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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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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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徐础已经阵亡,你今后小心提防一切谋士、读书人便是,倒不是他们没用,而是你不会用,反受其害。”

    “再遇见这种人,我一句不听,全送到蜀王这里来。”

    甘招笑着点头,随便叹息一声,“徐础太骄傲,不肯为人所用,可惜遇上宁王,他那张嘴终究没有。”

    宁取竹回到军营时天色已黑,立刻传令全军拔营,向江边进发。

    他没向蜀王撒谎,如今他麾下兵卒确实多是南人,没有十万之多,但也不少。

    第一拨人马出发之后,宋取竹找地方呕吐,清醒几分之后,去见徐础。

    徐础如今名叫“于瞻”,除了宋取竹、戴破虎等极少数人,再没人知道真相。

    宋取竹将情形简说一遍,“蜀王率军登岸,明天一早我带兵杀人夺船。”

    “蜀王可杀,其他人能不杀尽量不杀。”徐础道。

    “怎么,徐先生顾念旧情,心存不忍?”宋取竹笑道。

    “宋将军麾下多是南兵,尚未渡江就杀人夺船,与宁王无异,南兵得船时高兴,一回到湘、广两州,必生疑虑。”

    “好吧,但是肯定会留后患。当今世上,想与宁王争锋,必须得做宁王一样的人。”

    “宋将军不是宁王。”

    宋取竹有些讪讪,随即笑道:“既然是徐先生之计,徐先生说不杀就不杀。然后怎么办?那些南兵未必愿意随我进益州。”

    “不能去益州?”

    “嗯?”

    “益州富足而四塞,消磨英雄气志,宋将军进去之后再难出来。”

    “可是……”宋取竹惊讶不已,“那我何必与蜀王闹翻呢?”

    “甘招求稳,投靠宁王之后,必不敢有所作为,但是他死之后,十有八九会是铁家掌权,为报此仇,将与宁王纠缠不休。”

    “铁家报仇也是冲我来吧?”

    “所以宋将军杀蜀王之后,立刻派人将尸首送给宁王,渡江之后,船只也都留给宁王。宁王无心割城议和,对郭时风已是心生不满,得宋将军消息,必然大喜,归功于己,也将仇恨揽到自己身上。”

    宋取竹笑了两声,“此计甚妙,我还得再做些准备,蜀王要死,但不能死在我手上。”

    :。:

    

    

第五百零六章 没错() 
甘招最在意益州的安全,而且本意是在江面上击败杨钦哉的水军,做个样子给单于看,所以军中船多兵少,大小几百条船,兵卒只有七八千。

    看到宋军陆续赶来,人数越来越多,虽无十万之众,也有两三万之多,甘招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有点后悔酒后的仓促决定,于是传令麾下将领再度暗中备战,他亲自登上高处,监督宋军士兵上船。

    直到第一批船只驶离,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甘招才算稍稍放心,昨晚的宿醉涌上头来,他让随从扶自己回船上休息——岸上的营地乃是临时建造,帐篷远不如舱里舒服。

    两名侍女将蜀王照顾得无微不至,甘招躺下之后不由得心生感慨,“像你们两人,搁在秦州,至少价值五百两白银,每人,我做小吏的时候,想看一眼也难。”

    两名侍女都笑了,一人道:“加在一起不过千两,也不多嘛。”

    “呵呵,你们从小在富贵人家长大,不知道外面的艰辛,何况那是当年,现在更值钱喽。”

    “蜀王买我们时花了多少钱?”

    “哈哈,这正是我之感慨:别人痛恨乱世,我却要感谢乱世,由秦州小吏成为益州之主,眼前美女如云,分文不费。”

    “谁让你是蜀王呢?我们姐妹运气好,成为蜀王的侍女,吃穿比从前更好,难得蜀王又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对我们不打不骂,我们私下里总说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可不是嘛,我们跟定蜀王了,有一天蜀王看腻了我们,也别将我们卖掉,留在身边做个粗使丫环,我们也心满意足。”

    “不卖,不卖,万两黄金也不卖。”甘招心中大悦,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脸上兀自带着微笑。

    两名侍女给蜀王捏肩捶腿,确信他的确睡熟之后,悄悄下床,伸展一下疲惫的身体,小声互相抱怨道:“称王的人,就不能每天洗个澡吗?水有的是,又不用他自己动手。”“是啊是啊,还爱喝酒,那个味道——我都不敢喘大气。”

    两人小声说话,收拾床铺准备休息,突然间一女僵住,满脸惊慌,另一女急忙顺着目光看去,也吓得僵直。

    明明已经睡着的蜀王,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坐在床上侧耳倾听。

    一想到刚刚的抱怨可能会被蜀王听到,两名侍女悔恨不已,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乞求原谅,床上的蜀王开口道:“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

    两女同时摇头,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无法开口说话。

    “有声音,外面肯定有什么声音,你们去看……不不,我自己去看。”甘招下床,也不穿靴,从桌上抽出刀来,赤足往门口走去。

    两名侍女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抱在一起。

    蜀王刚一出舱门,就传来扑通一声,沉寂良久,有人推门进来,是名提刀的将领。

    两女极少抛头露面,分不清来者是哪家的人,彼此抱得更紧。

    “呦,蜀王艳福不浅,你们别怕,会有别人带你们回益州,你们只管老实待在这里,别乱跑,也别乱叫。”

    两女立刻点头。

    提刀将领退出船舱。

    “会有……新蜀王?”等到终于能够开口时,一女小声问道。

    “希望是位爱干净的蜀王。”另一女道,虽然还是害怕,心里却已生出新的遐想。

    徐础留在宋军营地里,要等最后一批出发。

    宋取竹掀帘进来,笑道:“徐先生真是冷静,一点也不担心。”

    “献计在我,行事在宋将军,我的担心此时已毫无用处。”

    “我若是行事失败呢?”

    “我会逃到宁王那里。”

    “哈哈,徐先生真是实诚人。怪不得你不称王,偏要当谋士,听上去谋士比较安全。”

    “的确比较安全,但是等万事成功之后,得到一切的人不是谋士。”

    宋取竹嗯了一声,“郭时风经过,刚刚被我的人拦下,如何处置?”

    “请他过来。”

    “徐先生可以见人了?”

    “我还要再隐藏一阵,所以想给宋将军推荐一位能够随时留在身边的谋士。”

    “郭时风?他是宁王身边的红人儿,干嘛投靠我?何况他这个人好像不怎么可靠。”

    “宋将军想要可靠的人?”

    “当然,乱世之中,可靠比本事更重要吧?”

    徐础摇头。

    “我说得不对?”

    徐础道:“乱世之中,对最强者来说,可靠比本事重要,对其他人来说,本事最重要。”

    “我肯定不是最强的那一个,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自己比宁王等人更需要可靠之人。”

    “宋将军更需要,但宋将军必须明白,你现在得不到。”

    宋取竹愣了一下,笑道:“徐先生一句话差点将我的雄心壮志毁掉。”

    “但宋将军有一项优势。”

    “我一定要听听。”

    “强如单于、宁王,必须对他们一心一意才叫可靠。”

    “对弱者如我呢?”

    “对宁王不是一心一意,便算可靠,请宋将军不必计较此人对你是否忠诚,只看他是否反对宁王、不忠于宁王。”

    “这样的人可就多了。”

    “所以这是宋将军的优势,亦是群雄当中诸多弱者的优势,善用者因之而强。”

    宋取竹低头想了一会,“我去将郭时风请来。”

    郭时风又被宋军拦下,心中十分不满,但是不敢当场发作,一边走一边道:“事情真的紧急,宁王要我今天就得回去复命……”

    “一小会而已,总不耽误郭先生的行程。”宋取竹笑道,硬是推着郭时风进入帐篷,自己却没有跟随。

    郭时风还要推却,抬头看见徐础,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才挤出笑容,“我这真是活见鬼了。”

    “请坐。”徐础笑道。

    郭时风坐到凳子上,与坐在铺上的徐础面面相对,突然又站起来,“础弟还活着,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我……”

    “郭兄出不去。”

    郭时风看一眼门口,又慢慢坐下,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宋取竹?不可能,础弟怎么会选择他?绝无可能。”

    “为何?”

    “明摆着,宋取竹有什么?手下的兵卒多是南人,一入湘、广必然四散逃亡,宁王正是因此派他南掠。至于聪明才智、胆气见识、出身地位,样样平庸,无非在襄阳有几分名望,可即使是在襄阳,他也算不得第一等的人物。”郭时风又看一眼门口,笑着摇摇头,“础弟是受到胁迫了?”

    “暂时立足,为的是远离宁王。”

    “如此说来还有几分道理。可础弟为何留我?你要知道,我乃宁王谋士,回去之后必须如实上报,不可有一事隐瞒。”

    “宁王对郭兄一如既往?”

    “当然,我又没做错什么。”

    “宁王所在意者,不是‘没做错’,而是‘做对’,此次大胜,郭兄做对了什么?”

    “础弟这是在对我行离间计吗?”郭时风笑道,“础弟实在太小瞧我了。”

    “我只问两件事,然后就让郭兄离开,对郭兄我不用计,只想将事情说个明白。”

    “你问,但我不保证如实回答。”郭时风已经有点不耐烦。

    “宁王如何回复蜀王?”

    “这倒不需要隐瞒,反正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宁王的决定是让出夷陵,襄阳不让,至于汉州,蜀王只能占据栈道外面的两郡,作为补偿,蜀王要供应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

    “宁王实际的决定呢?”

    “呵呵,础弟这是强人所难。”与蜀王的谈判尚未结束,郭时风当然不能透露底线。

    “好吧,我问第二件事:郭兄觉得自己能否讨好寇道孤?”

    郭时风不悦,起身道:“我为什么要讨好寇道孤?我追随宁王已久,他才刚刚投至帐下。”

    “嗯,我问完了。”

    “告辞。”郭时风拱手道,大步往外走,见徐础不拦,又止步转身道:“莫名行此险招,础弟这是怎么了?”

    “从郭兄认得我的那一天起,我不就是在行‘险招’吗?想来我天性如此。”

    郭时风笑了几声,走出帐外,向宋取竹拱手道:“宋将军得此良助,前途无量。”

    “没有郭先生这样的人,终究走不长远。”

    两人相视而笑,谁也不信谁。

    宋取竹将郭时风送出营外,马上赶来见徐础,问道:“没成?郭时风很快就会发现真相。”

    “如果郭时风回来时求见宋将军与我,请宋将军立刻将他杀掉。”

    “啊?”

    “郭时风必是要行奸计,蒙混过关,去向宁王告状,只能杀他灭口。”

    “他若是绕路而行?”

    “多派斥候监视路口,绝不能放他过去,见之则杀。”

    “那他没有活路了,何必让他去看一眼,不如就在这里动手。”

    “如果我猜得没错,郭时风一旦发现真相,既不会过来求见,也不会绕路去见宁王,而是独骑逃亡,宋将军将他带回来,则此人可用。”

    “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跑?”

    徐础露出一丝微笑,“郭时风的罪过,就在于‘没做错什么’。总之请宋将军多加注意。”

    “好吧,也请徐先生准备动身,早早渡江我心里才能踏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王发起狠来,谁都料想不到。”

    徐础起身,抱起铺上的披风,“可以动身了。”

第五百零七章 长谈() 
自从见到活着的徐础,郭时风就开始心神不宁,一路上反复琢磨,因此远远望见江边全是宋军旗号,心里不由得一惊。

    “不可能,绝不可能。”郭时风喃喃道,“宋取竹没这个胆子,徐础没这么愚蠢,这是找死”

    一队骑士迎面驰来,郭时风与众卫兵停下。

    “来者何人?”对面喊道。

    “在下宁王幕僚郭时风,特来求见蜀王,阁下是蜀王帐下哪位将军?”郭时风明知故问,他看得很清楚,对面的人是南军将士。

    南军兵卒数量更多,将郭时风等人团团包围,这回连卫兵也都开始紧张,但是背靠宁王,倒是不怎么害怕。

    郭时风硬着头皮驱马向前,微笑道:“这是何意,不相信我们的身份吗?”

    一名年轻将领越众而出,向郭时风拱手道:“在下湘州副将毛元惕,郭先生来得正好,给我们评评理。”

    “啊?我只是一名幕僚”

    “郭先生乃是宁王亲信,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必自谦?我们正要去见宁王,郭时风既然来了,倒省我们一趟腿脚。”

    “毛将军请说。”郭时风别无选择。

    “蜀王说好借船送我们渡江,结果船一离岸,他就提出种种无理要求,强迫我们投降,随他回益州,郭先生说这种事情能忍吗?”

    “想是不能忍,只是不知蜀王此举有何用意?”

    “还有什么用意?胁迫我们投降呗。南军出师不利,连战连败,好不容易归到宁王麾下,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大家都对宁王既敬佩又忠诚,绝无二心,郭先生也是如此,对吧?”

    “当然,绝无二心。”

    “所以我们将蜀王杀掉,囚禁益州兵将,等候宁王发落,没问题吧?”

    郭时风虽然早有预料,听说蜀王被杀,还是大吃一惊,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点头道:“没问题,诸位有功,宁王知晓之后,必定重赏。”

    “重赏什么的就算了,我等奉命平定乡里,一多半人已经渡江,不敢无故折返,就请郭先生代我们禀报宁王,就说蜀王已死,船只、益州兵将都留在岸边,请宁王自取、自定。”

    “好好。”郭时风一味答应,诸多疑惑一个也不敢多问。

    毛元惕拍马上前,与郭时风马头交错,将挂在马鞍上的一只包袱扔过去,“请郭先生将这个带给宁王。”

    郭时风接在手里,心里一颤,顺口问道:“这是何物?”

    “蜀王的头颅。”毛元惕调转马头,带着兵卒回往江边。

    郭时风捧着包袱呆若木鸡,南军将士已经走远,他才回过神来,将包袱递给一名卫兵头目,“你带着。”

    头目接过包袱,一脸惊骇,他不怕头颅,而是对南军的胆大妄为感到吃惊,“他们他们这是不想活了?宁王听说此信,必然大怒,挥兵追来,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下来。宋取竹管不住南兵吗?还是他也参与其中?”

    “宁王自有定夺,咱们尽快回去见宁王。”

    “回去的路上又会经过宋取竹的营地”

    “咱们绕路吧。”

    郭时风有些惊慌失措,头目看在眼里,决定不再征求意见,向几名荆州兵卒询问路径,直接带领众人绕行。

    走出数里,郭时风突然大叫一声,众卫兵都吃一惊,纷纷勒马停下,头目四处打量,没见到埋伏,问道:“郭先生发现什么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必须要回去向那个毛元惕问个明白,否则宁王问起,而我答不出来,必惹事端。”

    “那怎么办?再回去?好在不远。”

    “事发突然,要尽快让宁王知晓,你们去见宁王,我去找毛元惕。”

    “我留几个人给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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