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无卦继续说道,“现在王爷所经之事已是无卦无能干涉之事,帝王之命只得帝王可行,无卦测算不能。”
她面无表情,说得仿佛天经地义,更是让韩苏心花怒放——帝王之命。
原来自己竟然成了帝王之命,按她所说,难道是真帮不了自己了?
按这般下去,那么接下来就是本王势在必得的一段道路。
得到无卦这些话,韩苏突觉得此次前来的目的已不是那般重要了,“无卦实乃良师益友。本王以茶代酒,敬你。”
“王爷言重了。”无卦淡淡应过。
今日得知这些消息,韩苏突觉信心大增——如今自己已有天命相助,那些本不确定的事应都可以开始谋划一二了。
接下的时间虽算不上相谈甚欢,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一扫先前的紧张之感。
韩苏无所求,自然态度也不那般咄咄逼人。
最后的最后,韩苏还是再次说了希望无卦相助一事,不过对于无卦的再三拒绝,他只是笑着道,“是本王没有哪个福气。”便不了了之了。
送走韩苏,无卦浑身一下轻松了下来。
她明白,韩苏愿意离开就是因为自己那几句关于帝王之命的话。他既然得知自己定会成事,那对于自己是不是他的谋士就没有那么在乎了。
她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与师父越来越像了——说话不说透,却让人以为他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世间,卦者何其悲哀。就像当年的李娘子,师父只说她的夫君会回来,却没有提及接下来的祸事。今日的自己也是这般,只说韩苏现在是帝王之相,自己无能相助,却未曾提及韩晟也是帝王之相,两人必得相争。
而如今,她只求脱身。
韩苏……且祝你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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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无卦庆幸的是,左非色今天没有来。
但思来想去,她还是对着屋顶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若是要讲与国师听,烦请帮无卦多加一句——韩苏不请自来,无卦并无留恋。”
“是。”田螺姑娘的回答一向简单。
但是……
无卦抚额——她们果然是会向国师大人汇报的啊。
翌日。
左非色施施然而至,面带微笑的他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国师大人这么高兴,自然是有理由的——他家无卦真是越来越乖了。主动与韩苏划清界限,昨日可是第一遭。
吾心甚悦,吾心甚悦。
“无卦,过几日我们去踏青吧。”国师大人笑得一脸得意,那双狐狸眼眯起来媚天媚地,再加上今日一袭风骚的青绿长衫,衬得越发肤如凝脂起来。
无卦看了看他的脸,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肌肤,突觉有些不悦,“再说。”
怎么一个男人比自己还要看上去水嫩。
“为何?”国师大人不乐意了,直接从身后抱住无卦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蹭了一下,“天气这么好,不出去可惜了。”
下巴很尖……
这是无卦的第一个反应。
她微微偏了头,躲开他的呼吸,脖子却是微微红了起来,“明日我要去旁边的村子摆摊,一来一回可能三四天,还不确定。”
左非色唉声叹气了一阵,可无卦还是在那处偏着脖子不看他。
“唔……那好吧。”想了想,他还是不甘心,“待你回来,长青再来找你,那时可不能推脱了。”
“好。”无卦身子有些僵,虽然两人已是……但这般被他在院中抱着总是不大自在。
“长青给你的暗卫也得带着。”
“好。”反正自己看不见她俩。
“尽量早些回来。”
“好。”反正也不远。
“每日都要多想想长青。”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加PS:今天更啦~~小娘子继续在未来婆婆面前努力表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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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未来婆婆来了,最近都要陪同。由于都是现打,没有存稿了,更新就不会那么准时了。。。
娘子很抱歉。。。
婆婆要来三个礼拜。
娘子不会停更,但可能做不到日更了。。。但保证起码三日一更。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何以有花
洛阳南边有一小镇,其名双松。
双松这个名字的来历很简单,就是镇子口上有两棵一左一右对称的大松树,好似护卫一般。凡来到小镇的人都记得这两棵醒目的松树,久而久之小镇的名字也就被简单替为了双松。
无卦来到双松镇的时候正是傍晚。
镇子很小,没有客栈,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她拿着“千机神算”的牌子不紧不慢地走向了一家酒铺。
店家是一位六十上下的老人家,留着整齐的花白羊须,一身衣服虽然洗得发白,倒是干净得很。酒铺看样子正要准备打烊,店家正在柜台后算账。
“许老板。在下云游至此,不知可否借住一宿。”无卦礼貌地开了头。
那店家正在算账,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无卦一番,语气很是亲切,“西边有一间空的厢房,有客来时,老朽都是收五十文一晚。”
无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钱递了过去,“麻烦了。”
老者放下手中的笔,收了钱便将无卦往西厢领,“这边请。”
“这个镇子平时来的人不多,所以也没个正经客栈。这厢房也算是镇子上唯一的待客之处了。想必小兄弟也是问过旁人才来我这处的吧。”边说,那店家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无卦一身男子打扮,加上本来身材就比较单薄,小兄弟这个称呼并不奇怪。不过,来这酒家投店可不是问过人的,她这般本事自然是算出来的。
这一点,没有必要与店家细说,所以无卦并没答话,只是道谢。
“小兄弟可曾吃过晚食,如果饿着倒可以和老朽还有老婆子一块吃个便饭。”
店家是个热心肠的,无卦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欠人情不好,欠好人人情自然更不好。无卦又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那就叨扰了。”
店家推脱了几次,见无卦坚持也就收下了,“小兄弟真是讲究人。”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有一道香气四溢的红烧肉。
无卦知道这是店家特意烧给自己的——果然是个实在人家。
店家口中的老婆子是他结发几十年的妻子,姓张,烧得一手好菜,那店里的酒也大都是她酿的。张大娘长得很是可亲,见到无卦也很关照,在饭桌上总是让她多吃些。
吃好饭,无卦回到了屋里。没坐一会儿,张大娘来敲门了。
“我家老头眼拙,明明是个姑娘家他还一口一个的小兄弟。”张大娘是来送热水的,她边将水倒到木桶里边说笑着道,“姑娘家爱干净,我特地多烧了些热水,你可以好好洗洗。”
对于被看穿,无卦并没有什么介意的,眼前的人是好人,没有歹心。
“谢谢张大娘。”
“不过这年头姑娘出门还是小心点的好。你放心,大娘不会和别人说的。”大娘看上去很高兴,应是家中许久没有来过客了。
无卦打心眼里喜欢如此心直口快而又善良的张大娘。
大娘不识字,不经意抬头看到无卦树在一旁的招牌,有些好奇地问了出来,“姑娘,你那个招牌写得是些什么啊?”
无卦答道,“千机神算。”
“姑娘会算命?”大娘有些惊讶。
“略懂一些。”无卦没有否认,这趟本来就是出来算命云游的。
“乖乖,真是厉害。不仅识字还会算命。”张大娘连连咋舌,这年头识字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大户人家。而会算命的姑娘家,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稀奇。
“大娘我以前也见过不少算命先生。其中有一个特别厉害。”说道算命,大娘说得欢了起来,“那人算得那叫一个灵,跟活神仙似的。当时村里还有人不信他,可后来全都一一灵验了,就连阿芳以后会连生三个男娃都算出来了。对了,他好似也拿着一块和你差不多的招牌。当时他来的时候……”
无卦一下就看向了张大娘,目光如炬,“什么时候?”
张大娘说得正开心,这刚到一半被无卦打断,思路有些跟不上,“啊?”
“你什么时候见到那个算命先生的?”无卦几乎是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走近了她。
张大娘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四年……还是五年前来着。记不大清了。”
“他可是穿一身道袍,一头银发留着山羊须,很喜喝酒。”
无卦问得很急,张大娘反应了好一会儿,“姑娘认识他?”怎么说得和自己见过的那个算命先生一模一样。
果然是师父!
原来师父几年前真是来过洛阳。
无卦复又问道,“大娘可记得他后来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大娘摇摇头。
水已经倒好,张大娘在衣服上擦了擦湿的手,“那位算命先生买了壶酒,坐在村口松树下替人算了几卦就走了。”大娘语气里满是惋惜——当初怎么就没问问他我那小孙子以后有没有出息呢。
对了,这个姑娘也是个算卦的。虽然看上去年轻了些……但她认识那位老先生,说不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张大娘有些期待,“姑娘,既然你也会算卦,那帮大娘我算一卦可好。”
无卦现下心绪烦乱,需要好好理理,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可好。” 看来张大娘这处是问不什么了,明日得去镇上好好转转才是。
看出她有些急躁,张大娘识趣地不再打扰,“那大娘就先出去了,姑娘你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无卦送她出去,“谢谢大娘。”
“没事没事。”
一个人在屋里,无卦来回踱步了好几遍,满满地都是兴奋。
这是第一次有师父的确切消息,无卦突然充满了信心——自己这样找下去,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虽然师父说过不许自己去找他,但是她还是很不放心。如果自己找到他,一定不会给他添麻烦,只要确定师父还安好就够了。毕竟那一次突然算出师父的踪迹实在太奇怪了。而且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算出过师父的情况,这一点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说到这个,她已经四年多都没有见过老头了,也不知道师父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嗯……这样下去,都快忘了师父长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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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双松成荫,倚树而坐。
拿着“千机神算”的布招牌,无卦已经在村口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不少镇上的百姓都过来看了看热闹。
——“算命的?”
——“怎么是个这么年轻的?”
有几个人试着和无卦说了说话,无外乎就是“你会算命?”,“准不准啊?”这样普遍的问题。
无卦听着他们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等着。
等人聚得稍微多了些,无卦随意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而后直接开口,大声说道,“那位手拿斗笠的大爷,还是快些回家吧,再不回,怕是来不及救你那个小孙子了。”
这番话一说,人群顿时安静了一会。
那大爷的脸色更是不好起来,有些激动地指着她,“你怎么说话呢!”这般被人说,任谁都听了不舒服。
无卦叹口气,“真要来不及了。”边说她便站起了身,就要走开。
“你给我说清楚!”大爷拦住去路,气势汹汹,“怎么年纪轻轻,随口就瞎编。”
无卦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说到,“出门前你将小孙子放在了炕上睡觉,妻子媳妇都在厨间忙活。你家屋子后门出去有一口小半人高的水井,你家孙子正好可以勉强爬上去。”
那大爷脸色一下就白了——她都说对了,而且那后门向来没锁。
“快些。”无卦脚下加快,勿需人带路直直就往那大爷家而去。
大爷也反应过来,连忙提步跟上,心中越想越怕,后来更是变为了一路往家跑去。
无卦见他信了,反倒就放慢了步子——只要有人去了就行了。
旁边的村民都带着好奇的意味跟了过来——不会这算命的说的是真的吧。过去看看。
大爷一路急匆匆赶到家,一个脚下没注意还差点跌了一跤,慌忙爬起来,他直接往后门冲去。
推开后门的一刹,大爷和他身后跑得快的几个村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爷的三岁小孙子正在爬那矮井。
此时的他俨然已经整个人爬到了井口,正在那处笑嘻嘻地沿着井沿爬着玩。只要一个不注意,那就是妥妥地掉进去。而这一掉,铁定活不了。
二话没说,大爷就跑上前一把抱下了自己的孙子,惊慌未定地在那井边傻站了许久。旁边的村民和后来赶过来的人都心有余悸——乖乖!这算命的也太神了!
无卦慢悠悠赶到的时候,村民们早已议论纷纷,见到她来,纷纷往前凑。
“大仙,我想问个事。”
“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算算我儿子什么时候能成家。”
“求个卦!”
无卦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不声不响。
渐渐地,嘈杂的人声安静了下来。
“我只卜三卦。”无卦缓缓开了口,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真切,“三卦只送有缘之人。”
三卦,会不会太少了?那不是最多只有三个人能算一算。
“只要谁能告诉我四、五年前来到这个镇子的那位算命先生去了何处,就算我今日的有缘之人。”无卦道出了自己的条件,而这个条件让本来跃跃欲试的镇民都安静了——四年前的算命先生?那人离开镇子去了何处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般条件,分明就是算不了吗。
大家还是不死心,纷纷表示愿意出钱求卦。小镇子本不是什么有钱地方,自然出的价格也高不到哪去。可毕竟积少成多,想要花钱的人多了,这自然能得的卦资也会不少。
不过无卦可不是为着钱来的。无论大家怎么积极,她只是默默无语地在人群中前行,再次回到了村口的两棵大松树下,静静等待着她所谓的“有缘之人。”
一定会有人知道。这是无卦的直觉。
坐靠在树上,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周围的嘈杂,闭目养神起来。
这是她自从算卦出游以来,来到的第四个镇子,洛阳周围的小镇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她很幸运地在第四个镇子就有了师父的消息,自然是不能浪费在其他无关事情之上。
早晨出门前还送了张大娘一卦,她的小孙子不能从文,如若从军,去到南疆还是有能当个小将士的。
至于刚才算的那个大爷,无卦其实是耍了点心机——孩子不会摔到井里,而是会跌到井外的泥地上。她只是恰好让众人前去见到孩子最危险的时刻用以让大家相信自己的能力罢了。毕竟她已经很难再承受帮人改命的反噬了。
等了许久,镇民们见无卦就那般安静地待在那处,不再搭理他们,渐渐地也就散了。算命这事本来就不是非有不可的,既然条件达不到,那就算了。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这个算命的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还有些人带着酸酸的语气,小声议论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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