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一落- 第82部分

“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初初推她，这个小妮子就会拆她的台。

“妈咪，这么晚了，叔叔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好可怜的。”妮妮扯她的裤脚，替他求情。

他流浪？他可怜？初初对妮妮的天真无语，“叔叔有地方去，你快去睡觉。”

“真的？”

她肯定地点头，“妈妈骗过你吗？”

“没。”

“那就是了，快去睡觉。”

“妈妈晚安，叔叔晚安。”妮妮挥了挥手，朝自己房间走去。

“妮妮晚安。”他眼底尽是疼爱，这个小东西，太贴心惹人疼了。

“你可以走了。”

“初初，我就呆几天，就几天。几天后我就回日本。”他恳求，伸手想要抱抱她，她后退了几步，让他捞了个空。

“我不管什么几天不几天，这是我的家，不欢迎你。夏颢夜，我这里不是什么旅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初初走去门边，打开门，

“出去！”

“如果可以，我也想呆一辈子不走，但是过几天我必须回去。初初，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眸底霎时一亮，璀璨如夜明珠，误解了她的意思，快步上前。

“站住，夏颢夜，少自作多情，今天我是不想让妮妮为难才让你留下，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她怒喝，昏暗的灯下，她精致的眉眼是这么熟悉，却冷漠地冻结他跳动的心，他顿住了脚步，深深地看她。

欲出口的话，含在舌尖，迟迟说不出。

“初初，不能原谅我吗？”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原谅不原谅的。”她淡漠地说，眸色清冷，“我困了，想休息，请你离开。”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清晰地看到她拒人千里的冷漠脸庞，这时候，他宁愿自己真瞎了也不要见识她对自己的绝决。

“初初，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他沙哑地说。

“出去！”她的声音拔尖，不想再听他任何废话，手握紧了门把，青筋暴动，气息紊乱。

“好，我走，你不要生气。”

他走过去，到门口时，又转了转身子，终于还是在她的冷漠下，踏了出去，里面有多暖，外面夏初的风就有多冷，他战栗了下，门在他身后关上，砰的一声，不大，却像一把锤子敲击下心口，疼痛的裂纹蔓延了全身，门口灯在下一刻也灭了。

他被黑暗包围，眼前就这么黑，铺天盖地的黑，黑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像黑夜大海中的孤舟，随波逐流，没有启明灯的指引，只能茫然地飘荡，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急急地离开她的门口，注视这栋小房子里面有灯，霎时照亮他黑暗的前路，初初在里面，他不是一个人。但是很快，里面所有的灯都熄灭，整个房子一片黑暗，如暗夜的怪兽，狰狞地朝他张牙舞爪――

初初，他呐喊着，踉跄地退了几步，深眸溢满痛苦，不仅仅心头疼，仿佛有人拿针刺入大脑，疼地他忍不住缩成一团，路灯照耀下，他的脸扭曲而苍白，一声声呻yin控制不住得逸出紧咬的唇。

“初初……”他叫，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前所未有的疼席卷了他，他捶击着自己的脑袋欲缓解可以杀人的疼，更深沉的痛反噬了他，心跳一下子如野马奔腾，全身如烈火焚烧；一下子，又缓慢地几乎停止了跳动，夏初的夜风他却觉得比深冬的冷冽的北风更寒冷，只能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他不想死，也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努力挣扎着，极力要睁开眼睛，无边的黑暗将他包围，无尽的冷侵袭他的身体，心口跳的这么慢，他像溺水的人，胡乱挥手，哪怕有一根浮萍让他抓住，他就能生存，活着，与初初过一辈子，疼她，爱她一辈子……

门口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他眯着眼，模糊地看到一个小身体靠近她，是初初，是妮妮……

“叔叔，你怎么了？”妮妮软软的小手带着无限的暖意覆盖在他的额头，他很想笑，也真的笑了。

天使，每次，只要他在黑暗挣扎，总是有天使拯救他，这次，妮妮是他的天使，他心安了，就这么陷入黑暗中，紧紧的，抓住妮妮的手――

“妈咪，叔叔怎么了？他会不会死？”妮妮担忧地问。

“他没事，就是感冒发烧了。妮妮乖，去睡觉，要是被叔叔传染了，要打针的哦。”

“妈咪，让叔叔留下好不好？叔叔刚刚躺在地上好可怜。他不停地叫着天使，他是不是会死？叔叔是不是要去天堂？”妮妮吸着鼻子，大大的眼睛雾蒙蒙地，祈求地看她。

“不会，妈咪跟你保证，他不会死。他就是感冒了。”初初抱紧妮妮，将她抱回她的小床，“乖，妈咪不会赶他走，等明天妮妮起来，叔叔的病就好了。”

“真的吗？”妮妮睁大眼睛，声音低低的，几分怀疑。

“真的。”她点头，“他要是不好，妈咪拉他去打针好不好？”

“好，打针好疼哦，我可怜叔叔！”妮妮咯咯笑，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闭上眼睛，刚刚折腾了一番，很快就沉入睡梦中。

初初替妮妮盖好被子，在她额头吻了下，突然，很感谢妮妮，要不是妮妮发现，他或许――

初初沉闷地吐了一口气，再怎么恨他、怨他，甚至希望他就此远离自己的生活，却不得不庆幸，他活着，好好地活着。［517z小说网·。517z。］

她走出去，踱回自己的房间，夏颢夜躺在床上，脸色潮红，睡得很不安稳，不时地逸出呢喃。

她拿了探热针，比刚刚退了点，看来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初初，别……过来，别跳……”

“我爱你，初初，相信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爱，她扯出嘲讽的笑，这样的爱，她不稀罕，夏颢夜，我不稀罕，知道吗？

你要是敢堂堂正正地面对千岛静衣，或许我还相信，但是，你毁了那张脸，夏颢夜，你也就这点心思了。

这样的爱，我不要，我也不需要。

她冷了脸，走出去！

妮妮早上起来就急急地走向妈咪的房间，看到安稳躺在床上的夏颢夜，懂事地碰了碰他的额头，凉凉的。

“初初，我想喝水。”他低叫，以为在身边的人是她，喉咙很干，干渴地难受，身体却软软的，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叔叔，我是妮妮。”

妮妮，初初的女儿，他看到的小天使，昏沉中的他扯出笑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

“妮妮，你开灯好不好？”

妮妮张大嘴巴，凑上前，奇怪了，叔叔明明睁开眼睛了，怎么还要开灯啊？

“叔叔，现在是早上了，不用开灯。”她的声音很疑惑，“您要喝水是不是？我去倒？”

他及时拉住妮妮的手，低哑开口，“妮妮，不要告诉妈妈。叔叔刚刚跟你开玩笑呢。”

妮妮咯咯笑，“叔叔真坏。”

夏颢夜松手，让小天使给自己倒水，他撑起身体，屋内萦绕了一股似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他有些怅然，初初换了沐浴乳，不再是以前那个，但是一样很好闻，他禁不住深吸了一口，这个房间，是初初的，他躺在初初的床上了。

他一直都没换沐浴乳，用那个味道，提醒自己，他的小女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他去找，因为，他将她丢了，他必须亲自找回来。

手在裤袋摸了摸，摸到药瓶，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有人进来，他耳朵动了动，这个脚步声，是初初的。

他握紧了手里的药瓶，目光顺着她的脚步声精准地望了去。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

“妮妮说你想喝水，喏……”她将杯子递给他。

他看不到，暗暗嗅了嗅鼻子，但是开水他怎么可能嗅得出味道，又不敢贸然地伸手拿。

他故作不经意地挥手扫了下，没碰到，听声音初初应该离得他不远的。

“我，我浑身没力，初初喂我喝好不好？”他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听在初初耳朵里，却成了某种类似倚仗病人身份耀武扬威、嚣张等人侍侯的味了。

初初拧了眉，这个男人很过分，得寸进尺，以为生病了就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吗？

她将杯子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丢下话，“等你有力气就自己拿。”

说完，踩着重重的脚步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苦笑，摸向床头柜，终于摸到一个杯子，他倒出一颗药片，含在嘴里，又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不一会，妮妮就进来，“叔叔，可以吃早餐了。”

他转过脸去，对妮妮笑，“妮妮先吃，叔叔困了，再躺一会。”

“哦，要不，我给您端进来。”

“妮妮好乖，不用了。叔叔呆会自己去吃。”他眨了眨眼睛，刺眼的光线开始占据眼眶，他微微眯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

妮妮悄悄走过来，他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妮妮，做什么呢？”

妮妮嘟嘴，“不好玩，叔叔，我还以为您又跟我玩呢。”

他失笑，妮妮已经清晰地印入眼瞳，他伸手，将她的小身子抱入怀中。

“妮妮，叔叔的小天使。谢谢你。”他喟叹，那一刻见到妮妮，心的悸动是无法言喻的，她就像黑暗刹那的一道光，穿着洁白的裙子，只差一对翅膀，拯救了他。“叔叔，您没有家吗？”妮妮好奇地问，她昨晚就是听到妈咪赶叔叔出去，然后偷偷爬起来在窗口，竟然看到他蜷缩在地上，就像她见过的流浪汉，无家可归好可怜。

“有，但是，被叔叔给丢了。以后，叔叔会建立一个家，让叔叔最爱的人，都住里面，好不好？”他抱紧怀里的小天使。

“好，叔叔加油。”妮妮笑，晨光将妮妮温暖的包围，点点金光闪耀，妮妮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亲了亲小天使，不管妮妮是怎么来的，她是他与初初的天使。

“走，吃早饭去。”

“您没刷牙，不卫生。”妮妮嫌弃道，“身上也臭臭的。”

他一愣，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得跟咸菜干一样，但是这次来，他什么也没有带，要到外面买才行。

夏颢夜放下妮妮，让她先去吃饭，他走近附带的盥洗室，洗手台上，有一瓶洗面奶，还有一瓶沐浴乳，他闻了闻，跟初初身上是一样的，看到了瓶子上面的熏衣草。

熏衣草，他脸色一沉，初初以前与严翔远去过法国普罗斯旺，那里正是熏衣草的季节，难道妮妮，真的是他的孩子？

第108章

他就那样盯着那丛盛放的熏衣草看，唇角却缓缓扯开了苦笑，就算妮妮真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对上镜子中憔悴的男人，只要这双眼睛好了，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的！

他既然给不了初初婚姻和幸福，他来保护初初！

“叔叔，这是妈咪叫我给你的。”妮妮又跑进来，她还是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小脸红扑扑，可爱极了。

他惊讶地看着这些衣服，虽然这么问有点幼稚，他还是禁不住脱口而出，“妮妮，这些是谁的？”

“爸爸的。”

他吁了一口气，接过衣服，压抑不住心中的想念，迟疑地问，“妮妮，平常，有没有别的叔叔来找妈妈？”

妮妮偏了偏头，点头。

他心一沉，只能无奈的笑，他还在期待什么，不管如何，初初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隔壁邻居的亨利叔叔、希尔叔叔，他们偶尔会过来哦。”

大喜大悲，潮涨潮落，他都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了，这次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那，上次的那个叔叔呢？就是，跟爸爸有一样眼睛的叔叔，他常来吗？”

“他啊，我没见过哦。”

“一次都没有？”他的话有些颤抖了。

妮妮用力地点头，夏颢夜就觉得奇怪了，捧着妮妮的脸，太像初初了，一点也不像严翔远，这眉，这黑瞳，这黑发，没有一点严翔远的影子。

心头止不住冒泡，他亲了下妮妮，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叔叔洗澡先，呆会送妮妮去上学好不好？”

“好啊。谢谢叔叔！”妮妮也亲了他下，软软的、还带着爽身粉的薄荷味，他的心已经溃不成军了。

沐浴过后，他一身清爽，一扫昨夜的颓废，走出房间的时候，初初与妮妮正在用早餐，看到他，妮妮高兴地朝他挥手，“叔叔，快点过来，我要迟到了。”

“呆会坐校车去。”

“不要，我要叔叔送。”妮妮很坚持。

“妮妮――”她沉下脸。

“初初，我送妮妮去上学，我刚刚答应过妮妮了，不能食言。”他插嘴，赶紧端起粥喝了一大口，桌上还有炸油条，金黄金黄的一根，看着就来了胃口。

他咬了一口，特爽脆，好吃极了，三两口就解决了一根。

她不吭声，但是脸色极不好看，只是低头吃饭。

妮妮的幼儿园离得并不远，沿着小道拐了几个弯，在妮妮的指点下顺利及时地到达幼儿园。

“妮妮，他是谁啊？”威廉也才刚刚到幼儿园，不过他爸爸很快就离开。

“他是叔叔。”

“为什么不是你爸爸送你来？”

“我爸爸忙，哪像你爸爸，整天没事干。”妮妮很鄙视地堵威廉的嘴。

“乱讲，我爸爸有事干。你根本就没有爸爸，才会让叔叔送。”威廉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别再跟我说话，我讨厌你。”妮妮瞪了他一眼。

“你心虚。”威廉也不示弱地撇过头。

“你才心虚。叔叔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你嫉妒我。”妮妮吵了下嘴，看到老师在招手，赶紧说，“叔叔再见。”

他笑，觉得小孩子间的对话很有趣，“妮妮再见。”

他沿着路回去，远远就看到白色的小房子，虽然小，却很温馨，他呆了一个晚上就已经舍不得离开，不过――他蹙眉，刚刚初初那个阵势，摆明了回去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怎么病就好得这么快，昨晚明明还发烧，人很难受，他差点以为自己就那样死去了，现在他却生龙活虎，想装都装不成。

才走到门口，就见到初初走出来，提了很多插花材料，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锁上门。

将东西挂在车头，她转过身，抿了抿唇。

他暗叫不好，放缓了脚步。

“夏颢夜，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开口，面无表情地看乌龟走路的他，唇角很不屑地勾了勾。

“初初……”所有话都堵在紧闭的唇，他给不了她保证，什么原谅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

她就那样看他，没开口，初初真想听听，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怎么有人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的。

他苦笑，“我就呆几天，几天后，我发誓，如果我不能给你幸福，我绝对不会来打扰你，好吗？”

她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眉尾一挑，“夏颢夜，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种的。只要你不来打扰我，我就很幸福。我的幸福，靠我自己，不需你一副施舍的口气”

“我不是施舍你，初初，我需要你施舍给我，好么？就几天，我们好好相处几天。如果一个月后我没有来找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打扰你，我发誓。”

“我一天都不想见到你，夏颢夜。如果不想我恨你，你最好立刻远离我的生活。”

她丢下话，牵出自行车，他一手覆盖在上面，深深地看她。

“初初，真就这么恨我吗？”

她勾唇，“我不恨你，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如果你再纠缠，我只能带着妮妮离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他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紧得她骨头发疼。

她欲挣扎，“不要动，就一次，一次就好。”

他乞求，脆弱的声线就这么钻入她的耳膜，她身子变得僵硬，强烈的气息灌入鼻腔，是她的沐浴乳香气，不再是她厌恶的那种香气。

“初初，我的初初……”他低喃，埋入她的颈项中，仿佛这样叫着，他就可以找到迷路的她，带她回家。

她看着某点，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