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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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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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础暗示对方会骗造“真相”,寇道孤怒极反笑,“我不必专盯着什么,徐公子阴谋太多,漏洞也不少,所以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总要在暴露之前另换地方。在单于这里也是一样,我只需盯着你,不让你再次逃走,早晚单于会看破你的真面目。”

    徐础笑道:“你要一直盯着我?”

    寇道孤微微点头。

    “好,以后我若是丢失什么东西,就找你问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群人,单于握着贺荣平山的手臂,问道:“淮州军将你们释放,是怎么说的?”

    十名人质一路纵马疾驰,个个满头大汗,贺荣平山道:“淮将盛轩说,感谢单于送行,为表诚意,先将人质放回来,希望单于遵守诺言……”

    “嘿。”单于松开手掌,止步道:“十名人质而已,放回去。这么说来,梁王和淮州军没有追来,哈哈,果然是一场虚张声势,好,梁王有些手段,从前我倒小瞧他了。劳师动众,无功而还,全都怪我。”

    诸大人等单于又用本族语说了一遍,抢着认罪。

    单于又说许多话,逐渐慷慨激昂,重新唤起士气,贺荣平山等人既惊讶又兴奋,欢呼声不断。

    作为一名刚刚判断失误的首领,单于将威望损失降至最低。

    诸大人纷纷退去,单于向两名顾问道:“时机已过,再追淮人与梁王已经来不及,也无必要,我会分兵留守邺城,明天一早,亲自带兵去攻并州。”

    徐础与寇道孤都是一惊,寇道孤劝道:“单于似乎不必如此着急。”

    单于笑道:“不是我着急,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天成军队今天应该已经攻入飞狐口,我再不动手,就要晚喽。”

    徐础一下子明白过来,单于南攻邺城,并将皇帝一直带在身边,其实都是在换取晋王的安心,给欢颜郡主提供偷袭的机会。

    不知晋王是不是会更早想到这一点。

    。

第三百八十一章 西进() 
贺荣军突然转向并州,最吃惊的人是皇帝张释虞,实在找不到别人商议,只得不顾嫌疑,又来见徐础。

    “真的吗?单于明天一早就要带兵进入并州?”

    时值傍晚,徐础正与昌言之一同吃饭,点头道:“单于的确是这么说的。你吃过了?粗茶淡饭,一块吃些吧。”

    便是山珍海味堆在面前,张释虞也没心情品尝,“你亲耳听单于说的?”

    徐础点头。

    “那肯定错不了。”张释虞发了一会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还听说,天成军队将从北边的飞狐口进入并州——很可能已成事实。”

    “我听说的也是这样。”徐础笑道。

    张释虞坐对徐础对面,昌言之稍稍让出一块地方,继续吃饭。

    “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张释虞又一次问道。

    “单于想要占据并州、除掉晋王,很明显吧。”

    张释虞摇头,“对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无所知?单于瞒着我也就算了,朝廷那边欢颜为什么也没向我透露一声?”

    “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我被瞒得死死的,刚刚听说消息,比你还要晚。”

    徐础放下碗筷,上下打量皇帝。

    张释虞越发紧张,也低头查看,“怎么了?”

    徐础笑道:“没有。你被蒙在鼓里,其实很正常,其中原因你不该问我,该去问周元宾周参军。”

    “嗯?”张释虞琢磨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单于身边尽是晋王的耳目,所以要让我一无所知,好骗过周元宾等人?”

    “这是我能猜出来的最好原因。”徐础端起碗筷继续吃。

    张释虞又发一会呆,喃喃道:“我可以装出一无所知啊,为什么非要瞒我呢?我才是皇帝,单于这么做,是将欢颜当成天成之主”

    徐础忍不住又放下碗筷,“我若是你,更关心欢颜郡主从哪里召集到的军队——飞狐口易守难攻,并州纵被骗过,想要一举夺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啊,欢颜带到渔阳的将士不过数千人,数日之内哪来的大军?单于借给她的?不可能啊,那样一来,所谓隐瞒消息就没有意义了。”

    昌言之忍不住咳了一声,紧接着连咳几声,像是被呛到了,最后还是开口道:“记得吗?单于曾经分出部分兵力返回塞外。”

    张释虞长长地哦了一声,“他们又回来了,可是塞外怎么办?单于真就不管不顾了?”

    徐础道:“这是单于下的一个赌注:晋王声称北出塞外,乃是虚张声势,他若真被骗过,以为单于不会西进并州,则根本不会北顾,更可能传心对西边秦州的威胁。”

    “晋王若是坚持北出呢?”

    “那单于就更要为塞外的父老报仇。”

    “沈家的支持者不少,应该会反对吧?”

    “看单于如何应对吧,我无从推测,你也不要参与其中。”

    “我才不会趟浑水,只是觉得”

    又有人掀帘进来,看到张释虞,两人都是一愣。

    周元宾十分尴尬,“啊我待会再来。”

    张释虞急忙起身,“不必,你留下,我这就走,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帐篷里连壶劣酒都没有,“过来闲聊。”

    张释虞匆匆离去,周元宾立刻坐到他的位置上,急切地说:“晋王是你的结拜兄弟,徐公子不能见死不救。”

    “我现在自身难保。”

    “可徐公子救了淮州军。”

    “别这么说,传到单于耳朵里,我更难自保。”

    “徐公子至少替我想个主意啊。”

    “你与单于沾亲带故,我是外人,如何出得了主意?”

    周元宾改坐为跪,急道:“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徐础立刻还跪,“不敢当。”

    昌言之放下碗筷,想找个借口离开,最后只是哼哼两声,干脆什么都不说,起身出帐。

    周元宾坐下,“徐公子若能想办法阻止单于西进并州,晋王我替晋王许诺,愿分半个并州给你。”

    徐础笑道:“周参军真了解我的喜好。”

    “无论你要什么都行,晋王也有妹妹,还未出嫁,天姿国色”

    周元宾越说越乱,徐础打断,“你肯定已经劝过单于,他如何说?”

    “我与数十位大人一同去见单于,陈说天成之不可信,以及贺荣部与沈家的多年交情,可单于说,天下为大,私交为小,但他不会为难我们,会将我们留在邺城,并州安危,与我们无关”

    “单于所言在理,对你们也比较宽宏。”徐础赞道。

    周元宾有点生气,“徐公子这是打算真心效忠单于了?可他并不在这里”

    “如果你一开始就要从单于的身上、话里找漏洞,那你注定什么都找不到,即便发现一些端倪,也不会得到信任。”

    “我知道徐公子懂得道理多,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讲授,可现在我只想要一个办法、一条妙计,能让单于回心转意。”

    “单于大妻呢?”

    “唉,别提了。”周元宾实在不愿提起“七妹”,尤其是她也姓周,更令他对晋王心存愧疚。

    徐础想了一会,“此事眼下无可劝说,必须再等一等。”

    “再等下去”

    徐础抬手,表示自己还有话要说,但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等一会,“你相信晋王吗?”

    “当然。”

    “你相信他有帝王之资,最终能够夺得天下吗?”

    “呃”周元宾虽然着急,依然察觉到这句问话里或许藏着陷阱,“晋王有帝王之资,但是能否夺得天下,还要看运气,最重要的运气就来自单于这里。”

    “答得好。”徐础笑道,随即端正神色,“你若相信晋王有帝王之资,就该相信他不会轻易被骗过,也不会轻易败给贺荣部。”

    “然后呢?”

    “然后你要再去劝谏单于,二劝不成,还要三劝、四劝,直到单于动怒为止。”

    周元宾哭丧着脸,“没用,单于还没发怒呢,就有人想要放弃,劝到最后,怕是只会剩下我一个人。”

    “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就是你与晋王的忠实盟友,与他们老老实实留在邺城,什么都不要做,静候消息。晋王若是不堪一击,我劝你们也还是放弃为好,晋王若能挡住南北夹击,令战事陷入僵持,则你们还有机会。”

    “没有速成的办法?”周元宾仍心存一线希望。

    “史书上曾有泣血苦谏,为劝主上改变心意,敢舍己躯,周参军能做到吗?”

    “能”周元宾面带难色。

    “便是能,也未必好用,书中记载,多有夸张之不实处。”

    “那徐公子说来做甚?”

    “周参军若是只求无愧于晋王,不必管它好用与否,死谏而已,若是想做些实事,就听我的劝告,再等等,晋王值得一救的时候,单于自会再想起你。一为名,一为实:为名者,立竿见影,晋王便是身殒战场,别人也会说你周元宾是个大忠臣;为实者,却要冒身败名裂的危险,晋王一败涂地,你再没机会劝谏单于,则人人都当你是畏难而退,危急时刻不肯救主。”

    周元宾犹豫多时,“那我还是听徐公子的吧,再去劝劝单于,实在不成,就在邺城等一阵。”

    周元宾起身,“不管最后怎样,我都要感谢徐公子。”

    “不必客气,事若有成,是你周家多年积累的交情有用,非我之力。”

    “不不,没有徐公子指点,再多的交情我也不会用。”周元宾拱手告辞。

    周元宾刚一出去,昌言之闪身进来,小声道:“我可听出来了,这个周元宾不安好心。”

    “你听到了?”

    “嗯,我就站在门口,听得不算清楚,但是大概意思明白。周元宾一口一个‘徐公子的办法’,以后大功告成,全是他自己的功劳,一旦事败,就推到公子身上,声称被你所误。”

    “你看得倒清楚,这也是劝人之一弊吧:劝成未必得功,劝不成必受责难。”

    “公子肯定比我更清楚,可你还是‘要劝’。”

    “我看你多时不曾摸刀,自觉功夫还剩几成?”

    “嗯?这个可说不清,肯定是大不如从前。”

    徐础指着自己的嘴,“它也一样,若不常练,也会变得笨拙,所以要经常劝人,能否成功倒在其次。”

    昌言之笑了一声,“原来公子是在练嘴,别练出麻烦就好。”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再没人来找徐础求助,单于也没召见他,忙于调兵遣将。

    次日一早,贺荣军拔营,直往并州进发,沿途设置营寨,保证粮草供应,单于还是留下命令,要从冀州征发民夫,运送辎重等物。

    贺荣军从南边进入并州,中途经过孟津,只见北边的小城已成一片废墟,连接南岸的桥梁更是无影无踪,不过数日间,梁军切断了这条要道,既为阻止敌军,也为表明自己无意北上参与并州乱局。

    单于在此暂停,在马背上遥望废墟与南岸,向左右诸人笑道:“中原人胆怯至此,天赐良机,让我贺荣部入主九州,诸位当努力进取,最多需要三年,我与诸位痛饮四方美酒,遍赏天下佳丽,共聚人间珍宝!”

    欢呼声此起彼伏,远远跟在后面的徐础也能听到,忍不住轻叹一声,向昌言之小声道:“以九州之大,就没有一位真英雄趁时而起吗?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等多久。”

    

第三百八十二章 橘枳() 
入塞以来,贺荣军队第一次遇到强硬的障碍,前方的一座小城拒绝投降,将前去招降的使者从城墙上扔下来,再有靠近者,二话不说,必以弓弩射之。

    单于不打算在此地浪费时间,留下一部分贺荣骑兵以及大批冀州新征来的士兵与民夫,全权委托给贺荣平山,“三日之内攻下此城,前去晋阳与我汇合,免你仆隶之身,有重赏。五日之内夺城,免仆隶,无赏。七日之内夺城,无功无过,仍是仆隶。超过七日,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贺荣平山既羞愧又兴奋,他知道单于不喜欢表面功夫,因此只是郑重地点头,说了声“遵命”,再无其它言辞,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在最短时间内攻夺此城,不惜代价。

    大军在城外驻扎一晚,以壮声势,单于夜里出去巡营,突然想起两名顾问,派人将他们唤来。

    “此城虽小,但是地处要冲,必须尽快夺下,以免我后顾之忧,你二人可有妙计立下此城?”

    寇道孤先开口,“此城所依仗者,无非是晋王之援,单于亲率大军北上进攻晋阳,便是妙计,城中将士一旦得知救援无望,自然投降。”

    单于微笑道:“攻城夺寨,实非寇先生所长。徐础,你今天还要说点什么吗?”

    徐础上前两步,也望向小城,“说几句,算在明天吧。”

    “嘿,得我觉得有用才行。”

    “此城名为应城,位置确实紧要,晋王当初曾以此城作为南下的根基,对城墙重加修葺,粮草积蓄颇多。”

    单于点头,“嗯,怪不得不愿投降。我命平山三日夺城,你以为如何?”

    “强人所难。”

    “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我们贺荣人不擅攻城,以己之短攻敌所长,难以立功。但我偏要迎难而上,既然入塞,今后少不得会频繁遇到攻城之事,而且只会更难。我对平山寄予厚望,将冀州工匠全留下来,就是要让他学会攻城,日后可堪大用。”

    贺荣平山不在附近,但是单于周围的一些随从自然会将这些话转给左神卫王,以博一赏。

    有些时候,背后不经意的几句夸奖,比当面的重托更有效果。

    徐础暗暗称赞,微笑道:“学会攻城当然是好事、要事,但不必刻意为之。我曾在此城中住过数日,认得几个人,愿为单于劝降,无需三日,半日便够。”

    寇道孤想要开口,马上又忍住。

    单于扭头看向徐础,“你又想劝降?”

    “恰好城中也有故人。”

    单于想了想,“不必,一路劝降,难显军威,贺荣骑兵也该舒展一下筋骨,冀州人也该为他们的皇帝做点什么。”

    “击败强敌,方显军威,应城小而无名,难副单于所望。冀州军民如今只认单于……”

    单于笑道:“够了,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可以算入明天,但我意已决,不会再改,就这样吧。”

    徐础只得闭嘴。

    回到帐篷里,徐础不由得叹息一声。

    昌言之问道:“公子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应城。”

    “应城如何?”

    “单于命贺荣平山三日内夺城,平山立功心切,必然不择手段,此一战,双方必然损伤惨重。”

    “这种事情谁也管不得,打仗嘛,必有死伤,而且少不了。公子虽说心善,毕竟是称过王的人,似乎不必太过在意一座小城吧?”

    徐础笑笑,“你说得对,我该想得更远一些。这两天可有其它地方的消息?”

    昌言之摇头,“贺荣人只关心自家的事情,不谈其它。”

    “嗯,谈与不谈,事情总在发生,九州域内,必不至于处处安静。休息吧。”

    次日一早,贺荣平山准备攻城的同时,单于带领大军拔营出发,徐础上马离开时,远处轰鸣声不断,似乎要将应城碾为平地。

    晋王的确没有完全相信单于,早已在沿途布下重重防线,又过一天,贺荣军队遭遇极其顽强的抵抗,经过半日苦战,虽然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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