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还是摇摇头。
“到底多少?”老道人有些无语了,眼神都有些发怔。
“回师尊,是九道。”陈陌轻咳一声,说道。
庄行歌默然了。
陈陌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清风拂过。
“真的是九道?”庄行歌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陈陌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庄行歌终于是开怀大笑起来,“难怪,难怪。传承百年,我六魄剑宗也终于是出了一个大道之才,日后的大道之争想必也将有我们六魄剑宗一席了。”
“大道之争?”陈陌听到了一个似乎比五峰首席,天下行走之争,还要更厉害的词语。
“不错这是各宗的天下行走之间的一场大道之争,具体的事情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庄行歌笑道,看着陈陌的眼里满是激赏之色。
“原来如此。”陈陌点了点头,既然掌门师尊不肯多说,那他也便不多问。
“今夜问话便到此为止。”庄行歌说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陌见状,便问道:“掌门师尊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庄行歌叹了口气,说道:
“你以内门弟子的身份,斩杀宗门长老,恐怕不得不受些惩戒。”
按照道理,陈陌所作所为,确乎有些不太妥当。
陈陌笑了笑,“即使入了魔?”
“即使入了魔。”庄行歌答道。
“什么惩戒?”陈陌点了点头,面色风轻云淡,心境没有丝毫波动。
*****
第二日。
宗门内因为一个布告引起了轩然大波。
“内门弟子陈陌触犯宗门条例,遭受惩戒,被关入‘天枢幽府’禁闭三个月。”
“陈陌被关了禁闭?这是什么道理?”
“这小子之前不是还被夸赞为‘剑宗的未来’么,怎么就被关入幽府了。”
“惨惨惨”
一群人看到这个布告,议论纷纷。
玉衡峰上,周夜永守在南宫不语闭关之处,郁闷不已。
这个家伙自从那日与陈陌不欢而散之后突然不辞而别,回到宗门就开始闭关,现在都没有出来。
这些天来周夜永一直翻来覆去地吊打其他弟子,都快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南宫不语,你还不出来?闭什么关,你知不知道你的陈陌师弟都被关禁闭了?”
半晌,洞府之中没有一点回应。
“啧。”南宫不语不出来,周夜永啧了一声,踏剑往天枢峰飞去,要看个究竟。
启阳峰。
“怎么会被关禁闭呢?”陈雨烟有些想不通。
“雨烟姐,陈陌哥哥不会有事吧?”白慕雪眼里满是忧虑之色。
“小主人也没惹事啊莫不是偷吃了掌门的仙味被发现了?”九全子挠着脑袋。
“瞎说。”陈雨烟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传讯过去询问自家师尊,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还看到陈陌在树上练功,今天一大早就没影儿了,接着就传来他被关禁闭的消息。
真是让人焦急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待()
“陈陌因擅自处决入魔的尹长老被关禁闭?”
听到师尊衣知行的回复,陈雨烟有点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陈陌下山的时候不过是灵胎境九层。
就算他突破了灵胎境,跨入虚灵,也不过是虚灵一变。
尹长老是什么修为,虚灵九变巅峰,一只手指头伸出来,虚象祭出,就能把陈陌捏死。
况且尹长老平日里给陈雨烟的印象,就是一个特别和善耐心的讲授长老,那长长的甚至垂吊到了下巴的两条眉毛,她还记得特别清楚。
这样的一位长老,居然入了魔?
种种疑问萦绕心头,使得平素里了无牵挂,只有大道挂心头的陈雨烟,神色都有些焦虑。
“已经连夜派人去查探了。”衣知行叹着气回复道,“相国府现在已经彻底被搬空,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无辜百姓,有一点修为的都连夜撤走,在半路截下的活口得出的消息是,尹庐山的确是相国埋伏在宗门的第二颗暗棋。不过好消息是,现在宗门应该彻底没有龙山寨的棋子了。”
“大明国现在的相国也换成了右相,谢枫寻,是个十分年轻有为的宰相,希望他不会步王乾元的后尘吧。”
对于王相国的突然撤走,其实疑点重重,从这些日子魔道的突然爆发显现的力量可以看出,他们绝对是经营良久,统筹多时,如今却说走就走,什么也没有带走的样子,似乎不合道理。
然而其中的不妥之处,谁也没办法说清,这之中牵扯到的线索,盘根错节,如同一张张纠缠不清的网交错在一起,根本无法打理得清楚。
现在宗门的决定是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努力提升修为,反正只要有绝对的境界实力在,保持宗门的凝聚力,魔道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威胁到宗门和大明国的安危的。
“陈陌在幽府应该不会有事吧?”陈雨烟有些担心,当初她在里面闭关一个月,在前半个月,简直都快要疯掉了。
整日整夜对着一片寂静空幽,无法与人交流。只能冥思枯坐,着实是令人烦躁的事情,然而日子久了,性子就会被慢慢磨砺,沉静如水。
这对于悟道是颇有好处的。
人心浮躁,很多东西都会被遮蔽不清。
当人沉寂下来,闭目冥想,种种线索在脑海里一一揪出分析个一清二楚,便可一朝顿悟,一日得道。修为大增,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天枢幽府跟剑冢世界一样,是六魄剑宗另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不是普通的闭关之地。
其中的奥妙,陈雨烟都不能说得明白,在幽府的修行,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应该不会有大碍,以陈陌的心性,这三个月,正好给了他静心修行的空间。”衣知行沉吟道。“陈陌的大道可是非常不简单,雨烟,你如果不加紧修行,恐怕到了五个月后的五峰首席之争。你就要被陈陌远远甩下了。”
陈雨烟对此,却是微微一笑:“那便让小陌赶紧超过我吧。不过师尊放心,我是不会松懈半分的,毕竟寿元有穷尽,而大道无穷远。”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嗯。你身后的莽汉和小姑娘,莫不是原来启阳峰上的两只灵宠,他们化形了?”衣知行准备结束对话,却发现了躲在陈雨烟身后的白慕雪和九全子。
二人忙上前拜见长老。
“我是白慕雪。”
“我是九全子。”
“嗯,不错,有几分灵性。”衣知行看了他们一眼,点头赞许,“你们作为陈陌的灵宠,便好好在山中修行,不要拂了陈陌的面子。”
“是。”二人哪敢多话,只是连连点头。
衣知行沉吟一声,就切断了通讯。
影像消失,陈雨烟也便收回玉牌。
“雨烟姐,我好担心陈陌哥哥。”白慕雪的大眼睛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小陌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错,只是不合宗门规矩,”陈雨烟摸了摸小慕雪柔软的长发,“所以掌门也只是让他关了禁闭,这对于现在的小陌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最近他的名声在宗门很响亮,许多人都想找他讨教,以小陌的性子,想必不会拒绝,这样倒是会让他分散心力了。”
陈雨烟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远处的碧空流云,眼神有些怅惘:“况且最近似乎有传言,众妙门的天下行走,已经开始向大明国进发了。”
“什么?”白慕雪也是听说过‘众妙门’的,也听说过‘天下行走’,知道其中的含义,“他来大明国,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向我们讨教讨教。只是那位天下行走很不一般,年纪不过二十三,已经是虚灵五变,大道虚象高达六道,号称虚灵境下第一人。”陈雨烟谈起那位众妙门的高僧,也是眉头紧皱,对于这等已经超出了天才范畴的存在,她都是无法战胜。
毕竟她自己,也不过是三道虚象。
“现在宗门之中,进步最快的就是南宫不语,周夜永,还有我。然而凭我们三人目前的修行进度,到了五个月后即使到达虚灵五变,也难以战胜那位。”
“不怕不怕,”白慕雪忽然就笑了起来,“有陈陌哥哥在,肯定没问题的。”
“但愿如此,只是”陈雨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六道虚象,哪里是那么容易仅靠苦修就能追上的呢?
“都修行去吧,到时候下了山,不要拖你们陈陌哥哥的后腿。”陈雨烟叹了口气,就振作精神,督促二人修行起来。
她自己也要开始好好修行,届时,就要为宗门的荣誉而战。
这一战,无论如何,不想输。
不能在家门口输掉。
不只是陈雨烟。
很多暗中得到众妙门的天下行走正在往这边进发的消息的内门弟子们,都开始拼命苦修。
按照日程,数十万里之遥,对方赶到这里,也差不多是五个月左右。
恰好,就是五峰首席之战,天下行走之争。
*****
一道流星掠过天际。
“都已经通知他们了吗。”庄行歌站在天枢殿前,遥望着天枢峰最底下的一处幽深阴暗之地。
那里是天枢幽府。
陈陌现在就在那里关禁闭。
“嗯,消息已经告诉他们了,斗志大概都激发出来了。”苏夜半从飞剑跃下,走了过来。
“众妙门的天下行走已经要入世了么。”庄行歌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悠远。
“希望五个月后,这些人里面会有惊喜诞生。”苏夜半叹了口气,“否则”
“会的。”
庄行歌淡淡地笑着,天枢幽府的那抹黑影定格在他的眼中,他的眼里泛出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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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从云上来(赠昊空)()
西域大唐与大明国疆域的交界之处,是茫茫沙漠,大风鼓起,飞天卷地百草折。
一座繁华的白玉楼城就坐落在这片沙漠的一处绿洲之中,此城名唤楼兰,旁边是白玉湖。
楼兰城中,多是用白纱包裹住全身的平民百姓,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守城的士兵王五站在高大的漆红城门口,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他看着远处悠悠浮过的风沙,黄天白日,暗自嘀咕道:“哎,今天看来是没什么乐子了,还是前些天热闹。”
前些天,王五换岗,正是早班。
天灰蒙蒙亮,正值黎明时分。
王五正打着呵欠,眼皮怠懒地趴着不愿睁开,一时没有看见,从遥远的东方那片海天一线之间,天色泛白之中,露出一点黑影。
那是一个道士。
道士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扎了个道髻,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道袍,手里牵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
道士牵着小姑娘,映入王五眼帘的时候,还在很远很远的一端。
等到下一瞬息,就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位大哥你好,可以让我们进城吗?”
“你是谁?”王五有些惊愕,但是他戍守楼兰也不是一天半日了,也被告诫过遇到某些神奇异象不要慌张,都是仙人在作法。
然而道士来得太快,太突然,王五恍如刚刚梦醒,一脸错愕。
王五不由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是楼兰城最优秀的戍守士兵,镇定,不慌。
“呵呵,我是一介游方道士,姓名不沾身,不过道号却是有一个,你唤我黎明道人便是。这位是我妹妹,不喜生人。”道士呵呵笑道。
“噢噢那你进去罢。”王五觉得神色恍惚,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等到那个黎明道人牵着扎着总角的小姑娘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影子都快没入巷中,他才醒转过来,往回看去。
然而大街上清冷寂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黎明道人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王五一拍脑门,以为自己真是睡糊涂了。
然而过了几日。城中心诸多摊位之中忽而就插入了一个新摊位。
单挂一长幅:算天算地算尽天下事,知古知今知晓古今人。
桌前一小字:黎明道人。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小小的摊位前,那穿着打满补丁的道袍的年轻道人和站在他身旁乖巧默然的小姑娘。
先是有人讥笑,后来真有人去算。
过了几日,这摊位前就人满为患,引得城中一片骚动。
王五才知道自己见到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道士不是一般人,算得精准,恍如知命。
王五不敢多言,怕招惹是非,然而那段小故事。也足够让他在酒桌前和几位相熟的老友吹嘘几句,反正这些老友听着邪乎,只图一乐,并不会乱说。
然而乐子终究乐不了几天。
“可惜,可惜”王五这几日又没遇着什么乐事,摇头叹息。
咚。
咚。
咚。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飘飘渺渺,悠远绵长的木鱼敲打之声。
有人在敲木鱼?
王五猛然抬头,便看到远方茫茫一片昏黄之中,慢慢地从风沙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的脚步缓慢而坚定。只是他一步迈出,真的极慢,慢得王五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拽他一把。
然而这一步子迈出,却大得可怕。
王五亲眼见得。这个人只是迈了四五步,眨眼间就要来到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着沙黄色的僧袍,瞑目低头,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模糊,却是手捧一个木鱼。极为专心认真地敲打着。
咚。咚。咚。
王五听到这木鱼声,身心都仿佛被清洗了一番一般,心神激荡,一片清明,浑身一颤。
便见得这个年轻的僧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这位大师,请问你是谁,从何而来?”王五强忍心中的激荡,极力平静声音说道。
他觉得眼前这个僧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打从心底里想要顶礼膜拜。
就好像圣佛在前,不得不拜。
年轻僧人始终没有睁眼,也没有抬头,只是停下了敲打木鱼,声音平缓地说道:
“贫僧法号昊空。”
“我从云上来,到此觅长生。”
云上?
王五怔怔地抬头往天边流云望去,再低下头,僧人已经悄然与他擦肩而过。
咚。咚。咚。
木鱼声缓慢而极有节奏,悠悠地响彻整座楼兰。
那道身影缓步向前。
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为这个蓦然出现的年轻僧人让开了一条道来,眼神一片茫然,在木鱼三声响彻耳畔后,竟是纷纷觉得心神清明,一天的疲劳都被洗净。
好像在西泉瀑流之中沐浴三日,身心俱净。
“三声木鱼响,洗净众生意。”
“我从云上来,到此觅长生。”
年轻僧人敲着木鱼,瞑目低头,且行且歌,却好似长了一双眼睛,无论路上有坏心眼的贼人使绊子,还是忽然跑出一只狂吠的狗儿,都被他轻巧地绕过。
众人便知道了这僧人的不凡,只道是活佛降临,眼神多是崇敬。
纵然有人嫉恨,都或是被警告,或是被拽住,暗地里有人真心动手,却是在三声木鱼响过,突然伏地便拜,口吐忏悔之言,痛哭流涕,重新做人。
楼兰城的百姓皆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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