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之内,一片宁静。
而在寺院香客的留宿之地,两名黑衣壮汉扛着一个麻布袋匆匆蹿出法源寺的高墙。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玉佳娴在听到几声猫叫之后,嘴角扯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深夜,寺庙偏殿后的马房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到扛着麻布袋的人从寺庙上方越过之时,眼中有了一丝愕然,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瞬间转为幸灾乐祸的神色。
次日清晨,寺庙晨起的钟声响起,法源寺内各个堂口的数千寺僧应主持明德的法旨集中于大雄宝殿内外做早课。
数千僧人陆续集中于大雄宝殿内外,坐在蒲团之上,听远行归来的慧真大师讲解法源寺的新经《大藏经》,在佛堂的另一头的供台上,一名婉若仙株遗世的美丽女子正在为法源寺书写佛祖亲授的如来真经,整个法源寺内一派肃然。
那厢,玉佳娴、玉宝莹起身之后前往宿地最为僻静的如歌的住所唤人,打开房门,见室内并无一人,两人立刻神色慌张的带着玉静雅大喊着“四妹妹玉如歌不见了!”
见香客渐渐聚集,玉佳娴更是满脸担忧,泪水涟涟,“我等带着四妹妹来为母亲祈福,这要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其他留宿在寺庙中的香客听后,都随姐妹三人到如歌房中,经过一夜,整个厢房内的迷香变得甚是浓郁,香客进入立刻觉得熏熏然,不由大惊道。
“这里有迷香,看来是进了贼人了!早就听说最近流窜着许多奸淫掳虐、无恶不作的贼人,没想到竟然连佛门也要染指,简直岂有此理”。
“快,向主持大师禀报,莫要出什么事才好”,一名年长些的香客在一边提醒,众人心知这遇了贼人,怕是清白不报,却是不忍宣之于口。
但是令香客们诧异的是,眼前的姐妹三人却是丝毫不避忌一路惊叫着“四妹妹玉如歌被贼人掳走了!”向着法源寺的正殿疾步离去。
见此情景,香客之中有个别深宅大院出来的却是了然于心,这三姐妹哪里是为妹妹担心那,明摆着就是借着贼人之便败坏自己妹妹的名声罢了,虽是如此说,众人还是跟在三人的身后,一同前往正殿。
大雄宝殿之内的供台上,如歌趁着换纸的间隙活动了一下因为写了一夜而僵硬起来的手臂。
“这是最后一卷”,见女子眼下的阴影,男子将卷纸放在桌上,轻声提醒,似有些许的关心之意。
闻言,如歌抬起头,看向一边一身白衣,俊朗出尘的男子,淡笑着点头。
由于是作为法源寺的经书原稿保存,纸要出产百年之后依然字迹如新的云州纸,法源寺内如今只有一千卷。一千卷已经译出的经书足以应付法源寺即将到来的**会,因此主持明德与慧真大师也不强求如歌留下继续默写经书,只请求如歌能将记忆的经书每月默写百卷,法源寺将派寺僧前往玉府带回寺中。当然百卷便是梵语原文与注译版本的。这倒是让如歌松了一口气,否则不知要书写到何时才能停下笔来。
那边,随着大呼大喊的玉家三姐妹而来的众香客朝着大雄宝殿而来。
就在如歌写到一半的时候,只听见玉宝莹等人“四妹妹玉如歌被贼人掳走了!”的尖叫声。闻言法源寺的众僧都面面相觑,这台上的女子不就是玉家的四小姐吗?
“四妹······”走在前头喊的玉宝莹看着佛前站立的女子,瞬间消音。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宝莹!”玉佳娴看着安然无恙站在那边的玉如歌,连忙堵住玉宝莹的话头,走上前来站在供台之下笑着说道:“今早去找妹妹,见妹妹房中空无一人,香客们说室内都是迷香的气息。我们还以为妹妹被人掳走了呢,当真是担忧万分。妹妹怎会在这里,这佛家供台上怎可随意上去的。”
说完玉佳娴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向着站立于一边的主持明德行礼“妹妹不懂事,对佛祖不敬,望大师原谅。”
如歌望着眼前眼中带着失望之色的姐妹三人,看来昨晚的事三个人都是知晓的,可惜中招的不是自己。
主持显然没明白眼前的女子是何意,只知道经书是玉家四小姐所写,自然是要护着的,直言道,“不,这位小姐说错了,四小姐乃我佛使者,大义传我寺如来经书,何来不敬,玉大小姐切勿妄言!”
玉佳娴原本一计不成,想借机斥责如歌不敬佛祖,让来往的香客知道这玉家的四小姐是胆大妄为之人,连佛祖都放在眼里,没想到却被眼前的主持大师说是妄言。一直被人夸赞慧质兰心、秀丽端庄的玉佳娴何时被人这般说过,一时之间脸气得涨红。也听出来了这主持大师对如歌甚是维护,否则佛门中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心里虽恨如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成了佛祖的使者,却是不得不对着台上的如歌强作微笑,“妹妹为何不在自己的房中,叫姐姐们好生担心。”
玉宝莹自然知道如歌身边站的男子是欧阳琳看上的,见如歌与他在一起,恨不得立马把欧阳琳叫过来将她狠狠收拾一番。可惜的是环视一周也没见着欧阳琳的身影。在心中也是纳闷之极,欧阳琳昨日连她这个姐妹都不要了也要守着这男子,现在怎么会不在?难道被侯夫人抓回去了?
看着站在如歌身边张清河,玉宝莹在一边娇笑道,“是啊,玉如歌,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也是为了这位公子吧!”。
闻言,尾随来的香客不禁皱眉,更加确定玉宝莹等人并非是因为担心姐妹才会如此慌张,若真是担忧怎么会在佛门几千僧众面前说这等浑话。
“玉小姐切莫胡言乱语,在我佛家重地说这些话也不怕进那拔舌地狱,玉家四小姐为我寺写了一夜经书,若是被人冤枉,我寺三千僧众断然不会答应。”戒律僧人最是看不得这俗世的勾心斗角,拿起戒律棒便走上前来,吓得玉宝莹连连后退。
“我与这位小姐从不相识,请小姐慎言”,男子见那玉宝莹不怀好意,皱了皱眉,在一旁出言相帮。身边的女子纯白如雪,不应该被人诟病。
听到众人的对话,如歌也不言语,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将笔搁下。
“明德大师,如歌有一个请求”,无视台下乱吠的人,女子笑得淡然,让众人顿生好感,“昨日如歌来法源寺的路上曾碰到一位穿着蓝衣粗布、头戴木簪身子抱恙却依然前来求取经书的夫人,若是可以,请主持大师大开方便之门,让寺中哪位师父代为抄写一份送与她”。
“施主菩萨心肠,老衲自当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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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出来了,美男也出来了,撒花!
第二十六章:倒霉姐妹()
被戒律僧震慑的玉家姐妹再没敢多言,为李氏点完长明灯后便催着如歌早早的离去。主持明德大师与慧真大师一路将如歌送到寺院门口,临上马车之时,两位大师还不忘嘱托如歌若是佛祖还有传授其他的经书,定要传给法源寺。慧真大师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交于朝廷法源寺一等供奉的请愿牒文拿给如歌查看。
上了马车的如歌看着满怀期望的两位高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道日后若有所得定会交于法源寺。
马车上,玉静雅看着坐在马车上尝着法源寺招待贵宾时才拿出来的如玉果,神色复杂。昨日明明看见有两个黑影从法源寺上空飞过,为何眼前的人却毫发无损。
站在众人身后的玉静雅自然听到了法源寺僧人的议论,玉如歌得了佛祖的真经,传给了法源寺,成了法源寺的一等供奉。同样是庶女,为何她的境遇就这般的好,反观自己委曲求全,寄人篱下十余年却什么也没得到,还有一门随时要命的亲事在等着自己。想起詹事府的亲事,玉静雅看着前方的马车,面色格外的阴狠。
坐在对面的如歌自然没有忽略掉玉静雅的表情,好戏似乎马上要开始了。
湘缎绣布的马车上,玉宝莹与玉佳娴两人对坐着,看着后面的马车良久无言。
“姐姐,你不是说舅舅会让人对付玉如歌吗?我还以为她真的出事了呢,结果害我空欢喜一场”,玉宝莹想起法源寺众僧对着自己横眉怒目的样子与香客们诡异的眼神,就气闷的要死。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玉佳娴相比之下当时喜怒不行于色,但是心中却是充满疑虑。昨夜她明明听见那些人得手后的暗号,如今玉如歌却安然无恙的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她自知自己的妹妹是个容易坏事却最容易起哄的蠢货,与舅舅那边的计划细节并未告知于她。问题到底出在哪?
心思百转之间玉佳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玉如歌无论如何不能留了。她的相貌本就出众,这一次有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得了法源寺作为后盾,还得了供奉的位子,日后定会压自己一头。
玉如歌,当初滚下上你为什么不死掉,现在还要挡在自己的面前。玉佳娴抚摸着自己的脸,双眼之中,满是狠毒。
四年前随家仆前去接父亲回府,却看见了婉若仙童一般的玉如歌,那容颜虽然稚嫩却依然难掩耀眼的风华,作为嫡女的她,怎么能让玉如歌安然的活下去,自己趁她不注意之时将她推下了山,没想到她那样的命大,终究活了下来,不过听说她的容貌尽毁。没了容貌,玉如歌将再难成为自己的威胁,可是为什么四年之后,当她再次出现,却依旧是那般的让人厌恶的美丽。不过,还有机会,庶女的人生终究是抓在嫡母的手中。思及此处,玉佳娴心下大安。
“对,还有的是机会,母亲······啊!”忽然间马车一阵剧烈的震动,玉宝莹径直向着玉佳娴的方向扑去。
毫无准备的玉佳娴只觉得鼻子几乎都要被撞断了,见马车仍然颠簸不止,冲着车外大喊,“车夫,翠儿怎么回事?”
“大······小姐,有东西惊了马,马好像疯了一样到处乱撞,我控制不住了”,车夫看着马匹疯了一样拉着马车向着另外一条窄道狂奔而去,因为速度极快,坐在车夫身边身穿彩衣的丫鬟翠儿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撞在了一块乱石之上,顿时脑浆迸裂,死状惨烈。
车夫用尽力气扬着马鞭,希望马车能够停下来,可惜驾车的红鬃马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人的指挥,很快奔上了一座满是荆棘乱石的山坡,猛然间看见不远处的一处山崖,车夫顿觉不妙,冲着里面尖叫的两人大喊,“小姐,赶快跳下马车,前面是山崖,再不跳就没命了。”
从掀开的车帘中看见丫鬟翠儿的死状的玉宝莹如何敢跳,只能抱着自己的姐姐放声大哭,“怎么办,姐姐,我不想死啊!”
“你给我闭嘴,放开!”看到山崖的玉佳娴已然做好准备跳车,却被妹妹玉宝莹抱得紧紧地,怎么也摆脱不了,见马车离山崖越来越近,急得双目发红的玉佳娴再也顾不得其他,将泪流满面的一脚踹开,向外跳去。
“啊!”
女子凄厉的尖叫声久久的回荡在山崖之上。
通往涪陵道的小路上,看着前面的马车忽然间改变了方向,车夫骤然停了下来,在看到马车飞快的驶向了山崖,不久又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车夫大惊失色,这二位嫡出小姐要是出了事,他们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了,连忙央求后面驶来的马车上几名壮汉一起上山查看。
在不远处的另一座矮坡上的一棵大树后,青衣男子看着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惨剧发生,脸上带着惋惜之色,“大哥,你也太狠心了,两位娇滴滴的美人落了难,你也不出手”。
站在薛青泽身边一身黑色锦袍的萧夜玄抚摸着在一边望着山坡下一辆马车脚下跃跃欲试的雪狼,抬步向着山下走去,魔魅狭长的眼中满是无情的霜,“死不了”。
见男子不理自己独自向着山下走去,薛青泽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这玉家的两位小姐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活阎王,竟然落到了这种下场。
而此时玉府东院内,接到抚远将军府那边过来计划成功的消息正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李氏被另外一个消息弄得喜出望外,抓着眼前满脸愕然的中年方士不放,“你说什么,我确实是有了身孕!”
“是的,夫人,前几日胎儿还太小,刘某并未把出喜脉,方才替夫人验看那让人产生滑胎迹象的药是否起了效用,却发现了夫人真的有了喜脉”,中年方士捏着胡须十分肯定。
“我终于怀上嫡子了,呵呵······”,李氏激动万分,期待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原本找这方士开了假孕的方子想装作被烈氏弄得滑胎,将烈氏除了之后再将玉云杰过继到膝下,没想到此时天随人愿。想到这几日吃的药不免又有些担心,紧张地抓住眼前的方士,“你前几日的药不会对本夫人的嫡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见李氏双目瞪大,目光厉的很,方士哪里敢说其他的,连连摇头,“当然没有,刘某精通此道,开的药万无一失,夫人定然能诞下玉府的嫡子。”
“那就好,”李氏闻言放下心来转身对一边同样激动不已的胡嬷嬷道,“给我重赏刘道长五十两!”
“谢夫人!”刘坤听到有赏银,立刻眉开眼笑,因为医术不精,不能行医,只能靠着师父留下的几张方子和半桶水的医术在大周国的内四处招摇撞骗,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倒大赚了一笔,自己那姘头花婆子这次倒是替自己寻了个好活。
送走了方士刘某,李氏心思立马活络开来,没有嫡子之时,倒也罢了,有了之后该怎么处理另外两个庶子就要好好筹划筹划了。满肚子坏肚肠的李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片刻之后,一个噩耗就要降临在她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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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大出血()
年节将至,玉府之中却一片愁云惨雾。
从东院出来一脸憔悴,满脸泪水的李氏在胡嬷嬷的搀扶下进了西院的宁福堂。
看着俏生生的站在西院的如歌和玉静雅,李氏几乎要吐出两升血来。大哥那边不是说已经把玉如歌卖到偏远的专门服侍有特殊癖好的男人的暗门子里了吗?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为什么两个庶女都毫发无损的,而自己的女儿却遭了难,到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想起方才在东院看到的惨状,两个女儿一个碎了好几处骨头,奄奄一息,一个虽然四肢健全却是血肉模糊,李氏就心如刀割。好端端的在路上,若不是有人搞鬼怎么就会碰上这样的惨事。想到这里,李氏几步冲到如歌与玉静雅的身前,伸手就要去挠人,却被闻讯赶过来的大房的刘氏等人拦了下来。
“是不是你们,是你害的我的娴儿和莹儿是不是?”李氏的双眼充满血丝,瞪着如歌和一边瑟瑟发抖的玉静雅,活似要吃人一般。
烈氏一听李氏的话,再软的性子也要火起,“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的歌儿一向心善,路上的野兽受了伤都要救助,怎么会害人”。
“请祖母与父亲明鉴,如歌怎么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若是真有人做了,那就该千刀万剐了”,自己可是一点坏事都没做啊!如歌实在无辜,莹莹的眼中几乎要滴下泪来,看起来委屈万分。
听到如歌的话,一旁的玉静雅忍不住胆寒。那日在去寺庙的路上看到很多的乱石子和一些带刺的杂草,原本她只是想让马发狂,把玉佳娴两姐妹摔下马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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