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顺口,一气呵成,黝黑幽黑的眼瞳是那么纯澈的黑,比任何顶级的黑钻石还纯净,她的话,却字字带着冰冷的刺,毫不留情的、密密麻麻让他毫无反抗能力的刺向他的心脏,溃不成军。
“你,心甘情愿的?”他的脸色苍白,纷繁的大脑仿佛当机了一般,只能重复着他最在意的。
天使说,她心甘情愿的堕落?
“就算我不是,严翔远,我跟他上过床,你敢娶我?你会每天想,我的妻子跟我的表哥上过床,这种猜忌折磨会跟着你一辈子,更何况,你们严家丢的起这个脸?你太天真了。”初初无情的逼近他,逼他正视残酷的事实。
问题早已不是愿意或者强迫,而是,铁铮铮存在的事实――他的爱,终究敌不过世俗,敌不过男人最根本的魔障,更敌不过庞大家族的压力。
心已经千疮百孔,严翔远,不要再来找我,最最丑恶的你还不知道,你的天使,从来都不是天使,她早已浑身污浊,腐烂不堪,堕落黑暗,只能随风逐流,泥泞中挣扎求得生存的一席之地。
但是,绝对不会是你撑起的天地,严翔远。
初初猛的推开他,跑出房间,大门,就在那里而已――
却,紧闭着,紧锁着,就连窗,也被钢筋铁骨冰冷的禁锢着……
屋内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什么高级的设备都有,一目了然,唯独少了她最需要的――电话。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严翔远,被夏颢夜知道,会毁了你的。
初初又折返回屋,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出去的窗口,他矗立窗前,似乎告诉她,除非打倒他,她才能获得自由。
阴笑的骷髅头在他两边得意而张狂的狞笑,令人恐惧的黑洞此刻竟散发出罂粟的诱惑,白森森的骨头向她招呼着,引诱她过去。
“严翔远,你在毁了你自己。放我回去,趁现在没人发现。”初初劝道,紧紧的握住门把,怕自己控制不住,不顾一切的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他,求他带自己远离这一切。
“你担心我?”他似笑非笑,邪魅至极,冰冷至极,眼瞳再无痛苦与温情。
“放了我。”
“你不敢过来,怕我吃了你?”
他的脸庞迷人邪肆的不是二十岁男人或男孩应有的,他的肤质偏黑,日光从窗口投射在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屏蔽了金黄的光线,投下黑暗的阴影,他的唇却点点阳光烁耀,薄却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感受。
“一次,两次,对你而言,有差别吗?”他把玩着尾指的铂金戒指,上面镌刻了一只英锐的老鹰,鹰眼尤为注目,镶嵌了妖艳的红宝石,正虎视眈眈着猎物。
“除非你愿意碰一具尸体。”
从未结痂的伤口,他又洒了把盐,痛的她冷汗直流,初初转身……
“夏初初,我的碰触,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是!”
我不讨厌你的碰触,但我害怕你的碰触,希望一而再再而三泯灭,心,真的会枯萎。
“陪我一天……”
他低缓的开口,转身,沐浴阳光中,初初刹那的晃眼,似乎,又看到光下的他,伸出的掌心,将他的心,给她。
严翔远带初初来到小李说的那片紫荆花林,夏日炎炎,景色旖旎,姹紫嫣红,缤纷炫灿,吐放芳蕊,花香、青草香交织成心旷神怡的幽香,绿油油的青草,如同情人的手轻轻的抚摸你,麻痒麻痒的,初初半眯着,她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的惬意过。
他擒着淡淡的笑容,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这片花海中,稳健的脚步、高大的身材,他是天生的王子。
初初也笑着,心跳跃着,什么也不想,就快乐的度过今天。纤细的身段,细致的脸庞,她淡雅绝美,却只是,豢养的公主。
今天,是他们初恋约会的第一天,唯一的一天,她笑意盈然,一直笑着,连眉眼也是笑着,真正的开心。
“你是跟踪我才发现这里的吗?”初初问,看到周遭很多青年男女,也同他们一样,手牵手。
他们还拎着相机,还有餐盒准备野餐,有的追逐嬉戏,笑声如同清铃悦耳动人,他们的笑容,很满足,无忧无虑的,年轻,不就应该这样的吗?更重要的,初初看到,他们眼里,只有彼此,无嫌隙,只有单纯的爱恋。
“嗯。”严翔远应了一声,看着她,幽幽的目光看的初初有些急促。
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勉强的,但是,能够与他就这样走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花海,他轻握她的手,温热的、轻柔的,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宁,她真的很开心,笑容,煞不住。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初初撇过头,怕他看穿什么,恰好停在一朵紫荆花前。
含苞待放的,低垂的花苞落在她的肩上,随着微风轻轻刮刷她纤细肩膀处的肌肤,初初怕痒的呵呵笑出声,伸手碰触了下。
纤腰陡的被他搂住,他的气息吹拂,做着别的情侣也做的事情,花下,他们相拥亲吻。
“严翔远,我,我只是演戏……”
她急喘的推他,他却搂的更紧。
“我知道,你既然答应我,就要演好,不要说话。”
情人的低喃,好闻清爽的气息,如天刀镌刻的深邃五官,他是这么优秀的男人,却偏偏爱她,甚至不惜请她给他一天,最后一天。
初初眼中含泪,他的心跳声撞击着她的,奔腾如脱缰野马,很急促,他的气息,几乎将她焚烧,就一天――
良久,他喘息的放开她,轻抚她酡红的脸颊。
“你不讨厌我的吻,是不是?”
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初初虽然没有迎合,但她也没有拒绝。她的眼神迷离,气息急促,刚刚一吻,她也沉浸其中的。
他的话如同一桶冷水浇下来,所有的火热瞬间被冰凝,初初打了一个冷战,猛的推开他,急急的转身。
他再次抱住她,“初初……”
“放开我,严翔远,我说了,就是演戏,现在戏提前结束了。”
初初挣脱他的怀抱,朝回去的路跑。
严翔远两大步就追上她,拽住她的手,深邃的褐眸紧紧的盯着她,“演戏?你确定你是演戏的吗?”
“对,严翔远,是你要求我陪你一天,然后你不会再纠缠我,如果你再碰我,那我连戏也不用演了,你的吻,让我恶心。”
她恶狠狠的抹了下唇瓣,摩擦出血,她的眼神冰冷如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刺入他的心脏,严翔远脸色有刹那的苍白,很快的,他恢复如常。
“初初的演技真好,你在费云扬的床上,也是这么演的吗?前一刻逢迎,下了床翻脸不认人?”
“是,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早就知道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自甘堕落的女人,何必用质问的语气问我。”
她的身体几乎不可见的颤抖了下,所有的苍白隐藏在愤怒的神色后,千疮百孔的心,他的眼神如同冰珠,充斥心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初初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目光如炬的看他,要断,就断个彻底。
他突然转身,大踏步离开,痛苦的握紧拳头。
他本以为,只要一天,相处一天,他会发现,夏初初也就不过而而,与别的女孩子一样,他可以彻底死心,越相处,他却更放不开……为什么他偏偏要听到她无情伤人的话才能够熄灭最后一丝的情。
夏初初,前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你,这一世,才会让折磨而又无力反抗。
他看不见的后面,没人发现,她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荏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抖落如纷扬的紫荆花,五彩斑斓中唯一的白。
初初咬住手臂,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更阻止止控不住几乎宣泄的呜咽。
夏初初,你不能倒下,你应该高兴,这个世上,除了妈妈,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么爱你,就算他恨你,他爱你,夏初初是不可替代的。
他的身子越走越远,或许察觉身后没人,他又转身,遥遥望着远处的她。
初初放下手臂,轻缓的迈步,沿途,一簇紫荆花轻轻摆动,她摘下,将伤口隐藏,若无其事的走向他。
演戏,她真的很适合演戏!
“严老爷子,这个事情,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他坐在严家一排沙发,神色冷峻,狷狂毫不掩饰他的怒火,在庞大的阵容前,唯有他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严家的豪宅,气氛肃穆,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的严木清严老爷子一张威严的老脸也忍不住松动。
夏家与严家互动甚少,严老爷子虽然退休多年,威信犹存,利目扫了眼瑟瑟发抖跪着的保镖,避开夏颢夜杀人的目光。
这个年轻人不容小觑,经历大风雨的严老爷虽然觉得理亏,但是能够令他主动移开视线的,夏颢夜还是第一个。
这个小伙子,隐藏的够深,商场谣传他处事果断,但比之夏啸天多了一抹人性化的温和,风评素来不错,看来,他也是深藏不露而已,较之夏啸天高调的冷酷,他是隐藏黑暗中狡猾的狐狸。
“阿山,少爷呢?”
叫阿山的保镖颤抖了下,两道杀人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硕大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人……人送到海边的木屋,少爷……少爷就不让人跟了。”
夏颢夜目光益加深沉,深冽的黑瞳冷骛而阴狠,哐铛一声,他手上的杯子竟被他捏碎,鲜血汩汩流出。
“来人,叫医生。”严老爷子沉着声音吩咐,“颢夜,如果翔远真的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娶初初,这点你放心。”
夏颢夜黑眸一扫,幽光流转,气氛越显低压,酝酿更深沉的暴风雨,
“娶?”
“是,只要他们回来,我一定让他们结婚。”严老爷子笃定的说,两家家世相当,既然孙子喜欢夏家女孩,他举双手赞成,只是不明白懂事的翔远怎么会这么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早过了叛逆的年龄。
“你们最好保证初初完好的回来,不然……”他站起来,颀长的身体倾向严老爷子,“严家,一定会成为历史。”
严老爷子岂容人无礼挑衅,还是由一个年轻人威胁,“颢夜,你的口气不小,灭了我严家?我欣赏有抱负有胆识的年轻人,但是狂妄过了,只会让人觉得浮夸。”
他流血的左手轻擦拭一边黑色的沙发,轻描淡写,“是吗?希望老爷子不会见到这么一天。”严老爷子蹙起白眉,看他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黑猩的血迹――这个深沉的年轻人,他的话,竟让他差点以为,只要夏初初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严家……不,怎么可能。他们严家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爸,夏颢夜太狂妄了,要不要……”老爷子的独生子、严翔远的父亲严泰,看不惯夏颢夜的狂妄,他居然敢在严家地盘丢下大话,就算翔远真的对夏初初做了什么,凭他们严家的势力很轻易就可以摆平。
“这个事情,等翔远回来再说。”老爷子反而沉的住气,夏颢夜在法国那个案子让他明白,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就算他们后台强硬,夏啸天打下的江山也不容忽视,更何况夏颢夜的深沉狡猾更超乎他的意料,他此次前来,定不单单只是为了夏初初这么简单。
“是。”
第61章
“少爷,您的手……”小李担忧的看他划了一道口子流血的手,很触目惊心。
刚刚里面那一幕,简直让小李佩服的五体投地,少爷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居然连严家老爷子都震慑了,刚刚他吓的……小李真抹了一把冷汗。
“去怡泉。”夏颢夜打断他的话,随便包扎了下,很浅的一道伤口而已,闭上黑眸。
来严家,除了给严老爷子压力,让他看管好自己的孙子外之外,更重要,这次的温泉投资案,他势在必得,并且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
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与严家对抗,费云扬那边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保持中立是最为稳妥的,但是严翔远经失去了竞争优势,这个把柄,足以让严老爷子放弃这次的竞标。
严翔远绑架初初,却还是令他措手不及,本不想正面与严家对抗,他喜欢低调,更喜欢一切掌控手心、游刃有余玩耍于鼓掌间的优越感。
他故意说的暧昧,只是要扰乱严翔远的判断,想不到,他竟真的爱上初初,甚至不惜绑架。
他微微睁开眼睛,黑瞳妖异,那是兴奋的野芒,是嗅闻了强劲对手的嗜血争夺。
多个几年,严翔远定会是不错的竞争对手,只可惜,现在他太冲动,判断力不够强,也太感情用事;更何况他看上的是他精心呵护的小公主,他怎么舍得让别的男人碰触呢?费云扬不行,严翔远,更不行!
小李偷偷的看向车后镜,正好对上他半眯闪烁的黑瞳,那是何等的摄人心魂,隐藏平静镜面之下的波涛暗涌,犹如一潭诡异的深井,深不见底,看似平静,一旦踏足,足以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小李暗自祈祷,只得期待初初小姐真的完璧归赵,不然――连他都替严翔远担心。夏家谁不知孙小姐是少爷的心头肉。少爷这神情,大有为美人不要江山的态势。
车子平稳的来到怡泉,夏颢夜踏入初初的房间,黑瞳扫视一圈,她的课本整齐的放在桌上,
一切无异。
手翻了几页,一边的小李突然开口,“我进来的时候,孙小姐的课本掉落在地上,其余一切没有任何异状,这说明孙小姐刚进房间就被人绑走。少爷,您怎么那么确定是严翔远?”
这是小李很疑惑的地方,他听父亲说,夏家现在的风光,跟老爷的心狠手辣脱不了关系,夏家有不少仇人,庞大的一个集团体系,是由无数的白骨堆砌而成。
当年,不少人因为破产而跳楼,却没人敢明说什么,毕竟这就是商场,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偿命,连警方介入也抓不到把柄,很多事情最后都不了了之。
“你先出去。”
他的眸光平和,遥远的落在某一点,眸中竟沾染了些许的不安,看起来更人性化。小李一直都认为,少爷太冷静,他虽对人看似温和,有礼却疏远,完美得不像人,只除了对孙小姐,也只有初初小姐才能让少爷真正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哭有笑有情绪甚至会害怕的正常人。
“少爷,孙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下去!”
他的语气,多了冷硬,夏颢夜并不想怪罪小李,这个事情,连他都预料不到,更何况小李,只是,他想要安静的、一个人!
小李赶紧安静的退下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我就知道,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小初初,你怎么这么会惹事呢?真是小妖精,年纪这么小已经有人为你癫狂了,我该自豪呢,还是该好好教训你让你安分点呢?”狐狸样的眼角,说不出的妖邪。
“不要让他碰你,知道吗?”他低喃,近乎无限宠溺的低语,目光却冷如千年寒冰,那未知的某一点,炙热得燃烧,却又冷凝得冰冻。
这边的初初似乎感应了什么,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看向一边闭着眼睛的严翔远。
这预兆……很熟悉,夏颢夜知道了她失踪,并且,说不定他已经猜到就是严翔远绑走了她。
严翔远睁眼,看她咬唇沉思着,柔美的侧脸有些阴郁。
“再一个小时,我就送你回去。”
初初没吭声,只是站起来,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以后,再也见不了,他说,他要提前出国进修,估计,也不会回来。
严家在海外有庞大的家族事业,他不一定要呆在中国。
空间造成的不仅仅是距离,更是遗忘,初初懂他的意思,这次,他会彻底忘了夏初初这个人。
她应该高兴,不敢承认对他的感情,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严翔远,你说,人死后,真的有天堂地狱之分吗?”初初问,眸光落在摇曳生姿的花朵。
真美,就连花朵都有一次炫灿的机会,她却连绽放的机会都没有就枯萎,她的命,竟是比花更低贱。
“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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