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学谦的手抬起,伸向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可当指尖碰到那滚烫的肌肤,被那温度吓得猛地收回来。差点忘了,他已经没有这个权利。这个认知,让心底那么苦涩。
“我刚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没事吧?”
不敢承认,自己是在酒店看到她。从她的身影突然撞入他的视野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坐立不安,看到她跑出去,他忍不住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牵强的理由离开座位。
他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应该是月月丈夫的人站在酒店不远的地方,月月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应该马上回去的,如果他不想李丽借机大闹。可是他的腿不受控制,一如他的心。
梦怜月绽开笑容,用手背拭去泪水。“我没事。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本来就无法再把他当作朋友,她没必要逼着自己故作亲近。分手之后,她跟他是做不成朋友的。因为爱得太深,不能退而求其次,唯有从此不见或只作陌路。
“月月!”明学谦来不及想,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
梦怜月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头,只是听着。
“月月,我。。。。。。你。。。。。。好吗?”终于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只能不咸不淡地问候一句。“想你”二字,竟然如此难以出口。
梦怜月笑,苦苦的。“挺好的,多谢挂心。”
“月月,难道除了客套话,我们之间——”
“月儿!”一声男性的朗喊响起,截断了明学谦的话。在两人惊讶的眼光中,风度翩翩地走向梦怜月。“该回去了。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还跑这么远,真不听话!”
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搂住她的肩头往回走。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明学谦一眼。
梦怜月抬头看着他,眼中全是不解。这,不像默绝野会做的事情。
059 我的妻子
梦怜月随着默绝野的手臂缓慢地移动脚步,忍不住转过头。明学谦僵硬的身子和发白的脸色,让她觉得心有不忍。想要挣开默绝野的手臂,可轻轻动了一下身子,终于还是任由他搂住肩头离开。
默绝野弯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低头贴近她的耳边。“怎么?不忍心?舍不得?”轻轻的语气里,是嘲弄;但在别人看来,却是亲昵无比。
梦怜月斜睨了他一眼,微鼓起腮帮子。“关你什么事?”
“呵呵。。。。。。”他低声朗笑。“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阴阳怪气的,恶心!”注意到已经走出很远,梦怜月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开那条铁锁链一样的手臂。他却像是爱极了她用力挣扎且气鼓鼓的样子,结实地锁住她不肯松开。
“你放手啦!”梦怜月两手撑在他身侧,用尽力气却推不动他那一座山似的身子。“放手,默绝野,你到底想怎么样?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灼热的呼吸作对似的又在她耳边吹拂,带来让人脸红心跳的酥麻。“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吗?那还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他太久没有这样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一下了。
梦怜月停下脚步,也停下挣扎的动作,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默绝野,你头脑坏掉了吗?”
无缘无故的,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纯粹口舌之快?
“没坏。”淡淡的两个字应付她的怀疑,手仍不放开,四周走过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气得梦怜月想吐血。
“那你怎么鬼话连篇?”我的妻子?亏他说得出口,他不觉得窘,她都觉得尴尬呢!
“你嫁给了我,难道不是我的妻子?”剑眉挑起,满意极了她因生气而嘟起的红唇,让人很想一尝甘甜。
梦怜月咬唇瞪着他,气得心头痒痒的,这样像耍赖的小流氓一样的默绝野,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付。“我们那是演戏,是演戏!你还要无聊到什么时候?”
气死了,她为什么要在除夕夜跟他争执这么无聊的问题!
“但你确实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依然是悠闲的语气,仿佛他们讨论的根本就是不是问题的问题,却在无形中挑衅她的怒气。
“那不过是为了演戏需要!戏结束了,谁还会管它!你不要再闹了,行吗?这样一点也不好玩,也一点都不适合你默绝野的性格和脾气。”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样类似于绕口令的游戏!
“你是我的妻子。”他没必要对她解释这么多,他一向只把要说的用最简单的字词表达出来,可是她气极了的样子很好玩,特别是那鼓鼓的腮帮子像一个小青蛙,让他忍不住使坏。
过去,也曾这样跟另一个女子闹着玩。只是那种感觉,似乎很遥远了,不若此刻鲜活深刻。他也没想要玩这么久,却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
“你!”梦怜月用力地剁了一下脚,恨不得一把撕破他那碍眼的笑容。“默绝野,你神经病!我不是你的妻子,就算结婚证上有我两的名字,那也不过是为了让戏能够演的更逼真。在你心里,不是早就认定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秦若诗够格做你的妻子吗?如果你还尊重你心里的想法和你心里的那个人,那就别再胡说八道了。”
默绝野高大的身子颤动了一下,短暂死寂的沉默之后,声音变了。“你不是说,我已经不爱她了吗?那你就要帮我证明吧,我的妻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煽动,只知道自己斥责她的胡说,心底却因此起了波澜。这么多年来,他的脑子一直深深地刻着记忆里那个甜美的女子,幻想着她的再次出现。可这一等,五年就要过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她已经不在了,还是认为她还活着。相信她活着,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已经不在了的现实,他不愿意接受。
四年来,除了跟她有些微相似的叶紫殷,他再也没有接近过其他的女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份爱是否已经变质,是否还在心底。
四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空白,有多少爱能够历经这样一段空白而不褪色?梦怜月把这个问题丢给他,自己却跑掉了。留给他一个背影,一滴泪,深深入心。
不容多想,腿便有意识地追了上去。看到那个男人伸手替她拭去泪水,一把无名火在他心头点燃。“月儿”二字,不经大脑便叫了出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向只为若儿波动的情绪,何时开始,另一个女人也能偶尔牵动它了。想不明白,便只有让事实来证明。
“默绝野,你真的是疯了!”梦怜月忍不住想敲破他脑袋的念头,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按理出牌?
“也许吧。”
梦怜月扭过头去不理他,却被他掰过来,亲密地搂着进了喜来登。
周围的人注视的目光,默昊天别有意味的笑容,叶丹青若有所思的视线,让梦怜月恨不得能够化成空气消失了。
。。。。。。
夜里,绚烂的烟火亮彻夜空。梦怜月陪着默昊天看了许久,再搀扶着累极了的老人进了屋子。
回到房里,靠着窗台,看着远方的天空开出色彩斑斓但短暂的花朵,心底慢慢地滋生出一些酸酸的感慨。
小时候家里很穷,放不起焰火,只能和向阳一起羡慕地眼巴巴地盯着别人玩得无比快乐。幼小的心里,便开始有了一个努力的目标。从那时候起,所有的努力便只为能够让爸爸和向阳过上好日子,让辛苦的爸爸不用再辛劳,而可以像别人一样打打太极和麻将。只要家人过得好,那便是她最大的快乐。
如今她已经做到了,今年还特意买了很多各色各样的焰火,现在向阳也许正玩得开心。可为什么,她并不快乐?
从什么时候起,生活少了过去的简单和快乐无忧?从亲手把小白送入虎口起?从学谦有了别人起?
轻轻地垂下眼帘,没有焦点地看着窗下的院子好久,转身进了浴室。想在浴室里,洗去一切凌乱和烦恼。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梦怜月才迷迷糊糊地从浴缸里爬起来,出了浴室。伸手爬梳着自己的长发,眼儿朦胧地向着床走去。只开了床头灯的房间,昏暗暧昧。
梦怜月几乎是半眯着眼睛走路,当床头那半个古铜色的身子撞入眼帘,当眼睛对上一对墨黑的眸子,她“啊”一声惊叫出来,瞌睡虫四处窜逃。
“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你晕倒在里面了呢!”调侃的语气,挑起的眉,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梦怜月颤抖着手指指向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不是吗?”看着她与父亲之间愉快的相处,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有她在,默家开始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那、那不是开玩笑的吗?默绝野,我们都是大人了,能不能不要玩这样的游戏?我困了,请你出去!”
“我没有开玩笑。”两臂抱胸,摆明了要霸占这一张床。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不轻易改变,也从来不管结果。
“你——”梦怜月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转身向门走去。他要这张床那就给他好了,默家绝对不缺床。
拧了几下门把,梦怜月转身瞪着他,气坏了。这家伙居然把门反锁了,钥匙肯定也被他拿走了。“默绝野,你给我把门打开!”
默绝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竟然真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她。高大的身子给人重重的压迫感,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子弹型小裤。
梦怜月别过脸去,看着门,等着他把门打开。下一秒,身子却凌空飞起,被丢上柔软的大床。而豹一样敏捷的男人已经飞速经她锁在怀里,紧贴的肌肤滚烫一片。
“默绝野,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梦怜月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空调太高了,俏脸一片红晕。
默绝野压住她的挣扎,声音低哑。“安分点,否则我可以做点别的。唤醒男人的兽性,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梦怜月停止了挣扎,缩着身子。就算没有经验,她也能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只好僵硬着身子,翻身去不看他。
夜更深了,她终于还是抵不过越来越浓的睡意,进入了睡眠。
黑暗中,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盯着她,带着无法解读的意味。
060 兽性大发
经过几天的折腾,梦怜月不得不放弃了跟默绝野之间的捉猫猫游戏。因为不管她躲到哪里去睡,醒来的时候都在默绝野怀里。
但除了抱着她睡,他没有做任何越矩的行为。梦怜月慢慢地开始意识到,默绝野其实并不是突然喜欢上她,他所做的,特别是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总像是在要寻找一个答案。所以她干脆当他头脑发热,每天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当他不存在。
而因为默昊天在家里休养,找茬的叶紫殷极少出现,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状态。除了上班,她大部分时间都化在默昊天身上。
这天下班,梦怜月刚走出公司大楼的门口,就看到了一辆有些熟悉的小车。在她张望着确认的时候,车主已经从窗口探出来打招呼了。
“翟腾越,你怎么会在这里?”
翟腾越微微一笑。“上车再说吧。”
“一起吃晚饭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决定吧。我先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让他们不要等了。”
“看来,你对默家媳妇的这个角色很入戏,也做得很不错很开心。”那默绝野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梦怜月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顺口应道:“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身在那个位置,就应该做到最好,这是基本的原则啊。”
“呵呵,是吗?”笑声里,有梦怜月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
梦怜月突然停下筷子,定定地看着翟腾越。“喂,你好像不太高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翟腾越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倾身向前。“野跟我说,你和他在一起。这,是真的?”
“什么意思?”是说他们昨天在一起吗?这一点也不奇怪啊,昨天是星期天,他们都在家里。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本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梦怜月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啜饮着。
“他说,你们要做真正的夫妻。”看野的样子,他是认真的。以前,他就觉得野对秦若诗的感情很可能已经虚化了,他爱的也许只是那一段记忆。身为最好的兄弟,当然也希望他在能够从回忆里走出来,开始另一段感情。但为什么,对方偏偏是怜月?
梦怜月瞪大眼睛,飞快地捂住嘴巴,茶水没有尴尬地喷在饭菜上,却把她给狠狠地呛了一回,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这么激动,是因为没料到自己会知道吗?
梦怜月摆摆手,苦着一张脸。“我、我没事。。。。。。”
咳嗽停住,气氛却无比尴尬。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头脑发热罢了。”这个疯子,在家里疯也就罢了,居然疯到外面来了!
“怜月,你真的。。。。。。不喜欢野?”突然,强势的男人有些胆怯起来。
梦怜月一愣,沉寂了几秒。“我为什么喜欢他?明知道他心里有人,还要傻乎乎地凑上去,我才没有这么蠢呢!”
“也就是说,如果他心里没有别人,比如他能够完全忘记秦若诗,你就会喜欢他?”
“停!”梦怜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翟腾越,你这是什么逻辑?完全行不通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推理有了兴趣,我怎么不知道啊?”
心底忍不住问自己,如果默绝野心里没有别人,这场戏是否会成真?
“因为我对你有兴趣,你应该知道的。”也许是惩罚他过去的花心逢场作戏,所以他真正喜欢的人偏偏对他没感觉,而龙夕雅却费尽心思接近他。
“翟腾越,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巧妙地应对。
。。。。。。
默绝野刚刚进入卧室,意外地发现一向早早就把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睡下的梦怜月,竟然靠在床头看书。已经过了一些日子,除了让自己半夜起来洗冷水澡之外,他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生理反应也证明了心底的想法?“你在等我?”
梦怜月放下手中的书,坐直身子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为什么随便跟别人说我们要做真正的夫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默绝野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她,继而粗鲁地扯掉身上的衣服,这才大步跨到床边,俯下身子与她的眸子相对。“怎么?你害怕他知道,以后不再喜欢你?还是害怕他难过,你心疼了?”
拇指与食指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你神经病!我跟你无法沟通,懒得理你!”梦怜月一把拍掉他的手,气呼呼地躺下,翻身背对着他。默绝野真的是个疯子!
默绝野在床边坐下,一把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坐在床上。梦怜月的举动在他看来,是在逃避回答。心底莫名其妙的火,让他的语气恶劣起来。“以后,不许随便见翟腾越,你听到了吗?”
梦怜月用力地瞪着他,红唇抿得紧紧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见不见他关你什么事?”
他凭什么命令她不许这样不许那样?难道他一时兴起要假戏真做,她就得奉陪吗?她又不是他家的佣人!
脸与脸的距离又近了几分,呼吸交融在一起,加速了心跳。
“因为我不许!”
“那是你的问题!你又不是我的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