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米，500米，1000米……不到5000米，却足够“看见”被这异象引来的隐门中人。
才十多个小时，却来得这么多。她想，自灵枢现世，他们大约以为这地方是个圣地而布置了许多哨兵吧。
钦原对她有大恩，她不好就这样离去。
洛离拿出小翠流下的所有泪玉，以钦原为中心，重新布置一个聚灵阵。然后，在以这座山头为中心，加固被汹涌灵气冲击得有些薄弱的护山大阵。
做完这些，她拍拍灵枢，“你和百里默一起多少年了？”
虽然很突然，但灵枢还是答了，“各种形态都算上的话，大概是4000年多一点。”
“好像一直没仔细了解过，修为越高，就活得越久吗？”
“嗯。像他被雷劈时在修真界也没几个人修比他厉害了，渡劫境的巅峰。”
“小枢，他渡劫了，你的修为也不低吧？一朝回到解放前，连实体都没有，会难过吗？”
“只能说苏醒时很幸运地没有多少记忆。”灵枢实话实说，倒没有隐瞒。只是，目光流转间，却仿佛有些欲言又止，有时却又多了点自我否定。
“怎么这么问？”
这么复杂的眼神洛离没看见，她居高临下地远眺隐门修士争相破阵，心情有些闷，“认识你以来，我遇见不少生活原本轨道之外的人，他们很多人认为我没野心，心地良善。你说幻境映射善念或恶念，但，什么是善念呢？我打心底里认为没有避水珠的冯韶等人会跳入可能有藻青蟒的湖中找一段时间，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不知生死。”
“善恶到头终有报，生死不知而已，或许他们依旧活得好好的呢。”灵枢眨了眨干净的眸子，“洛姐，你的确不是我见过的心地最良善的人，可我依然喜欢你。不仅因为你安分守己、心地良善，更因为你待人真诚。你与人交往，唯一图谋的是对方亦以真心相待。”
“谁不图谋这个呢？”洛离扯了下嘴角，有些自嘲。
“你是唯一。”
“要求很低吗？”洛离终于侧首望他，“你常跟我提及过去，然而，我很少对你说我的以前。”
“我猜得到。”灵枢提起一个星辉熠熠的弧度，眼睛晶晶亮，“你曾以真心待人，她却回之以多情。”
洛离挑眉。
“我看到胡竞亮夹在你高阶词典里的字条了。他说：过分的付出只会换来得寸进尺，朋友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你和她应该是充要关系。我同意。”
说得对。只是……
“我怎么没见过那张字条？”
“这么暧昧的东西我当然看完就烧掉啊，不然被粑粑误会了怎么办？”
“……”哪里暧昧了？
和灵枢聊了一会儿，对方确实见多识广，多少解开了洛离的一些心结，也给了她一些体悟。放下心头忽起的烦躁，洛离不明白了，“你知道为什么灵气多那么多吗？”
不是说灵脉跟煤矿差不多么？煤是蕨类植物在地底沉尸百年而化，灵气需要的时间更长。
“不清楚。”灵枢摇头，眸中若有所思，“然，我知道龙脉出世也会引起这种异象。”
龙脉？
有点儿耳熟的名词让洛离很快想起当初挖了好多金子的沉船，那船不是据说藏了龙骨？可小荷从未见过龙骨。
“会是那条船上失踪的龙骨吗？地壳运动也不可能这么……呃，沧海桑田吧？”洛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钦原身上有龙脉么？”
“不是它。”灵枢很肯定，“异变发生在洛姐进入幻境不久，我倒觉得最可能是它引起的。只是……”
只是百里默早已不在。
“试炼石上有禁制？”
“没看到呐。”灵枢也正纳闷这一点。
“那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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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在生理痛，先这样。会补的。
补了400字。
☆、第189章 龙骨
异象由什么引起的的话题告一段落，灵枢劝道：“想去就去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洛离终于露出久违的笑颜，看得灵枢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女大不由人”。
她看似开朗快乐，实则细腻念旧。
她一直不知道，他有意识的时间比她以为得要早。那天，她在考场情绪起伏过于激烈，他才隐约感知到她的存在。虽然很快平复下来，但再一次波动的间距也不长。
与张力第一次见面时，她看见邓琳沨后的情绪，真是激烈得莫名其妙。但原因也不难知道。李程程与赖思哲都提过，她和邓琳沨就是双生花一般的亲密。而灵枢眼中的她们，却一点儿也不亲密。
洛离对邓琳沨的疏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邓琳沨对洛离的不在乎，却要花点儿心思才能看出来。
灵枢曾想，大约是洛姐看出她的虚情才开始对人设防且改变自己的交友态度的。
胡竞亮有一段时间常提他听来的洛离从前的“传奇”，带点儿揶揄地说“你以前就是个傻大姐哈哈哈”。
确实。
灵枢曾弄不懂她和燕泽的关系，实在是这段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先说燕泽，第一面是洛离不知情的，她第一次去瑞市吃宵夜，背对着的身上有血腥气的那个人就是燕泽。当时灵枢就想，这姑娘傻里傻气的，别人肯定认为她爱管闲事或有点逗比。
再说洛离，基于父亲的不靠谱，她才会对燕泽有那么好的印象－－好人，讲义气的好人！从小面对一个将亲生女儿当做附庸品的父亲，自然会对绅士、礼貌、大方的燕泽抱有好感。再因为极乐丹而有了些亲密接触，她也不抗拒，干脆将他当做追求对象。此后，逐渐心系。
灵枢敢打包票，若洛离早知道燕泽的背景，第一印象再好也不会主动接近他的。说白了，她就是懒，难得碰见一个品行没话说的男人，就追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灵枢却不得不感慨，这姑娘一根筋得厉害。
洛离离开昆仑山的第四天，钦原终于醒来。
浓郁的灵气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灵枢来不及察看钦原的现状，立马被手心里有些眼熟又难以确定的东西震得呆愣。
金黄光芒，玉的色泽，二者掺在一起，却混糅成特殊的气质，令这一小块锁骨状的东西过目难忘。
龙骨。
半个巴掌大，可里面的灵气却比空间里的更多。
他想他明白山上的灵气为什么会这么浓郁了。可，龙骨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或许……钦原可以解释。
钦原扑棱几下翅膀，轻呼一声，围在山下而不得入的修士们瞬间飞出去好几里地。它对灵枢微笑，眸中光彩熠熠，似有天大的秘密要与他分享。
他摇身一变，原地出现一个红衣翩然的少年。
“长得不错。”
“妖修所化之人，容貌哪有次的？”钦原的声音亦十分好听，清朗如月，却有人类难得的纯然倨傲，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嗯。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钦原略有不舍地环顾一眼陪伴自己数千年的山林。
“嗯。”此地灵脉已废，灵枢早知他不会久留，却不曾想他贴心至此。
在钦原的叙述中，他是三千年前降生于太平洋海底的。被母亲孵化出来后，才迁徙至树木葱郁的昆仑山。他母亲是圣兽青尾神鸟，父亲却神兽白泽的外戚龟龙。龟龙在海底找到龙骨，但不久后出了意外，迫于情势便将龙骨打入他体内，希望能帮他安稳地进入出窍境。
钦原是在第一次进阶失败后才确定，这座山头的灵脉，是他体内的龙骨孕育出来的，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龙骨的存在。然而莫名的是，每次与洛离、灵枢见面，他总觉得龙骨在挣脱他的血肉……
“这次我进阶成功，它出了大力。”
“那它怎么跑我手里来了？”
钦原微笑，“它本来就该是你的。”
“为什么？”
“直觉。”钦原有点儿肯定，“我不止一次地想，或许我父亲会出意外，正是因为他觊觎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三千年前我还在沉睡呢，哪儿有朋友会给我留这个。”灵枢噗笑，“你又不是母的，怎么比洛姐还信直觉？”
“若非如此，如何解释在我身体里待了三千年的东西更属意亲近你？”钦原笑得坦荡，“我知你心性未定，如同赤子。但龙骨，它不会再属于我，我明白。”
机缘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灵枢也感觉龙骨像个小宠物一般喜欢自己，当下也不多说，道：“你父亲还活着吗？”
“应该吧。我六十岁时，母亲因伤去世，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在她心目中，我父亲很强大，所以我猜他还活着。”
灵枢撇了下嘴巴，谁说强大的人不会死？
钦原即使化为人身，飞行技能依然亮了五颗星。不过半小时，两人便抵达天山，隐门结界外。一张传送符，也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
“你父亲叫什么？”
“米粒。很有意思吧！”
“……哦，他没死。”灵枢只相叹：一因一果，一饮一啄，世间事果真奇妙。
“我就没猜错。”钦原也不问米粒的具体情况，毕竟没见过面也不曾有所交流。说到底，他还有些怨呢。若不是父亲误拿龙骨，母亲也不会因此重伤不治，只挨了短短六十年就过世。而他，却还好好地活在不知名的角落。
灵枢提了提嘴角，不多说。
和洛离心念相连后，灵枢很快找了过去。
“探听到了，小七被关在这里的某一个密室。那房间大概安装了隔绝神识的东西，我还没找到具体位置。”洛离看了身姿清朗的钦原一眼，略微颔首当做招呼后，便对灵枢道。
灵枢笑，“他是钦原，能帮上好大的忙呢！”
“钦原？”虽然这么猜测过，但巨大的神鸟与眼前一米八不到的少年相比……那真是野兽与美少年。
“幸会。”钦原微笑着行了个古礼。
洛离也笑着做了个敛衽礼。
“钦原能帮上的地方，洛姑娘尽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前辈，你进阶成功了？”
“不错。”
“那么，能把这两颗傀儡丹让一个金丹境修士吃下去或许还要同时控制几个心动境修士么？”
第一个咋呼的是灵枢，他只是意外，“金丹境？”
“隐门第一强者，药门老祖欧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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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_^）/~
☆、第190章 欧彧
欧彧。
药门掌门人欧林子的祖父，被许多老人尊称为“老祖”，连家族势力最大的诸葛家掌门人都不敢对其有丝毫不敬。
要不是洛离因为不认识路而选择雪女峰圣女禁地休息，她还不知道隐门藏了这么个庞然大物。估计燕泽也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欧彧每逢三个月会去一趟雪女峰，如帝王翻牌子一般挑选体质好的雪女，与其双修。说是双修，还不如说是采阴补阳。
“欧林子我见过，听说有七十多岁了，他的爷爷，怎么也有一百三十岁吧！”钦原听了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经常分神下山玩儿，它对人类的众多习俗风情都有了解。
“是一百七十六岁。”洛离嘴角已经很淡定了，“欧林子是他幺孙，因为是九十九岁时出生的，所以欧彧对其尤为喜爱。咳咳，岁数是那么大，不过因为修为高，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法令纹并不明显。”
“他是靠双修来提高修为的？”灵枢忽然问道，“这是旁门左道。”
“嗯。”洛离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偷听来的。
“他在哪儿？”钦原问。
“不清楚。”洛离摇头，“我没见过他。”
灵枢灵光一闪，“他下次到雪女峰是什么时候？”
“不到两个月。”
“这么说，粑粑上次来特倒霉地遇上他了才会失败的？”灵枢一下想通，嘴角不由抖了抖。一年才出关四次的人，就这么被他碰上了，这运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Bingo。”洛离点头，很担忧，“小七那么美，我担心他会受到非一般的伤害。”
“洛姐你想多了。你瞧默默多美丽，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
说到百里默，灵枢心思有些浮动，抬眸瞥了眼依然忧心的洛离，还是把异样的情绪压下，打算等事情结束再和她讨论讨论。
“我想欧林子应该知道小七的下落，所以我打算从他下手。”洛离提议。
“我没问题。”钦原利落地答应。
“我带路。”
有钦原的掩护，洛离的行动比前几天来得轻松快捷，只花了一个小时便抵达药门地界。翻过两座高山，洛离告诉钦原，欧林子就住在山谷里最奢华的别墅里。
不过好可惜，欧林子不在家。
洛离也觉得晚上行动更安全。
三人便在别墅外的树林里歇息。好几天没合眼，洛离聊了一会儿，就在灵枢的劝告下回空间补眠。
药门有好几座药山，山上种了不少外面买不到的植物。灵枢闲着没事，和钦原逛了起来。没想到，真让他看见几株空间里缺少的灵药，于是毫不客气地连根拔起，一雄一雌地移植到空间里。
钦原觉得他这行为特别帅，干脆把自己喜欢的也让灵枢挪了进去。
“到时候只给你原株哦。”灵药生长都需要灵气，灵枢表示他最近有点拮据。
“送你。”
“真大方。”没本的生意就是这么大方！
欧林子不知去哪儿玩了，直到深夜十点才回来。彼时，他们都吃好宵夜了。
钦原先布置一个幻阵，好让防守的药门弟子们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而后妥妥地趁欧林子不备，将完美品质的傀儡丹送入他口中，为防他有后招，灵枢还施了个定身术。
毕竟是心动境的高手，欧林子眼神剧烈晃动，挣扎了许久，才渐渐失去神采。
洛离开门见山，“燕队被关在哪里？”
答案大概很重要，欧林子神情挣扎地说：“禁地。”
简简单单两个字，洛离却知道他还残留一丝神智，不由蹙眉，屏神于空间再次炼制傀儡丹……她如今筑基九层，炼制的丹药药力比炼气期时制的更强。
又喂了一颗傀儡丹。
“哪里的禁地？”
“啊……”轻微的嘶哑声音响起，欧林子的理智彻底沉睡，乖乖地答：“圣女峰。”
怎么会在那儿？洛离在那里休息了两个晚上，神识感觉不到熟悉的存在。
“具体是哪里？”
“圣女宫。”
“素心知道吗？”
“知道。”
那就好。去了再问！
洛离下了让他睡到后天的命令，立即与伙伴赶往圣女峰。那儿她熟，掏出一枚传送符，手拉手地到了山上。到了圣女宫的结界外，她再用一张百米传送符，安安静静地潜入。
“没人。”钦原特勤快地分神查探，到最后重新研究这儿有没有什么机关术……结果，真让他找着了。
当钦原领着两人停在一片幽幽水面前，洛离立马想起曾看过圣女素心飘在上面的场景，不由好奇，掬一把水感受，却不觉得这水有任何灵气。
“这里有阵法。”钦原一笑，月色溶溶，更显清隽。
小妖精们都那么好看。
洛离和灵枢如同安静的观众，看着钦原轻易地解开阵法，并不触动任何禁制。水中的棋盘闪烁着柔和的白光，缓缓形成一道虚幻的门。
“天经地纬。”灵枢向洛离解释，“说白了和传送符一个道理。”
不是幻境就行。
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光门后，白光渐渐暗淡，比月色更柔更凉，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远方却有一位老人在石床上睁开了眼，眸中精光明亮，若有所思地望向圣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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