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一点华语的老板啪啪啪鼓掌，用西语说：“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说好肯定真好。许久没看过对食物如此珍惜的小孩儿了，劳尔，这桌客人的单子打八折！”
“什么呀，托马斯，看着可爱的小男生也不能用这种方法亲近啊，稍微做点遮掩比如我的单也打个五折嘛。”
“明天我就去染个黑头发戴个黑色美瞳，你也得给我打折。”
“就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见你这么大方过。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把会员卡制也推出来吧！”
其他客人纷纷出声并没有打扰到灵枢吃肉的兴致，他想着路上看见的西餐厅，借着愤怒的小鸟同款小背包的遮掩从空间拿了张纸巾，塞在宽松的领口，顺了顺，优雅地用银色叉子吃起了肉片。
他对主料为白葡萄酒的汁液一点兴趣都没有。
展牧廷小口地喝着从炖烧猪肉盆里舀出来的鸡汤，有些呆怔。
很少有小孩能表现出绝对的贵族礼仪，除非是欧罗巴的古老家族。
有几个和孙辈来吃午餐的老人低语。
“他一定出身贵族，看他上身与桌面的角度，肯定是90度直角。肉片上那么多汁液、鸡汤他都没沾到唇，可见他受过多么严苛的训练。”
“而且你看他的衣物，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面料，但肯定不是普通料子，远远地看是多么的低调奢华。”
“是呐。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头发似乎不是纯正的黑色，我刚才似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墨绿色。我曾听父辈提及，定居在地中海一个神秘岛屿上的奥尔默家族的嫡系成员都有一头染也染不黑的墨绿色头发。”
“那你肯定听到了错误的版本，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神秘岛屿，而是连A国最高科技的卫星都探测不到的神秘岛屿！而且，奥尔默家族可没有什么嫡系。”
“能传承近千年的家族你跟我说没有嫡系？你大话都能戳破天了！”
“总之你不懂。”
关于奥尔默家族的话题戛然而止。展牧廷听到这儿，曾对灵枢的熟悉感忽然冒出来。这的确是他第二次见到灵枢，那么在此之前，他应该见过与灵枢相似的人。
刚才那些人说到家族，他便想起在枫叶公学上中学时见过的一枚徽章。他至今未知来历的一位室友，一直贴身携带的金色徽章上的头像，似乎跟灵枢有七分相似。
室友说那是家族徽章。
难道灵枢也来自那个家族？如果是，那真令人吃惊……展牧廷暂时不能把优雅进餐的灵枢和那位逗比二缺的室友捆绑联想。
此时此刻被灵枢完美绝伦的就餐礼仪震撼的展牧廷显然忘了他之前说“虽然我的钱包不是很壮硕”的坑爹语气了。
回程时洛离特地向和蔼可亲的餐馆老板咨询保罗街的免费吃披萨大赛，得知这比赛每周六下午一点到三点会举行一次，且两周后才是截止时间。
作为翻译的展牧廷委婉地提醒兴致盎然的两人，“托马斯先生说，参赛者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吃掉餐厅提供的巨无霸披萨，他将当场付清巨无霸的价钱。嗯，相当于1000华夏币。”
“咱不差钱儿！”灵枢酷炫狂霸拽地拍胸脯，豪气地报了名。
披萨餐厅前台疑惑地重复：“里舒尔？你的名字？”
“您舌头能撸直了说话么？”灵枢听着别扭。
“哦？你叫鲁直？”前台捡了自己能听懂的词语。
展牧廷忍俊不禁，笑容溢出光来，提议道：“西语没有符合灵枢的单词，要不你起一个西语名？”
灵枢点点头，沉吟一会儿，掷地有声，“西语的‘天空之眼’怎么说？”
“Los，ojos，en，el，cielo。”展牧廷尽职地译了。
希希鲁鲁……洛离有点儿蚊香眼，静静地提议，“不如叫路西法？”
“这名字霸气！就这个。”灵枢拍案，用力点头。
展牧廷：所以前面说那么多是在做什么呢？
吃饭时隐约的念头再次一闪而过：说不定俩货真有什么关系，都挺二的。
灵枢对建筑交流没兴趣，次日一早便道别洛离，拿着壮硕的钱包觅食去了。而洛离则随同大部队前往玛工大，与各国人才交流心得。
工科男女探讨起来不太激烈，而且西方人看东方人本就觉得我们小，洛离因为皮肤好而显得更嫩，众人都认为她才十三四岁，对她很是照顾。所以洛离玩得很开心、尽兴，学到了许多在网络、书籍和工作上都找不到的知识。
交流会的第五天是周六，灵枢兴致勃勃地拉着翘会的洛离奔赴保罗街。
望着和灵枢同台比拼的壮汉们，洛离表示：“谦虚使人进步，灵枢自求多福。”
“洛姐你这对联做的真好，我一定会努力的，不管对手有多高大威猛，我都会朝着冠军的方向撕咬！”
“……好凶残的用词。”
“嗯嗯。”
摄像师捕捉到那一抹低头的羞涩，忽然理解了什么叫美得惊心动魄，那一刹的惊艳，足够做广告海报了。
展牧廷本想陪着，出门前却被玛工大的老师相中拖去探讨一个课题了。没有翻译的两人只好呆呆地看着台上的比拼，等待主持人喊出路西法这个名字。
大约因为他们是场下最漂亮的东方人，摄像师的镜头总扫过他们。灵枢有点不喜欢，但也强忍了。
等了约一小时，主持人终于念到“路西法”。
不出意外地被同台竞技的壮汉藏不住心思地鄙视一番，灵枢虽然感知得到他们的情绪，却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面上只好保持得体的微笑。
三头身多一点儿的漂亮男生连异族同性都不太愿意欺负了，其中三位壮汉有些尴尬地闭了嘴，最左边那位却朝洛离亮了眼睛，笑容有些猥琐，说起英文，“这位美丽的小姐，比赛结束之后能否给我一个拥抱？”
“当然不。”洛离还没理解这句外文，后面便有男声用英文抢答，“请注意东西方风俗的不同。”
“如果我得了冠军，美丽的小姐能否允我亲吻你的手背？”
“抱歉，我有男友。”这句不难理解，洛离笑答。而且……冠军一定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小男孩儿。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比赛开始后，洛离向刚才支援的同胞道了谢，再看站在椅子上的灵枢，对方嘴里已嚼着小块的披萨，手里不停地把巨无霸撕成长条，速度极快，连摄像机都只能捕捉到残影。
－－－－－－题外话－－－－－－
熬夜码的。
☆、第123章 我会转交的
擂台下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全场气氛几乎被灵枢炒到最热。他表情享受，不似旁边几位参赛者狰狞，好些观众都被这个表情勾起了食欲，纷纷点餐下单。
餐厅老板乐呵呵地招呼厨师快点做，同时让负责登记参赛选手的员工拿来名单，他决定给这位十分珍惜食物的东方男孩多一点奖金。
半小时过去，灵枢面前的桌子干干净净，连火腿粒都没剩下。
老板满脸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举起灵枢粉嫩嫩的手腕，大声道：“后面有没有人能胜过这位可爱的小勇士？如果没有，那么这一周的冠军就是他咯？”
后面还有两组参赛选手，都是体型魁梧的汉子或女汉子，纷纷摆手，“这个自然！”
拿着在新时代亲手挣到的第一笔钱，灵枢大方豪气地请洛离吃了一根哈根达斯……国内是中高档甜品，国外是普通的奶油冰棍。显然灵枢还不知道这个对比，乐滋滋地啃着甜滋滋的冰棍。
“洛姐还想吃什么，我都请得起。”
“你攒着买别的吧。”
“洛姐你真贴心，呵呵。”
两人心里挺高兴的，一路找了不少地道的小吃，回酒店看见跟带队的赵莉老师一起在大堂聊天的燕楚，都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尤其是灵枢，还从纸袋里摸出一块烤羊肉片递过去，“六叔，这个超级好吃，你试一下吧。”
六叔？
他这个称呼没惊到知晓燕楚身世不凡的老师们，倒将洛离雷得不轻……你一个几万岁的老妖怪了，主动叫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叔，你征求过人家的意愿了么。
递烤肉片的人如果换作旁人，燕楚肯定婉拒。但灵枢是燕回之都默默认可的人，他便付出一点信任，毕竟小七钟爱的女孩儿也在场呢。
不过，女孩儿。
燕楚慢条斯理地咀嚼，余光扫中洛离略带稚气的白皙脸庞，很难把“灵枢未来养母”的头衔挂上去。他忽然冒出小七在诱拐未成年少女的诡异想法。
“还要吗？”灵枢吃得鼓起了双颊，想起什么，黑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不舍，“这袋没开过，算是利息，回国请你吃一顿烤鸭。”
他在“一顿”上稍微加重了语气。
“客气。”说是这么说，觉得烤羊肉片味道不错的燕楚挺自然地接了。
灵枢一怔，点头，黑瞳闪过“我看好你这只幼崽喔”的欣慰……进修过心理学与微表情学的燕楚触动略微妙，所以他明智地转移焦点，朝一旁向老师们打过招呼后便静立的洛离微笑。
洛离回以一笑。
展牧廷垂眸几秒，抬头微笑，“洛离，逛了一上午也累了吧？现在是准备回房休息么？”
赵莉眸光一深，唇畔笑容变了变。
台阶来得如此及时，洛离歉然颔首，“有点，不太认得路标，转了好几圈。”
“那你先上去休息吧。”赵莉点头，“记得下午四点下来集合哦，我们要去纳瓦拉了，七号直接从纳瓦拉飞回京城，所以行李也要带下来。”
“好的，谢谢。”
洛离走后不久，燕楚也因公务而先走一步。饶是淡定老成的展牧廷都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遑论欧阳翀等人，连赵莉总监也如释重负地弯了弯背脊。
有不知燕楚身份的青年憋不出好奇心问：“赵总监，方才那位燕先生，只是外交官这么简单么？我怎么觉得他气场略大啊？”
“你当过什么官儿，见过多少人的气场？”赵莉好笑。
“别拿班长不当干部啊？我好歹也是当过六年小学班长的人！还跟校长握过手！”
这话把凝滞感冲淡，众人纷纷笑起。
纳瓦拉公学在西国400多所高等大学中第三，风景优美设施精良，每年游客超过百万人次，是西国特色建筑最多的大学。
最后两天的交流收获良多，洛离算着时差向燕泽分享。
听着心上人不同于任何时候的愉悦，燕泽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修真不是她最看重的，建筑才是。
如果他能挡住隐门所有人的窥视，她是否就可以安心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去自己想去的国家？
燕泽很少有称得上愿望的想法。长到二十七岁，为父报仇是一个，保国卫疆是一个，守护爱人，是一个。
这想法一旦闪现，迅速扎根。燕泽不觉有任何麻烦，心中甜丝丝的。
在机场送走交流队伍，燕楚想起昨天案头上的资料，胸臆间的烦闷驱之不散－－国内所有机场都没有灵枢的出境记录，身为燕泽养子的他，除非走特殊渠道，否则哪怕是私人飞机，也会有记录。
灵枢是燕回之都不怎么设防的人，燕楚不可能放过他的任何漏洞。
他也问过爷爷有没有给过灵枢一些特殊的权利，但得到的答案为否。
回溯到最初，燕楚发现了许多难以解释的细节，而他最终从这些难解的细节中得出一个结论－－洛离与灵枢认识的时间，绝对不止两个月。哪怕灵枢第一次露面就在8月份的T市。
如果小七不知道这件事……
燕楚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洛离前世只是个普通人，有点小聪明，但远远不及令全京城都不想面对的燕楚。她知道燕楚肯定发现了灵枢的不妥，但没想到他会想到那么远。正是他的动作，让某个隐匿极深的人提前出现。
回归正传。
洛离缺了四天课，大词典压了厚厚一叠卷子，她看着就觉得手可能抽筋了。
谢过前面演绎了“田螺少年”角色的郭少哲，洛离从包里拿出一张皇玛俱乐部一位著名球星的签名照给他，“你哥托我弄的，你转交一下行么？”
“金脚克罗！”郭少哲低声惊叹，“你怎么拿得到他的签名照？太帅了！”
“在一家餐厅碰见就要了。”
“玛德里我也去过好几次了，怎么一次都没碰上过？天呐。”化身狂热粉丝的郭少哲抚平签名照微微卷翘的边角，还用擦了好几遍的钢尺压着，“我最喜欢克罗了，他每次抽射都是神迹，今年欧冠赛他上场三次，进了五颗球，助攻四颗，从不踢乌龙，从不收红牌。多强啊！”
洛离从几十张卷子里挑出物理来热身，偶尔应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郭少哲低语五分钟，才稍微清醒一点，“洛离你去了玛德里啊，谢谢你的礼物。”
“……”从力学题中抬头，洛离强调，“你哥托我带的。”
“啊？谢谢你的礼物。”郭少哲选择性失聪，脸上清明无辜。
“呵。”轻若无声，但激活了郭少哲短暂的羞耻心。为了心爱的签名照，他决定装疯卖傻一回，把照片藏好，笑眯眯地做起了卷子。
洛离拉开书包，低声道：“你喜欢的不是篮球明星亚当么？如果你……”
郭少哲因吃惊而张嘴，斟酌许久，才艰难地说：“我会转交的。”
“谢啦。”
郭少哲万分期待地看着她的包，最后傻眼。
深红色封面，上书几个华彩隶书大字。
《金牌化学》。
☆、第124章 顾云飞
谢阳成第一次打着请教奥数题的名头实则探讨修炼心得来找洛离时，先去了位于6楼的3班，从叶欣予那儿得知她搬走后，费了点劲儿才找到位于E栋3楼角落的24班。
24班地理位置特别，原为空教室，旁边是连接政教楼的天桥，环境不比6楼差，夜里也能看见璀璨的星空。
他心里念着洛离真不够意思，在女厕对面的走廊上听见几个女生说起了熟悉的名字，脚步不由慢了些。
“她应该没男票吧？阿雪说她初中就特别单纯。”斜刘海女生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看她现在那副样子就知道是装的，现在网上不是有论调说穷摇女主基本都是‘善良单纯为爱奋斗’的小三么。她很符合啊？”
“你别断章取义！穷摇女主哪个是学霸？洛离还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呢，别生拉硬拽。”一个短发女生半开玩笑似的说。
“是啊。”矮个子点头，语气有点酸，“洛离还在3班的时候就跟郭少特别好，现在同班了感情更好也是应该。”
郭少？
哪儿跑出来的小三？不知道洛姐有主了么！
斜刘海嗤笑，“感情更好？郭少对谁不那样？你要是学洛离一点半点的，也能跟他感情好。”
短发噗地捂嘴，“你这样很像黑男神绯闻女友的脑残粉诶！别想太多啦，不管现在怎么样，他们以后肯定不在一起的，不是说高二的孟潇潇是郭少的未婚妻么。”
尽管郭少哲各种低调，但每周五来接他的黑色宝马还是让后援会成员们肯定他出身不凡！君不见驾驶座上的司机都一身名牌西装么。
谢阳成走到24班窗外时，还真看见了洛离跟男同桌脑袋挨得有点儿近地在看同一本书……他圆滚滚的眼睛顿时燃起了火焰，敲了敲玻璃，“洛学姐！”
然后他看见，她看了他一眼后，还跟那男生说了两句话以后才出来。
鼓着嘴走到天桥人少的角落，谢阳成压抑了一下情绪，但脑海里还是不断冒出赵永说的军嫂出轨事例。他又脑补了一下洛离跟男同学谈笑风生，而舅舅却在枪林弹雨中周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