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夜半提到的名字，庄行歌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就恢复原来的神色，他温和地对陈陌和陈雨烟说道：“既然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便先行离开。”
“等一等，师尊，我还有一事不明。”陈陌突然开口。
庄行歌看着陈陌。
“师尊皇室跟宗门，曾经有过什么约定么？”陈陌的眼神很认真。
“嗯？”庄行歌奇怪地看着陈陌，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陈陌说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失了礼数，但是想必师尊不会责怪我。因为太奇怪了。宗门之中竟会有这么多的王氏子弟，而且相国还有能力让龙山寨愿意跟他们合作。”
修真界都是以实力为尊。
更何况最为崇尚力量的魔道之人。
按照常理，山门不涉俗世事务，俗世无法探入修真界，仙人永隔，相互保持距离。
就连当朝皇帝都没有子弟在宗门之中修行。
但是相国王氏和一些王公贵族世家居然有子弟在此，比如王猛，余洛凡，等等。
而且陈洛，陈陌的堂哥，一个虚灵二变的修士，竟然都甘心为相国卖命。
王氏的势力，在宗门之中，似乎隐约间让人觉得有些庞大了。
要知道，修道不论出身，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路边的一个乞丐，要是有天赋和志向，拜入宗门都有可能晋升内门。
所以六魄剑宗这样一个超级大宗，绝大部分弟子都是散修，没有什么拉帮结派的念头，都是自己修行，或多或少有几个朋友。
但是大道艰辛，修士之中很多人都懒于交际，形成势力却是不可能。
而王氏似乎打破了这个常理。
在内门也有一个多月时间了，陈陌愈发感觉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今天得知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忍不住将事情问个清楚。
当他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看到掌门师尊神色微变，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问题的核心。
一旁的陈雨烟听到陈陌的话，低头思索了片刻，豁然抬头，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两人等待着掌门的回答。
庄行歌长长地叹了口气，笑道：“你这小子，竟然想到了这一层之上么，也是有胆色，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陈陌嘿嘿一笑，估计其他弟子就是猜到了什么，也不敢这样问吧，也只有他依仗着自己掌门真传的身份还有刚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得到了掌门的重视和关爱，才敢出此一言。
不然他都不会这样问。
这种问题太敏感了。
陈陌想的不错，庄行歌心中对他关爱有加，已经真正把他看做自己的真传，此刻陈陌问了出来，他也不忍心含糊糊弄过去。
“本来这个事情，应该是宗门的秘密，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又问起来了，我就说几句吧。”庄行歌看着天上的流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陌，我问你，你可知道，世间为何要存在国家，又要存在山门？”
陈陌愣住了，却是没有想到庄行歌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这种问题，在一些文人的说法中，叫做诘问。
简单，而又深刻的问题，作答并不容易。
陈陌沉吟了片刻，知道庄行歌在考教自己，盏茶时间后才开口道：“国家可护一隅尘世偏安，万民得救；山门可护一群修士安然，圣道可证。”
庄行歌眼前一亮，笑了起来，点头赞道：“好，好。答得不错。那么我再问你，一个国家何以生存，一个山门又何以生存？”
何以生存？
听到这个问题，不只是陈陌，陈雨烟也在思考。
民在，国在，民亡，国亡。
有修士的地方就有山门。
是这样吗？
不对，这样的回答只能用来慰藉人心，不是事实的真相。
陈陌眉头紧锁，突然一片树叶从他眼前飘落。
秋天时节，漫天落叶簌簌落下。
陈陌的视线沿着一片片树叶看去，看到了一棵棵参天大树，循着那苍劲斑驳的粗壮树身往下看去，看到了露在土表的根系。
一条条根系，盘虬卧龙一般，深扎于地。
有的树木有假根，假根从他的一条条枝干上直接垂掉下来，好像长长的发丝，密密麻麻，成了一张珠帘。
树木何以生存？
因为有根，只要有根，树木就能向四面八方吸收养分，存活下来。
国家的根在哪里？
根，根，根
圣庙！
陈陌突然感觉醍醐灌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国运！”
陈雨烟听到这两个字精神一振，拍手道：“是了，国运。因为有圣庙镇压一国国运，一个国家才能长久不衰，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克服，重建。”
陈陌接口道：“而山门的气运，其实也依托在那一国的国运之中。如果国运不存，不只是国家，山门都要垮掉。国家，山门，圣庙国运，三者息息相关。”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回头看向掌门庄行歌，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掌门引导他们思考到这一点，陈陌那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庄行歌欣慰地看着二人，点点头，温和地笑道：“没错，你们说的都很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宗门要极力配合皇室守护好圣庙，稳定江山社稷。圣庙里面的九天神佛像镇压着一国国运，如果圣庙被毁，国运被盗，那么就会像两百年前的陈国一样，国灭家亡。”
“王相国王乾元大概是这些年来最有作为的宰相了。他当年曾经是王氏一族的弃婴，我偶然路过见他有仙缘，点化一二，却是不曾想到他后来当上了宰相，将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
庄行歌那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神之中，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我更想不到，他在不知不觉之中，修炼到了虚灵九变的境界。无论是修行，还是治国，他都做得极好。也正是因此，他举荐的许多人才，我都让长老们收入山门。”
陈陌和陈雨烟眼中都有些许惊讶的神色，想不到王相国是这样的人。
庄行歌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山门与尘世，隔得太远，人力更是有穷尽，有许多事情在我当年看得清楚的，现在已经看不清了。”
陈陌和陈雨烟默然，自然知道庄行歌话中所指。
他看不出张沉柯会从一个悟道的乌鸦精变成一代魔头，也想不到一个出色的宰相会去勾结魔道。
极为巧合，又有些讽刺的是，这两个人都曾受他点化。
仙缘难测，因果难明。
这种事情，恐怕当今世上也只有那传说中的众妙门‘天演圣道’可以卜算一二。
“不过，我的眼光也许还不算太差。”庄行歌又笑了笑，看着陈陌，眼里满是骄傲之色，“至少找到了你这个好徒弟。”
“师尊。”陈陌心中感动，庄行歌耐着性子解释这么多，又对他连续夸赞，可见对他的期待究竟有多么的高。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行走天地本就有无数因果，出现了因果，去了结就是了。陈陌，好好加油。”
庄行歌说完，便踏着飞剑离去了。
陈陌知道，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掌门师尊在鼓励他，不要畏惧那两百年前的大因果，勇敢向前便是。
陈陌心中一暖。
这边没有了事情，二人跟宫九灵告别以后，就启程飞回启阳峰。
宫九灵这边已经有人护卫。
“小陌，我陪你下山吧。”在路上，陈雨烟突然开口说道。
陈陌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里深深的忧虑之色，笑着摇摇头：“雨烟姐，你知道宗门需要你陪着去支援各大修真世家。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可是”
“雨烟姐。”陈陌认真地看着眼前有着沉鱼落雁美貌，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女子，“放心吧。”
陈雨烟跟陈陌那无比认真的眼神一接触，心头一颤，偏过头去，撇撇嘴道：“好吧，随你了。”
陈陌笑了笑，神色再度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三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
下山以后，没有宗门的庇护，处处都是危机！
但是他不能不下山。
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浮现着那个有些直不起腰的高大身影，那盘香喷喷的蛋炒饭，那一幕幕过往
爹，等着我。
枫城，等着我！
*****
玉衡峰，执法堂。
“你说什么？下一个是符家？”庄行歌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错，掌门，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尹庐山眯着眼睛，叹了口气，“也怪我没查探到更多消息。”
“这不能怪你。他突然暴毙，就算是掌门师兄在，也回天乏术。”苏夜半查看过陈洛的伤势，发现后者是突然天灵盖破裂而亡，不知道中了什么手段。
魔道控制人的残忍手段非常多，而且隐秘，这不足为奇。
“即可出发，不能再等。”庄行歌说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安排人手。”苏夜半走了出去，雷厉风行。
尹庐山突然开口道：“对了，我听说陈陌要下山，不如让我来护送吧。这样一个天才，不能有了闪失。”
上架感言（）
啊，上架了上架了上架了！
星河在起点的第一部签约作品终于走到了上架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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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值得感谢的同学真是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希望大家以后继续支持这本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九十五章 下山（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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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收拾行李，告别。
露儿跟着下山，尹庐山长老引路。
“护送？”庄行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么，就劳烦尹长老了。”
“掌门请放心，我一定会护得陈陌周全。”尹庐山眯着眼笑道。
片刻之后。
各大长老都汇聚到了天枢峰的长老堂之中。
长老堂内仙烟缭绕，灵光氤氲。
衣知行，苏夜半，肖赐蔚，张默笙，这几个内门长老都到齐了，分开两边正襟危坐。
“尹庐山呢？”长老们扫了一眼，发现少了个人。
“他去护送陈陌下山。”庄行歌回答道。
“陈陌要下山？这个孩子，”马上就有长老皱眉，“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要下山？”
庄行歌摆摆手道：“无妨，我给了他保命之法，还有尹长老护卫，应该没有大碍。”
众长老点了点头，既然掌门都同意了，做了决策，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各自心中还是对陈陌产生了一丝不悦。
居然在这种危急的时候下山？他的天赋大家都看得到，恨不得把他在山里呵护百倍，帮助他赶紧修炼突破，早日晋升到虚灵，地灵，甚至天灵。
这样的剑道天才，真的是要一百年才出一个。
这样的天才，却要自己往火盆里面跳，难道不清楚魔道正在盯着他么？
他们嘴上没有说话，心底下却是对陈陌的心智极为失望。
太鲁莽，太不成熟。
不过现在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
“各位长老想必都对事情知晓一二。龙山寨想要先制服修真世家，积蓄力量，然后再来攻击我们宗门。”庄行歌简单几句，把局势说了清楚。
“这龙山寨。打的一手好盘算。”衣知行一拍扶倚，恼怒非常。
苏夜半开口说道：“我已经让执法堂把所有世家子弟都集中到了玉衡峰保护起来，不让他们冲动行事。”
这样做，自然是担心这些弟子少年心性，过于冲动。到时候不但没法保护家族，反而会成为魔道的爪下亡魂。
“嗯，这样很好。现在龙山寨和王氏想对符家动手，我们得知消息还不算太晚。我有一策，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人去支援符家，一路人去直捣龙山寨老巢，到时候逼出大魔头张沉柯，我们再联手合击，彻底剿灭他们。各位长老意下如何？”庄行歌直接说出斟酌良久的方案。
“同意。”苏夜半马上开口。
“就这样吧。”衣知行点头。
“赞同。”张默笙也点点头。
“哈哈哈。直捣老巢屠戮魔道，就交给我吧。”肖赐蔚豪迈一笑。
“知行和默笙，带着‘七十二天星诛魔剑阵’去支援符家。”庄行歌说道，“夜半镇守宗门，启动‘六绝剑脉护山大阵’。赐蔚，你跟我去龙山寨会会张沉柯。”
各长老领命，纷纷离殿，安排人手。
“夜半，山门就交给你了。”庄行歌把苏夜半叫住，神色凝重。
苏夜半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掌门师兄，我不会让任何一个魔道攻进来。”
庄行歌温和地笑道：“你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长老，八十岁就突破到了地灵五变。我对你很有信心。”
苏夜半摇头道：“我的天赋也只是一般，陈陌那小子才叫做妖孽，入门一个多月就晋升到了灵胎境九层，眨眼间就要突破到虚灵之境了。也不知道他修成什么剑道，他在启阳峰的密室之中练剑，估计得到了不少剑道种子。但是这样很不利。”
“因为所有的大道，比的都是专一。只有专心一道，才能有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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