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宵小,让晚辈来料理即可。”铁手是全场说最多话的,但毫无元气滞窒之象,这时木鱼声已越来越微弱,狼群只剩下数十头仍徘徊不去,想必是饿了几天,见了食物便死赖不走。
周白宇道:“还是铁兄好内力,小弟甘拜……下风……”说到“下风”二字,已微弱不可闻矣,敢情是一口真气飞散,也支持不住了。可是周白宇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已十分可敬可佩了!
铁手眼见群狼又走了数十头,只剩十几头,知道绝不能功败垂成,当下双手一抓,抓了两团雪花,叱道:“还不给我倒下!”这一叱,犹如万人齐呼,惊天动地,虽非冲着众人,那二十名军士,竟无人把桩得住,纷纷震倒!铁手同时双手一撒,雪花激射而出,雪片本不算极硬,更何况是刚飘落的雪花,但击在群狼的身上,那十几只狼各自惨鸣一声纷纷后退,这一下满天雪花竟无一不中,是武林中极高的暗器手法:“漫天风雨”!
铁手这一声大吼,忽然“噗”的一声,管仲一的木鱼震得四下碎裂,人也一个倒栽葱式地栽下去,挣扎道:“……好……功……力!”便咯血不止,似是被震伤了内脏,挣不起来。
这时狼群已走清,众人却犹自惊出了一身冷汗。
伍刚中这人十分豪爽,见铁手功力如此之好,心中大为赏识,正要趋前去说几句出自肺腑赞美之言,忽见铁手神色凝重,倏地伏下贴耳于地,细细倾听,这时众人也听到了,四面八方,隐隐雷动,火光冲天,恐怕有三四百匹的马,同时冲近。周冷龙也不禁脸色为之一变,赫然道:“难怪他们要以狼群来诱我们射完暗器,没有暗器,我们——”
那“黑煞神”薛丈二却道:“没有暗器,我们用兵器打啊。”“地趟刀”原混天也道:
“若没有了兵器,我们用拳头呀。”这伍刚中座下的两名头领,脾气极大,在“南寨”中地位也不小,生平最看不起人临阵畏缩,又最爱打架,刚才因来的是狼而不是人,平生首遇,未免有些惊慌,但而今来的是人,纵千军万马,也大不了一条性命,凛然不惧;又以为周冷龙的话带惧意,所以反言相激。其实周冷龙大小战经历了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要怕也不会在时震东面前胆惧起来,刚才他只是说心中所顾忌的而已,听了薛、原二人的话,当下冷笑道:“二位说得好,只不过周某几时怕过人来了,刚才群狼攻击,周某也没有说狼一定会先吃自己,也没喊叫过妈。”
周冷龙语中当然带刺。因为刚才薛、原二人在协助伍刚中抗狼时,一时恐慌,确有说过类似的话,但原、薛二人被伍刚中豪情所动,依旧奋战不休,并未退缩一步,一听周冷龙如此讽嘲自己,当下大怒,正磨拳擦掌,想要挑战,伍刚中怒喝道:“丈二、混天,我带你们出‘南寨’时的话,不准惹事、严守寨规,都忘了吗?”
时震东也叱道:“冷龙,此时此境,不求联手,反而惹事,像个榜样吗?”
薛丈二、原混天二人对伍刚中本又敬又服,当下低下头去,不敢造次;周冷龙本就听命于时震东,也无话好说。这时铁手忽道:“来人只怕有四百之众,想必是‘连云寨’四寨主‘阵前风’穆鸠平亲率的。”
周白宇双眉一振,随即深锁,道:“若是由他率领,则十分难以对付,只怕‘连云寨’三寨主‘赛诸葛’阮明正也在这里,那就更难办了。”
伍刚中道:“不错,穆鸠平与阮明正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今“连云寨”七百余之众来了四百,这个穆鸠平与赛孔明,哪有不出阵的道理。”
当下各人心中大是优虑。原来“连云寨”本来只有八位寨主,是除“南寨”伍刚中的那一股人外,可说是仅居其次的,这八位寨主,武功个个了得,有计无穷、力无尽、文无双、武无故的人,可是后来来了一个人,名字叫做戚少商,单身独闯“连云寨”,据说自绑右手,以左手逐一挫败“连云寨”八个寨主,八个寨主输得心服口服,故奉他为总寨主。传说这位戚少商随手在“连云寨”练武厅上抓了件兵器便打起来,斗八人便换了八件武器,从流金铛到虎牙铲,甚至三尖两刃刀。牛角刀都莫不一一用得挥洒自如,仿佛是自家的兵器,已练得极为趁手一般。
此人的武功,十分复杂,各人也看不出他的师承,他的武功,他的来历,所以外号称之为“九现神龙”。
这“九现神龙”戚少商一旦任为“连云寨”寨主之后,“连云寨”连连得利,正正邪邪间,也做了几件大事,轰动了武林,名声直追“南寨”,颇有后来居上之势。更听说这戚少商天资敏悟,每与人打一次架,便能创一套新招,只不过他极为自恃,野心极大,也因胸怀大志,对琴、棋、诗、书、画、兵法等,无一不精,并不只专于武学修为而已。
戚少商的人难以捉摸,已够头痛,况且二寒主“虎啸鹰飞灵蛇剑”劳穴光,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且亦是铁铮铮的好汉。
这劳穴光,本来就是“连云寨”的总寨主,因戚少商加入之后,才甘心诚服,屈就为二寨主的。劳穴光外号“虎啸鹰飞灵蛇剑”,不是他自己取的,也不是替他取绰号的人胡扯,而是劳穴光此人内力充沛,大吼一声,可摧心魄,故称“虎啸”;轻功极佳,几乎是无翅能翔,故称“鹰飞”;剑法又迅又毒,宛若灵蛇,故称“灵蛇剑”,实非虚传。
戚少商与劳穴光二人的武功,比其他七个寨主的武功,高出不可以道里计,可是三寨主“赛诸葛”阮明正工于心计,武功虽不高,但熟读兵书,“连云寨”的一切行事调划,都是他一手调派的;四寨主“阵前风”穆鸠平,武功也不算太高,但勇猛不屈,阵前杀敌,只进不退,是一名悍将,亦是“连云寨”的总领。五寨主“千狼魔僧”管仲一,异音驱狼,天下一绝,适才狼群攻击,其魔力可见一斑,但终于作法自毙,被铁手等用内家高力震伤。
“连云寨”的大寨主,比起二寨主是高强得多了,而二寨主又比三寨主、四寨主、五寨主武功高强何止十倍!这三寨主、四寨主、五寨主却又比六、七、八、九寨主强得多了,这是“连云寨”良萎不齐之处,但周白宇等得知“连云寨”的三寨主、四寨主、五寨主均已出动,那么大寨主和二寨主又怎会闲着?看来与“连云寨”这一场血拼,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时四方八面,出现不下于四百头的马匹,马上各有一名劲衣大汉,看来勇猛异常,人马都十分剽悍,那些山贼都一手持刀,一手勒马,有些只执火把,冲杀过来,更无一人有惧退之意。众人又惊又佩,“连云寨”的人,果然勇悍过人。
这一下来势汹汹,人多势众,这一冲将过来,这二十八人死伤必大,时震东提声道:
“在下沧州时震东,与朋友路过虎尾,并非冲着贵寨而来,请高抬贵手,借路而行!”这武官果然泱泱大度,声音如锣钹齐鸣,十分响亮,语气又不卑不亢。
只见对方来势不减,东面一人全身黑盔黑甲,黑头黑脸,身高七尺,手执长矛,一面冲杀一面喊道:“王八羔于,伤我五弟,还说什么?快给我杀!”他这一声呼喝,众徒便一齐呐喊,人人不惧而猛冲,铁手便知这人一定“阵前风”穆鸠平无疑了。
“黑煞神”薛丈二大笑道:“我以为我最黑,原来天下还有比我更黑的人!不知谁的力大,接我一记试试!”转身竟连根拔起一棵枯树,“呼”地掷向穆鸠平,穆鸠平呼喝一声:
“好!”长矛一架,枯树倒飞,而他来势不减!枯树倒撞回薛丈二,薛丈二双手一抱,抱住枯树,“蹬蹬蹬”地被震退三步!
“地趟刀”原混天大笑道:“你不成,我来!”竟冲了出去,化为一片刀光,在地上一滚,直削穆鸠平的黑马四蹄,穆鸠平怒喝一声,黑马极其膘悍,一跃而起,竟跳过原混天的头上,避过这一砍!
后面赶上的三名土匪,一见原混天,举刀当头劈来。原混天见一击不中,回刀一拖,又化为一片刀光,竟把那三个土匪的坐骑四蹄削断,三人怪叫摔下。
这时眼见大队已冲近众人,忽一玄衣人掠起,犹若大鹏,已欺近穆鸠平头上;穆鸠平见来人如此之快,不禁一怔,长矛向来人直刺过去!
那人正是铁手,铁手情知此时危急,擒贼擒王,若不先制住这主将,那四百楼罗一齐动起手来,可不是好玩的,于是立心要先挫穆鸠平。
穆鸠平这一矛刺来,呼呼有声,铁手心头一震,知道这贼的膂力不弱,若然闪避,必要数招后方有望成擒,那时众贼一冲,局势便不易挽回了,当下有意力挫这“阵前风”,杀杀他的威风,于是双手猛地执住长矛!
穆鸠平绝不料自己这一刺,对手竟能接得住,只见铁手双手一拗,那镔铁长矛,竟给拗弯了下来,不禁大惊,没料到天下竟有此神力之人。其实铁手也以为这一拗能折其矛,没料到一拗之下,对方臂力惊人,居然只弯不折,心中也佩服穆鸠平之勇武,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两人一交手间,心中各有所思,手底下可不慢,铁手一拗对方长矛,已欺身而上,猛然向下一沉,穆鸠平手执矛端,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给扳离马鞍,悬在半空!
第十一章两释英杰
穆鸠平眼见受制,可不慌不乱,立即撤矛,回手拔剑,穆鸠平这一撤矛,身于便得以落下,铁手怎让其得逞,手执矛尖,以矛使一招“寒鸦点点”,一刹那间,矛头己撞中穆鸠平的身上“中枢”、“少冲”、“沉香”三大要穴。穆鸠平在半空无力,便“咕噜”一声倒栽下来,一面还运力以图冲穴,铁手攫前抓住了他,一矮身“刷刷刷”已避过三刀。这时大军已至,穆鸠平也只不过较众恶徒冲前十余丈,可是待山贼冲近时,铁手已制住穆鸠平,还顺手再封他“中灵”、“气海”二穴,教穆鸠平连喘气也不能,一闪身,己挟人回到时震东那边,众人大是喝彩不已。
铁手大呼道:“‘连云寨’的听住:你们再冲过来,我先杀了你们四寨主!”众贼一听,全部勒马止住,一时火光熊熊,但鸦雀无声,火光映照在雪地上,如同白昼。铁手“挣”地拔出穆鸠平的佩剑,精光四射,已抵住穆鸠平的咽喉,冷冷地道:“穆寨主!你要命不?”穆鸠平怪眼一翻道:“要。”铁手见他答得那么爽快,又道:“叫他们退兵,我不伤你一分一毫。”
穆鸠平就说:“不要。”
铁手没听清楚,问道:“什么不要?”
穆鸠平冷笑道:“要我穆鸠平一命使‘连云寨’退兵,没有的事,我宁可不要命了,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于不皱一皱眉毛!”忽然大声道:“兄弟们听着:我的命就丧在这干人手里,你们要为我报仇!”竟然引颈撞向剑锋!
铁手一呆,猛然撤剑,剑锋已捺下一道血痕。时震东驰骋沙场,见此好汉,不禁道:
“好汉!”伍刚中大叫道:“有种!”薛丈二却喃喃自语道:“难怪会长得比我黑,原来脾气比我大!”只听穆鸠平大喊道:“你们怎么不冲过来,怕我死得了啊!”众贼竟呆在马上,不知如何是好。敢情这“阵前风”平日待属下极好,众人明知寨规难容,但仍不敢冲近,怕害了穆鸠平一命。
穆鸠平暴跳如雷,忽觉身上一松,原来穴道已尽解,解的人正是铁手,穆鸠平倒是一呆,铁手向他长揖道:“穆兄弟,适才猝然偷袭阁下,是在下不是,敬请原谅。”其实铁手适才那一下,是千军中擒将,并非“偷袭”,只不过他见此人威武不屈,而“连云寨”的人居然也有情有义,忙以礼相待。
穆鸠平怔了怔,没敢相信那是事实,竟然不走,铁手笑道:“穆将军请回,咱们再来阵中拼过死活。”
穆鸠平板着脸孔走了几步,见铁手真不迫来,知是诚意相释,竟是不走了,道:“好小子,刚才你那一下,我穆鸠平是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好说。”忽然扬声道:“兄弟们,这一仗,遇着仁义之师,我不打了,你们要打,你们打吧!”
这一下连铁手也没料着,此语一出,众徒议论纷纷,互观而不知如何是好。众人见铁手义释自己这方的主将,已是大为感激,又见对方一出手便擒下所向无敌的穆鸠平,知道来人武功已是神乎其技,不免都有些恐惧,本不欲战,但又怕大寨主责怪下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铁手拱手谢道:“穆兄弟,感谢不战之恩,你那位五弟,只是震伤内脏,若然不弃,兄弟我可以代为治理。”众人一听,又是欢忭不已;穆鸠平大喜过望,道:“真的?那太好了。”铁手正待答话,忽听北面一人冷冷地道:“四弟,你阵前不斗,又唆使军士不战,知不知罪?”
穆鸠平听了震一震道:“四弟知罪。”
那声音又道:“你知什么罪?”
穆鸠平接过铁手刚刚才双手奉回的长剑,“哈哈”一笑,无限苍凉,道:“三师兄,小弟自刎当堂便是。”
铁手既知那人是三师兄,也就是“赛诸葛”阮明正了,当下也不插手,料想怎么样阮明正也不会让穆鸠平自刎的,果见穆鸠平把剑一横,那冷峻的声音又道:“若你杀了这干人,可以将功赎罪。”
穆鸠平惨然一笑道:“第一我穆鸠平向不杀朋友,第二我穆鸠平也非其敌手,求阮师兄成全!”当下引颈自刎!
铁手见此人竟把自己当成朋友,不惜自刎也不愿与自己为敌,心中大受感动,对“连云寨”也敌意全消。穆鸠平把剑一横,只听一声冷哼,一柄飞刀激射而来,“哈”地震歪长剑,穆鸠平变色道:“阮师兄你……”
只听阮明正道:“你不但临阵退缩,而且唆使军士不战,尚当敌为友,岂是自刎能了事,当知寨规否?”
铁手见阮明正以飞刀射歪长剑,以为果然料中,阮明正不会让穆鸠平自刎的,没料到阮明正竟说出那番话来,罪加一等,仿佛自刎也不能补过一般;铁手大怒,抬目望去,只见一雪衣中年汉于,下颔三络长髯,脸白如玉,神色十分冷峻,这就是“赛诸葛”阮明正。
只听穆鸠平向西南方半跪道:“弟子领受寨规处死。”
阮明正冷冷地道:“还有人不战否?”那四百个山贼见四寨主尚受此罚,那敢说“不”
字,齐声道:“为寨杀敌,人人争先。”阮明正向铁手等人冷冷的横了一眼,道:“教人看看我们‘连云寨’,有没有卖友求荣之辈!”忽然自袖中射出两柄飞刀,直夺穆鸠平双目。
铁手没料到他忽施辣手,对自己的四师弟亦如此狠毒,怒喝一声,这时阮明正的刀已及穆鸠平的双目,只见刀锋青蓝,必含剧毒,原来这寨规是先毁双目,再令其毒发身死,十分残酷。穆鸠平也不闪躲,睁目受死。忽然疾风突至,“噗噗噗噗”几声,原来铁手已飞身过去,及时双手捉住双刀,因为怒极,所以双刀被他一抓下,被他捏个粉碎。
正在铁手捏住双刀之际,一条美妙的白影忽然长身而起,倏扑向阮明正。七八名喽罗意图相拦,但见白影凌空一跃,已飞过诸人头顶,直攻阮明正身前的七八名护卫,显然武功也不差,七八根长矛同时攻向这道白影;这白影正是白欣如,只见她在半空双手一阵连抓,已把长矛统统接住,但也被逼落下地来。阮明正大为放心,因为只要白欣如不能一击便中,自己的手下便可以立即围住她碎尸万段了。
阮明正正待喝令攻击之时,忽又见白影一闪,已至眼前。阮明正一惊,正待拔刀,已然大迟,那人出剑如电,一柄剑已抵在他咽喉上,才听到“唰”地一下破空之声,抬头一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