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明略一沉吟道:“那些姑娘们都是无辜的,就不必管他了,至于那三名官员嘛……”
他顿了一下,道:“这样好了,你不是说后面有一座大桑园吗?等会就把这些尸体全部搬到桑园里去埋起来,至于这活着的六个人,就全部点住穴道,外加五花大绑,都放在园中的养蚕木屋里,等我们大伙尽欢之后,明天再来审讯他们。”
说完了这些话后,他望着蒋弘武,问道:“蒋兄,你看这样可否妥当?”
蒋弘武想了一下道:“把他们放在桑园里的养蚕木屋里没错,不过最好审讯的时间别拖到天亮,以免夜长梦多。”
诸葛明点头道:“蒋兄说的也对,不过这样我们就看不成喜娘替我们准备的活春宫秘戏了!”
蒋弘武道:“办正事要紧,看春宫秘戏的事,随时都可以来,反正咱们又不急在这两天,对吧?”
诸葛明道:“蒋兄说的也对,不过咱们若是不回去,恐怕曹大成他们会起疑心,除此之外,其他的人恐怕……”
蒋弘武道:“咱们先回去,再喝两杯酒,然后吩咐各自把喜爱的妓女带回房里去,结束了这场宴席,岂不就行了?”
诸葛明点头道:“看来只有这么办了。咱们各自进房之后,再找个机会跑出来吧!”
他稍稍一顿,道:“不过怡情楼里的客人全都失踪,岂不是会造成轩然大波?到时候如果喜娘他们报了官,王正英那厮岂不是要进来调查?咱们得想个办法应付才行。”
蒋弘武道:“这个简单,曹大成和喜娘都是明白人,我们只要略为点拨一下,他们必然不敢报官,否则这种大案牵连下去,不但他们的身家性命不保,恐怕这欢喜楼的所有妓女都会进大牢,你想想看,曹大成有几个胆子,敢通知王正英吗?”
诸葛明点头道:“蒋兄说得不错,只要我们稍微透露点风声,想必曹大成他们非噤口不成……”
他突然想到个主意,认为这回擒住了高凤等人,不仅可以立了个大功,并且还可以趁机要胁曹大成和喜娘等人,勒索一笔银子,甚至还可以从高凤等人身上刮一大笔银子……不过由于长白双鹤和红黑双煞等人在场,他不想说出来,于是话声一顿,道:“承泰、承中、褚山、褚石,这处理尸体,把六个活人带往蚕室的事,就麻烦你们四人了,我和蒋大人回开怀厅去应付一下,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桑林去和你们会合。”
长白双鹤和红黑双煞一起躬身行礼,神态恭谨,毫无异色。
诸葛明看了蒋弘武一眼,道:“这件事,你们若是办妥了,每人奖赏一百两银子,外带记一次大功,并且在年终叙功之际,会保举你们各升一级,以酬庸你们的辛劳。”
长白双鹤和红黑双煞一起大喜,齐声道:“多谢大人栽培。”
诸葛明挥了挥手,道:“你们好好办事,我和蒋大人先回去了。”
说完,他和蒋弘武转身飞掠而去。
越过了三重屋脊之后,他一拉蒋弘武,两人伏在一幢高楼的屋脊之后。
蒋弘武低声问道:“老弟,怎么回事?”
诸葛明道:“褚山和褚石跟随我已有八九年的光景,这两个人我是信得过的,不过长白双鹤这两兄弟跟我渊源不深,我不大信得过他们,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思如何。”
蒋弘武道:“这两兄弟都是长白派冯老掌门的弟子,冯通老掌门是弘治年间谢迁谢大学士的知交好友,长白双鹤之所以进入锦衣卫,也是冯掌门人应谢迁之要求而派遣的,后为谢迁、刘健两位大学士,连同户部尚书韩文等诸大臣,联合司礼太监王岳、陈宽等人准备除去刘瑾,结果功败垂成,谢迁等被列为奸党,遭到排挤,所以长白双鹤视刘瑾如仇寇,恨之入骨……”
他顿了一下,道:“别的人我不知道,李承泰和李承中这两个人我是深信不疑的,否则为什么你被派来抓千里无影,我要推荐这两个人的主要原因,并不单单是他们的轻功不错,足堪重用,其实我还是怕他们留在京里会招来刘贼之忌,而受到暗算。”
诸葛明想了一下,道:“好!既然老哥相信他们,那就没问题了。”
他把自己的奇想告诉蒋弘武,倒让这位锦衣卫的同知大人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你要以绑匪的名义,向西厂勒索三十万两银子?”
诸葛明点头道:“问出口供之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杀了他们,另一条便是放他们回去,如果要长期把他们监禁起来,是件不可能的事,反而会泄漏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杀了他们既会打草惊蛇,恐怕引起刘贼那一伙人的惊觉,囚禁他们又不可能,只有放了他们这一条路可走了。”
蒋弘武想了想,觉得诸葛明分析得极对,高凤、丘聚两太监绝不能就此杀了,除去他们之后,反倒引起马永成、谷大用、刘瑾等人的怀疑和害怕。
如今他们三人都有心结,互相争权,暗中争斗,如果高凤和丘聚骤然失踪,恐怕不但不会让这三人加速恶斗,反而会让他们在恐慌之下,尽弃前嫌而团结起来。
由于刘瑾身边的剑神高天行和聂人远尚在,如果马永成和谷大用不起牵制的作用,单凭张永和锦衣卫,恐怕也难除此大患。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高凤和丘聚都不可以立刻杀死!
蒋弘武恍然大悟,笑道:“诸葛老弟,你果然不愧是诸葛家的人,聪明才智一点都不输给你的兄弟诸葛亮,难怪他叫诸葛孔明,你叫诸葛明,嘿嘿,他是有孔才明,你无孔也明……”
诸葛明知道他在说笑,也没附和他,等他笑完了,才道:“蒋兄,咱们如果就此放他们回去,反倒引起他们的疑心,所以不如趁机让他们大大的出血一番,反倒不会让他们怀疑是锦衣卫或东厂的人出的手……”
第四章他顿了一下,又道:“现在我只是想,到底要用神刀门的名义,还是太湖湖匪的名义寄勒索信?而最重要的,还是用什么方法收到钱?”
蒋弘武道:“这种事我们不可以瞒着张公公,一定要让他知道才行,最好让皇上也知道,他一定觉得很好玩,才会支持我们绑票勒索。”
诸葛明犹豫了一下,道:“让皇上当绑匪首领,不妥当吧?”
蒋弘武笑道:“有什么不妥?咱们这个主子喜欢女色之外,还喜欢热闹,喜欢刺激,这种绑架太监勒索的事,有多刺激啊!他老人家一定抢着去做!”
两人一想起朱天寿各种稀奇古怪的作为,齐都会心的一笑。
诸葛明既已对长白双鹤除去疑心,于是不再逗留原地,两人相偕回到了开怀厅所在的主建筑群。
在跃下屋顶之际,他们除去了脸上的蒙面布,然后挽好头发,插好玉簪,取出怀里的冠帽戴好,这才从容的跃下庭院,然后循着回廊走进开怀厅。
他们两人一进入大厅,只见里面歌舞仍在继续,只不过那些东厂的人员都已喝得差不多了,有的人趴在身边妓女的腿上在胡言乱语,有的人则干脆拉开妓女的衣襟,把整张脸都埋在妓女雪白的胸膛上,做出极其不雅的动作,惹得那个妓女不时发出娇呼轻叫,身躯扭动如蛇,露出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
甚至还有三四个番子卷起衣袖,手拿酒杯,跪到正在歌舞中的舞伎群中,一边灌酒,一边学着舞女跳舞。
总之,各种形形色色、放浪形骸的举动,就在这酒气冲天,乐音靡靡的大厅里显露无遗。
比起这些东厂的壮汉来,那几名苏州富商倒显得文雅得多,他们虽然都是一脸酒意,却都只是和身边的名妓划着酒拳,呼着酒令,顶多只是让身边的妓女用檀口含着美酒,以拥吻的方式,喂他们喝酒而已。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一个人伸出禄山之爪,对身边的妓女毛手毛脚的,看来都极有风度,没有失去他们的身份,更显示出他们才是欢场中的常客。
蒋弘武和诸葛明相视一笑,根本没有介意那些东厂人员粗鲁的行为,认为这才是男人本色!
诸葛明知道这些人都已欲火中烧,他们既未把妓女带回房去,也未不顾廉耻的就在大厅里剥光身边的妓女,真刀真枪的公然宣淫,就因为尊重自己这个长官。
如果他没有回到大厅,没有下令散席,大概就没有一个属下人员敢离席而去。
诸葛明暗暗得意,昂首偕同蒋弘武走回自己的座位,对那些恶形恶状的东厂人员视同不见,坐下之后,立刻大声宣布:“今晚的酒宴到此结束,有喜欢的姑娘,各自带开,每人以一女为限,如想多带,银两自付。”
此言一出,大厅之中如同捅了个大蜂窝,一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连丝乐之声都被盖下去了。
第一三九章“僵尸”复生
唐玉峰在惊骇之下,倒跃出八尺开外,根本不容他有时间戴上鹿皮手套去取出淬毒暗器。
因此他右手探入镖囊之中,取出的仅是数枚铁莲子,当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声,替自己壮胆,然后把一掌的铁莲子掷了出来。
五枚铁莲子一脱手,立刻发出相互碰撞的叮叮之声,然后完全不规则的朝金玄白射去,把他半边身躯一起罩住。
唐门的暗器手法果真玄奥,铁莲子互碰之后,更快,加上双方距离又短,唐玉峰估计金玄白一定无法闪避,可是唯恐那已成“僵尸”的金玄白尸气太强,铁莲子无法穿透,他又探手入囊,取出三枚龙须神针。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龙须神针才能对付得了金玄白,应该也会对这种怪物发生作用。
果然他的指间刚捏着三枚龙须神针,那五枚铁莲子已一如他所想像的那样,击在了金玄白的身上,对方竟然完全没有闪避,就任由这五枚铁莲子连续击中身体。
刹时,一种极其诡异的情景出现在唐玉峰和唐麒的眼中,他们发现金玄白身外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风,那五枚暗器看似击中身体,其实在体外便已被挡了下来。
五枚铁莲子虚悬空中不动,金玄白大掌一伸,把所有的铁莲子全都抓在手里,随着手掌一合一开,铁粉自掌中洒落,在灰白的石板上构成一幅怪异的图案。
唐玉峰毛骨悚然之际,只觉自己的脑袋几乎麻痹,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一片空白,不过以往二十多年的训练,使他本能的将指间挟着的龙须神针射了出去。
唐玉峰的神针刚一出手,唐麒也鼓起了勇气,发出两支飞刀,三枚铁简短蒺藜,四支追魂钉,直到把囊中暗器掏光,才发现自己突然像个赤身裸体的人,奔行在大街上,那种惶恐、羞愧、惊骇、畏惧,种种莫名的情绪,一起急袭而至。
唐门弟子以暗器成名,身上佩带的镖囊里,有毒和无毒的暗器多达百枚,几乎难得有用光的情形发生。
可是在这个时候,唐麒竟然发现自己的镖囊里,所有的暗器都已用完了,陡然之间,那种种复杂的情绪涌进心头,顿时让他记起了当年父亲提起过的,昔年唐门的老掌门人唐大先生的遭遇。
唐大先生在苗疆遇到了神秘的敌人,直到把囊器全部发射完了,都无法置对方于死地,结果硬生生的被对方把十指全部拗断。
唐麒在听这个“故事”时也仅把这件唐门中的耻辱当成一个故事而已,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仅仅觉得天下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他却不相信一个唐门中人,竟会弄到没有暗器可以发射的地步,认为那是件不可能的事。
然而,在此时此刻,他霍然发现,自己竟也遭遇镖囊里空无一物的情况,立刻他可以体会出当年唐大先生的那份心情,那种惶恐和惊惧。
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二丈开外的那种奇景,因为在他视线所及的一切,似乎在这瞬间都变得不真实了,就如同他陷在一个梦魇里一样。
因为在白色的灯光里,水波幻影闪动,金玄白身外似有红光幻现,包括唐玉峰射出的三枚龙须神针以及唐麒射出的飞刀、铁蒺藜、追魂钉等种种暗器,全都虚悬在他的身外尺许之处,既未射入,也未落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不动。
时间仿佛就此停顿,天地万物也似乎静止不动,唐玉峰和唐麒都如木偶一般,呆立不动。
只有那缓缓流动的溪水,仍在继续的流动着,映着灯光,幻化成美丽的光影,使得这个洞窟越显奇幻,似乎让人有不在人间的感觉。
如梦如幻的美景没有让人感动,反倒使得唐玉峰和唐麒如入梦魇,他们僵硬的身躯,在外人眼里看来,有如僵尸,然而在他们的意识中,自己才是碰到了僵尸。
JZ※※※根据民间的传说,一个死人入棺下葬之后,如果葬的时辰、方位不对,或者所葬之地是所谓的僵尸地,那么无论多久,尸体都不会腐烂,变成所谓的阴尸,也就是僵尸。
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僵尸身上长绿毛,指甲也越长越长,吸纳的地气越多,功力也越深,变成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当僵尸成了气候之后,便会破棺而出,藉着吸人血来维系生命,然后跟狐狸精一样,每个月的月圆之际,拜月吸取月亮光华,久而久之则会变成飞天僵尸。
这种飞天僵尸既能飞天又能遁地,以吸食人脑和人血来维生,根本无人可制,就算符法高强的道士也对飞天僵尸无可奈何。
所以飞天僵尸所在的百里之内,一切的村镇都会变成一片废墟,无论人畜都无法存活下来。
JZ※※※唐玉峰在这瞬间,似乎回到了童年时光,那时看到长辈们茶余饭后,拖张板凳坐在院子里摆“龙六阵”,他也凑了上去。
于是一个个恐怖的故事,从长辈们的口中说出,其中有苗人的下蛊、巫师的施法、排教长老的束放木排的法术、湖南辰州的僵尸、湘西的赶尸等等。
其中最恐怖也最令人记忆深刻的便是飞天绿毛僵尸的故事,那使得唐玉峰足足半个月都不敢一人独睡,一连七八天都从恶梦中吓醒过来。
直到成年之后,这个故事才被他完全抛在脑后,认为仅是大人吓唬孩子的故事而已,并非是真实的。
然而没料到他却在这太湖西山岛的林屋洞里,竟然碰到了僵尸,只不过不同于记忆中的飞天僵尸,眼前这个僵尸是熟人,并且身上没长绿毛,只泛红光。
第五章唐玉峰的脸肉抽搐了一下,忖道:“想必是这个洞里的地气跟川湘一带不同,僵尸不生绿毛,只出红光,可是同样的刀枪不入,甚至连龙须神针都射不进去!”
来自记忆中那深沉的恐惧,使得他仿佛变成了八九岁的孩童,他发出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转身往洞口奔去,才跑出几步,双腿一软,滑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可是立刻爬起来又继续奔跑。
这个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身武功,洞里还有唐麒,只想赶快逃出去,因为飞天僵尸在吸取人脑人血之前,是不能见到天日的,一见天日便会化为粉末……唐麒可没听过飞天僵尸的乡野传说,他只是为眼前的诡异情景,以及自己囊中暗器已空的震撼而惊惧。
早在唐玉峰转身逃走之前,他已忍受不了心中那种复杂情绪的冲撞,一面呕吐,一边急速的奔向洞外。
才奔出丈许,他便听到唐玉峰发出的怪叫声,唐麒脚下一顿,回头望去,但见唐玉峰吓得面无人色,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拼命往洞口逃来。
随着目光所及,他很清楚地看到金玄白大袖一卷,把悬浮在身前的十几枚暗器一起卷进袖中,然后说了句:“奇怪了,你们干什么要逃?”
唐麒只觉一股寒气从尾尻涌起,瞬间遍布全身,惊叫一声:“我的妈呀!”
他再也不敢回头,就那么赤着双脚,逃出了林屋洞,一见到天光,他的情绪才稍稍镇定下来,正好见到唐麟砍了两根长约尺许的竹子,往洞口行来。
唐麒一把抓住了唐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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