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么久的梦，叶紫殷也该醒了吧？做了那么久的替身，她也该累了吧？在那个儒雅的男人眼中，她看到了深深的迷恋。这份感情，应该能让叶紫殷幡然悔悟了吧？
傻了一样的叶紫殷，也猛地被路庭抱在了怀里。泪水，霎时间失控。
……
080 留不住幸福
出了那不知是何处的大门，进了车子，男人疯了一样用尽力气将自己搂住，梦怜月的身子因为被勒得太紧而疼痛。却只是咬住牙关，更加贴近他的怀抱，安抚他的惊慌不安，也安抚自己差点要面对跟他阴阳两隔而凌乱恐惧的心。
默绝野用尽所有的力气，像是要将怀里的人揉碎然后融入自己的骨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还好好的。刚刚在录音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听到那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
自从上次从楼上摔下来流产之后，他就命人在她身上装下了追踪器。只要她失踪两个小时，追踪器就会启动默氏保存系统，在最快的时间内寻找到她的下落。但路庭的报信，来得更早一些。
脸被紧紧地按住，贴在男人的胸前。梦怜月从缝隙中抬头，看着男人此刻还没有平复的脸，心思百转。你是因为紧张我才这样止不住颤抖吗？你这样的反应，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取代了秦若诗的位置，现在占据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梦怜月？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的心飘移不定？在我以为我已经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时，你又似乎舍不得秦若诗？当我以为你还爱着她时，你又表现得对我如此在乎？我知道这样的猜忌很无聊，但是我控制不住，因为我的心这样不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感受到你的紧张，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么不真实？仿佛这样的在乎，很快就会失去？
……
因为药力的缘故，梦怜月回来没多久，又觉得困了。于是早早地爬上床，在默绝野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床头灯颇有情调地亮着，未暗的昏黄灯光朦朦胧胧的，营造出一种暧昧而温馨的气氛。相拥的两个人四肢交缠，薄薄的被单盖到腰部，可以看到女人娇小的身子完全贴合在男人的怀里。好一幅温馨动人的画面！
默绝野将枕头抵在床头上，微微抬起上身，斜靠在床头上。手臂依然呈保护状环住身下的人儿，平常犀利的黑眸此刻全然没有了那慑人的冷漠，只有似水柔情。
一手被她枕着，忍不住抬起那只能自由的手，轻轻地抚上那可人的睡颜。脸色很平静，因为甜睡而泛起美丽的红晕。自然垂下的眼帘盖住了那美丽的眸子，常常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诱人的阴影，殷红的嘴儿微微张开一条小缝，仿佛邀人品尝它的芬芳甜蜜。
受不住诱惑，他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印上那有人的眼红，浅浅地品尝。一直都觉得处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的心，此刻就像被放置在这昏黄的灯光下，不似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那样热烈，却平静而柔软，让人贪恋。
夜并未深，电话响起，他及时地捂住了那小巧的耳朵，故未然那烦人的声音扰醒怀中的人。长腿一伸，电话就被勾了过来，摔在床尾，然后话筒被男人勾过来放在耳边。
“喂？”虽然声音已经压得极低，却还是忍不住注意中怀里人儿的反应，生怕她皱着眉头咕哝抗议。她肯定累坏了，听录音里的对话，她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熟悉她的人能够听出其中的勉强。神经经过这样的折腾，就算没有那药的作用，她也会想睡。
“默先生。”电话那边，是他意料不到的声音。这声音陌生，但听语气，他知道那是今天通风报信的路庭。
眉头挑起，疑惑地顿了一下。“是你，有什么事？”他该不会想要索要报酬吧？
那边略略迟疑一下，才回道：“这么晚打扰你，对不起。但是小紫她不肯死心，我能麻烦你跟她说两句吗？拜托了！”
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不肯死心？“把电话给她。”
那边低低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响起了叶紫殷的声音。“阿野？”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声音少了平时的神采飞扬，而有点怯怯的味道。
“嗯。”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并没有开口问。所以那边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有了短暂的沉默。
继而他听到了用力深呼吸的声音，像是在下定决心。“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这张脸，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默绝野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让自己用更冷的声音回道：“那个男人，我认为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那边，传来一声抽泣。没有什么比自己深爱的人，将自己推向另一个更残忍。一声压抑的吸鼻子之后，她幽幽地说道：“果然，你已经不爱秦若诗了，所以我也没有价值了。”
然后，电话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徒留这边的男人，愣愣地拿着话筒出神。
果然，你已经不爱秦若诗了，所以我也没有价值了……
这幽幽的控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对叶紫殷，说完全没有愧疚，那是骗人的。虽然一开始就把她当成若儿的替身，却又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关心，而只有一个地下的身份。一直都明白，她之于他，不过是失去若儿的一点自欺的安慰。但今天，被她这样直接指出自己的利用，心里竟然那么难受。即便那是事实，被人犀利地戳穿，心还是像被人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进去，心情被调成奇怪的感觉。
他利用了叶紫殷，他也不爱若儿了，是这样的吗？猛地想起前两天叶紫殷的控诉——我以为你对秦若诗的感情有多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认识梦怜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将就秦若诗忘得一干二净。你所谓的爱，原来不过这样……
他对若儿的爱，不过如此？这样的控诉，让他有些无法承受。心莫名地烦躁，他忍不住放下怀中的人，到房间的小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觉得自己的心也沉甸甸的。若儿在他心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是无人可以代替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或者说是信念。
转头看看床上的人，那被单下娇小的隆起，几乎在刹那间柔和了他的心，纷乱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点。什么时候，怜月进到了自己的心里？什么时候，原来不过是要证明怜月的话，到不知不觉中担任了丈夫这个角色？什么时候开始，那一抹月下精灵般的身影，开始被这个每日相对的女子所替代？什么时候开始，那深藏在回忆中的美好，开始被这琐碎但温暖的日常生活所遮掩？
太多的念头交杂在一起，汇合成一条巨龙，在脑子里翻滚搅动。心的湖水，也被搅动起来，波浪起伏，浑浊一片。不知不觉的，一杯接一杯的酒便已经下肚。纷乱的脑子，开始变得迟钝，变得模糊。脑子里交替出现着两张脸，将他的身影当做拔河比赛的那条绳，谁也不肯让步地撕扯着。
……
因为内急，梦怜月缓缓地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虽不强烈，但还是让她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最先发觉的，是脑袋之下只有一个枕头，而没有那强有力的臂弯。飞快地坐起来，在房间里张望着。直到在沙发里看到半截身子，心才安定了下来。
男人的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脸仰着，大手放在额角，似乎很不舒服。嘴巴里似乎还在低声叫着什么，梦怜月以为他病了，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连拖鞋都没有穿，就一下子扑了过去。
沙发上的男人紧紧地逼着眼睛，痛苦地皱着眉头。嘴里一张一合含糊地喊着的，是一个名字——若儿！
梦怜月像被定住了，愣在原地不能动。她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桌子上的酒瓶子，他手中的杯子，无一不在告诉她：他在为秦若诗买醉！
心，在一瞬间凉透了。原来，在他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依然是秦若诗。如果她把消息告诉他，他一定毫不犹豫就飞到秦若诗的身边，从此不再回来吧。如果他知道她瞒着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苦苦地笑着，她伸手描绘着男人刀凿一般深刻的容貌，留恋在那一道道线条上。光洁的额头，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坚毅的下颌……
我知道，我无法将你留住。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平静生活，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为什么总是在我以为得到幸福的时候，幸福又总突然远去，我怎么留也留不住。
原以为大学毕业，就可以跟学谦一起打拼过平凡但幸福的日子，结果只是一场梦；以为能够跟默绝野这样淡淡地过下去，如今，又要变成梦一场。为什么，总要这样捉弄她？
既然我无法永远拥有，那就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把你想要的那个人还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贪恋一阵子这种平静的幸福。只要一会就好！
……
&&&&&&&&&&&&&&&&&&&&&&&&&&&&&&&&&&&&&&&&&
今天，是夕雅的生日。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夕雅跟她仿佛一下子就断了姐妹深情，两个人变得陌生，不再有交集。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参加她的生日PARTY，她激动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也许，夕雅已经想通了。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否则，她一定会选择不去参加这个PARTY。可惜，她没有预知能力。
像上次的婚礼一样，这次万芊芊也千里迢迢地飞过来参加夕雅的PARTY。她提前一天到达M市，那夜她们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几乎是彻夜长谈。
梦怜月感慨万分地看着万芊芊略略胖了的脸，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骨感美人，而变得丰满起来。圆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充满了幸福的味道。每次提到她那老实体贴的丈夫，那大大的眼睛就会笑成一道小缝。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味道，就像醇酒的香味，怎么遮也遮不住，招人羡慕。
想到自己，想到夕雅，梦怜月不由得苦笑。她们两个嫁入豪门的女子，各自有各自的苦，只有平平淡淡的芊芊过得快快乐乐，让人眼红。金钱，果然买不到幸福啊！
……
第二天的PARTY，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豪华得多。出出入入的，全都是衣着光鲜的上流社会的贵先生贵夫人，带着谄媚的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谄媚话。
而夕雅站在翟腾越的身边，笑得美丽，笑得幸福。而在见到梦怜月和万芊芊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以主角的身份走过来招呼她们。翟腾越跟她们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夕雅，你今天真漂亮。这衣服很美，穿在你身上就更美了。”梦怜月由衷地称赞。夕雅天生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但今天这套紫色的礼服，真的将她衬托得又美丽又高贵，让人移不开眼。相比之下，梦怜月身上那白色的细肩带礼服就逊色多了。但那清丽优雅的气质，也同样令人着迷。
龙夕雅张扬地笑着，两手扯住礼服的腰部，来了一个美丽的旋转。“我也觉得很不错。偷偷告诉你们，这是我老公特意替我定做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始终看着梦怜月。而梦怜月，只是笑。心底的一点苦涩，不敢显露出来。上次的事情，她并没有跟芊芊说，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龙夕雅说是偷偷地告诉她们，但她是今天的主角，众人的注意力本来就在她的身上。她的声音虽然特意放低了一点，但四周还是有好些人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很多人就看着她身上美丽的礼服窃窃私语起来，眼中和话中都是羡慕和嫉妒。而主角，忍不住得以地勾起嘴角。
大家都看到她明艳的笑容，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没有放弃对翟腾越的注视。那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将注意力放在梦怜月的身上。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内。心底，屈辱，不甘……
从大学开始就是姐妹淘的三个人，理所当然地走在一起，畅叙笑谈。一无所知的万芊芊笑得最快乐，无所顾忌。梦怜月竭力地让自己的笑容更加自然，因为夕雅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这个PARTY是招摇的，也是让人嫉妒的。当翟腾越搂住龙夕雅的腰，她握着刀，而他握着她的手，一起将到放到蛋糕上并用力时，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控住不了羡慕或者嫉妒的眼神。一样出色的外表，一样显赫的家世，还如此甜蜜，怎生让人嫉妒？
梦怜月只是淡淡地看着，心底有点酸。没多久，就是她的生日了。到时候她会在哪里？又有谁会为她庆祝？不管今天，翟腾越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翟家的面子，夕雅都是令人羡慕的。而到那时候，她的丈夫，只怕怀里搂住的是另一个女人。
泪水，差点就忍不住。只有借着喝酒的动作低头，掩去眼中的泪光。不是已经决定要坚强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真没出息！
“月月，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个人。是我结婚以后认识的好朋友，我跟你介绍一下，我相信你们一定也会喜欢对方的。”龙夕雅热情的邀请，梦怜月怎么忍心拒绝。
她们并肩向夕雅指着的一个地方走去，突然，夕雅的鞋子似乎歪了一下。梦怜月还没来得及伸出手，龙夕雅自己就扯住了她的衣服。细细的肩带根本承担不起一个人的重量，一声断裂的声音响起，梦怜月只感觉到衣服往下掉，四周一片惊叫声。
她完全傻了，也忘了要抓住往下掉的衣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浓烈的男性气息，然后是翟腾越熟悉的嗓音。“全部把眼睛闭上！”
然后她被换到了另一条臂弯里，然后男性的西装就抱住了她。翟腾越一个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对身边的龙夕雅吩咐道：“夕雅，上来给她找一套衣服。”
大厅里，一阵骚动。大家都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那一次的事件，跟今天的串起来，为大家提供了肆意猜测的话题。那些嫉妒的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平衡点，难言兴奋地交换神色……
翟腾越将梦怜月放在他们的卧室，对跟进来的龙夕雅说道：“拿一套你的衣服给她吧，我先下去招呼客人。”说完就走了出去。
即便如此，龙夕雅的眼中也已经植入了仇恨的种子。她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大厅里的那些人就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大家恐怕都带着看戏的心情，等着她们的再次出现。那么难堪的心情……
“月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急着找东西攀附，没想到扯到了你的衣服。幸好越反应快，否则我就闯大祸了。月月，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如果翟腾越的动作再慢一点，她就会是今天的笑话，只要再慢一点就好了。他明明还在挺远的地方，他是怎么一下子就飞过来的……
梦怜月挤出笑容。“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其实，她的心里也很乱。虽然翟腾越已经在第一时间救了她，但尴尬早已经存在。待会下去，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人的眼光。更何况经过这样一折腾，还不知道会兴起什么样的可怕谣言。
“那就好。”说着打开柜子，里面全是高级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你随便挑一件吧。”
梦怜月压下心头的尴尬，到柜子前挑了一件简单的。事实上，她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隐形人，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