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田嘉已将灵羽换给荆轲相挟,她一口啐道:“好不要脸!谁与你有交情。你陷害我盖大哥,又在猛虎林对我和二哥设伏,当真是卑鄙无耻。”
魏文满脸委屈,直叫冤枉,说道:“贤妹可不要栽赃愚兄。愚兄视贤妹为千金之躯,安忍加害。”
田嘉道:“好啊。那为什么现在找人拦我们。”
魏文陪笑道:“贤妹有所不知,你身边这厮,便是近来在燕齐两地,数次行凶的杀手。愚兄正要擒杀他,为武林正道尽一分微薄之力。至于贤妹,愚兄只想你能多盘桓几日,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田嘉冷笑道:“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我和二哥要一定要走呢。”长剑一扬,在灵羽身上乱晃。
魏文强笑道:“贤妹,刀剑无眼,可不能乱动,伤了我的爱姬。”田嘉道:“你让你的人退下,放我们走,我自然会将这么个美人还给你。”
魏文犹豫片刻,将手一扬,喝道:“都退后!”
艾家兄弟便带着卫队后退。
田嘉笑道:“这才对嘛。”魏文道:“休要伤了我爱姬,现在便放人罢。你们只管去,小可言出必行,今日绝不为难你们。”
田嘉笑道:“言出必行?我可不信。你们在这别动,还要劳烦你这位爱姬陪我们多走几步。本姑娘也是言出必行,必然放了她!”说罢解开灵羽穴道,拖着她便往后撤。
魏文果然不去追他们,待走远了,才对艾家兄弟说:“跟上去,他们一放了人,便动手。女要活,男要死!”
艾家兄弟奇道:“公子不是说今日放过他们了。怎么,怎么还去追?”魏文怒道:“我是说我放了他们,可你们要动手与我何干。”
艾家兄弟会意,不敢再说,直小心追了过去。
荆田携着灵羽,走的甚缓。这时才到了南院,见后面果然没人追来,便说道:“二哥,这妖女不肯回头,今天就先便宜她一次。”荆轲复又封住灵羽穴道,将她留在当场,与田嘉发足疾奔。
刚奔出去没三步,只见斜刺里一道人影抢出,手持一根熟铜棍,向荆田横扫而来。正是头先在宴席中所见到的那个虬髯客。
荆田见势,双剑齐出,招架来势。只听得身后有声音响起:“宇文兄,你先拦住他们。我先将灵羽姑娘送到公子处再来帮你。”说话之人,竟是白齐。
原来那时魏文房外闹的沸沸扬扬之时,白齐和这虬髯客便闻声赶去。却见公子爱妃被擒,真是投鼠忌器。二人便没露面,伏在暗处。后来听到田嘉要以人质换得放行,他两俱知魏文如何肯轻易作罢。便提先奔到荆田去路处埋伏,果见来此。本还想跟进,忽近荆田放人欲走。当下两人同时出手,一个截人,一个护人。
拦住荆田这人唤作擎天大圣宇文迮。惯与白齐相识,同是楚人,手段也胜过白齐,当下应道:“这对小年轻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又何必复来,只管与公子候我捷报。”
田嘉怒道:“白齐。魏文答应让我们走,你怎敢拦我!”当前态势,她也知道此话如同白说,但还是忍不住脱口出来。
白齐冷笑道:“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可就别想走了。宇文兄,这里就交给你了。”他对宇文迮极有把握,便解开灵羽穴道,转身将她送到魏文处。
第六十四回 鱼肠一出()
宇文迮将棍一截,棍首直劈向荆轲,棍尾顺势点向田嘉。一招间,连攻对方两人。棍风呼啸,劲势且沉,端的出手不凡。
荆田联剑齐出,与他拆了一招。二人身在虎穴,不敢恋战。双剑颤动,一攻对方左肩,一攻对方右腿。意在速战,抢将出去。
宇文迮不由叫了声好,心道:“双剑合璧还是第一见,可有点意思。”右足点起,反往来剑上踏。铜棍舞成一道黄光拦在门户之前,将剑招迫在外围。
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先是黑白双刀到了,跟着便是那弥陀带着一彪军士赶到。
那弥陀法号须龙子,是西域密宗高手,当时便说道:“宇文老兄:我看这两个男女剑法辣的很啊,用不用本座来助你一臂之力。”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传将出去,有如狮吼虎啸,直震入众人耳中。
宇文迮应道:“不劳大师出手。我自手到擒来。”他经白齐介绍,初投魏文。这时有心要独个成事,好建功绩。见余人从旁掠阵,便将辣手本事尽皆使将出来,好让众人不敢小视了他。
荆轲见对方招式狠辣,非同小可,怕田嘉有失,便将厉害招式都揽在自己身上。田嘉心中感激,但如此一来,便自乱了他二人联剑之势,只得各自为战。
二人向来默契,这时虽不联剑。但荆轲使开天完剑法,仗着快剑进招主攻。田嘉则是剑掌齐施,身如穿花蝴蝶,招数变化无定,从旁协助夹攻。如此主序有至,另是一番气象。
荆轲自悟用剑重意之道后,大开茅塞。这时再使出这路快剑来,招招式式之间,遮拦变化,已愈加纯熟,更胜从前。
这时艾鲲叫道:“公子有令,男的要死,女的要活。宇文老兄出手可要注意点。”又听那须龙子讥笑道:“你又何必提醒。看这架势,孰胜孰负还未可知。说不得还要本座出手。”他是西域第一高手,向来自负。今日宴席之上,这宇文迮竟坐在他上首。便心中暗气,这时见他并没得手,便出言讥讽。
宇文迮这也是跟魏文后第一次出手,已拆了三十余招,兀自拿不下两个年轻人,不由的心下焦躁。左手探出,直钩田嘉右腕,要夺她长剑。这一招是他独门招式,唤作毒龙手。一招六式,甫一出手。后招便至,连环疾锁,直往田嘉右手缠去。
田嘉见势不妙,身子侧避,左手衣袂鼓动,往对方左手拂去。衣袖之中,左掌击出,反拍到对方臂上。
田嘉功力尚浅,这一招只学的皮毛,并未能重击对手。
那宇文迮却倏的收势一退,惊道:“袖里乾坤!你是什么人?”这一招正是田光的绝技,他认出招式,怕这女郎与田光有关系,便赶忙撤招询问。
田嘉见准时机,便向荆轲一看。两人心中契合,双剑齐出,复又联剑,直指宇文迮要害,说道:“凭你也配问我是谁。”
二人占得空隙,双剑合璧,攻其不备,逼的宇文迮连退三步。
宇文迮忙摄定心神,寻思:“管他跟田光是什么关系。只将她拿下便行,田光本事再大,也无从得知。”见双剑又到,径自不退。使一招横槊截江,将熟铜棍一横,挡上双剑。
剑棍一交,荆田只感虎口发麻,长剑险些受震抛出。这宇文迮号称擎天大圣,乃取大力擎天之意,手上劲力自是骇人。
荆田身子齐向后退了一步。便在这倾刻之间,宇文迮长喝一声,将棍横扫开来。好一招横扫千军,便如冬阳化雪,秋风扫叶。秋风扫叶,风卷时遮拦不住:冬阳化雪,华光到消融无方。
这一招使开,那须龙子心中暗道:“好个擎天大圣,高低有些手段。到是本座小瞧他了。”
荆田见来势甚大,不敢硬接。一提气,身子都跃在半空中。
宇文迮跟着跃起,挥棍追击。但听得空中乒乒乓乓大作。众人抬头看时,三人已腾空拆了三招。
这时白齐也护着魏文同来观战。当时灵羽回见魏文时,只说荆田欲刺他不在,便将她制住了。魏文不疑。灵羽有心要瞧他二人能否脱身,便也同来。
三人复又斗在地上。宇文迮见魏公子亲来观战,精神一振,卖弄本事,直逼得二人左支右绌。
田嘉在激斗中高叫道:“魏文!你言而无信,好不要脸。”
魏文面露得意,一现便收,谦声说道:“贤妹又误会我了。我是要放你走,可这么宇文兄台要与你们过不去,小可如何能相干涉。也罢,宇文兄,你务必手下容情,切不可伤了我田贤妹。”言下之意,便是要单杀荆轲。
宇文迮会意,棍去处,对田嘉多是虚招。斗不多时,荆轲已险象环生,出剑也渐滯地。
危难之间,荆轲陡然想到一事。将长剑斜斜刺出,剑势去处,时左时右,高低不一。
这一招正是那日那未露身份的老者教授的剑法。自来中牟,向来多事。荆轲无暇演练过,如今生死关头,将这招第一次使将出来,未知有奇效与否。
宇文迮正自紧逼,见荆轲陡然使出一记怪招来。看似毫无章法,但剑势所致,又像将自己周身要穴尽皆笼罩一般,而却不知欲实攻何处。忙挥棍虚掩一式,向旁避过。
荆轲见这一剑虽将对方唬住,而当中精妙利害之处却未见端倪。心中不解,不敢复使。
凉夜如水,夜空如晦。地上倒影出三条人影,正自交手,遮拦腾挪,缠斗不休。那使棍的汉子已是大占上风,而那一对使剑的年青男女,已是凶险万分,胜负生死只在片刻。
“嗖”的一声,一柄青光破空而来。像一只离弦的剑,朝一个去处激射而去。
那青光不是别物,是一柄锋冷的利器,是一把青色的名剑。鱼肠剑。
那青光之后,一道白色人影腾空在后,踏月而来。
众人齐叫道:“宇文兄,小心!”
那柄剑的去处正是宇文迮的后心。
宇文迮早已听得背后风声,这时又见众人提醒。忙舍下荆田,身子一缩,朝旁斜翻几个跟头去避。
那人只想解荆田之围,不愿暗箭伤他。见宇文迮避开,也不追击。手腕一长,将鱼肠握在手中。跟着身子飘然落下。
来人是谁?盖聂,君子剑盖聂。
是大哥,这是荆田二人的意外之喜。
是盖聂,这时魏文一党的意外之惊。
第六十五回 全身而退()
岁岁月相似,朝朝人不同。
田嘉与盖聂已别几日,这时再见到大哥。只觉大哥憔悴了许多,脸庞也渐瘦削。想是被这几日江湖上的流言蜚语重伤所致,当初意气风发的英侠竟也有些许颓唐之色。
盖聂同荆田寒暄了一句。听得魏文说道:“自莒城一别,盖兄向来可好。听说近日跟敝国南山派结了梁子,闹出许多风言风语来。不知可尽实啊。”
盖聂道:“公子一手策化,又何必明知故问。”
魏文心头一凛,寻思:“他怎么会知道是我害他的。”便说道:“当日玄机庄内虽与兄台有些不愉快,但小可也不敢胡乱搬弄是非啊。盖兄,你还认得此人吗?”说话间,将手指向一旁的灵羽。
灵羽自盖聂到后,便将头垂下,不敢看他。这时听魏文向盖聂说起自己,心中更觉不安。
盖聂闻言,便朝灵羽看了一眼。正好灵羽也抬起了头,四目一对。灵羽只感心头一震,复又低下了头。
只听盖聂说道:“认得。”
魏文心中暗喜,说道:“此女是近日才投在小可处,便将她收作姬妾。她说是从盖兄那里私逃出来的,还说你有意除掉曲老前辈,挑衅南山派,好在敝国扬威。难听话说了许多。以盖兄之正名,焉能如此行事。小可自然不信,还教她休要胡言。她还道盖兄好她容貌,欲强占她,这才逃了出来。呵呵,当真好笑。如盖兄真要此意,小可岂会夺人所好,必将她送还给盖兄。”
田嘉骂道:“胡说八道,好不要脸。”魏文佯作不知,也笑道:“是呀,的确是胡说八道。便正是这些人乱说,近来才毁了盖兄的名声。”又向盖聂道:“盖兄也不必担心,且暂时忍耐几天。待得南山会上,各路英雄都在,是非自有公论,定能还你清白。”
盖聂心道:“你且说个天花乱坠,我这时便能先教你身受异处。但此时无实凭证,杀了你怕招天下人耻笑。便是到了南山会上,我盖聂清者自清,谁能奈我何?”当下说道:“如此便南山再见。我这弟弟妹妹能随我走吗?”
魏文心道:“有须龙子和宇文迮在,能斗下盖聂。这时我若将他们一并拿了,岂不误了南山之局。我也忍耐几日,左右给他个面子,一并放他们走。南山会后,这两个人都得死。田嘉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的掌心。”便笑道:“田贤妹和这位兄弟深夜走失了方向,误闯此地。本就无事,再凭君子剑开金口。小可怎敢再相留。放行。”
盖聂道:“如此多谢了。”
谁想激起了当中一个弥陀,一心要触触盖聂锋芒。正是那西域高手须龙子。
须龙子蓦地说道:“且慢。本座久居西域,听闻中原有个君子剑。便是你吗?”
盖聂面色一变,吐出两字:“正是。”
龙须子冷笑道:“好。今日深夜邂逅,乃是一场缘法。休得就走,且亲近亲近。”一言甫毕,手腕上两串念珠,脱体而出。夹着劲风,向盖聂袭去。他见宇文迮方才显了手段,他这时也要露露威风。
盖聂见状,向前迎上两步。挥动青芒,已在门户前划了剑圈。双珠方要撞上,便被剑劲震回。
须龙子叫了声好,双臂一探,那一对念珠竟又套在他腕上。跟着身子一跃,已欺到盖聂身前。右手一扬,五指箕张,骨节上格格作响,往盖聂肩上铺去。
这一招重手法唤作五指山,是他平生绝学之一。
盖聂也不敢大意,身子一矮,将这一招避开。须龙子见状,凝势即收。那下面地板上竟映出五个指印痕迹,便如同他贴手去镶嵌的一般。两人在夜光下近战,众人都没察觉。盖聂却看得分明,心中暗道:“此人好强的手劲。这等功夫,中原罕有。”长剑又划了个圈,轻轻刺出。这一剑去势平淡无奇,但暗含后招,竟是笼罩对方周身。
须龙子喝彩道:“好!”不敢冒进,从腰间取出两只金钵来,护住门户。这两钵乃是纯金锻造而成,钵上都吊挂着一支红缨,红白相交,在晚间熠熠生辉。
盖聂道:“大师肯歇了吗?”
须龙子笑道:“堪堪起头,如何将歇。”将双钵一轮,在夜色中直幻化成两道光圈。左钵在前,右钵朝后,向盖聂推进。
盖聂长剑抢先刺出,正抵在左钵上。两个高手过招,方一上手便是斗劲不斗行,比起内家功夫来。
须龙子本将劲力分运在双臂之上,这时单臂与盖聂斗力。只感对方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涌到,登感难支。这时他右手金钵尚未攻出,便立时停滯不前,将劲力都运到左臂之上,这才能支撑得住。
剑钵相抵,互斗内劲,一时胶着不下。须龙子脸上显出青筋,额上汗珠涔出。盖聂身子也微微一晃。
二人各有顾虑,不敢再拼。便即点到即止,各自撤招。甫一撤招,须龙子便被余劲所震,身子向后退了五步,盖聂也后退了三步。
盖聂道:“大师还欲赐教吗?”
方才两人只互换了三招,但盖聂剑法,内功俱被须龙子试过,他心中好生佩服,便道:“中原的君子剑果然了得,能与本座作个对手。既然公子发话了,今日权且作罢。他日再遇上,必然再讨教一番。”
盖聂道:“领教了。”向魏文道:“南山再会。”目光又移到灵羽身上,一扫而过,也没说话,携着荆田去了。
宇文迮问道:“公子,用不用再追。今夜便将他们一并了账了,将那姑娘献与公子享乐。”
魏文笑道:“不必了。南山会两日便到,那时再好好与他们算账。”转头看向灵羽,目光含春,说道:“这两日我也不寂寞,这不身边还有个美人在侧吗?爱姬,这盖聂走了,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灵羽吃了一惊,媚笑道:“公子休要拿我开心。奴家心里只有你,那一介武夫如何能跟公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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