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人跑了出去。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否能够忘记若儿，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一点内疚，所以才故意亲近她。但那天他明白，他是真的牵挂着这个女人。那种牵挂，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本能。
看着她哭倒在自己的怀里，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他应该为她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而不能让乌云把她笼罩。无言的誓言在心底，对自己的发的。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流眼泪，而是怎么样才能让你爸爸相信向阳并没有吸毒，让他不受打击。”他心疼她的娇弱，却也有点醉于这种能够成为她的依靠的感觉。
梦怜月任由他拭去自己的泪水，咬住嘴唇吸着鼻子，让自己变得平静。只要自己平静下来，才能骗过爸爸。
。。。。。。
走到房里，爸爸正坐在向阳的窗前，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向阳的脸。他们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向阳熟睡的样子。
他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梦怜月似乎已经能看到他的心疼和难过。向阳的消瘦太明显了，虽然他以前也是高高瘦瘦的样子，但不像现在这么单薄。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们瞒不了了。
“过年的时候，我都看到他脸上长肉了，虽然还是很瘦。从小，我们就让他多吃一点吃好一点，但他一直都是这样瘦瘦的，幸好没有什么病痛。到城里上学以后，我总是担心他吃得不好，人又瘦了。他最终没能变得白白胖胖起来，但看起来很健康。
过年的时候，他还跟村里的孩子一起到小学那里去打篮球。我跟几个没事的老人还去看了他们的比赛，隔壁的王婶说，看不出阳阳这孩子瘦瘦的，筋骨还挺棒的呢。你不知道，他那时候听了，就跟喝了蜜糖一样。
这才过了两个月，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好像比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还瘦了呢。你看，这骨都凸出来这么高了，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爸。没事的，我天天给他做好吃的，阳阳他很快就会胖起来的，你不要担心。”这蹩脚的安慰，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爸爸！
爸爸用手拭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地站起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阳阳的身上。很久很久，他才转过头，看着梦怜月。静静地，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爸？”梦怜月局促不安地低声喊了一声。爸爸的眼光，就好像要在这一秒把她内心的想法全都看透，一点也无法保留，更别说那自以为能够瞒过他的谎言。
“小月，你也瘦多了。”父亲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万分的慈爱。“你们怎么都瘦了！”
不是问句，是一句沉重得感叹，仿佛在心头上压了一座山。即使在母亲去世的最初，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父亲也不曾显得这样沉重。
“爸！”梦怜月喊一声，扎进父亲的怀里。有多久，不曾这样赖着父亲了？只知道好久好久了，久的都要忘记这种温暖安心的感觉了。
“月儿，阳阳他，真的吸毒了，对吧？我一看他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了。只是。。。。。。”
后面的话，父亲没有说，她也猜不出父亲想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上，被压了一座泰山，压得呼吸都那么费力。“爸，阳阳他——”
“月儿，不用再说谎了。我是你爸爸，你说谎的时候会坐些什么样的小动作，我都清清楚楚，你怎么能瞒得了我呢？更何况，你从小就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
“爸！对不起！”梦怜月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知道，父亲没有责怪她这个做姐姐的太失职，可是正是因为父亲的无限包容，才让她更加觉得自己罪无可恕。“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阳阳，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父亲没有说话，任由她放声大哭，手掌一直在她背上拍抚着。而那历经岁月风霜的眼神，落在默绝野的脸上。若有所思，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床上的向阳突然间呻吟一声，他们才从这种气氛里回过神来。关注的目光都投注在床上，但床上的人只是动了一下身子，依然睡得沉沉的。
梦怜月松了一口气，擦拭着满脸的泪痕。“爸。”喊着父亲，却不知道说什么。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样帮阳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说好了，我不会把他送进戒毒所的，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他，我不放心。你能找个地方，让我跟阳阳住进去吗？”后面这句话是对默绝野说的。
“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想要叫一声“爸”，却终于还是别扭困窘得让称呼那一栏空缺着。
父亲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依旧转身去看床上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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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父亲梳洗过后，直到父亲跟阳阳睡在同一张床上，梦怜月才走回自己的房间。心似乎松了一点，又似乎更加沉重了。
因为父亲知道了事情，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得近乎脆弱。但这只是因为父亲还没有看到阳阳发作的样子，如果看到了，他又是否还能这样镇定？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而那个要承受这种非人痛苦的是他最亲最疼的儿子。
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梦怜月将身子抛到床上，伸展四肢。可是最应该得到伸展的心，却被困压在一个窒息的空间里，无法喘息。
脑子混乱地闪过一堆东西，却什么也想不透。很久以后，才慢慢地有点头绪。
那个人连她唯一的奢望都断了，在她还没来得及想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知道了一切。这一招太绝了，让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是谁？有这么深的心机？对她有这么深的仇恨？又有如此狠毒的一颗心？真的是叶紫殷吗？除了她，没有谁都她有这样的仇恨啊？
一双手臂锁住了她的腰，灼热的呼吸就在他耳边。“在想什么？”
心疼地蹭蹭她尖尖的下巴，经过这些天，她削瘦的脸更加尖了。突出来的颧骨，让人心疼极了。大大的眼睛，总像是盈着满眶泪水，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个人太可怕了，她的计划那么周密，一点幻想的余地都不留给我。她一定是个疯子，怎么可以有人有这么狠的一颗心，就像魔鬼。”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一个人这样恨她？
“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你，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的波折了？这些波折起伏太大了，损伤也太严重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平凡的人总羡慕豪门生活，平凡人家的女子总想着嫁入豪门，却不知道，豪门有多可怕。今天还活得好好的，还活在天堂，明天却可能要过暗无天日如地府一般的生活了。”
默绝野突然加紧了搂住她的力道，听着这样的话，总觉得她会随时离开一样。一向冷硬的心，慌乱起来。“别这样。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绝对不会了，相信我。”
梦怜月抬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你用什么来保证呢？我已经不知道去相信什么了。你知道吗？爸爸从小就告诉我，要相信人心，相信好人总是多于坏人。但是，现在我看不到人心的好，而看到了它的可怕。。。。。。还有什么，是我能相信的呢？”
“相信我。就这一次就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从此都会好好地保护你，还有你的亲人。”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紧紧地抱着她，还是觉得不踏实。
梦怜月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阴影下的侧脸，那么哀伤，揪着他的心。
071 死亡惊魂
“爸，你真的要跟阳阳单独住在这里吗？让我也留下来照顾来，这样可以照顾你们，好不好？”
爸爸要跟向阳住在默绝野市里的公寓里，却不愿意让她也住进去。
“月儿，你是女孩子，看到阳阳那个样子，你会心软的。但是，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心软，否则是要害他一辈子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的痛苦换以后的幸福，怎么说也值得。但是月儿肯定无法忍受看到他这样痛苦，他知道月儿对阳阳有多疼爱。
“怜月，你放心。我已经请了专门的医护人员和戒毒专家，向阳不会有事的。他们的吃住，我也会让人照顾的，你先跟我回去吧。”
“可是——”梦怜月一想到自己看不到向阳走过这段坎坷，看不到他的样子。要熬过这一段，他有多痛苦她不是不知道，要她完全不闻不问，任由他一个人挣扎，她怎么能够接受？
“听话。”
。。。。。。
病房里，大大的窗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背着双手，微微抬头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背影有些哀伤。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给他涂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哀伤的氛围却因此更浓了。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他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但他的眼睛落在前面的身影之上，很专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像是永无尽头的沉默却让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前的那个身影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微微低下。“老张，我到底还是错了。还错得一塌糊涂，一塌糊涂啊。”
身后的老张往前跨了一大步，恭敬而坚定。“老爷，这不是你的错。要错也错在天意弄人，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默昊天高大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他缓缓地摇头，声音有些无力，但坚定。“如果我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会照我想的那样发生，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我是罪人啊。”
“老爷，你别这样说，你没有错。”他一路这样陪着他走过来，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看在心里。老爷心里的苦，他比谁都清楚。不过是爱一个人，却偏偏这么多的波折痛苦，真是天意弄人。
默昊天沉默。再次抬头看着远方，然后黯然垂下眼帘。“我爱的明明是一个令人心折的可人儿，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唉！也许，当初我就不应该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不应该让阿野忘了一切。不应该啊。。。。。。至少，我不该因为自己喜欢怜月就让阿野娶她。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几乎毁了她的一切。她应该会恨我吧。。。。。。”
老张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让人难解。唯有那一声声叹息，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悔恨与愧疚。“老爷，不会的。少夫人那么善良的人，她不会恨你的。再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
窗前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让人窒息的沉默。
老张松了一口气，大步跨过去开门。如果这场沉默没有外在因素打破，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少夫人？”
门外站着梦怜月，眼睛红肿着，脸色很苍白，但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有些忧郁。
“少夫人”三个字让窗边的默昊天身子一震，缓缓地转过身来。慈祥的脸上，慈爱的笑容有些不同以往，有点僵硬。
“爸，你今天还好吗？”梦怜月压下心底所有的纷乱，所有的难过，露出笑容。她再痛苦，也比不过一个数着日子，等着自己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那种明知道死亡的时刻，却只能等着生命消逝的痛苦，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怜月，你过来。”默昊天招招手，示意梦怜月到窗边来。
“嗯。”梦怜月不问原因，只是温顺地走到他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天，他似乎苍老了很多。不止是外表，还有心境。
默昊天沉寂了几秒钟，转过头来看着她，然后又转回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有什么感觉？”
风吹起发丝，微微飘扬，微微有些凉意。“高处不胜寒吧。站得太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种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感觉。”
默昊天转头，静静地看着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境竟然这么苍老。你可知道，我当年站在高处是什么感觉？”
梦怜月轻轻地摇头。“如果硬要我猜，我想那应该是踌躇满志吧。”
“哈哈哈。。。。。。”默昊天突然大笑起来，但笑声之中没有一贯的爽朗，而是弥漫着一种苍凉的味道。“连你都猜到了我当年的轻狂。没错，我那时候在无疆集团总部大楼上看着低矮的建筑，看着地面，看着那些像蚂蚁一般大小的人，有一种天地为我而转的狂傲。我觉得一切都在我的之中，只有我不想要的，而没有我得不到的。所以。。。。。。”
突然来了一段长长的沉默。梦怜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面，不敢打扰。因为她知道，他正在回忆里。
“那是在一次无聊的宴会上，我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真的是一见钟情，我一向轻狂，但那天我真的被那个女子给搅乱了心。她其实算不上特别的美丽，但我就是一眼就爱上了她，很不可思议吧？但我真的就像疯了一样，迷恋上了她。
理所当然地，我展开了攻势。但没想到，她心里有了别人。可是，那个人没有我的身家财产，也没有我的出众，他的家里毫不犹豫就许诺将她嫁给我。我那时候，并不在意她是不是自愿的。因为我自信地以为，只要我得到了她，她肯定会爱上我，我就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如果我当初不这么以为。。。。。。”
死寂一般的沉默，但梦怜月和身后的老张，都听到了他心底沉重得叹息。两个人都无法开口，只是任由静默将他们包围，任由回忆将默昊天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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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梦怜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人来人往，来去匆匆，唯有她不知道该往哪里。
默绝野虽然关心她，却终究不可能将整个无疆集团至于不顾，而在家里陪着她。她并没有重要到让任何一个人不顾一切地陪在她身边。。。。。。
顺着马路，在树荫之下，她缓缓地走着。只是机械地移动脚步，没有目的，也就没有匆忙与悠闲的区别。
。。。。。。
一辆炫目的车子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接听电话，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凭着他好看的侧面也无法知晓他的表情。但那飞快地开合，然后猛地关上的手机，让人猜测他也许心情不好。
“我没空。”翟腾越合上手机，有些烦躁地爬梳一下自己的发。龙夕雅怎么这么烦，他几乎拒绝了所有她提出的要求后者是建议，她怎么还不明白！不敢她说什么，他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
她以为体谅和温柔就能够让他将心放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不知道，他看到她都会心烦。这样相看两相厌，他们怎么可能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除非都是傻子。
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动车子。一手撑在车窗上，捏着自己的下巴，一手就要转动方向盘。眸子不经意地一扫，猛然发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像蜗牛一样，以很慢很慢地步子往前走，偶尔还会转到过路的人。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翟腾越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