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仲向自己明白表示「我们分手吧」的话,俱子大概会默默地消失吧。可是他竟然──用钱!是保密费吗?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满腔的忿愤令俱子的身子不住地打颤。
「请!」
车站前一个散发传单的人说了一声。俱子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反射性地接过传单。
走在夜晚的路上,传单迎着风在手上飘呀飘地。俱子想把它丢掉,可是却找不到垃圾桶。
在街灯的照明下,俱子瞄了一下传单上的标题,上面用偌大的字写着「幸福之馆」。
「来的真不是时候。」
俱子苦笑道,「对一个最不幸的人来说。」
「占星,星座。情人合婚八字。其他,青春的焕恼,为您解答任何烦恼」
烦恼。──恋爱的烦恼……要是真能用算命的方式解决的话……。
俱子用力把手中的广告单捏成一团:但是──。广告单背面的文字不经意地映入眼廉。
──到底是什么呢?怎么好像有瞥到上面有「咒」的字眼。
停下脚步,瘫开广告单,翻过背面一看,俱子怀疑自己的眼睛。
跃入眼廉。
「占星之馆──您所憎恨的人,想置之于死地的人。不消您亲自下手便可将害惨您的人置之于死地……」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这种广告单会?……
「占星之馆」这几个字俱子回头看看火车站的方向,还看得到火车站前的情景。但是,刚刚那个发广告单给自己的男孩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俱子把广告单上的文字重读了一遍。
「不消自己动手,便可将害惨您的人置之于死地……」
「笨蛋!」
俱子哺哺说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难不成还拿支铁钉钉在稻草人身上吗?骗三岁小孩我看还差不多!」
可是──俱子并没有丢掉那张广告单,抚平之后摺成小片放进皮包。
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对!不能把纸屑乱丢在路上呀!所以才想把它带回家去丢进垃圾桶的,如此而已呀!
俱子打起精神堪缀往前走。
夜风寒冷彻骨,就像是催促着俱子快回家般地不断从背后袭来。
「──喏,你看!」女人说道。
「什么啦!」
一肚子不高兴的男人绷着脸说道,「没什么嘛!」
──不管「他和她」,或者「她与他」叫什么名字,总之,他们只是两个目击者。
今晚,这两个人到宾馆幽会。
三个月前就约好的事。男人努力打工,为的只是赚取今晚幽会所需的费用。
幽会之后,两个人去吃饭,然后到迪斯可舞厅跳舞。但是,女人最后还是提出分手的要求。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关系。」
对于男人的呕气,还是有一丝丝值得同情的地方。
「喏,你看嘛!」
女人停下脚步,推推男人的手肘。
「什么啦!」
「你看嘛,那边!」
男人鼓着活像吹了气的河豚般的脸往女人指的方向看去。
「咦……。那个人在干什么?」
那是一栋施工中的大楼。照明灯从下面往上照,灯光下的钢骨结构就像人的骨骸一样。
而就在大楼的极高处──大概有十楼高吧,有一个男人站在上面。
而且并不光是站在上面而已。而是站在细长的板子上,身体还作跳跃前的准备动作似的,双手向外张开,背脊挺得笔直。
细长的板子就像是跳板一样。只是,下面并没有游泳池。
「那个男人──穿着西装吗?」
眼睛不好却偏偏不戴眼镜的女人问道。
「啊……好像不是在工作耶──」
男人的话中斯了。
那个男人往板子的前方──换句话说,就是突出在空中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板子没几公尺,两三步便走到尽头。男人就像是空中早已架好一座看不见的板子似地往前踏出去──重力原理,男人笔直地往下掉了下来。
一瞬间,只听到「咚」地一声,幸好男人坠落的地方是工地的围篱内,两个人才不致看到那幕惨状。
「可是──那个人,掉下来了耶!」
女人一副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件事实的表情。
「嗯──掉下来了。」
「死了吗?」
「大概吧。」
男人坠楼的地方离地面约有十层楼高,怎么想都不可能活命的。
「怎么办?」女人问道。
「这……怎么办呢?」
男人也不知所措。下决定的反而是女人。
「我们快去报警吧!唔?这是市民的义务哟!」
「市民的义务吗?……」
女人的这句话深深地打动男人的心。
果然不错,她实在是位迷人的女性!
真是一对单纯的情侣……。
5稳重的自杀「坠楼死亡?」
大谷问道,「会不会是意外事件?」
「这一点很不寻常。」弓江说道。
「怎么说?」
「在一对情侣刚好经过现场,目击了这一切。当他们住上看的时候,死者正在板子上「什么上!」
「在一片突出的木板上,工程用的踏板上。」
「差不多有多高?」
「大约十楼左右。我上去查过了,上面有死者的脚印。」
「这么说,死者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坠楼罗?会不会是有人推他?」
「不。据目击者说,四周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天已经亮了。
一大早大谷便接到命令赶往现场。
「这么说,死者是自杀的罗?」
大谷点点头道,「看来这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
「可是,组长……」
「什么?」
「没──没什么。」
据目击女证人的话有些地方令弓江感到有点狐疑。
「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好像浑然不知道自己正站在十层楼高的木板上。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自杀法吧?可是……。
「死者身上有没有遗书或身分证件?」
「我们正要查。想等组长来看过之后再做进一步的调查。」说着,弓江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布块。并没有大出血的现象,但全身遭受强大的撞击,当场死亡。
「好棒的西装。」
大谷说道,「订做的吧?」
「跟组长的同一个牌子的呢?」
「我的是母亲大人订做的。」
大谷说道,「有没有身分证或驾照?」
弓江搜搜死者上衣的暗袋,接着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您看这个!组长。」
弓江放在手怕上的是一把二二口径的手枪……。
「手枪!看起来不像是帮派份子呀!」大谷说道。
弓江从死者的口袋中掏出名片。
「──死者身上有名片。叫做「吉川一」。」
「是他本人吗?」
「是。其他各种卡上也是这个名字。──组长!」
弓江不自觉地喊道。
「怎么了?」
「你看。这个名片上的服务地点。」
名片上印着「幸福之馆事务课长」──。
「「幸福之馆」!你好像提起过想调查──」
「是的,地址也一样。」
「哦!……。「幸福之馆」的事务课长也会自杀呀!」
大谷说道,「不过,问题是这把二二口径的手枪。你去查一下它的来源。」
「是──果然不出我所料。也许那个叫沙奇、岩的男人有什么秘密。」弓江说道。
大谷微笑道;「你的直觉真敏锐!」
「哎呀,我才比不上你妈咪呢?」
弓江说道。这时候有位警官走过来报告道:「大谷组长,警车上有您的电话。」
「好。谁打来的!」
「呃──好像是您母亲。」
大谷乾咳了两声,说:「这样啊我马上去。」
弓江目送着大谷的背影,喃喃说道:「当儿子真是辛苦。」
如果我有孩子,我绝对不会如此呵护。再说,自己可能会单身地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弓江耸耸肩。
「要想有个儿子」,首先必须有个「可以当父亲的男人」。
弓江暂且又把注意力移到眼前的死者身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吉川一。──身上穿的确实是上等的高级衬衫,鞋子也是瑞士的名牌货。
然后……
弓江蹲下来看看吉川的左手腕和右手腕。
对了,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吉川手上没戴手表。
跟自己想像中的印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弓江虽然无法想像「幸福之馆」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可是却也从未想过竟然是这种样子!
那个叫做沙奇、岩的男人所特有的神秘感,还有吉川的死。这些在在都让弓江认为它是一个秘密而且幽暗神秘的地方。
但是,事实上却──。
天气清朗的午后。心想怎么有这么多如此年轻的女孩在这里呢?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周末。
大概是放学后便直接到这里来的吧!有些女孩子身上还穿着水兵制服,身边还带著书包。──涩谷是一个连弓江这般年轻的女子走在路上也会感到似嫌太老的「年轻人的城市」──。
而「幸福之馆」就在这人马杂沓的市中心区。而且还是坐落在一栋超大型的商业大楼里的呢!
乘着电梯上到五楼,挤在连直走都有点举步维艰的人群中,好不容易终于在卖场的一角发现一个隔成「幸福之馆」的地方。
为迎合高中女.学生而装饰得类似童话世界的入口,饰品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是这里吗?」
弓江讶异地呆立在门口,这简直就像是游乐场嘛!
可是,入口处的确贴着以粗大的字体写看「让沙奇大师的法力告诉您的未来吧?」的海报,同时近挂着一福和沙奇一般高的版画。画中的沙奇身上披着活像吸血鬼似的长披风。
是这里没错。但是,照这种情形看来,怎么看都像是出现在少女杂志上,叫做「星星王子」
之类的地方。
算了,反正是职责所在嘛!──弓江从入口走了进去。看见对面桌子前面坐着一个穿着一套正式但嫌古板的洋装的女孩。桌子上摆着「柜台」的牌子,感觉上好像是在银行写取款条一样,桌子的两侧还设有写字台,上面摆着笔纸以及「谘商内容」的表格。有五,六个女孩正起劲地填写着。
「对不起──我想见沙奇先生。」
弓江说道。
「请按照号码排队等候。」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白□,今人眼睛一亮的美少女。
「在哪里等?」
「那边有一列队伍,请你排在后面。」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里约有十来个少女正在排队等候见沙奇。
当然,自己并不是来算命的,只要直接出示身分证件,应该可以立刻见到沙奇,但是弓江决定跟那些少女一起排队,听听沙奇的一些事迹。
「谢谢你。」
「不客气。」少女笑着回答。
但是──排队等待的队伍却不是眼前所见的五六个人而已。事实上差太多了!
队伍蜕蜓曲折,根本看不到最后。没办法,弓江只好顺着队伍找末端,一直往前走……。
队伍竟然绵延到楼梯口,然后往下延伸。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的当儿,弓江已经顺着队伍从五楼走到了四楼,然后又下到三楼。
到底排到哪里了嘛!我的妈呀!
最后终于找到队伍的末端,却已经是二楼和一楼之间的楼梯间了。
「厉害!」
弓江叹了一口气。──这下子到底要等几个钟头呀……。
弓江一站到队伍后面,很快地又有五六个女孩子跟着排在自己身后。──没想到沙奇竟然是这么「出名」!
其他的女孩子大多几个人一块来,似乎视这种大排长龙的景象为理所当然地在聊天,或者轮流去买饮料,汉堡。
没办法,弓江只好觉悟今天得在这里耗上一整天。
过了约莫十分钟,前面的三位一起来的高中少女真了饮料回来,而且不知道为了什么还买了四杯。
「喏,这给你。」
说着,少女把一杯饮料拿到弓江面前,弓江吓了一跳。
「给我的吗?」
「你看起来好像很渴的样子。」
「谢谢你。多少钱?」
弓江接过冷饮。
「不用了。」
「那怎么行?」
「我跟家里要了足够的钱,包括「谘询费」在内。──呃,阿姨你也是来找沙奇先生商量事情的吗?」少女问道。
弓江好不容易从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说:「嗯……啊,是的。……对了,你们常来吗?」