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道:“我们七个都是姐妹,没有领头的人。”
金玄白问道:“祢们是魔门月宗宗主门下,还是火令令主门下的弟子?”
那个黄衣女子闭嘴不语。
金玄白道:“据我所知,目前苏州有祢们这批月宗女弟子,还有木令旗和火令旗二路徒众。”
他说到这里,那坐在他面前不远的蓝衣女子,突然扑了上来,双手抱住他的右腿,张开银牙,便往他腿上咬了下去。
金玄白没料到竟然有这种事情,右腿一伸,劲道陡然发出,也没见他如何作势,那个蓝衣女子已飞起一丈多高,几乎背部要触及屋顶。
黄衣女子和紫衣女子两人大惊失色,本能地向前奔去,望着被踢飞在半空中的蓝衣女子,全都伸开双手,想要接住她。
她们都知道本身的经脉受制,一身功力无法使出,这一贸然的跑去接人,恐怕会落得个人一接住,三人都一起受伤的下场。
可是她们仍然毫不犹疑的奔了过去,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可见她们姐妹情深。
就在那蓝衣女子尖叫连连,身躯急速的跌下之际,金玄白已移形换位的到了她的身下,大袖一拂,发出一股雄浑而又柔和的气把她急坠的身躯托住,安然的放在原先之处。
那两个女子冲了过来,眼看金玄白陡然出现身前不远,再看到这种情景,全都一脸骇然,可是她们却停不住前冲之势,就那么撞向金玄白而去。
金玄白大袖拂动,锦影翻飞,瞬间闭住了她们的晕穴,然后任由她们躺在地上。
蓝衣女子人一落地,还没回过神来,眼前一花,又见到金玄白安然坐在椅上。
她回眸看了下,发现两个姐妹都倒卧于地,惊叫一声,爬了起来,道:“燕燕,云云,祢们怎么啦?”
她想要跑过去察看,眼前却陡然出现一只硕大的手掌,掌中还握着一块雕有花纹的令牌。
那火焰似的花纹,围绕着一轮烈日,在灯光下似乎发出灿烂的光芒,闪得她两眼发花,几乎都睁不开来。
她全身大震,如遇雷殛,呆立片刻,眨了眨眼睛,仔细地再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真没有眼花,看到的正是本门的日宗宗主的令牌。
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双腿一软,坐倒于地,伸手指着金玄白手里的令牌,颤声道:“你……你……”
金玄白冷冷地看着她,道:“祢看过这块令牌吧?”
蓝衣女子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金玄白不解地问道:“祢这是什么意思?”
蓝衣女子满脸惊骇,颤声道:“这……这是日宗宗主的金令,怎么会在你……你的手里?”
金玄白道:“祢确定这是日宗宗主的金令?呶!拿去看清楚一点,免得认错人了。”
蓝衣女子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块令牌,反覆的看了几次,终于确定这块令牌就是魔门久未得见的日宗宗主金令。
她的双眼盯住了金玄白,慢慢的流出了泪水,在呜咽之中,跪了下来,双手高捧那块令牌,道:“请宗主大人收回金令。”
金玄白拿回令牌,只见她擦了擦脸上泪水,恭声道:“圣门星宗宗主麾下苍龙七女李楚楚拜见日宗宗主。”
说完,她盈盈地拜了下来。
第八章第二四章
金玄白对于魔门的了解,大部份来自于邵元节,至于其他的一部份,则来自于李子龙所留下的两块令牌中夹着的那张纸柬。
他原先以为这些彩衣女子是魔门月宗弟子,谁知这蓝衣女子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竟然是星宗宗主的麾下。
什么是苍龙七女?
金玄白在李楚楚盈盈拜下宛示,脑筋急转,很快地便已记直这“苍龙七女”对应的乃是苍龙七宿之意。
幼年时候,他留在灵岩山里,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位师父相陪,教他练功习武。
记得在铁冠道长教他习练武当拳剑之际,有一回,他在夜里练不练累了,便躺在一块大石上,仰肩膀天上星罗棋布的夜空,怔怔地出神。
铁冠道长走了过来,指着穹空中闪烁的星星,告诉他分隔银河两端的牵牛星和织女星,以及有关于这两位星君的故事。
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迷上了星辰。
而铁冠道长也渐渐地把二十八星宿的名称和位置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二十八星宿,包含着东方苍龙七宿,是为:角、亢、氐、房、心、尾、箕。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在苍龙七宿中,龙首二宿、龙身二宿、龙心一宿,龙尾也是二宿。
金玄白一想起这苍龙七宿,便恍然大悟,知道这七名彩衣女子都是按二十八宿排列。
既有苍龙七宿,那么就会有白虎七宿,朱雀七宿以及玄武七宿了,其他二十一宿哪里去了?
心念一动,金玄白大袖一挥,气劲涌处,已把那李楚楚托了起来,顺口问道:“祢们既是苍龙七女,那么其他的人到哪里去了?”
李楚楚一时之间,不明白金玄白之言,诧异地望着他,没有答话。
金玄白道:“祢们既是按雷震天十八星宿排列,想必是练的一个大阵,那么除了苍龙七女之外,应该还有白虎七女,朱雀七女以及玄武七女才对……”
他稍稍一顿,问道:“如今只有祢们在此,其他的人到哪里去了?”
李楚楚道:“禀报宗主,她们已随我们的宗主到徐州去了,据说是去和日宗宗主的门下大弟子见面……”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什么,愕然的望着金玄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金玄白也是微微一愣,想不到除了李子龙之外,中原还有另一位魔门的日宗宗主。
他以为自己的冒牌身份,即将会被拆穿,正在寻思对策之际,已听到李楚楚问道:“宗主大人,难道不是你派人通知我们宗主,要派门下弟子到徐州来……”
金玄白摇头道:“我没有派人和祢们宗主连络,看来祢们宗主是上当受骗了!”
李楚楚脸色一变,道:“糟糕,怎会有这种事?”
金玄白道:“李楚楚,祢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话!”
李楚楚一凛道:“在宗主大人面前,没有弟子落坐之位,弟子再有天大的胆了,也不敢如此。”
金玄白见她如此,才知魔门的规矩极严,也更显示出一个宗主的地位有多高了。
他不敢勉强李楚楚坐下,以免会穿帮,略一沉吟,问道:“李楚楚,祢可知道祢们宗主要见的人是谁?”
李楚楚毫不犹豫地道:“据说是从北京来的一位名剑客,叫做聂人远,外号剑豪……”
“剑豪聂人远?”
金玄白一怔,讶道:“怎么会是他?”
剑豪聂人远是谁?金玄白记得非常清楚,他便是排名天下第二高手剑神高天行的弟子!
朱天寿、张永、蒋弘武、诸葛明,甚至于邵元节都不止一次的提过这个人。
他们一再强调聂人远的剑法高强,完全得自于剑神的真传,在北京城里,完全没有对手。
朱天寿希望金玄白能引蛇出洞,把聂人远引出北京,最好来到苏州,然后向金玄白挑战。
当金玄白击败聂人远之后,便会引出剑神高天行,让奸宦刘瑾身边的护卫出现漏洞,如此一来,锦衣卫的人员才能猝施突袭,擒下此一奸宦……依据朱天寿和张永等人的如意算盘,最好让金玄白和聂人远的决斗中,一举将剑豪聂人远杀死,那么剑神高天行一定会在心疼徒儿之死的情况下,离开北京,找金玄白复仇……在这整个计划中,高天行是个关键人物,他若不除,便无法凭藉武力制住刘瑾。
以刘瑾这近五年来,在朝廷内外,所布下的严密铁网,官方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包括东、西二厂在内,无人敢对付这个“九千岁”。
金玄白意念急转,想到了朱天寿、张永等人跟他提过的那个“拔牙计划”,不禁惊忖道:“如果李楚楚没有说错,那么高天行便是魔门日宗宗主了!可是,为何李子龙也是日宗宗主?”
魔门日宗宗主,竟然闹出双胞案来,这件事太有趣了!
金玄白一时之间,意念飞驰,直到听见李楚楚惊愕地问道:“宗主大人,你也认得剑豪聂人远啊?”才凛然一惊,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道:“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久闻他的大名,知道他是有名的剑客……”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道:“不过,他只是好远没有碰到我,否则,我在十招之内,便会把他杀死。”
他在说话之际,涌起强大的信心,随着话一出口,雄浑的气势逐渐扩大,有如怒潮澎湃,汹涌奔腾,逼得李楚楚再也站不住脚。
她惊叫一声,往后退去,却在后退了三步之时,发现那股强大的气势倏然收敛于无形。
身外的压力一去,她大口的喘了口气,满脸钦敬的拜服于地,恭声道:“宗主大人神功无敌,婢女敬佩万分……”
望着金玄白威风凛凛的坐在椅上,她在突然之间,有了一股莫名的感动,顿时热泪盈眶起来,颤声道:“婢女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宗主大人,如同见到明王重生,就知道圣门重新君临天下,必然不是遥遥无期之事……”
她说了一长串的话,完全是由衷之言,让金玄白听了,也颇为感动,他扬手一挥,指影飞花,气劲突激,室内传出一阵“嗤嗤”之声,瞬间已把李楚楚被闭的穴道,全部解开。
李楚楚惊喜交集,发现自己一身功力又全部恢复,心头一热,泪水潺潺而落,又跪了下来,呜咽道:“谢谢宗主大人,谢谢宗主大人……”
金玄白想垤那张纸柬之上所记载之事,心里也不由得一酸,忖道:“明教当年的声势何等壮大,邵元节说过,明教组织严密,徒众超过十万人,至于信众更是不计其数,以一个如此强大的明教,就因为收留了一个叫花和尚朱元璋,倾全教之力,结合白莲教徒众,组成了抗元香军,结果却只成就了他一个人……”
想起了小太监张忠和张雄两人所叙述的一些事,令金玄白万分的感慨,纵然后来朱元璋为了不忘根本,而把新立的国号,从“吴”改为“明”,成立大明皇朝,可是明教却是经过连年征战,元气大伤,教中的要员,包括明王在内,都死伤殆尽。
在此之后,朱元璋更运用朝廷的力量,大肆追杀残余的明教徒众和白莲教徒,将他们打为魔教。
明教实力大损,沦为草莽帮派,后来又遭到武当、少林等派的多次追剿,以致于分崩离析,组织拆散,部份留在西陲之地,部份则逃往海外。
明教自此改为明门,徒众称为圣门,各大门派称之为魔门,而白莲教则改称白莲会,白莲社,同样受到各地政府及各大门派的一再追剿……李楚楚身为星宗门下弟子,想必详知这段明教血泪史,所以才会在见到为露那不可思议的气功之后,感动地对他膜拜起来,认为如同见到明王重生……金玄白吁了口气,道:“这些年来,祢们在海外想必日子也过得很辛苦吧?”
李楚楚点了点头,举起袖子,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宗主大人留在中原,大概比我们更加艰辛。”
金玄白点头道:“当然,这是可以想像之事。”
他目光一闪,道:“这也就是我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的主要原因了,祢能了解吗?”
李楚楚点了点头,道:“婢女能够了解!”
金玄白浓眉一轩,眼中精芒一闪,道:“祢们既然能够了解,为何火令旗下的弟子如此招摇?难道他们以为和苏州织造局的几个太监吃顿饭,便可以横行天下了?”
李楚楚见他突然生起气来,吓得趴伏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他们在蓬莱受到牵制太久,抑郁难平,来到中原之后,循着前人官道,附和在太监系统里,以致学了爪少的恶习,冒犯到了宗主大人,还请大人能体念大家都是圣门弟子,能救他们一命。”
金玄白冷哼一声,道:“祢别为这些混蛋求情了,眼下要替祢们宗主担心才是……”
他顿了一下,道:“他带了白虎、朱雀、玄武等弟子到徐州去和冒牌的日宗门人见面,恐怕会落入陷阱,无人能够全身以退!”
李楚楚焦急地道:“啊!怎么办呢?”
她惊慌的看了看倒卧在地上的两名彩衣女子,道:“宗主大人,请你放了我们姐妹,我们要赶快去通知我们的宗主,以免他们陷入危境。”
金玄白道:“祢急什么?此时已是深夜,就算我能放过祢们,难道祢们能插翅飞到徐州不成?”
李楚楚“啊”了一声,苦着脸道:“可是……”
金玄白打断她的话,问道:“祢们宗主和聂人远约在徐州何处见面?”
李楚楚道:“是徐州的鸿福大酒楼。”
金玄白问道:“时间呢?”
李楚楚道:“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
金玄白道:“还有三天的时间,你急什么?”
他略一沉吟,道:“如今祢们最大的危机是身份已经暴露,我受命要把祢们抓起来,若是我贸然放了祢们,对我本身也是不利,多年以来的辛苦就此白费……”
他摇了摇头,又道:“可是我若不放祢们,眼看这数百人都会落入罗网,被押进南镇抚司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楚楚听他这一说,脸色大变,哀求道:“宗主大人,请你救救婢女,救救圣门弟子,救救我们宗主……”
金玄白道:“祢站起来吧,让我慢慢想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
李楚楚满脸忧愁的走到金玄白身边,默然束手而立,不敢打扰宗主大人的沉思。
金玄白装模作样的想了下,觉得自己这么欺骗一个小女孩,的确有些卑鄙,不是大丈夫所应做之事。
可是一想到他此行的目的,只得继续扮演魔门日宗宗主的身份,和这批魔门弟子周旋下去了。
他自我安慰地忖道:“这些魔门弟子和奸贼刘瑾串通起来,危害江山社稷,我若不管这档子事,岂不是对不起蒋弘武、诸葛明这些好朋友?”
由于这种想法,又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合乎天理,国法和正义了,再也不觉有丝毫内疚。
李楚楚怎知他心理的转折?见他默然沉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蹙着眉也在思考已经赶往徐州的星宗宗主的安危。
可是想来想去,面对眼前这种复杂的情势,让她不令一筹莫展,反而更加心惊胆跳,思绪紊乱。
金玄白抬起头来,见她一副愁眉难展的样子,轻咳一声,道:“李楚楚,这种事让我来想办法,祢不用伤脑筋,知道吗?”
李楚楚应了一声,愁容稍减。
金玄白问道:“祢既是星宗弟子,为何用的是冷月刀?使的也是月宗武功?”
李楚楚有些忸怩地道:“婢女虽然身属星宗麾下,可是由于星宗的武功已经全失,只留下了聚星指法,所以自幼及长,所习的都是月宗功法……”
金玄白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记得萍儿在信柬中所提,当年李子龙之母,亦即魔门星宗宗主,身怀六甲,正好碰到武当、少林、华山、昆仑等门派,聚集了二千多名弟子,围攻所谓的圣宫。
连日激战之后,当时的日宗宗主和其他的门中长老及多位旗主全部战死,只逃掉了少数几人。
而李楚楚之言,正表示当年魔门分裂,驻有月宗宗主和部份令主逃往海外,以致星宗的绝艺失传,于是重建魔门时,虽然维持原先的架构,却少了该宗的武功。
他点了点头,道:“照祢这种说法,海外也有日宗一脉罗?”
李楚楚黯然道:“虽然蓬莱也有日宗宗主,夼名存实亡,绝艺全部失传,如今他们练的是万毒魔功……”
她叹了口气,道:“就因为这种毒练成之后,心性会随着日深,而主得毒化成兽,丧失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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