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很鄙夷,也毫不掩饰地告诉他,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他竟然也敢起这样的心思,初初扯出淡淡的笑容,又低垂了头。
妮妮很认真地给小熊涂颜色穿衣服……
他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那边的窗台,外面一片黑,此起彼伏的灯光,每一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
他在初初亲手打造的家,也一样很温暖,他微微一笑,手忍不住抚上眉宇,一片酸涩。
“欧耶,妈咪,我画完了。”妮妮兴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恩,妮妮画得真好。”她称赞,“将作业放入书包内,整理好了才可以玩。”
“知道。”妮妮乖乖地说,拿着画本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裤脚,“叔叔,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好看吗?”
她的小脸很希冀,妮妮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是面对这位总是阴郁着脸、不多话的叔叔,她直觉地想靠近,想要叔叔笑,因为叔叔笑起来很美,尤其他对着妈妈笑,美的就像妈咪给她讲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但是叔叔不是妈咪的白马王子,爸爸才是,这点妮妮分的很清楚。
夏颢夜移回目光,弯身将妮妮抱起来,让她坐在窗台,他双手搂着她,保护着她,“妮妮翻给叔叔看好不好?”
“好啊。”她很乐意,一页一页翻,还解释给他听。
“妮妮真棒。”他终于压抑不住渴望,在粉粉的脸颊印下一吻,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甜蜜,只一吻,他心头竟然有丝紧张,怦怦怍跳。
“叔叔,你干吗亲我啊?”妮妮天真的问,这话,却让一边在收拾东西的初初仿佛被雷击中般,她冲了过去,从他怀里抢过妮妮,警戒地看他。
“夏颢夜,你做什么?妮妮才三岁,你无缘无故为什么吻她?”
她尖锐地质问,圆睁的双眼写满戒备、质疑、不屑,紧紧抱着妮妮,远远地退离他几米之外。
他脸色骤然死白,一手撑在窗台边,窗外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浮动的树叶投射斑驳的阴影,他眼瞳益加幽暗,如冤魂,暗哑地反问,“我做了什么?”
“滚出我家,夏颢夜。”她一手指向门口,如防狼似的盯着他,大眼死死得揪住他,只要他敢有一点动作,她立马带着妮妮逃离这个魔鬼。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初初?”他上前一步,她急急地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极快地搂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
初初尖叫出声,“夏颢夜,你要是敢对妮妮不轨,我作鬼都不会放过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夏颢夜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退离了几步远,他的眼瞳益加幽暗,衬得他脸色比墙壁还白,他的唇哆嗦着。
“你,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声音从几欲爆炸的胸腔挤出,他突然粗喘了一口气,大口地喘气,大脑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整个人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包围,黑暗铺头盖脸地淹没他。
他踉跄地跑下楼,最后几个台阶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面,砰的一声响,他闷哼了几声,狼狈地爬起来,一个东西从裤袋滑落。
“叔叔――”妮妮叫。
“不准叫他。”她厉声阻止,冷眼旁观他的狼狈,这个男人入戏三分的本事没人比她更懂,初初走到楼梯口边,看他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妈咪,叔叔夸我画的好,然后就亲了我,就像妈咪一样亲我,叔叔做错了吗?”妮妮虽然小,心思却很敏感,妈咪对叔叔这么凶,叔叔跌倒了妈咪也不扶一把,妮妮挣扎要下来。
“妮妮,他是坏人,你不要被他骗了。”她紧紧抱着妮妮不让她下去。
他突然笑了,呵呵笑出声,做人做到他这份上,被最爱的女人这么猜疑,她居然怀疑他会对妮妮做什么,已经不是失败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他昂着头,向楼上投射了目光,看到她的冷、她的防备,即使这样,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他还能这么看着她多久?说不定一辈子就看不到,只要能够看到她就好。
“对不起,我不该吻妮妮的。以后都不会了。”他说,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妈咪,放我下来。”妮妮叫。
初初怔怔地松手,看他踉踉跄跄地消失在眼前,喉咙像是被哽了一块石块,有些话欲说出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初初知道,刚刚,她反应太过了,她不该,不该怀疑他会对妮妮做什么,误会他,但是……她沉了脸,那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或许――她扬了扬唇角,不知道该讽刺自己还是什么,抗拒抵触太过,连带地,她的神经也绷得太紧了,草木皆兵,只是她想不到,他对妮妮一个吻,她会说了那样的话。
那话,很伤人,但是,那的确存在的事实不是,他曾经的宠爱,不都带着龌龊的目的,不能怪她话带刺。他被伤到,也只能说他心虚。
她缓缓下楼,脚下却踩到一个东西,咯吱一声,她移开脚步,是一个小瓶子,上面全是日文,但是,她只看的一些,好像全是晦涩难懂的医药名称。
这个东西――她轻皱眉,拧开盖子,倒出来,一片一片黄色的小药片。
这是药,不是什么维生素,初初很清楚,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生病了?难怪脸色那么难看,生病的人还到处乱跑,这个男人压根不值得同情。
初初没多想,将瓶子随便放在桌上,妮妮跑出去找他,这里附近的人家都恨熟悉,不过她不放心,走出门口环视了一圈,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一边路道的花圃,橘黄的路灯暖暖将包围他们,金光浮跃,他手上拿着什么,很认真地弄来弄去的,妮妮蹲在他面前专注地看,他将东西放在妮妮头顶上。
原来是一个花环,妮妮笑的很开心,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看到她,叫了她一声,低垂着头的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双璀璨的黑宝石眼眸闪耀着柔和的光芒,他白皙的脸庞仿佛镀了金似地,英俊得可以让任何女人尖叫,却不,包括她。
初初移开目光,转身进入屋内,锅里的粥被他吃光了,其实也就只有一碗,但是三个人只有她没有吃饭,她咬了咬唇,想着给自己煮一顿营养又美味的晚餐,结果,竟然煮了一桌子菜。
她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有虾仁炒芹菜,豆角炒鸡肉,另外一个是炸鸡腿,妮妮的最爱,最后就是一个海鲜汤,她切了碎肉,还有海贝,散发出阵阵鲜甜的味道。
盯着看了好一会,正想叫妮妮回来吃饭,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妮妮一绷一跳跑进来,后面跟着一道修长闲懒的身影。
“妈咪,好香哦,好棒,有我最爱的鸡腿。”妮妮惊呼,跑过来就要伸手抓。
她挡住她的手,“去洗手。”
妮妮哦了一声,跑进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站在那边,盯着餐桌看,虽然刚刚喝了一碗粥,但是看到这些,他很想吃,亲自品尝他的女孩做的饭菜,看起来就知道很好吃,何况还有阵阵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只是,他踌躇着,迟疑着,脚下,以蚂蚁的速度挪。
妮妮洗好手跑过来,看了看他们两人,大大的眼睛乌溜溜地转,说,“叔叔,饭前要洗手,您不会忘了吧?要不然会有虫虫钻进肚子里面,要打针好疼的。”妮妮几乎天不怕地不怕,小强也不怕,就怕打针,只要看到那跟细细尖尖的针头,她就尖叫,打针跟打战一样。
这话给了他们彼此台阶,他脸色一亮,没等初初回应就走进洗手间,那脸色称之为迫不及待也不为过。
初初蹬了妮妮一眼,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察言观色了,替她盛了半碗饭,夹了个鸡腿给她,让她闭嘴。
很快夏颢夜也出来,看她们已经开动,他面前摆着空碗,但是白饭却在初初的那个角落,如果过去势必会碰到她,他是很想,就怕,呆会她――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几百人的高层会议,他是最年轻的最高仲裁者也不曾紧张过,却为了一碗白饭,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第107章
妮妮咬着筷子看他们,很疑惑,但是叔叔紧张得老是用手搓着裤腿,原本平整的裤子都搓揉了,眼睛一下子落在他的空碗,一下子又朝着饭锅看,一下子又紧张的落在妈咪脸上,妈咪仿佛没注意到,就与平常一样吃着饭。
只是妮妮很奇怪,妈咪怎么都不吃菜,光吃白饭吃的下吗?她转溜着,又转回到站着的夏颢夜身上。
“叔叔,你怎么不吃饭?”她问,一手拿着鸡腿啃。
“吃,妮妮吃。”他急促的回应,端起空碗,差点抓握不住。
“妈咪,我肚子好饱,我就吃鸡腿,不吃饭了。”妮妮推开眼前的白饭。
初初皱眉,“不行,半夜肚子饿怎么办?”
“可是我很饱啊,刚刚喝粥的时候叔叔给我吃了好多肉肉,我吃不下饭了。”妮妮特意拍了拍肚子,果然小肚子鼓鼓的,她没说谎。
初初松了脸皮,叹口气,“那放着吧。”
“可是老师说不能浪费食物,这碗饭怎么办?”她很苦恼,突然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朝夏颢夜甜笑,“叔叔,你帮我吃好不好?我还没有开动哦。”
他差点感动得飙泪,赶紧点头,坐下来,将妮妮碗里的白饭倒入自己的空碗,然后替妮妮盛了碗汤,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扒白饭。
啊,初初煮的饭真好吃,软硬适中,米香浓郁;更何况这个碗刚刚初初才替妮妮盛饭,端着碗,就像握着她的手,一家三口这么吃饭,夏颢夜直觉眼眶突然很热,一粒粒米饭都变成了她的脸,他舍不得吃,就这么看着。
妮妮一边啃鸡腿,大眼一边在两人之间转动,发觉今天的叔叔真奇怪,妈咪也怪,白饭真那么好吃吗?一桌子的菜都凉了也没人夹。
“妈咪,我也要吃饭。”她叫。
初初放下碗,皱眉,“你刚刚不是说很饱了吗?”
“白饭比鸡腿好吃。”她说,“你们都吃白饭不吃菜,骗我。”她鼓起双颊,表示自己的不满。
此话一出,她脸色乍红乍白,他则一脸欣喜,这时才注意到,初初原来跟他一样,她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赶紧夹了豆角放到她的碗里,“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不关你的事。”她将豆角夹到妮妮的嘴边,妮妮乖乖地张嘴吃了下去。
他眸色暗了暗,自己夹了芹菜,很美味,味道调得恰到好,离开了他四年,初初独立坚强地撑起了一个家,这个家里面,以后会有他吗?
夏颢夜想起医生的话,口里还残留着药片的苦涩,就这样,甜苦涩交杂。
如果他能够不那么自私,他不应该来打扰初初,就这样两地相隔,让她抱着对他的恨生活,初初有妮妮,以后,说不定还有严翔远,或者是另外一个真心对待她的男子,她会幸福的。
有可能是他吗?20%的概率,他苦笑,不管如何,他会争取,就算概率这么低,为了初初,他也必须争取,就多相处几天,如果以后真看不到了,起码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他应该满足了。
“叔叔,你怎么不吃?”妮妮乖巧地夹了肉给他,“叔叔是不是生病了?妮妮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回神,笑,“叔叔没生病,就是睡不好。谢谢妮妮的关心,妮妮真乖!”
初初有懂事的妮妮,她将妮妮教得真好,夏颢夜骄傲地想,仿佛妮妮是他教出来的。
“叔叔也怕打针是不是啊?”妮妮天真地问,笑了,“妈咪,不是只有妮妮怕打针哦,叔叔也怕。”
她斜了他一眼,在小孩子面前说谎说得这么自然也只有他了。仿佛记起什么,初初放下筷子,拿过她捡到的瓶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你掉的。”
他脸色一白,迟疑的问,“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上面都是医学名称,初初应该看不懂才对,他祈祷。
“捡的。如果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随便吃药。”她就事论事,没什么表情。
夏颢夜松了一口气,赶紧将东西放入裤袋,“我没生病,就是补充维生素而已。”
她没吭声,扫了他的脸色一眼,身体是他的,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绝对不能给妮妮坏榜样,看妮妮坐一边,她已经吃饱了,眼睛在他们之间徘徊。
“妮妮,替妈咪折叠下衣服好么?”她放柔了声音。
“好啊。”妮妮很爽快就答应了,跳下椅子,洗干净了手,然后跑进屋内折叠衣服去。
她一走,两个大人的气氛顿时低沉了不少,只有碗筷清脆的叮咛声。
吃过饭,他自告奋勇要收拾,初初也随他,过几天她必须去一趟日本,很多东西都必须整理。
这几天妮妮就让夏啸天照应下好了,他那里请了看护,应该不难照应才对;至于费云扬,她不抱希望,听严翔远说,那个美女老板对他不敏感,甚至讨厌他,巴不得他消失,不过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契尔不舍的天天去站岗,打跑她身边围绕的苍蝇,自然,也少不得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初初想起他那痞子样就想笑,活该他该跌到铁板,不过她在的时候,他经常夜不归宿,想也知道在哪里过夜了。
不过……她瞄了一眼还在碗盘奋战的男人,不时得听得尖锐的摩擦声,甚至碎裂声也有,明天估计必须去买新的碗盘。
如果去夏啸天那里,岂不是被他发现了?她很清楚,除非他自动离开,不然赶也赶不走的,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反而好过点。
“妈咪,我折叠好衣服了。”妮妮屁颠颠地跑出来,很骄傲地将叠好的衣服给她看。
夏颢夜也转身,眸色一暗,灼热无比,初初顿觉尴尬,赶紧拿过妮妮手上的贴身衣物,催促,“走,妈妈给你洗澡。”
“我们一起洗吗?我要洗泡泡浴。”
“嗯嗯,走吧……”她赶紧推着妮妮进去,关上浴室门。
夏颢夜失笑,喉咙却忍不住紧了紧,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初初的那里,似乎又丰满了不少,所有旖旎的念头就这么串入脑袋,他呆滞在那里,手拿着碗,失神地搓洗着,滑溜的触感,如同他曾经爱过的,那样销hun。
等初初与妮妮洗好澡,他还在那里站着,偶尔弄出点声响让人知道他还在奋战中。
“妈咪,叔叔好笨,比妮妮还笨。”妮妮咯咯笑着说,身上就包裹了一条大浴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跑到夏颢夜脚边。
“叔叔,我都洗好了您还没有洗好啊!”她昂着头取笑他。
夏颢夜低头看她,妮妮惊叫,“叔叔,你的脸好红,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没发烧。”他急急的又转身,不敢看妮妮,总不能说想到不该想的脑充血了吧。
“妮妮,快过来穿衣服,不然要着凉了。”那边低柔的声音如催化剂,他手下一个不小心,一个盘子就这么落入水池,哐铛一声,估计没戏了。
妮妮笑得更大声,蹭蹭地跑开。
他尴尬极了,赶紧收回所有不正当的心思,将盘碗冲洗干净。成绩还不错,三个碗,有两个破了口,剩下妮妮的没事,因为妮妮的是那种儿童木质碗,当然不会打破,另外的三个盘子,一个缺了边,一个变成了两半,另外一个孤零零地与妮妮的碗作伴。
初初看了嗤笑,“夏颢夜,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
“叔叔晚上睡哪里啊?”
他轻咳了一声,脱了手套,“初初,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这里没多余的房间。”她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我就睡上面。”
“不行。”她没有转圜的余地,“夏颢夜,我让你留下吃饭,只是不想妮妮以为我们怎么了。我这里不是旅馆,不留陌生人。”
“叔叔不是陌生人。”妮妮插嘴。
“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初初推她,这个小妮子就会拆她的台。
“妈咪,这么晚了,叔叔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好可怜的。”妮妮扯她的裤脚,替他求情。
他流浪?他可怜?初初对妮妮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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