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手里拿着酒盏转了转,听到此话冷笑了一声。送错,赵清泽又不是傻子,这样重要的东西能送错?
凌默硬着头皮往下说,“之后叶家老妇人去世,贵妃娘娘虽叶家人去祖地守孝,一去便是三年,期间她是没有见过赵清泽的。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赵清泽却是见了许多次贵妃娘娘,只是贵妃娘娘不知道,还暗地里送了许多东西接济娘娘。”
其他的凌默就没有说了,这赵清泽,为了见贵妃也是跑得挺勤快,叶家祖地在京外,赵清泽来来回回也不觉得累,还费尽心思送东西,最重要的事,他还没让贵妃娘娘知道。凌默不知道该说他痴情呢,还是说他痴情呢。
“那玉佩是怎么回事?”
101。第101章()
赵清泽被宣进宫的时候,已经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昨日晚上永嘉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伤,他问起话她也是冷着脸没有理会。这让赵清泽想起前两日小厮说的,永嘉在找人打听玉佩的事,他告诫了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多嘴,却没想到还是被她查出来了。
待永嘉在关雎宫同锦绣争执的事传了出来,赵清泽顿时心一沉,他不想给锦绣带来什么麻烦,可是事情总是不在预料之中。如今到了御书房,赵清泽看着眼前的男子,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说不嫉妒怎么可能,可是他是君,他是臣,君君臣臣,容不得他有任何不满。
封煜自赵清泽进门之后就抿着嘴,比平时看着更不近人情。在他眼里,赵老太傅是个难得识相之人,至于这个京中人人称道的赵家长子,他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且他娶了永嘉,在封煜这里也算是有了污点了。赵家一门清贵,临到最后却还是毁在亲事上面,原本他还觉得可惜,现在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可笑。
他觉得可惜的人,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的女人。
封煜食指在桌案上轻轻叩打,若是李德全在这里必然知道,皇上心里指不定多暴躁了,这是在克制。
赵清泽被晾着,站在下面也不敢妄动,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皇上发问,“你可知,今日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微臣,知道。”
知道更好,免得他再说废话。封煜面对不相干的人,素来都是只来直往,今日亦然。他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话要说?”
赵清泽跪了下来,解释道,“皇上叫微臣进宫,无非是为了贵妃娘娘的事。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微臣同贵妃娘娘确实有过婚约,彼时贵妃娘娘救了微臣的祖母,因此结缘。不过微臣同贵妃娘娘只是换了定亲信物,从未有过逾距之处,娘娘自定下亲事以后,并没有见过微臣多少次。至于昨日永嘉闯进关雎宫,也都是微臣没有解释清楚,才酿此大祸,一切都是微臣的错。”
封煜见他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牵连其他两个人,嗤笑道,“还真是说的滴水不漏,可见赵太傅在你身上是花了心血的。”
赵清泽道,“微臣只是不希望皇上因此误会了贵妃娘娘。”
“朕会不会误会贵妃与你何干?”
“事情到底是因为微臣而起。”
“呵,”封煜讽刺道,“你对这件事还真是上心地很。”
赵清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这时候皇上心情实在不好,倘若他再说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少顷,封煜又道,“贵妃的玉佩可在你身上?”
赵清泽一怔,后知后觉地想到皇上要做什么。他自然是带在身上的。皇上今日叫他过来,目的恐怕不是说几句话警醒他,要回玉佩才是吧。
四年前,锦绣将这玉佩给她的时候,他就一直带在身上,被母亲说了许多次依然没有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每次看到玉佩就会想起她,想起她心里就会很高兴。今天,终于要还回去了吗?他无声苦笑了一下,慢慢拿出锦绣的玉佩。
封煜站起来,亲自过来将玉佩拿回去。
玉佩看的出是个小鱼形状,但是上面的花纹已经不太清晰了,很显然,是被人经常拿在手上把玩。封煜盯着这玉佩,双手捏的紧紧的,看向赵清泽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这玉佩,朕今日就替贵妃拿回来,从今往后,你与贵妃再无关系,前程往事一笔勾销,记着了吗?”
“臣,记着了。”他的姿态,从没有放的这样低。
只是他这样,封煜犹不满意,想到他现在的已经是有家室了,便道,“成了亲,便好好过日子,赵太傅年纪也不小了,该盼着重孙了吧。”
封煜怎么可能在意赵清泽有没有儿子,事实上,他恨不得他滚远点。但是想到他对锦绣存有心思,心里就一阵膈应。更不用说,他成婚后还守身如玉,只要一想到他这样可能是为了锦绣,封煜就觉得不舒服。
是以,才有了这样的话。
皇命不可违,赵清泽认命,“皇上说的是。”
封煜知道,今天的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想起永嘉郡主,心头的厌恶又溢上一层,“这圣旨你拿回去,亲自念给永嘉郡主听。”
这种没脑子的人,封煜不想多说。
赵清泽不明所以,依然上去接过。他在御书房没有留多长时间,出宫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地又什么异常。
直到回了赵府,见到了永嘉之后,云淡风轻的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痕。
他很想问,问她她为何要这样做,问她如今闹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可是想到这桩婚姻的前前后后,再多的话也都只能化成一声叹气。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计较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思呢。永嘉是做错了,难道他就没有错?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没能接受永嘉,又凭什么来指责她呢。
他走进,看到永嘉一脸嘲讽地盯着他看,语气不善,“怎么,从宫里回来了,这是要过来教训我,是嫌我不该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是怨我不该打了关雎宫贵妃娘娘?”
赵清泽道,“何必这样做呢?”
谁都落不着好,
永嘉笑了两声,“何必?你说我这么做事为了什么?”
赵清泽不语。
“我永嘉郡主,生而富贵,半生荣宠,难道还挑不上夫婿?只是挑来挑去,唯有你赵清泽入得了我的眼,央着太后娘娘赐了婚,满心想着要嫁给你。婚后更是对你一心一意,什么都替你打点好。可是你呢,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是不是我不查,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真相,赵家长媳的玉佩,难道我就不该有吗?”
她说的声嘶力竭,句句诛心,赵清泽听来有些好笑,有些悔恨,还有些无奈。
父母总说他耳根子软,心也软,其实,他的心肠比谁都硬。一旦认定了,怎么都变不了。这桩婚事,就不应该存在。倘若没有这赐婚,他可以有个念想,永嘉也不必和他绑在一起。她会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这个夫君,注定不会是他。
他看着永嘉,露出歉意的神色。
永嘉见他这样,强作淡定道,“我是心悦你,可是我也不会因为心悦你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少了你赵清泽,我永嘉照样能活,所以你还是收起你同情的样子吧,我可没什么好让你同情的。”
“我不是。”赵清泽想辩解,可又不知道对她说什么。
永嘉眼眶酸了酸,两行清泪不期然就滑了下来,无声无息。
赵清泽盯着她的脸,突然有几分惊愕。
永嘉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怎么能不知道,只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兴许,吓着他了吧,可是她怎么一点都不在意了呢。
赵清泽记起皇上给他的圣旨,皇上是吩咐他亲自念给永嘉听的,可是她这样,叫他怎么能再做出这样伤人的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将圣旨塞到她手里,转身往房间里去了。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话。
房间离外间并不远,赵清泽关上门走了几步,不意外地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有永嘉歇斯底里地怒吼。
皇上这次,不仅夺了永嘉的郡主封号,更勒令其永不得入宫。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皇家郡主了,什么也没有了。
……
晚间,锦绣沐浴完,回到房间抱着一本游记在看。
她身边站着的几个,一个个像是别人欠了她们几百两银子似的,一脸的苦大仇深,叫她不注意都难。
若是以前,锦绣还会笑着说她们几句,只是现在太累了,累地她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看看说平静一下。
时间过去的很快,她刷刷地翻着书,她们继续拉拢着脸不敢打扰。直到外面有人打更,锦绣才揉揉眼睛,觉得困倦了。再看她今日看的书,看了约莫一个半个时辰了吧,已经翻了二十多页了,可是回头想想,还是不知道她都看了什么,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一样。
扔了书,她几步跑到床上,拉开被子就准备入睡,还不忘吩咐道,“知夏,记得帮我把蜡烛吹掉,一只都不用留。”
反正她晚上从来都不用醒,一觉到天亮,留着也没有用,反而明晃晃的惹人心烦。
知夏踌躇道,“娘娘,不等等?”
锦绣拉被子的手一顿,“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明显今晚不会有人来了。听我的,赶紧将蜡烛给吹灭了,各自回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过去请安呢。”
她说的好像不在意,知夏几人听着却倍觉心酸。
皇上,当真就不来了?怎的这般心狠,明明昨儿还好好的,却一样子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事本来就不是她们娘娘的错,凭什么怨她们娘娘呀。
娘娘也是,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后宫的留言多么吓人,只怕明日一早娘娘去请安的时候就有人嘴碎说胡话了。
唉,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蜡烛被熄灭,锦绣瞬间钻进了被窝里。
夜里没有光亮,也没有人,她再也装不下去了。今日忍了一天,盼了一天,她最后还是失望了。
她觉得以往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她自己也成了个笑话。封煜,你怎么能这样呢。
102。第102章()
日子过得快,如今都已经过了十五。天也没有以往那么冷,阴了好些天终于放晴,阳光撒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可惜这么好的天气,锦绣却开心不起来。
过来永宁宫之前,她心里就做好了准备,宫里的女人事多话也多,如今抓住了她的把柄,难免要说几句不好听的。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女人的妒忌心。
且这些人,似乎很懂得先发制人。
还没等她坐下,那边就已经找上茬了。锦绣对这位最先说话的宫妃只是有些面熟,却说不上来名字,想来是哪一位美人或者婕妤吧。
她坐在下面,看到锦绣过来十分有兴致地说了句,“贵妃娘娘可终于来了,妾身几人可都盼了好久。”
“哦,是么。”
“确是如此。只是今日娘娘来的格外晚些,不知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如意的事?”
锦绣坐下来,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只一眼,那人似乎是被激怒了,但是知道这位还是个贵妃,勉强挤出一丝笑,“贵妃娘娘怎么不出声,还是觉得妾身份位太低,不屑和妾身说话?”
“知道便好。”锦绣说道。
那人还想说,只是被身边的人被制止住了。锦绣看过去,原来是宁昭媛。
那日宁昭媛喝了皇后赐予的杏仁茶,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起码没有像她身边的那位,主位上的人一个都没有发话,她就先挑衅了,被人当枪使也犹不知情。只是她偶尔看皇后和锦绣的眼神,还是透着憎恨。锦绣想,她应该是因为那盏茶也怨恨上了自己,不过也没关系,她并不畏惧这位宁昭媛。宁昭媛看向锦绣,道,“娘娘不要见怪,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不妨事。”锦绣道。
“只是贵妃娘娘的脸色确实不好,昨晚应该没睡好吧。也难怪,长夜漫漫,又望穿秋水,确实难熬。”
她一说完,底下便有人露出会心的笑。
有人道,“宁姐姐才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话怎么好当众说出来呢,没得让贵妃娘娘下不了台。”
“这有什么,宫里还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
皇上昨日没去关雎宫,大家伙心里头都清楚着呢。联想起前日永嘉郡主去关雎宫里闹了一场,谁都能猜出这里面有猫腻。宫里到处都是起起伏伏,贵妃能得圣宠,自然也能没落了,指不定从今日起,皇上就厌了她呢。
锦绣面对这些冷嘲热讽,淡然地坐着,没有给一点反应。左右现在她说什么她们都会觉得自己在强颜欢笑,还不如不说,让她们在这里过过嘴瘾。再者她也累了,懒得和这些人争了。
许是她们说的太热闹,连久未说话的太后也道,“宫里向来是这样,捧得越高,摔得也厉害。”说话间她看了一眼锦绣,“哀家在宫里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谁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盛极而衰是常态,贵妃也不用介怀。”
锦绣听着颇为赞同,附和着说,“太后说的是,不论是前朝后宫,都是这个理,盛极必衰。太后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想必最清楚不过了。”不但清楚,还以身作则了呢。
太后当然听明白锦绣话里的意思,冷哼一声,觉得她太给脸不要脸。罢了,太后想到,且再容她嚣张几日,等她彻底失了宠,再收拾也不迟。
或许是自从锦绣进宫之后,从来没有受过皇上冷落,所以这回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觉得锦绣快要失势了。往日积累的怨气太多,如今虽碍着她的身份,不好奚落太过,但是底下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仍说的很难听。
锦绣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怒,仿佛她们说的与自己无关。
等出了永宁宫,锦绣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正要往回走,却在半路上被人叫住了。锦绣看见来人,很是惊讶。
自从她搬离了未央宫,淑妃从未同她说过话。或许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或许是被锦绣打了脸老羞成怒了,具体为何,锦绣不想深究。反正这人和自己没甚关系。
淑妃走进,似关切地问道,“贵妃这是要回关雎宫?”
锦绣点点头,不然还能去哪儿。
淑妃道,“说起来我还是贵妃的长姐,却许久未曾同贵妃说过话了,到底是一家出来的姐妹,生疏了总是不好的。”
这里离永宁宫不远,锦绣不想多待,直接道,“淑妃想说什么?”
淑妃笑了笑,“贵妃真是,”她想了想,许是没有想到恰当的话,所以转而又道,“这话原本不该我问,只是不问的话心里又担心。贵妃,可是同皇上有什么矛盾?”
“淑妃多虑了,哪里有什么矛盾。”
“如此便好。若真有什么矛盾,贵妃也应该体谅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让一让便过去了。如今叶家只有你我在宫中,谁出了事都免不了给家中带来事端。”
锦绣听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出了她今日叫住她所谓何事。原来她是怕自己做错了事,牵连了叶家。
锦绣心底里,还真是挺想叶家被牵连的,只是这话说出来不好,所以道,“淑妃放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淑妃脸上的笑僵硬了几分,似乎对锦绣那句有分寸不太相信。
话已至此,再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
李德全自昨晚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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