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替自己敷完冷毛巾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腕处的绷带的烈氏一向温婉的脸上有了发青的趋势,如歌心里惴惴不安。人们常说无论儿女活到多大,在母亲的面前永远只是孩子。虽然这些年在樊城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如歌一手打理,可是对于如今这般神色的烈氏,如歌心里还是有几分怯意的。只能向一边看着自己满脸气愤的云杰求救,却没想到云杰也将脑袋扭过去,不再看向自己。
烈氏虽然没有责问事情的缘由,自此之后却是发了狠的给如歌进补,在烈氏凉凉的目光的监视之下,接下来日子里,如歌便过上了填鸭式的生活,每日早午晚三餐都是由烈氏亲手操刀的补血补气的大补疗养餐。自觉有愧的如歌平时虽然不爱吃这些,无奈这次烈氏态度坚决,看着烈氏屡屡泛红的眼眶,只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当起了吃货。
西院的春晖堂内,一身娇俏打扮的玉宝莹满目娇羞的依偎在李氏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老夫人聊得极为投契,坐在一边捧着肚子的李氏浮肿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有了喜事的样子。
因为“伤寒”在闲月阁养了几天身子,前来请安的如歌也发现老夫人这两日倒是越发的看得起玉宝莹来。就像现在,与玉宝莹和李氏聊着天,已然把娘亲和自己放在了一边。
抬眼看向老夫人身前的矮木茶几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看样子应该是李氏和玉宝莹拿过来孝敬的。若是从前,李氏都恨不得将老夫人的东西抬回自己房里,哪里会有这般的大方。望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一脸春风得意的玉宝莹,眼下怕是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了。
回到闲月阁,如歌让人给宁福堂的七嬷嬷送去五十两,没多久,这位老嬷嬷便笑意盈盈的来到了闲月阁内。
收了银子的七嬷嬷对于如歌的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这些日子,宝莹小姐与金陵侯府的大公子走的很近。天天往金陵侯府里跑,回来的时候都是眼中含笑,身形飘忽的,这脸上的粉擦得也越发的精细了。四小姐你是没瞧见,一看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二夫人说有意与金陵侯府论亲家呢。这金陵侯夫人膝下没有嫡子,眼下这位大公子被召回了晋安城,不就是要把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吗?将来这大公子就是侯府的正主了,要是真成了,那是多大的脸面,老夫人自然是要抬着她的”。
“你们瞧瞧这两日二夫人拿来的东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是样样都有,这老夫人能不欢喜吗?”
“二小姐都这样了,那侯府大公子还喜欢?”一边的青儿撇撇嘴,满脸不相信。现如今的京城谁不知道玉家的二小姐是什么样的货色,再加上这脸上的伤,无论哪家的公子都是都是避之不及的,这侯府的少爷难道脑子进水了不成。
常常出入闲月阁,七嬷嬷对青儿的心直口快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可不是,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老身那日在东院看得真真的,二小姐打扮得一身娇俏,奔着侯府的车就走了。虽然说是欧阳小姐的车,但是那大少爷也在马车上呢!前两天老身出去采买的时候还看见抚远将军正与那位大少爷在一间酒楼里面喝酒。依老身看那!这事儿啊,**不离十了”。
“那么说,连抚远将军都同意这门亲事了?”
“自然是同意的,听老爷说,最近李将军在朝上都不太得志,屡遭弹劾,老左相大人退下来,声望已是大打折扣。这不是指望着与金陵侯府做了姻亲以后在朝堂上多些帮衬嘛!”
听完七嬷嬷的话,如歌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十分了解欧阳绍的为人。他表面上温柔体贴,柔情蜜意,实际上却是狼心狗肺,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看着自己的血能助他得到圣上的垂青,就给自己许下众多满怀爱意的的诺言,日日笑颜相伴,表现得极为恩爱。转身却给自己下毒药,置自己于死地。眼下怕是侯夫人以侯府嫡子的地位做饵,勾着他接近玉宝莹的。金陵侯在朝堂上为李家的人说话,自然不会是为了给玉宝莹脸面,怕是有什么阴谋正在前面等着呢!至于论亲之事,却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了。按道理自己已经将法源寺里的事透露玉佳娴知道,她是定然会阻挠这件亲事的。如今看着模样,倒不像是那么回事了,难道玉佳娴是故意看着玉宝莹陷进去的?
话说此时的东院之中,玉佳娴却是正双腿疼痛难忍的躺在床上修养,原本心中怀疑金陵侯府在这门亲事上确实是不怀好意,想要通知舅舅和母亲阻止。可是来复诊的文老医正却说玉佳娴的腿骨的伤突然间恶化,若是不尽早将人送到在他位于宫中的药庐医治的话,日后便不能行走。而且用来治疗的药都是极为珍贵的,费用还需十万两。李氏自然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的,金陵侯府却是主动提出可以借出这十万两。
其实算起来玉佳娴腿伤恶化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出在妹妹玉宝莹的身上,自从玉宝莹康复之后,对玉佳娴在生死关头将自己踹开的事情是耿耿于怀,对李氏选择救玉佳娴的是更加是怨恨不已。平日只要心情一不顺,便会在玉佳娴的身上发泄,在玉佳娴骨伤未愈之时不是拧几下,就是一不小心踩两脚。李氏见玉佳娴似乎不对劲,问起来时,她也是有苦难言。玉佳娴的骨头本就碎裂过,被玉宝莹几度摧残下来,里面接好的骨头自然再次错位,只不过错位的不太严重,平常看不出来,再加上玉佳娴急欲求好,在康复的时间内强行带伤出门,这就更加伤上加伤了。到了现在已经严重到走了一两步就要躺在床上了。
看着自己难以行走的双腿,玉佳娴自然是惊惧万分,若是真的残废了,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如歌所说的事毕竟未经证实,外面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再说金陵侯府既然找上的是玉宝莹,她自己又心甘情愿,将来就算有什么闪失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最终为了治伤的银子,玉佳娴选择了沉默。
东院的一间厢房之内,一身华贵的李氏看着手上的十万两银票,几乎乐不可支,虽然还没有请官媒上门,但是侯府的这些银票足见他们的诚意了,说是借,真要是成了亲家,这侯府还能要回去不成。
“幸亏妇人高瞻远瞩,让二小姐去金陵侯府多多拜访,这不,两家的关系眼见着是越来越好了。这侯府家大业大,将来二小姐嫁过去,可就是一生受用不尽了。凭着二小姐与欧阳大小姐往日的情分,往后这侯府对二小姐也高看了几分。奴婢听说欧阳公子最近常去与老相爷下棋聊天,相处甚是融洽,就连将军那里都收到了侯府大公子的不少礼物呢!”
李氏闻言,自然心里舒坦。
“所以说,这高门大户的人眼仁都是亮的,闲月阁的那个小贱蹄子想越过我的女儿,做梦去吧。等两家的亲事成了,那老东西也不能按着这小蹄子不让动了。我定要给她指个‘好人家’”。
说话间,李氏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一边的胡嬷嬷道:“马上备车将佳娴送到文老医正那去,将这些银两赶紧给文老医正,让他务必要好好给佳娴治伤”。
其实李氏又何尝不知道玉佳娴与玉宝莹之间的猫腻,眼下二女儿愿意给佳娴治病,终究是顾忌这姐妹情分的。
金陵侯府大门之外,送走了满面娇羞之意的玉宝莹,神情木然的侯府大小姐欧阳琳转身走进了侯府一间厢房之内,打开上了锁的里间,里面的房梁上赫然悬挂着三颗骷髅头,在骷髅的下方还分别点着三盆烈火,火光之下,欧阳琳的眼中满是让人心惊的阴鹜。
跟随着侯夫人蒋氏之后走进来的欧阳绍望着房内的景象,心里都不免发寒。这欧阳琳似乎是越来越疯了,竟然在自己厢房的里间设了这么个恐怖的场所。
侯夫人蒋氏倒是对眼前的一切不甚在意,只是满脸疼惜的走上前,拉住了欧阳琳冰凉的双手,似有安抚之意。
“母亲,抚远大将军······我要他不得好死!”
“放心!为娘和你父亲都不会放过他的”,侯夫人看了一眼身后的欧阳绍,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老左相李准到底是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那一份警觉。那李立又是个蠢货,碰上这有意接近的欧阳绍,就是一个输字。李家,没多久就能让他们玩完。
“还有那玉如歌······把她弄进侯府,让她做人人都能玩弄的陪房妾!”
陪房妾!欧阳琳的话让立在后头的欧阳绍一愣,想到那日在寿王府翩然起舞的女子,欧阳绍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怎么,你舍不得了”,见男子眼中的犹豫,欧阳琳癫狂的笑了起来,“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若是贪恋她,大可以共享之”。
“绍儿,琳儿可是你的妹妹,难道这样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望着目光中带着几分厉色的蒋氏,欧阳绍的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温和如风。
“妹妹的要求为人兄长的怎能推辞,待李家的事处理完,定当竭尽全力达成所愿”,该死的贱人,自己人尽可夫还不忘算计别人,当真是可恶。
“恩,那就好!”,这个庶子就是自己手下一直听话的狗,只要一日不给他嫡子的身份,他就永远只能趴着对自己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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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夜入香闺()
世子府的书房之中,一身青衣的薛青泽立在一边,看着前方身着墨色蟒袍对着自己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那双狭长双目中酝酿的风暴让他如座针毡。
旁人看不出来,跟随萧夜玄多年的他如何会不清楚,眼前的义兄是当真动了真火了。
沉默了良久,薛青泽面如冠玉的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大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就是在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找上那位玉小姐的,这几年来,我们在拜月教上花了不少的心血,可是得到的消息是那该死的养蛊的拜月教主早在四年前便因为内讧死了。若是时间足够,我还能有把握将从哪些散落的拜月教徒手中拿到蛊虫做研究,只是如今这蛊虫离你的心脏实在太过接近,我无能为力。你应该知道只要能救你,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是会给的,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事实,可若是那小丫头的动作不够敏捷,一旦蛊虫通过伤口钻进她的身体里,后果不堪设想。想起那朦胧意识里那迸溅着的属于她的血色以及那柔弱瘦小的人儿失血苍白的小脸,萧夜玄就忍不住想要将眼前的人扼死。望着桌上放着的染着血色的银狐皮大衣,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冰冷,“这几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闻言,薛青泽身子一颤,却是依言退了出去。
终于,书房内只剩下男子一人,仰躺在大椅之上,不知时间流动了多久,书房内猛然间传来一丝叹息。
“如歌······”,声音幽深之极,缠绵之极,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坚定。
夜幕降临,喝完补药的如歌在厢房中躺着翻来覆去,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烈氏禁止如歌碰针线笔墨,将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即使如歌再怎么央求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云杰更是每日天未曾完全黑便赶着如歌回房休息,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说是养精蓄锐,固本培元。在一大一小外加三个得力大丫鬟的监视之下,如歌过上了如同小猪仔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在床榻上滚了半天之后,如歌终于有了几分睡意,拉过一边的薄被,便颠颠的去找周公下棋了。不知睡了多久,手臂上感觉传来一丝麻痒,以为房中有蚊子的如歌顺手一挥,却听见“啪”的一声,立时惊醒,看着坐在床边矮凳上的人,如歌惊得坐起身来。
这人不是应该在家中养伤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望着男子那凝视着自己绽放着熠熠光彩的黑眸,如歌又气又羞,什么保家卫国的北地战神,自己流那么多血居然救了这么夜探香闺的登徒子!流氓!摸了摸身上完好的盘扣,如歌心里气闷。
“夜深了,世子出现在这里恐怕多有不便,请回!”
“玉如歌,殴打皇室子弟,该当何罪”,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一分危险之意也没有。
听了男子的话,如歌仔细一瞧,那人右脸上果真有淡淡的手指红印。
不会是方才自己无意间打的吧?如歌心里有些郝然,想起这人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不规矩的行为,一时间又有了些底气,想要下床却被床边的人挡住,于是干脆跪坐在床上问道,“那世子深夜闯入女子的闺房,不知又所为何事?”
看着眼前小人儿双眼中映照出自己的影像,男子的黑眸中的底色加深,俯身靠了过去,在如歌的耳边说了几个字,“来看我心爱的女人”,男子近乎呢喃的声音直把如歌的脸涨得通红。
不要脸,谁是你心爱的女人。抬起头原本想要反唇相讥的如歌却在看到男子那深沉如星海的眸子,良久才呐呐出声:“世子恐怕是找错地方了,世子的女人都在······在那个宫中的画像图本里······”
如歌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丰润的唇瓣堵住了话音。
不容她再说话,男子俯身低头狠狠吮住她的唇,疯狂汲取里面的甘美,肆意而霸道,一手紧紧的附在如歌的腰上,稳稳地将人搂在怀里。人生两世,如歌何曾这般的被人激吻过,一时之间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待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男子反扣着,动弹不得,顿时大急,水润的眸中很快凝聚出大颗的泪水。
此时如歌的心头委屈万分,前生自己因为他被卷入了一场毁掉自己一生的婚姻骗局,如今自己救了他还要被他欺负,真真是没有天理了。想着人生两世的遭遇,什么冷静,什么淡然统统都没有了,眼中的泪水就像倒豆子一样流出来。
近乎痴迷的男子看着小人儿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滑落的泪水,猛然间顿住,只道自己把这个小女人吓住了,松开双手,小心翼翼的擦着如歌的小脸,心如被钝刀捅过一般,“莫哭!”
他喜爱极了她,只是想用行动告诉这个小女人,自己那难以宣泄的情感,没想到却把她弄哭了,萧夜玄挫败的直想捶墙。
“你欺负人!”听着男子带着疼惜的话语,知道眼前的人全无威胁,如歌更加哭得厉害。
“是我欺负人!别哭了······别哭”,如歌想停下来着,可就是止不住,都快四十岁,不对,是五百四十岁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那么多的眼泪来。
百般劝阻无用的萧夜玄,只能任由着怀中的人尽情的哭泣,在适当的时候拍拍哭得几乎岔气的人儿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人的怨气似乎发泄完了,哭声渐渐息止,任由萧夜玄擦着脸,却是气鼓鼓的坐在床边上。
“如歌殴打皇室子弟,罪该万死”
见小人儿终于不再哭了,开始对自己说话,萧夜玄的心里好不欢喜,捋了捋如歌脸颊上的几根乱发,眼中带着极致的宠溺,“我允你殴打!若是不解气,还可再来”
说着,握着如歌的手就要往脸上打,惊得如歌死死的拽住,手上瞬间传来的痛感让如歌倒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因为拉力,手上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挣开来,手腕上的白纱布很快印出了血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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