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抽一口冷气,出去之前轻吻了我的额头。“你先睡会儿,醒来就能见到我。”
我无奈在他走后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睡得很是浅薄。太阳落山之后,天很快就黑了。他回来时我假装熟睡,想伺机报复。却明显感觉到他将我翻过身子,勾在怀里,心里连最后一点恶作剧的念头也消失殆尽了。
他身上冬青树叶味道淡淡萦绕,其实那天在屋顶我就想问,他究竟会不会用叶子吹小调。还没开口,却听得他在我耳边声音压抑到微弱。“以后我若是真的走了,千万别哭…”
*
之后的日子,小伙计向我发起了全面进攻。每天几乎都是辰时刚过,便开始搂着我又嗅又闻,又亲又抱,我将醒未醒,被他粘地呼吸都热上几分,不胜其烦。
年关将至,本预备同他一块儿去办年货,谁知一大早窗外传来稀稀落落的叮咚声,是雨水从檐头上流下。心知出不了门,小伙计立马精神抖擞,继续各种剧烈运动。
我哭笑不得,将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你打人手劲大得很,想必伤早就好了,从今天开始我搬回自己房间。”
他恬不知耻,箍住我双臂。“别这样嘛!脚还疼吗?”说着,撩起我的裙子,手顺着脚踝缓缓向上摸。
脚踝上的红杠子退了少许,还微微发红,他的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打转。这当口丧彪猛地冲进来,见到这个动作,恰是他抓着我的脚踝搁在自己腰间一般。
小狗当场倒地,抽搐不止。
萝卜放声大笑,“这只笨狗!傻了吧叽得!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我狠狠拧了一把他手臂,“你说谁笨,谁傻?!”
他拘起手指轻轻刮我鼻子,“笨的就是你。美人计有用吗?中招了吧?!”
我撇了撇嘴,很是泄气。
“先到邢骁勇那里去探听情报,然后再去找李今验证,证明出什么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酒的味道。”
“嗯?”
“那晚我先于你赶到义庄,郭大炮嘴里除了消渴症病人特有的烂腐苹果气味,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细细回忆之后,想到与李今初次见面,他请我喝过一种酒。”
“但这酒谁都能买到。”
我摇摇头,“前些日子,就是,唔…离家出走那天。”
萝卜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怎么每次我不在,你不是遇见青梅竹马就是美人,好福分啊!”
我讪讪一笑,“嘿嘿!那天他告诉我这种酒叫做樱花浮,取自珞珈山山顶的落英,能酿的酒本就有限,而李今更是将酒肆给买下来了。”
除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证明李今见过郭大炮。”线索到了这里被堵住,我叹了口气,郁闷非常,便捉住他胸前衣襟玩/弄一把。
萝卜轻咳一声,捉住我的手,满脸潮红。
我一见这架势不同寻常,赶忙言归正传。“郭大炮的尸首我仔细检查过,不是中毒而死,所以即便李今和他饮过酒,也只能说明他去过那里。”
“你确定不是中毒?”
我重重点头,“他的喉咙和胃我都用针测过,针头并未发黑。”
萝卜勒令我不许再管这件事,我尝试做小小的反抗。“我们在明啊,总不能被人陷害啊,老子混流氓的,我不要冤死。”
他算是做了小小的让步,“容我想想,想想…”
“还有一件事!”我拉住他耳朵,兴师问罪。“纸鸢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萝卜忍笑忍得很辛苦,“你才发现,笨得要死!!!”
我对他的画功极端鄙视,“你画的那是什么东西,歪歪扭扭一坨,难看死了!”
“总比人画光屁股的男娃娃强吧,还加一条豆角!我要是邢骁勇,早把你打死了!”
我故意反问,“哦?这么说他待我比你待我好咯?至少他不打我。”
萝卜恨恨地磨牙,我得以报被毒打之仇,心花怒放,咯咯笑起来。在小伙计发作之前,凑在他耳边说道。“今年观音诞辰,我们两个一起放好不好?”
他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在我身上盘旋不去。“嗯。”
也难怪乎小伙计觉得我笨,其实纸鸢上系的心愿纸被调换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儿,我竟是到现在才想明白。或许,如果不是时至今日,我大约还傻傻的以为自己会等到嫁给小勇哥的那天。
心愿纸不是我先前怀疑的那样,在交给僧侣诵经时被调换,而是在我发火放掉纸鸢之后。
如果在寺庙香炉里被人取走,还须买通僧人,另外一个风险则是事后容易被我发现,则会前功尽弃。我曾经怀疑过干这件事的是白雅问,毕竟最后我的心愿纸是由她交到小勇哥手中。而现在我仍旧相信拿走我心愿纸的是白雅问,但是多出来那张肯定是我家小伙计的。
只是小伙计当时同我一起在观音殿求签,他没有时间去换我的心愿纸,所以真正调换的时刻则是风筝掉落在半山腰那阵。
心愿纸被人拿走,萝卜替我从树上取下来时发现,才将自己做的那张夹在里头。当时我不愿再放,他别提多气馁了。
思及此,我心里跟舔过蜂蜜一般,当下便追问。“喂,人家放纸鸢都是一对对的,你那个时候就…嗯哼,那个时候就想跟我一起放了吗?”
他咬紧牙关,“照你这么说,都是相好的一起去放,你邀我今年同去,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我怒极,抬起膝盖踢她。“你说不说!”
小伙计宁死不屈,“你不说我也不说!”
于是,我在床上猛烈地蹦,撒泼打滚耍无赖,要他先开口。结果萝卜以拯救板床为由,将我死死压制。一边压一边蹭,我耳酣脑热之际,犹在思索我和小伙计的这场主仆之战,最后该是怎样的落幕呢…或许多数是我落败吧。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小伙计说,冬天要抱在一起不会冷,下雨要抱在一起不会冷,刮风了抱在一起更不会被风吹走。各种理由,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要将呵痒痒这项床上运动升级成剧烈运动——摩擦生热。
后来摩擦的狠了,两人浑身发烫,我问他这可会产生钻木取火的效应,从而导致自燃?
他很无奈的从我身上起来,跑去小柴房里洗冷水澡灭火。
我坐在院子的石阶上等他,好不容易等他洗完了出来,见到我又再回去。
我为此十分郁闷,想着小伙计若是真的会自燃,不如干脆以后不要摩擦了,也不要剧烈运动了,分房睡吧。
小伙计很哀怨地看着我说,“这是病。”
所以,他坚决反对我离开他这个病号,强烈抗议分房睡。
我大惊失色,摸着他的脸。“哪儿病了?”
他抓着我手指亲了亲,阐述了鲜为人知的疑难杂症,曰:精/虫上脑。
我十分不解,“怎地医书上没有记载?是何症状?”
他说,这种病是肾亏的前期,具体症状表现为,摸了还想摸,抱了还想抱,亲了还要一亲再亲。但这都是量化的,具体的质变则是要深入,深入,更深入。
正文34 江汀阁内幕——欢喜过新年
他说,这种病是肾亏的前期,具体症状表现为,摸了还想摸,抱了还想抱,亲了还要一亲再亲。但这都是量化的,具体的质变则是要深入,深入,更深入。
我虽然是个庸医,却是个专业的庸医。见他一脸难言之隐,为了打消他心中对于肾亏的顾虑,开始了每天给他熬补药的日子。
他百无禁忌,来者不拒,每天进补的很欢乐,偶尔间中几次补过头导致流鼻血,但问题都不大。只是除流鼻血以外的其他副作用则是,每次补完都会将我按在墙壁上,蹭到我脸红的像关公,崩溃为止。
以前还留有余地,贼爪子不过停留在腰上,现在干脆直奔出题,上来就命中红心。我乘他忙别的事情的时候,偷偷溜到书房拿镜子对着胸口验伤。
小红桃上好像开出一朵梅花,那是生生被嘬红的!
我羞愧难当,谁知小伙计是如同鬼魅一样的存在,他猛地踢开门,风速般冲到我跟前,嘻皮笑脸。“你在看什么呀?”
我衣襟大开,其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这样的行为次次都是草草收场,无疾而终。
下大雪的那一天,小伙计又是半途而废打算去洗冷水澡,我忍不住他劝慰道。“不就是多摸两下,多蹭几次,深入一些嘛,你不用这样。”
他笑笑抱着我,眼色沉了下来轻声说道。“我怕你后悔。”
跟着照例迎来告别一吻,在他去洗澡前轻轻扫过我的下颚,鼻梁,眼睑,偏生绕开我的嘴,结束。
我挠墙,捶地,揪头发。怎么渡一口气就这么难呐!!!
*
午后雪越积越深,萝卜在厅堂里加了一盆碳,抱着我躺在摇椅上,摇啊摇。
我舒服的昏昏欲睡,却有只大手撩开我的裙子,从脚背缓缓向上,搅得我睡意全消。
小伙计叹气,“我记得你作石磨豆腐特别好吃,淋上一圈豆豉酱。只是天太冷,过段时间不下雪了,弄给我吃吧。”
我诧异,“怎么想到吃这个?”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我裸/露在外的大腿,“因为和某些人一样,鲜香滑嫩啊!”
我狠狠给了他一拳。
丧彪和酱爆在对面趴在火旁懒洋洋的烤火取暖,狗中之霸讨好地用鼻子在酱爆耳边扭捏地擦了两下。
由于我被萝卜禁足,除儿子和他以外谢绝一切异性公雄类生物,是以丧彪很可悲的不能去李今的府上见酱爆。但早上打开门,却见着酱爆趴在我家门槛上,冻得浑身发抖。
眼下我纳闷的观察着两只小狗,它俩只亲热,咬耳朵追尾巴,其他时间就抱在一起舔,什么也不干。
我问萝卜,“酱爆都自己送上门了,我家丧彪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还没动静?”
萝卜说,“这叫真爱。要不然凭我儿子的雄风,早上了!”
火盆里的木炭嘎嘣几下,光映在他脸上,眉是眉,眼是眼。我用手轻轻描绘一遍,换来他在我耳边细簌几句闲言碎语。
“不干!”我拒绝,“省得你又说我水性杨花!!!”
“唉,我错了,这四个字有生之年我再也不提了。”
我白了他一眼,“是你让我去相亲的。”
他点头,目光怔怔聚于窜动火苗,金色在眼中跳跃。“嗯,一次性解决。”
萝卜以为,栽赃我们是郭大炮的凶手不过是小伎俩,把我们当作一座桥,引背后之人才是关键。倘若不是,‘有细作’这三个字毫无意义。他们就是放在那里等我们去偷,将我们交给官府,然后看看到底躲在后头的人是谁。但同时,反之亦然。
我们虽在明处,他们也不过是纸包火。郭大炮如果要传消息给人,中转站就是金记。他和金记是一条藤上的蚱蜢,我们只要抓住麻藤抖一抖,指不定能将他们尽数给抖落出来。
所以,金诚午是联结点。我势必还要同他再见一回,只不过在找十八处理这件事之前,我们先收到了白雅问的帖子,说是大年三十邀我们同去戏台看戏。
萝卜端着那张金烫熨帖,不屑一顾。“流于表面。”
我知他是意指白雅问,便忍不住试探他心意。“我觉得白小姐很好呀,长得好看,出口成章。”
萝卜喝了口热茶,“可惜精雕细琢过了头,总失了些味道。”
“你不喜欢精雕细琢吗?”细细想来,我平日里的确疏于打扮,于是一整天我都缠着他给我买胭脂水粉。
萝卜捧着我的脸说道,“你这样就很好,如果真要说还差些什么,那改天我自会送给你。”
我不相信他真会喜欢清汤寡面,大凡男子的品味不都该是好白雅问那一口吗?
萝卜叹了口气,颇为郁结。“别人我管不着,我倒真心希望邢骁勇是这等品味。”
对于品味的探讨我俩各执一词,直到深夜我还窝在小伙计的怀里对他的品味进行深入挖掘。比如他究竟是喜欢丰腴一些,还是觉得窈窕更美。
小伙计忍无可忍,嫌我话实在是太多,嘴对嘴进行摩擦。可当我张开嘴,这厮立马松开钳制,沉沉睡去。
我挠他,咬他,踢他!怎么渡一口气就这么难呐!!!
*
大年三十这一天,戏台子里坐了八分满。
进口之处门被推开又合上,偶有穿堂风。幼小女童一身红袄于门旮旯处瑟瑟发抖,肩膀上兜着木架子叫卖糖年糕。她的声息微泯,在窃窃的热闹声中弱不可闻。
萝卜和我在等待的空隙趴在栏杆上头,视线向下绕过人群最终落定在小红衣身上,稍息他起身去楼下买年糕。我瞧着他从我身边离开,又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糖年糕上来,浑身上下散漫着冬雪为之融化的暖意。
女童有了第一笔生意,路路续续开始有人光顾,提前卖完蹲坐在过道里准备一同看戏。
白雅问来得早,挑了个上好的位置正对着戏台。我和萝卜便只有选了她侧手边的第二间屋子,中间隔着一对年轻夫妇,刚好避开。
两室之间倘着珠帘,瞧不清彼此样貌,却还能分辨个大概。隔间的男女许是久别胜新婚,时不时传来毫无恶意的拌嘴。声声入耳。
男子说,“你瞧瞧人家娘子多贤惠,替相公泡好了茶,剥好了瓜子壳安安静静等着。你呢…”
女的驳嘴,“还说我!你没看到人家相公帮娘子捂手嘛!”
……
我偷看一眼萝卜,他正敛着笑轻轻地说。“人家夸你呢…”
我坐在他身边,头又往他肩上靠了靠。
此时大戏铿锵开了锣,等到绸幕揭开,我是喜出望外之余又颇有几分惊讶。
本以为还会是那出老戏码,谁知演的却是新段子。
戏文里唱:可有人似我这般对你如珠如宝……
耍了几个花腔,旦角儿便径自倒地再也不起了。
底下人头骚动,我也觉得甚是晦气。
大过年的就算不搞除旧迎新,也该演个像样些中规中矩的。眼下却是一出场便死人的戏码,难免下头人啐一口。
萝卜拍拍我的手,示意我耐着性子好好听完这曲外之音,调中之意。
按捺住急躁,片刻之后我方隐隐约约听出些眉目。
这出戏唱的是城中富户郭员外年届不惑,却无子息,盘算着挑个黄道吉日弄一房小妾进门。却哪知日子是定了,小妾也应了,郭员外倒死了。
活活的猝死于家中。
他死前手扒着墙壁,凄厉惨绝。‘可有人似我这般对你如珠如宝……’
我兴奋地和萝卜分析两句。“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来来回回地唱?”
萝卜眼里闪烁出异样的光芒,指着台上说。“瞧,他老婆来了。”
郭员外的夫人一把扑到他身上,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也没有涕泪交加的哀嚎,而是浑身上下一番搜索,彷徨无措。
跌坐在尸体旁,她单手指着人群,目色如炬。
从死尸手上硬扯下一枚戒指,她匆匆地跑出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根白绫,往天上一抛,像四散飞舞的白色纸钱,宣告死亡的来临。
这戏,到如此地步。我陡地利索起来,兀自揣摩开后头可能出现的情节。
神秘的未出现的小妾?夫人是假死,然后金蝉脱壳?
诸多可能,我惟有耐心等着这个故事正式的终结,却等来一群官兵将戏台团团包围。
唱戏的写戏的若干人事,诸如雏秀才和窈窕都给灌上镣铐,跌跌撞撞地带走。戏台里乱作一团,有的噤声不敢言语,有的四处逃窜怕惹事生非,到底是弄撒了三两壶酒水,乒乒乓乓。
我与萝卜对视一眼,想起这出戏的名目叫做《珠玉琅缳》。
正文35 江汀阁内幕——稍息生波澜
瑜老板演的城中富户郭员外年届不惑,却无子息,盘算着挑个黄道吉日弄一房小妾进门。哪知日子是定了,小妾也应了,郭员外倒死了。
活活的猝死于家中。
他死前手扒着墙壁,凄厉惨绝。‘可有人似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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