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正像蜗牛一样，以很慢很慢地步子往前走，偶尔还会转到过路的人。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翟腾越驱动车子，并飞快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怜月。”
梦怜月在正胡思乱想当中，耳边突然响起自己的名字。有些迟钝地转过头，看到身边停下的车子，还有窗口探出的脑袋。“翟腾越？”
“怜月，你要去哪里？我载你。”不过是一眼，他马上就发现，她又瘦了。想到这个，心里有些内疚。明明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却没有派人时刻保护她的弟弟。如果他有，今天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梦怜月摇摇头，想要露出笑容，却没有成功。
“那你是要回家？上来吧，我送你回去。”她这样像游魂似的在街上逛，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他怎么能放心。
梦怜月还是摇头。“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的。”这样走着，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点，心情会好一些。回到家里，默绝野还没回来，就她一个人在家，空荡荡的屋子好可怕。
前段时间，宋丹青突然打算到郊区的房子里去休养，本来就安静的屋子变得更安静了。一个人呆着，很可能被那过分的安静给逼得疯掉。
翟腾越看着她依然慢慢地往前走去，锁了车子追上去。
“你怎么下来了？”梦怜月走了好一会，才发现身边的高大身影。
“我陪你。”
梦怜月停下脚步，有点无奈，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不过是随便走走，哪里需要人陪。而且别忘了，你是已经结婚的人了。别忘了上次的事情，我可不像夕雅又恨我一次。”
翟腾越看着她，所有所思了一会，转头四周张望着。“你等我一下。”
梦怜月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进了旁边一家衣服店。他到底在搞什么？过了一会，翟腾越出来了，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臃肿得有些难看，脸的小半埋在竖起的领子里，也普通得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他。“这样就不怕了。”
梦怜月无奈地摇摇头，这人是个疯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的形象就完蛋了。”
“没关系。做富家公子久了，偶尔做一下平民做一下别人的笑料，也很不错。”
。。。。。。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偶尔说两句话，但大多时候都只有沉默。但谁都不介意，梦怜月是因为心不在这里，而翟腾越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其他的都无所谓。不是说，无声胜有声吗？
如果不是公司突然有急事，秘书打电话过来告急，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接到电话的时候，翟腾越还烦躁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但事情确实有点严重，他不能不管。
梦怜月看着他走了，笑了，有点苦。每个人都说爱她，但她总是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至少，她永远也比不上一个代表身份代表财富的公司，也就是说，她比不上财富和显赫的身份。
她黯然地停下脚步，目光满是迷茫。没有焦点，故而没有注意到匆匆而来的身影。更不可能注意到她眼中的怒火，火热地燃烧。
龙夕雅看着这曾经见过的画面，苦水不断地往上冒，喉咙嘴巴都是苦苦的，却苦不过一颗心。如果不是她恰好要在这里停车，如果不是她对梦怜月太熟悉，她绝对注意不到那个穿着难看的衣服的男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难看的打扮，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还是那个，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个风度翩翩，源源不断的魅力让所有在场的女人脸红心跳的男人吗？为了她，他竟然不惜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那简直是糟蹋他的身份，也糟蹋他的出色。可是，他心甘情愿，还笑得那么快乐。是的，快乐。
她控制不住扭动方向盘的手，扭转车头，在身后缓缓地跟着他们。以翟腾越的警惕性，他不可能没有发觉的，但他就是没有。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梦怜月身上。
她气得脸都扭曲，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翟腾越离开了，她才停下车走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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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突然搭上自己的肩头，梦怜月吓得大叫着跳起来。看到是龙夕雅，脸上的惊惶才慢慢地消散。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总是很容易被吓到。
“夕雅，你怎么会在这里？”才松下被惊吓的心，突然想起翟腾越刚刚才走，夕雅不会看到了吧？不会的，翟腾越穿的那么寒酸，她不会知道的。
“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看你的脸色这么惊慌这么难看。”
梦怜月连呼吸都屏住了，因为夕雅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这是第一次，她说这样的话不是带着开玩笑的笑容，而是有点恶狠狠地味道。
“没有啊，夕雅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能慌，夕雅一定没有看到，她只是突然想搞恶作剧。况且她跟翟腾越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意外碰上，一起走了一段路罢了。
“我怎么会这么想？哈哈，真好笑，你竟然问我怎么会这么想？”她的声音猛地提高，被翟腾越冷落排斥的委屈和怒气在一瞬间全部涌上来，席卷了理智。
“夕雅，你——”梦怜月微微退开，有些害怕地看着龙夕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的脸。
“你什么？被猫咬掉舌头了？看到我的好朋友跟我的丈夫亲密地走在一起，你居然厚颜无耻地问我怎么会这样想？梦怜月，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夕雅，我跟翟腾越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意外碰上。我——”
“意外碰上？意外碰上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他亲近了吗？意外碰上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了吗？梦怜月，就算他喜欢的是你，就算你以前跟他有多亲近，但现在他是我的丈夫，光这一点你就应该避嫌，而不是一再地接近他。”
“我没有！我没有接近他，我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朋友。你以前不也说过，男女之间也是可以有单纯的友谊的吗？”
“但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单纯的友谊。你这样老是跟他见面跟他亲近，你置我于什么位置？梦怜月，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不应该交你这个朋友！你知道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吗？因为这是你中下的孽，报应在他们的身上！你害了小白，害了你弟弟，也许还会害了你爸爸，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你身边所有的人！”
“不！”梦怜月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听她的胡言乱语。可是有缝隙的十指，怎么也遮挡不住那可怕的声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逃避也没有用，就是因为你做人不厚道，所以你身边的人才会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梦怜月，你逃避不了的！”
“不是的！”梦怜月捂住耳朵，看着眼前扭曲的脸，逼得落了眼泪。疯狂地摇头，她转身疯狂地奔跑。那声音太可怕了，她不要再听了。不是的，这不是她的错。
可是那声音像是长了腿一样，一直跟着她，一直在她耳边回响，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真的吗？真的是因为她做人不厚道，所以她身边的人才这样受到伤害吗？这真的是她的报应，却应在了她在乎的人身上吗？
如果不是她，小白就不会无故失踪，生死未卜？如果不是她，爸爸就不会无故得病，等着死神的绳索？如果不是她，向阳就不会染上毒瘾，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还有可能害了自己的爸爸？害了默绝野？害了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会吗？真的会这样吗。。。。。。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有两个声音在不断地抗衡着。一个在指控着她的罪过，一个在替她分辨。可更强的，总是那个控诉她的声音。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是知道的，却连抬头手把手机拿出来的力气似乎都没了。只是感受着震动，然后停止。不久又响起来，又停止。反反复复。。。。。。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累极了停下脚步，想要歇一下。回神一看，旁边正好是一家餐厅，人很多。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走了进去。其实肚子并不饿，因为她感觉不到。但她突然想在人多的地方停一会，热闹的声音能让她觉得不那么冷。
她随意点了几个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巴里送，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
四周坐满了人，一般都是一个家庭一起来的。普通人家，热热闹闹地将一个小桌子围住，嘻嘻哈哈地说笑，很快乐。
她旁边的那一桌人走了，来了两个中年女人。一坐下来就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拉着家常，扯着八卦。但两个人都情绪高昂，谈完了一个话题马上投入下一个讨论当中。
梦怜月静静地听着，听的很仔细。听着她们的谈话，她忘记了脑子里的那两个声音。刻意地。
突然，其中一个女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以那种爆料的神秘口吻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在东郊那个草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这个社会，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杀，已经见惯不怪了。”另一个人毫不在意地扬了一下手，证明她的见惯不怪。
“那可不是。你不知道，听说那个男人被脱光了衣服仍在哪里，皮肤很白，但上面全都是可怕的伤痕。咳，那个下体更是被毁得面目全非，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
剩下的话，梦怜月已经听不到，她已经完全被自己听到的吓得呆住了。那个人，会不会是小白？小白会不会也受到那样的对待？
梦怜月瞪着恐惧的眸子，张开嘴用力地呼吸，像里了水的鱼。
072 伊人独憔悴
等那两个人吃完饭走出去，梦怜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却在门口的时候被叫了回来，因为她没有付账。
“对不起，对不起。。。。。。”梦怜月一再地道歉，放下钱，也不等找零就跑了出去。但外面天早就黑了，路灯不是那么亮。刚才她也只是听声音，压根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样子。她急急忙忙地跑了一小段，终于只能够气馁地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身边匆忙的人。
在原地不停地转圈，茫然的视线扫过四周，她愣愣地站在路的中间，不知道下面要干什么。
对了，那两个人说，男尸是在东郊发现的，那么当地的警察局应该有相关的信息，她可以去哪里看看。
飞快地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夜晚，警察局的人也都已经下班了。明天，也许明天她可以去看一看。可是，心底的恐惧，好深好深。。。。。。万一她看到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梦怜月只知道身体好冷，心也好冷。
“怜月，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接电话？”默绝野听到车的声音，焦急地跑了出来。他打了几十通电话，但都没人接，差点把他给吓坏了。他还以为她会想不开，跑去做傻事。
梦怜月轻轻地摇头，从他身边慢慢地走了进去，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我没事，只是到街上逛了一阵。手机调成振动了，我没有注意到吧。”
“怜月，你真的没事吗？”就像丢了魂一样，还叫没事吗？
梦怜月摇摇头，向楼上走去。
“你不吃点东西吗？”她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就算是最初向阳出事的时候，她也只是惊慌失措，而不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她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吃过了。我有点累了，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其实，点了好几个菜，她根本就没吃两筷子。
。。。。。。
是夜，梦怜月习惯性地站在窗前，茫然地看着外面的黑暗。没有月光的夜晚，漆黑一片，很压抑。她已经站了好久，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曾动一下，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只有一具躯体留在窗边。
默绝野推门走进来，看着窗边那抹笼罩着哀伤的身影，在心底重重地叹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随意地瞥了她几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有注意到，她脸上那乐观的笑容。跟那时候的她相比，现在的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快乐，也不再乐观，总是不觉意就陷入了忧郁之中。
他记得，那天她说了这一样几句话：“人这一生很短的，眨那么两眼就过去了。没钱没有关系，快乐就好。那些人身价过亿，过得不快乐也是白搭。。。。。。。”她
她今天的忧郁，完全印证了她当初的话。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默家少夫人，但这显赫的身份并没有让她活得更好，反而夺走了她的快乐，只剩下忧郁。
如果真的要追究，他才是那个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如果他没有娶她，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但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后悔。因为，心其实不悔，但又心疼她的伤。。。。。。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生怕自己稍稍提高一点声音，就会将她吓到了。她的神经现在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折腾。
梦怜月愣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变回刚刚的姿势。“没什么。”
默绝野到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替她披上，她只穿着睡袍，却站在窗边吹那么久的冷风。这么弱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你觉得。。。。。。我算不算一个好人？”突然，梦怜月轻声问道。姿势没变，没有回头，连眼睛都看着同样的地方。
默绝野愣了一下，搂住她，将不听话地在她脸颊边嬉戏的发丝轻轻地夹到耳后。“为什么这么问？”
梦怜月像是累得没了力气，往后靠在他怀里，让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今天有人跟我说，因为我做人不厚道，所以我身边的人才接二连三地出事。我真的做人不厚道吗？”
最后的问句声音很低，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还算善良的人，但今天，她忽然怀疑了起来。也许，夕雅是对的。。。。。。
“当然不会！”默绝野收紧手臂，恨不得把那个毒舌的家伙揍一顿。怎么可以这样跟她说话？怜月现在很脆弱，因为弟弟的出事，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好好才让弟弟染上毒瘾。现在那个人在她面前这样说，她一定信以为真的。
心疼地蹭着她因为吹风太久而有些冰冷的脸，他温柔但坚定地说道：“不要听那个人胡说八道，你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梦怜月摇着头，凄凉一笑。“不是的。要是在过去，我也会这样以为。但现在我知道，其实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善良，我没有。。。。。。”
“谁说的！你并没有变，你还是以前的你，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善解人意。所以，不用管别人胡说八道。你累了，好好地休息。”
“可是，我的亲人朋友，真的一个接一个得出事了啊？他们都是我最重视的人。。。。。。我好害怕，真的好怕。。。。。。”幸好向阳的毒瘾还不是很严重，不会危及生命安全，否则她。。。。。。
“没事的，别乱想。而且，只是向阳中了别人的圈套，染上了毒瘾而已，你没有害了好多人。在说向阳出事，那也不是你的错。听话，别乱想了。”
梦怜月看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地摇头。“不，你不明白的。”她还害了一个天使一样的人儿。如果默绝野知道她害了那个跟秦若诗一模一样的小白，他又会怎么想呢？还会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子吗？一定不会吧。
“你先睡吧，我还想再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