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道:“不错,这一次武胜西真的死了,武胜东却已远遁,眼看线索要断了,追命心生一计,运起内功大声道:“哈哈,头儿原来是他!”
“声音滚滚的传了开去,想必武胜东也听到。只要武胜东也听到,必恐他泄露此秘密,而‘头儿’必不放过他。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他灭口,但只要武胜东来杀他,他便有机会,捕捉武胜东了。这是苦肉计。”冷血欣然道:“三师兄真有急智,就不知武胜东听到了没有?”
诸葛先生笑道:“想必是听到了。可是武胜东也非傻瓜,将信将疑,但仍要诛杀追命灭口,以策安全。是以三日来,武胜东数度暗算追命不遂,但追命也数度捕之不获。两人你追我逐,你虞我诈,一直闹到京城来。追命设法摆脱了他,来这儿禀告一声,便故意到外面现身去了。这回大概又跟武胜东遇上了,据探子急报,今晨追命在‘溜侯坝’上与一人交过手来,看样子就在附近不远。”
无情道:“以三师弟的轻功,摆脱别人的追踪自然十分容易,他有意要别人追踪他,也有一手,这次武胜东是行家遇着大行家了。”
诸葛先生道:“这十三名凶手现今死了薛狐悲、武胜西二人,尚剩十一人,无不是武功奇高,穷凶极恶之人。追命此番去追捕武胜东,并图找到另外十人的线索,实十分危险。何况‘那头儿’更是深不可测。这件事又与无情的血海深仇息息相关,所以我要你们这就出京,相助追命。”
冷血道:“看来这十三人的武功绝技来自那‘头儿’,第一桩案件发生在二十八年前,依照估计,他们以做案换得绝技,是三十年前事。先生何不检查武林桩案,寻出那一些人在三十年前已练成绝技出道的…………”
诸葛先生摇头打断道:“这点我和哥舒大人已想到了,但三十年前武林旧事,搜集谈何容易?更难的是练得绝技的人成名也非必在同一时期……我倒是查得一人,是使用‘阴阳神扇’的。
无情恍然道:“哦,这是‘干禄王’府前那更夫听某人说的武功。”
诸葛先生点头道:“这人本擅柳絮刀法,但在二十五年前,却改用扇法,二十年前便成了名,十五年前便赢得‘阴阳扇’的外号。”
冷血“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阴阳扇”欧阳大,这人喜杀好淫,黑白道的人都畏之三分。”
请葛先生皱盾道:“不过这人仅是猜测而已,一点证据也没有。……此次追捕,另一主要的目的是阻止他们要下手的‘最后目标’,因为我恐怕此事跟皇上的安全有关;这些日子来,奸臣蠢蠢欲动,我打醒十二分精神留守京城,也费煞了不少精力了。”
无情毅然道:“既然事急,我和四师弟这就出发。”
诸葛先生颔首道:“无情,要记住:勿因仇而失去冷静;你的武功机智,越镇静越有效。”
然后又向冷血点点头道:“冷血,你也要一切小心,不可冲动行事。至于铁手,一待他回来,我自会通知他协助你们的了。”
追命在客店中独自干着酒,心头很沉重。这三天来,他和武胜东力搏了五次,都占尽上风,可惜他是要生擒他而不是击毙他,因此有两次,武胜东本是逃不掉的,还是让他逃了。
可是这一天来,忽然消失了武胜东的踪影,武胜东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可以肯定武胜东就在他左近。他没被杀,武胜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虽知生擒武胜东并不易,但要击败这“辣手书生”却不难,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感心头沉重。他“咕嘟咕嘟”的把葫芦往喉咙里灌了入口,这时一个长得斯斯文文儒生模样的的人,向他微笑走来。
这人不是武胜东。单瞧他亲切的模样,就没有人想把他撵走。
这人也没有走,谦卑的躬着身道:“壮士,我可以坐下来吗?”一个衣衫褴楼的人,居然还有人慧眼称之为“壮士”,会拒绝对方坐下来的请求才怪呢!
可是追命却说;“不可以。”
那儒生倒没料到,怔了一怔,接着又笑道:“有一个人,拿了一件东西给我,叫我交给先生。”
追命没好气翻了翻眼道:“有一句话要劝你。”
那儒生笑着打揖道:“什么话,壮士请赐教。”
追命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是与武胜东无关的人,最好走远点;如果你是武胜东那一伙的人,在我面前耍花招,只有死。”
那儒生呆了一呆,道:什么武胜东武胜西的,追命兄,我是诸葛先生的旧部啊,你怎么忘了!先生有东西要我交给你呀。”
追命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道:“哦?那是什么东西?”
这儒生小心翼翼地自腋下取出一柄纸伞,笑道:“哪,就是这东西。”
追命伸手去接,有点奇怪地道:“雨伞?”
这儒生笑得十分暖昧,道:“不错,雨伞?”
追命指尖触及伞面,忽觉冷硬如铁,并非纸制,猛地醒悟,这儒生陡地把雨伞一张,追命顿时看见前面一张大伞,直撞过来。
伞尖是一柄利刃!
追命欲身退,但座下的板凳却挡住了他的后路。
追命怒叱,人仍端坐,双腿一挑,一张偌大桌面已被挑起,伞尖就扎在桌面上!
伞尖利刃嵌入桌面内,一时拔不出来,追命立时把握机会,正欲反攻!
后面忽然掌风大作,追命前无去路,大喝一声,向右就翻!
只听“喀喀”一声,瓦碎而裂,又一人由天而降,半空中已打出三镖!
追命一翻未起,半空已翻了三个筋斗,避过这致命的三镖,人未落地,忽然感觉左右两边都有急风袭来!
左边是铁伞,右边是铁掌。
追命避无可避,脚在半空,连环翻飞,左右踢出。他的双腿才踢出,飕飕又飞来一镖,向准他的双脚射来。
追命暗道要糟,忙一收腿,双手硬扣住铁伞,后心已硬吃了一掌!
追命借这一掌之力,张口一吐,“哇”地一声,连血带酒,喷得那使伞的儒生一脸都是。
儒生双目一时睁不开来,手中武器又被扣住,后退不得,追命一膝顶了过去!
这儒生武功亦高,目虽暂不能视,却仍耳听八方,也屈膝一架!
“喀勒”一声,这儒生的一条腿骨被撞得脱了膝臼!
追命的腿简直是铁腿!
这时背后风声又起,第三掌又至。
追命一个翻身旋了开去,但三枚蓝汪汪的金镖迎面射到。
追命左右腿及时踢出,各踢飞一镖,一口咬住一镖,尚未吐出,对方已欺近,闯入中门,点向他的“膻中穴”。
追命立时软倒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到武胜东桀桀的笑声。
那自屋顶上碎瓦跃下,三度用金镖射他的人,正是一只手已被他踢断了骨头的“辣手书生”武胜东。
武胜东站在他面前,狂妄而笑:“追命,你我的追逐,到今天,算是可以了结了罢?”
追命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知道你请得动‘佛口蛇心、铁伞秀才’,我就不让你五度超生了。”
武胜东狂笑道:“还有打你一掌‘大手印’关老爷子呢!”
追命勉力抬目一望,只见一个短小精悍的老者,双袖高卷,一脸懔戾之气,正是第一次自后方,第二次在右方、第三次也在后方掌攻击他的人。
追命倒抽了一口气,难怪那一掌那未难熬,山东“大手印金刚”关海明关老爷子的掌,武林中是没有人不头痛的。
况且还有武林中出名的“佛口蛇心”,与“毒手状元”、“辣手书生”齐名的“铁伞秀才”张虚傲,加上武胜东,三人全力突击,追命自己倒觉得栽得不冤。
关海明厉声道:“果然不愧为‘武林四大名捕’!挨老头子一掌,居然还挺得住!三人夹击下,还可以伤了张老弟!佩服!佩服!”
追命没精打采的笑道:“伤得了张秀才又怎样,那在还不是横着趴下来。”
武胜东冷笑道:“待会儿我要用分筋错穴手法让你尝尝,那时你若还笑得出来,我才佩服。””
追命惨笑一声,说道:“我还有一事要问。”
关海明关老爷子道:“你问吧。”
追命道:“那么说,关老爷子和张秀才也是当年十三凶徒之一了?”
第二十二章受制求反制
关海明脸色阴沉,道:“你要知道这些,那就连一丝活着的机会也没有了。”
武胜东道:“反正你将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关老爷子、张秀才,咱们兄弟都是十三凶手之一。”
“铁伞秀才”倚着桌边喘息着道:“既然你还要问,那不是你还不知道此事。看来武老二并未出卖我们!”
追命听此话有跷蹊,立时道:“我是不知。我在五台山下见武胜东暗杀其弟,才插手此事,追捕他的。”
“铁伞秀才”张虚傲“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武胜东,喃喃地道:“是你杀了武老二么?你倒是说武老二向追命出卖我们,你为此已替我们杀了武老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追命知道秘密。”
关海明瞪视武胜东,一字一句道:“有没有这样的事?”
武胜东笑得十分不自然,道:“关老爷子,难道你信外人不信自己人么?”
关海明一看,心中已明白几分,当下道:“你要我们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头儿知道,免得头儿知晓你有此逆弟,迁怒于你,并以武老二的‘毒手摧魂掌’的练功法门交换,原来,其中还有这样子的内情。”
武胜东嗫嚅道:“关老爷子,你万勿……万勿听信此人死到临头,挑拨离间!”
关海明“哦”了一声,张虚傲却道:“三捕头,你说,武老大杀武老二,为的又是什么呢?”
追命即把在五台山下所见之事实,全盘托出。
武胜东数度想阻止,关海明却瞪着他,武胜东只好罢休。
武胜东自己心里明白,以武功来论,三人武功相差不远,要是自己一手未伤的话,三百招后,可险胜“铁伞秀才”张虚傲,但三百招内,却要败给“大手印金刚”关海明。
追命一说完,武胜东便叫道:“哪有这等事!你们勿听他诬赖。”
张虚傲从头到脚打量了武胜东一阵,道:“那你是利用我和关老爷子杀追命,那本‘五毒摧魂掌’练法要义,你也是敷衍咱们了?”
“辣手书生”武胜东强笑道:“怎么呢?你别听这人胡说。”一面掏出一册簿书,道:
“这‘五毒摧魂掌’的练法,小弟马上就献给你俩。”。”
“铁伞秀才”张虚傲冷笑道:“我们也不至贪图你这点旁门末技,但你杀弟夺书,却破坏了我们行动人手,这件事,我这做兄弟的可不能不上禀头儿了。”
武胜东听得心中发毛,想到头儿武功之高、手段之狠,暗把心一横,道:“难道你们不杀这个六扇门吃饭的家伙吗?”
“铁伞秀才”张虚傲一晒笑:“当然杀,否则怎要他守秘,再说,为了他给我膝胫之间的一腿,不杀也得杀。”
武胜东似十分感激,用右手把五毒摧魂掌秘诀递上,道:“你追杀追命,就等于替我报了这断臂之仇;不管你们告不告诉头儿,我都愿意把这毒掌秘诀献上,以表谢意。”
关海明伸手就接,冷笑道:“算你识趣!反正这功夫法门又不是你的,给我们练练也不碍事。”
武胜东冷笑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关海明触及秘册,忽见秘册一扬,迎面盖来。
关海明顿失武胜东所在,怒吼一声,双掌夹住秘册,猛见二道精光,已向自己左右胁射至!
关海明竟对那两镖,看也不看,欺身而上。
眼看镖就要射中关海明时,忽然中间横飞来一伞,恰巧撞落双镖。
武胜东大惊,退已不及,关海明一掌印在他胸膛上,又飘然退开。
武胜东倒撞在柱梁上,尘埃激扬,武胜东抚胸喘息,关海明又闪电般欺上,一掌已抵在武胜东的天灵盖,哈哈笑道:“凭你这两下于,也想暗算我?”
张虚做因腿受伤,掷出的伞也不取回,笑道:“你那个死鬼弟弟就这样死在你手下,既然前车可鉴,怎会不防?”
“辣手书生”武胜东喘息道:“放……饶我……一命……”
关海明大笑道:“杀你倒是不会。我们会抓你到头儿处,他自会处置你,我们也有赏。”
武胜东打了一个寒噤,张虚傲道:“可笑啊可笑!你若正面与我们一战,只怕百招内未必能取下你,偏偏你要使诈,但计谋又给我们算定了,你反而不及应变,吃了关老爷子一掌,哈哈哈……”
武胜东低头看见自己前胸衣服炙烂,胸膛有一个赤色的掌印,自己虽已借力后退,但受伤依然十分严重,当下重咳了几声,咯了一口血,喘息道:“两位……厉害……小弟……甘拜下……风……”一面用手去托开关海明压在他天灵盖上的手掌道:“请关老爷子高抬贵手,我已受伤,绝不是你们对手,怎跑得了呢?”
关海明也不缩手,因他深知武胜东鬼计多端,镖快而毒,但手上功夫,却不甚出色。而武胜东的手又并非搭向自已脉门,就是对方突然变招,关海明自恃艺高胆大,必接得下来。
不料武胜东一搭上自己的手,关海明就陡然脸色大变,只觉一阵麻痒上侵,急欲缩手,但手臂发麻,竟不听使唤,武胜东已按上了他的脉门!
关海明一看,只见武胜东右手变成黑色,自己的手臂,却隐透青意,心中又惊又怒,只听“铁伞秀才”张虚傲叫道:“老爷子,他掌中有毒,快躲!”
原来武胜东自从杀武胜西夺得毒掌练功法门后,一面与追命缠战,一面有机会就苦练,几天已有小成,虽不能隔空出掌伤人,却能使毒布于手再在触贴时迫入敌人体内去。
张虚傲并不知情,其实关海明不是不躲,而是毒气侵入,挣脱不得。
关海明又惊又怒,惊的是毒已攻入体内,怒的是一时大意为武胜东毒掌所乘,一面运内功护住心脉,反手一掌,向武胜东拍出。
武胜东忽然松手,避过一掌,一甩手,打出三镖,直取关海明的上、中、下三路。
张虚傲见势不妙,双掌往地上一按,人如巨鸟,已拾得铁伞,一伞向武胜东背门刺了出去。
关海明一迫开武胜东,就见三道精光,上下一封,已抄住两镖,正欲闪避,不料真力一展,元气便散,毒气直攻入心脏,一阵天旋地转,同时间,镖已打入了心窝!
关海明仰天一声大叫,蓄毕生余力,一掌打出。
武胜东三镖射出,忽觉背后伞风陡起,猛向前一冲,恰好迎上关海明那濒死一击,“砰”的一声,武胜东整个人飞上半天高,掉下来时砸碎了一张桌子,然后他扶着散碎的胸肋,巍巍地站了起来,倚着柱梁,五官都渗汩汩的血。
这时关海明已毒发身亡。
武胜东摇摆了一阵,盯着追命,恨声道:“你……你……”终于说不出后面的话,便趴了下去,永远再也起不来了。
这“辣手书生”武胜东暗算了“毒手状元”武胜西,又计杀了“大手印金刚”关海明老爷子,终于还是难逃一死,死在关老爷子濒死全力一击下。
追命喃喃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铁伞秀才”张虚傲心有余悸,看了看武胜东的尸首,向追命冷冷道:“他们两人虽然死了,但还有我向你追回两条人命。”
追命笑道:“若论一对一,你恐怕非我之敌呢!”
张虚做笑道:“可惜你穴道被武胜东所封,无法动弹,而我动一动指头就能杀你。”
追命闭上眼睛叹道:“看来我只好认命了。”说到“命”字,整个人像一支箭般射了出去,快、疾、准,攻其无备,左腿踢咽喉,右腿踢鼠蹊。
张虚傲大惊,铁伞一开,架住来势,不料追命双腿一曲,迂遇踢中张虚傲双手!
伞飞脱,追命左手已扣住张虚做咽喉,右手扣住张虚做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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