弯弦月挂在半空。
“我们在街上走走，反正也还早”，杨辰建议着说，难得有空，他想多陪陪蔷薇。
蔷薇立刻点头答应，对于能跟杨辰单独在一起闲逛的时间，她也倍感珍惜。
两人牵着手，就像最普通的情侣，在宽敞的街道上，一路漫步，偶尔走进一些卖小杂货的商铺，偶尔也会进一些时装品牌专卖店看看。
当走到一处与小吃街交叉的路口时，杨辰脚步一顿，目光望向那街角的一个碳烤小吃摊子……
兴致勃勃中的蔷薇现杨辰的异样，也跟着仔细瞧了过去，当看到杨辰所注意的人，现竟是一个卖碳烤小吃的中老年男子。
“老公，那人是谁？是你朋友么？”蔷薇问。
杨辰点点头，“算是。还记得我以前在卖羊肉串的时候，去你的酒里，常跟你提起的老李一家么，那人就是老李。”
“原来是他”，蔷薇这才明白过来，“就是那个李菁菁的父亲，他怎么到这里来摆摊了，这里跟他家挺远的呀。”
杨产摇头，这也是他所疑惑的，而且，老李在那里忙碌这碳烤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吃串，汗流浃背，满头狼狈的样子，显然最近过得不怎么样。
按理说，李菁菁去了美国，是公费出国，老李夫妻俩应该不会像过去供女儿读时候那么累。
杨辰眼神示意了下，带这蔷薇走上前去，来到老李的小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埋头忙活的故人。
老李刚烧烤完几串章触须，撒上香料，抬头就习惯性地喊：“这位先生要点什么？”
可一抬头，老李错愕地现，眼前站着的是好久没见的杨辰，这一下，老李也有点傻眼。
如果是以前，杨辰与他可谓忘年之交，但自从出了女儿李菁菁的那档子事，老李知道，彼此之间，总归难以恢复过去的亲密关系了。
“杨辰啊，你怎么来了，可真是好久没见了”，老李尴尬地笑着，下意识地看了眼杨辰身边的蔷薇，也就微笑着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杨辰颇为感慨，曾经在菜市场外一起吹牛扯皮的男人，现在却有了难以言说的陌生感，原因则是根本没什么结果的男女之情，还真是讽刺。
“老李，怎么摆摊到这里来了，这里跟你家有点远啊”，杨辰关切地问道。
老李一边继续烧烤，一边苦笑道：“现在竞争大，那边客人少了，听说这边生意好做，就跑这里来了。而且多走几条街，也费不了太多力气。”
杨辰不再是当初卖羊肉串的时候，所以对小贩的行情也没怎么了解，点了点头，才犹豫着问道：“最近……菁菁有跟家里联络么？那次送她去美国后，还没听说她的消息，过得应该不错？”
杨辰心底里，还是有惦记那个自己看作妹妹的女孩的，虽然她曾经做过一些傻事，但自己刚回国就打开自己心扉的女孩，怎么能忘怀呢。
提到女儿，老李自豪地说，“那丫头打电话回来，说在那边已经习惯了，英文说得挺不错，听说教授都表扬她，想让她当助教，没准能留在美国也说不定。”
杨辰笑道：“那就好，要真能留在那里当助教，以后你跟你老伴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是啊，得亏那丫头还算争气”，老李欣慰地说，紧跟着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杨辰啊，我们家还欠你那十万块钱呢，当初给我老伴看病的钱。我一定找时间还你，可现在我们家没多余的钱，一直拖着，真是不好意思。”
杨辰这才想起，老李一家还真欠着自己钱，当初就是因为把手头的钱全给了老李，自己才没钱做别的小生意，只好卖羊肉串。
不过十万块钱，他又哪真放在眼里，随口道：“不用急，等闲钱有了再还，倒是你跟你老婆都要保重身子，可别到时候菁菁能孝顺你们了，都累垮了。”
老李咧嘴哈哈笑道：“不碍事儿，我这把骨头还硬着呢，你跟这位小姐要不要来几串章鱼？难得见一次，送点笑见面礼，呵呵……”
谈话间，两人似乎又找会点当初的亲密，杨辰也不客气，伸手就打算去从老李那接过章鱼触须串。
可就在这时，老李原本笑哈哈的脸上，面色一白，眼里露出几分慌乱，眼睛看着杨辰背后的方向，手里的章鱼串也掉了下去。
第601章 【堂主】
杨辰与蔷薇具是纳闷，这老李怎么突然就跟中邪似的，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不过还是自然地回过头去，看向老李所注视的方向。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李，怪不得西区菜市场那头看不见你，感情是把摊子挪了个坑，换到这条街了”。
一个略带尖锐的男子嗓音调得挺高，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显瘦，面色白净的高个男子，男子一身齐腰皮夹克，里头穿着大红的衬衣，想不醒目都难。
在男子身边，还跟着几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年轻人，一群人朝着老李摊位走来，许多跟他们错身而过的路人都选择性地避开，生怕惹着了这群街头蝗虫。
杨辰皱了皱眉头，他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老李之所以换摊位的位置，肯定不是生意的问题，应该是遭到这群人的敲诈。
一年前中海还是红荆会与西盟会争霸的局面时，老李就遭到陈家父子的压迫，没想到如今中海已经归红荆会独有，还是有这样的现象。
杨辰觉得不解，按理说，蔷薇管制下的红荆会，是不会有这种不入流的敛财方式的，毕竟蔷薇一直在努力把手上的赚钱行当都变成合法化，况且红荆会又不缺钱，怎么会让下面的人到处收保护费？
察觉到杨辰面色不大好看，蔷薇忙出声解释道：“老公，你别误会，我一直都不许下面的人欺压普通百姓的，等下看情况我来处理。”
杨辰点了点头，他也相信自己的女人。
这时候，那高瘦的男子已经走到摊位面前，他身边的那几个混混，直接把杨辰与蔷薇挤到一边，态度很是傲慢。
“老李啊，难道你不知道，这几条街，都是我西皮的地盘么，你还真以为，挪个位置，就什么事也没了？”
老李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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