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怎么回事?”
“他得到了便宜卖乘,说是金矿图在南宫远手中,和鱼大哥动手也没有占到便宜还受了伤。”
“你是说他不是鱼得水的对手?”
“就是呀!你以为鱼大哥那么好对付?”
“嘿嘿……”常再生道:“丫头,我再也不信你们这一套,不拿出金矿图来,我要你们好看。”
李悔道:“这不是无事生非吗?”
“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要你们中毒,只要一举手一投足成了……”
这工夫,小熊突然射出一物。
原来又是一枚“火蒺藜”,他留了一手,还保存了一个却故作用完了。
准得很,正好黏在常再生的右袖口处。
“轰”然一声大震之下,他的右手腕差点完全炸断。
这么一来,他就无法施毒了。
他回头望着两小及鱼得水,嘶声道:“是谁?”
三人都摊摊手,表示不知。常再生托着断腕上了墙头道:“这笔帐又记在你鱼得水头上了!小子,咱们走着瞧吧!”
此人虽有过人的医术,却不走正路,未能济世活人。拿不出医药费他就不看病,所以鱼得水并未阻止两小对他用两小炸他的右手,也就是右手留住也无大用。
比刻屋中的汤尧和小珠相对无言坐着。他们都不愿低头先开口。
这时汤尧望着爱妻道:“你对我厌了吗?”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
“怎么会?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爱我会侮辱我吗?”
“不是侮辱,实在是嫉妒。”
“鱼大哥不是那种人,如他你一样就不可收拾了!”
“小珠,送他金矿图?”
“你和我谈话就是为了这个?”
“绝不,事实上现在我已看穿,在这世上,什么也没有情感珍贵,有了你,什么金矿银矿,一点也不重要了……”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相拥在一起,抱着、吻着,汤尧的手,一只伸入她的上衣内,另一手又握住了小珠的一对纤瘦金莲。
那知小熊和小郭在后窗外偷看,这工夫小郭“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屋内二人立刻分了开来。
汤尧骂道:“你们两个真不是东西!”
小熊道:“我们只想看看你‘猪头汤’会不会两只耳朵上挂辣椒……”
这当然是黄话。
内行人知道两只耳朵上挂辣椒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熊态,一种床第间的花样……
两小立刻离开了后窗。
这工夫真正的大敌来临,可谓珊珊来迟。
由南宫远叔侄率领麦高及李双喜到来。
“你们这四个人行吗?”小郭道:“不过四个鸟人而已!”
“不错!人们只有四个人,也足能收捡你们四个。”麦高道:“小子,今夜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
南宫远等人还不知道汤尧和徐小珠在此。
当然更不知道马琳也在,只是在屋内而已。
鱼得水却相信就凭这四个人,成不了大事。
南宫远身为“四老”之一,过去藏了拙。
可以说除了已死的“菊夫子”徐世芳以及梅铁骨之外,其余都藏了拙,就连下属“四绝”中的夏侯心,鱼得水及汤尧也不例外。
可以说整个武林中的精英,在这一二十年之内,都是为了这金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鱼得水不出声。
今日这战是空前绝后的,他相信双方都不会在留余力了。
小熊道:“我和小郭二人各有一根特号金针,如果你有兴趣就拿去用,也不必谢我们!”
余抱香面色一变道:“那血贼在附近?”
“当然,昨天晚上还和他聊过!”
“是呀!他请我和小熊吃酒,一时高兴就把他在床上过五关的得意事儿全说了出来……”
余抱香玉颊一红,道:“你又要胡扯?”
小熊道:“小郭不是胡扯,他说的都是实话。他说你很活,也很欣赏他的狂猛作风,甚至还会许多花样,如‘鱼接鳞’、‘兔允亮’以及‘鹤交颈’等……”
余抱香厉喝一声扑向两小。
她的身手大约可以独自接下两小。
鱼得水道:“南宫远,你大概是要找我了?”
“当然……”南宫远撤剑攻上。就在这时,麦高和李双喜正要攻向李悔,屋内走出二人,一个上汤尧,一个是徐小珠。
麦、李二人不由一愣,以为是伏兵呢!
汤尧道:“小珠,你对付那一个?”
徐小珠道:“我对付李双喜吧!”
这二人的功力都极高,也只有汤尧和徐小珠可以对付他们。三五十招内都不能见到胜负高下。
李悔接下了余抱香,也相差太多。
两小反而闲着没事了。
鱼得水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他知道真正的劲敌即将来到。
他希望在大敌未到之前先挫败南宫远。
南宫也有同样的相法,希望在头儿未到之前先击败鱼得水,所以绝活尽出之下,三十招后,南宫远的身子四周起了云雾,似乎这些高手都会这一套。
看来南宫远这方面的造诣不比夏侯心差。
厚厚的云,有如一堆堆的棉絮。
人在其中动手,外面的人偶尔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事实上鱼得水也加了些运气,使这声云更浓更密,连南宫远自己都视野不清了。
鱼得水终于用了决定性的招式。
这是人类潜力的极限和速度的极限。
南宫远知道厉害,也以最最拿手的如式应付,但是对方的机变得无法形容的,太绝了!
在他勉强破解六个变化之后,第七个变化炸开始时,南宫远的腰上被划了一刀,血水立刻涌出。
他知道是不能再战了,但是他不甘。
人类几乎都十之八九者犯此通病,不能承认事实。
他收手,鱼得水就会见好即收,那知他冒死亢进继续猛攻,鱼得水另外一招,在严密的云雾中有如神龙见道不见尾,“嚓”地一声,自南宫远的背上扫过。
他的背骨一根根的翅起,透出衣外。
人也踉啮栽出云外,大量鲜血立刻湿透了衣裤,灌满了鞋子,地上留下了血足印。
景象真是惨透了,他为了什么?名利而已。
南宫远倒下时,余抱香悲呼着扑过去抱尸大哭。
麦高不由一凛,想不到鱼得水如此厉害。
稍一分神,被汤尧一刀砍中左肩,深入骨内,李双喜在徐小珠的狂攻之下,他本就不是小珠的敌手,乍见南宫死得如比之惨,不由怵目惊心,动作稍缓,被小珠一穿心而过。
这意外吓坏了麦高和余抱香。
他们未想到这么快就连死二人,而且都是主力。
他们更想不通,背后的主儿为何还不来?
就算他来了,部下死伤殆尽,又有什么用?
李双喜有此下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他一生杀人无数,真正是两手血腥。两小上前了他几脚,把的脸都跺扁了。
就在这时,正主儿来了。
他就是白雨亭,身后是出的家的白芝。
人死了可以活过来。出了家的人也可以管尘世的谷事。
似乎这一切都不必见怪。
鱼得水道:“由于你们父女出现,一切都明朗化了!”
白雨亭道:“小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鱼得水道:“第一、你一开始就藏了拙,我去抓你时,你佯作不敌被我上了铐子,后来又逃了。”
白雨亭没有承认也未否认。
“其次,你们这些人,这一二十年以来一直在为金矿之事尔虞我诈,矿是‘菊夫子’夫妇找到的,你却在暗中发现……”
白雨亭不出声,却微微点头。
“由于你相信金矿之事已不仅是‘菊夫子’夫妇二人及你知道,于是你要设法清除知道的人。”
白雨亭又点点头,表示他很有理解能力。
鱼得水道:“如夏侯心即为一例,当然家师也知道,这些年不来你一直在找家师及夏侯心另外还在找南宫远,后来你知道南宫和夏侯心二人只是知道金矿之事,却不知矿址,因此你笼络南宫远为你卖命,清除异已,但在他们为你卖了力,失去利用价值后而任其自生自灭!”
“胡说!何谓任其自生自灭?”
“你若早来盏茶工夫,南宫远会死吗?”
白雨亭不想反驳。
他似乎已成竹在胸,或老稳操胜算了吧?
鱼得水道:“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疏忽了一着棋,那就是在金矿中留守的邝真,带出了一张详图……”
白雨亭道:“不错!我以为她带不出去,也以为她离开金矿后部分记忆已失,那知他们夫妇别出心裁,会把图刺在身上……。”
鱼得水冷笑道:“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那图已在你的手中?”
鱼得水不出声。
小熊道:“白老头,你他奶奶的一生中正事不干,试问你就算得到了这金矿,你又能如何处理它?真以为能把所有的黄金搬回家吗?”
小郭道:“白老杂碎,你以为你是什么?天生富命,能发横财?你有没有尿泡尿照一照?三角脸上没有四两肉走走路来像一碗馊了的稀饭!就恁你这副德性也能发财?呸!不知愁!”
鱼得水道:“你一生中一直在走偏锋,没有作任何一件对国家社稷有意义的事,‘菊夫子’是你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白雨亭仍不出声,也等于默认了。
这苛夫侏儒也出现了,徐小珠立刻扑出为母报仇。
汤尧怕有失,也出了手。
此刻对方的人已大半失去抵抗能力。
南宫远已死,李双喜也已伏诛,只剩下余抱香和重伤的麦高了,白雨亭父女并未为他疗伤。
麦高喘着道:“人不能走错一步路,更不可选错靠山,白雨亭……你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你利用过我们之后……就利用敌人之手……送我们上路……可是他也别得意,你们父女的下场也不会好的……”
麦高自知活不成,自断舌根而亡。
白雨亭连眼皮子都未撩一下。
余抱香一抹泪水,一字字地道:“家师叔以‘四绝’之一的身份助你,可以说不计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居然没有为他流一滴泪,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她抱起南宫远的遗体要走,白雨亭抬抬下腭,白芝一拦,但鱼得水也抬抬下腭,示意设法叫余抱香离去。
李悔一出手,白芝接下,但现在的李悔已非昔比,十来招就把白芝逼退,白芝似乎无意打斗又退了回去。
余抱香趁此机会抱尸离去。
鱼得水道:“在目前,真正知道金矿所在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有那张图是唯一的线索了!”
白雨亭道:“图还在你的身上?”
“不在了!”鱼得水道:“看来永历帝尚能和清军折腾一阵子,凡是肯为明朝出力,不计个人利害的监国或小皇帝,我都会全力支助,即使希望不大,也要尽人事了!”
“你是说已交给了永历皇帝?”
鱼得水道:“白雨亭,动手吧……”
白雨亭是个至死不悟的人,他阴鸷、贪婪、狠毒而又机诈,这种人如果走正路,必能为国家建大功。
二人一动上手,所有的人都全神惯注。
因为这是生死成败的一搏,没有人能插手。
白雨亭立刻就炫露了他的造云功,不但云浓密,还翻翻滚滚,且在继续加深。
但是鱼得水可以在这浓密的云中视物,因此二人可以放手一搏。
两人以前都藏了拙,现在都不遗余力,谁赢了可以说谁就是金矿主人——最后的胜利者。
有了金矿,不论是作何事业,都会有雄厚的实力。
鱼得水发现这一次能挨打已经不太灵了,似乎由于以前能挨打把对方累惨,对方双又研出了对付能挨打的方法来。
会打人的没有伤,但能使对方受不了,因为人身上有很多脆弱的部份。
百招后鱼得水已挨了三十余下,白雨亭也挨了五六下。
五六下的痛苦和鱼得水的三十来下差不多。
到底谁会是最后胜利者?谁也不知道,在目前似乎是白雨亭稍占上风,鱼得水在继续挨打,在云外一听声音即知道鱼得水在挨打,因为白雨亭身上发不出那咱声音,他身上除了骨头没有多少肉。
就在这时,白芝道:“爹,我来助你……”立刻进入云中。
但不一会,白雨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久浓云就散了,众小骇然发现白雨亭被白芝自后抱住。
她的双手十指至少已制住白雨亭五六个要穴,道:“爹,您要原谅女儿,我们父女一生都未作一件好事,何不在这最后一刻作一件好事?永历皇帝也未必能成大事,但也总是比您要强。爹,只要你死了。这线希望就可能为大明千百万子民带来一线生机!”
白雨亭长叹一声道:“绝对未想到你敢向我下手!”
“爹,本来我也不敢,所以在你的假墓上,我出面阻止鱼大哥掘墓就是给你看的,表示我和你一条心,使你不会怀疑我,而为此刻的施袭作准备。”
鱼得水这才想起,那次她离开墓地回顾时的眼神,也许正是为了此事,在那时她已作了这种大义灭亲的准备?
白雨亭道:“丫头,在你制住我之初,爹恨你吃里外,但瞬间我就想通了,我不能永远使自己的女儿抬不起头来,我不能再作孽了……”
“咕噜”一声,口鼻中冒出大量的鲜血,头也搭拉了下来。
这巨变真是意外的意外,无不惊异万分。
白芝泪下如雨,托起父亲的遗体,道:“鱼大哥要不要再验明正身一下?”
鱼得水等人走近,小郭道:“白老头,你终于走了!这一次可不是装死了吧?”
鱼得水喟然道:“白芝,你是真的彻悟了!我谨代表大明朝迁及百姓向你致至高的敬意和谢意!”
白芝凄然一笑,抱尸越墙而出,此刻侏儒早已死在汤、徐夫妇二人手下。
但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了“砰啪”打斗声,众人一怔,出墙一看,竟是一朵乌黑云中人在力搏。
大允不到半盏茶工夫,白芝先栽出乌云外,又过了一会,白雨亭才踉踉退出乌云外,七窍流血而亡,那朵乌云之冉冉离开墙外,迅速远离而去。
谁者相信这是大侠梅铁央,而且另一次拆穿了白雨亭的诈死。
这个人真是绝透,居然又来一次诈死,而且又差点骗过鱼得水等人。
小熊大声道:“你们父女二人可真是宝一对哩!”
白芝惭然道:“家父又命名诈,我事先并不知道!”
她走了!没有—声惜别,足见白芝可能是知道的,因为以白芝的身手,即使是冷不防施袭,也未必制住白雨亭。
人心之阴诈,由此可见一般了。
金矿图交永历帝,暗暗开采作为反抗清军所需,虽然大势已去,但永历帝自清顺治之年一直和清军缠斗到顺治十六年才寸土俱无,乃投靠缅甸,“平西王”吴三桂的大兵压境要缅甸交出永历帝,立即处死。
明室到此已尽,至于郑成功踞台反清,又另当别论,史家写明史到崇祯在煤山殉国为止,以后零星抗清,一会这个称滥国,一会那个又自立为帝的一些事实都列入清史之中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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